走了一截,袖中的乾坤袋忽然震动起来,江泫现在不太想说话,原本没作理会,然而衔云十分固执,乾坤袋越震越凶,江泫无奈,只好取出乾坤袋,将袋口拉开。
乾坤袋上浮现一缕极淡的青影,衔云温声道:“主君,您应该好好休息。”他的声音很温和,透着全然的纯善,仿若一泓清清流泉。
江泫道:“我没有时间了。”
衔云道:“您有很多时间。为什么不随公子回栖鸣泽去呢?您和公子吵架了吗?”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不是想劝江泫什么、也不是要改变江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问一问。他是江泫的剑灵,不管主君给出什么回答,他都会无条件接受。
江泫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已不是江氏的人,也不会再回栖鸣泽了。以后,也不要再叫他公子了。”
衔云迟疑片刻,道:“是,不再叫了。主君在哪,衔云就在哪。”又道:“这柄灵剑和我相性很好,我待在里面剑身也不会碎裂。请将灵剑拿出来吧,我托着您走。”
走走停停、蹉跎数日,他终于回到了中州。一回去,他就立刻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中州边境的城镇,人明显变多了,比之前多了好几倍。街头巷尾四处都是露宿的流民,看衣饰谈吐,明显都是中州人,是新搬来这里的,找不到活计、找不到住处,只好露宿街头。
大多都是老弱妇孺。青壮年的流民已经被中州司常府聘去搭房开荒、扩建城镇,有了工作,能拿到银钱,总归是能稍微养养家。然而即便如此,流民的安置依旧是个大问题。因为窜入了太多流民,原本有序的治安变得一塌糊涂,常有偷盗抢劫之事发生,城镇之中一片人心惶惶。
江泫方才到中州,进了城没多久,便被一旁虚哀的行乞声吸引了目光。
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深秋的天气里穿着一身单衣,面前摆着一只破得只剩碗底的小碗,跪在冷地之中行乞。
她的岁数实在太大了,声音也颤颤巍巍,江泫的心如同被一双手拧紧了,疼得厉害、又不停地泛酸。然而他现在身无长物,值钱的东西都在净玄峰上,随身带着的只有长袖里头装着衔云和断剑的乾坤袋。
正犹豫之际,面前飞速跑来一个天青色的影子。是位束金冠的少年,穿着上清宗的弟子服,袖角上印着时隐峰的日月纹。一边跑,一边往老人的破碗中撒下一把碎银,愁苦万分道:“对不起,对不起,现在只有这么多了!再等一段时间,妹妹从昊山运了好多银钱来,已经在路上了……哎哎哎,婆婆,你起来呀!你别拜,别拜!快起来,买点吃的和衣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