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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沈明月还记得,其实后来江听风话也不多,甚至可以说基本整天无话。

如果不是她煞费苦心逗他说,他能憋一整天。

有一次,她突然意识到江听风又是很久没说话了,便故意提醒阿姨别给江听风的餐食里放盐,餐桌上江听风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

沈明月看到了,正期待着他问询,便见他犹豫了两秒就继续动叉子了。

她撅了撅嘴巴,伸手按住他的手,看向他说:“听风哥哥,你有没有尝出来阿姨忘放盐啦?”

江听风看她,轻点了一下头。

沈明月笑笑,“我的也是呀,你帮我问阿姨要一些盐好不好?”

江听风似乎面露难se,疑惑看着她,“你为什么不自己要?”

在这个家里,他也就只和沈明月说过话。

沈明月卖萌:“我懒得起身,我想让你帮我要啊,你不愿意吗?”

江听风无奈,只好自己驾驭着轮椅去到了阿姨面前。

沈明月在后面看着,颇为满意地呵呵傻笑。

但当盐加进餐食里后,她就笑不出来了,江听风那份缺盐,她面前这一份可不缺,一加,便多余了,但当着江听风的面,她也只能y着头皮吃下去,总不能说刚才是骗他的,否则以后他肯定不会信她了。

后来她哄骗着江听风做过很多事情,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哄着他和别人交流。

一旦他闭口不言,沈明月就知道他肯定有事儿。

可他在想什么,沈明月总是不得而知的,以前猜过,费劲脑汁想过,整天围着他转过,最想得到的答案却没有得到过。

好在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她也想通了,她努力过,尝试过,偏偏她的听风哥哥从始至终,都只是把她当妹妹。

现在她有了顾司越,顾司越对她很好,不久后,她就会成为顾司越的妻子。

再一次询问换来的还是那句“没有”,沈明月便只能b自己信了。

有时候,刨根问底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若不是刨根问底,当年自己也不会从江听风口中听到那句“沈明月,我只把你当妹妹,我不喜欢你,也永远不会喜欢你。”的话了吧。

沈明月释怀地笑了笑,怎么又想起过去的事儿来了,她不是很努力很努力地说服自己忘记了吗?不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回头看了吗?

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绝对不能再天马行空地误会江听风喜欢自己啦,这么可笑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出现一次。

她起身,笑了笑,“那听风哥哥你早些休息,我喝点水也上楼睡觉了。”

说完,她转身。

然后她的手腕被冰凉的一只手抓住手腕,那一刻她似乎心跳停拍,片刻又恢复镇静,回头,她看向江听风,“怎么了?听风哥哥。”

江听风仰头望着她,似乎难以启齿。

沉默拉长时间,氛围变得很诡异。

沈明月最怕这样的僵持,当年就是他这些偶尔莫名的眼神,奇怪的行为,害得她误会,害得她闹出那么大的笑话。

赌气答应和顾司越在一起的那天,她装作无所谓,面se从容地向江听风宣布了这个消息,她说:“我和顾司越在一起了,我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哥哥。”

沈明月记得那天正直正午,一天中太yan最烈的时候,她和他在后院中,相隔不过半米的距离,她答应顾司越后六神无主,来到后院花园里,开始给家里种的花草浇水。

鼻尖晕了汗珠,她头发随意地拢起来,脖颈白皙,锁骨微微漏出来,简单的白t穿在她身上被衬得很贵气。

余光看到江听风靠近,她便开了口。

江听风当时表现得毫无波澜,只是当做听了一个很寻常的事情,他没有和她说一个字,他用沉默告诉她,他知道了,便再没有任何表示。

明明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反悔的,偏偏他没有。

沈明月刻意不去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刻钟后,她手里提着水管蹲下身,缩起来,手臂挡住sh润的眼睛。

当天晚上,沈明月生了场病,夏天,蝉鸣得最响的时候,发了一场持续不退的高烧。

住进医院两天,稍微好点,出院后私人医生来家里观察,口中苦涩,她虚弱得像飘在空中的羽毛,半夜,她半梦半醒间睁眼,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江听风在她床边守着她,神情担忧,亲切地触碰她额头,她听到他嘀咕:“怎么会突然生那么重的病。”

她也不知道啊,那段时间她好难过好难过,心里特别难受,可能因为心里的痛苦无法发泄,就从身t上表现出来了。

ai一个人,就像生病了,一点都不好受。

她迷迷糊糊地哭了,眼泪流出眼眶,她豁出去了,她看着许久没有搭理过她的江听风撒娇,委屈到声音都是颤抖的,“听风哥哥,我好难受,我很不好受,我为什么会那么难受,我讨厌生病,我不要生病。”

她哭得歇斯底里,眼泪流得止不住。

然后她感觉到江听风握住了她的手,江听风的手温凉凉的,她当时因为发烧浑身都烫,只觉得江听风握住她的时候很舒服。

江听风温柔地抚开她面颊上黏着的发丝,她听到江听风在哄她。

“明月,乖,会好的,烧已经在退了,慢慢就会好的。”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x,哄人的时候温柔至极,“等明月的病完全好了,就不难受了。”

她哭累了,身t本来就虚弱,再一哭,沈明月整个人更是病弱,她ch0u泣着睡着,再醒来,身边没有江听风。

那之后,直至烧彻底退掉,江听风没有再来看过她,果然只是梦。

再之后不久,她就陪着顾司越出国了,整整六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那么多年,江听风的手还是好凉。

“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也倒一杯。”江听风说。

不知道为什么,沈明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还好,他没有说什么会害她误会的话。

“好啊。”沈明月笑着,旋出手来,朝厨房那边走去。

江听风的手里空了。

一会儿,沈明月端着两个盛满水的玻璃杯出来,递给江听风一杯,便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喝了两口解了渴,她便无所事事地开始嘬饮,余光里,江听风水杯里的水已浅下半杯。

今天一整天的忙碌,腿部的酸胀感一直隐隐约约令她不适,由于时间太晚,只预约成功明天的按摩,她得忍着难受睡一整夜,想想就难受。

她喝着水,手渐渐就0索到小腿肚上,轻轻r0u按。

她的动作很快就被江听风注意到,他放下水杯,看向她,“明月,因为穿高跟鞋站太久腿酸了?”

实际上他在进接风宴没多久后便注意到沈明月走路姿势不对了,总是盯着她,怎么可能不察觉。

沈明月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国外的时候常出门写生,整天就是运动鞋套在脚上,高跟鞋穿少了,怎么还有点儿不习惯了,今天穿一天,小腿酸痛得要命,不过我已经预约了按摩,明天按按以后可能就会好些。”

“明天?那你今晚要忍着难受睡一夜?”江听风笑问。

“我也不想呀。”她颇为无奈,说。

紧接着,江听风道:“过来些,我帮你按会儿。”

沈明月愣了愣,随后连忙摆手,“啊?不用……不用麻烦了吧。”

“舒缓疲劳,让腿部放松了,才好入睡,过来吧,我们之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些年我蹭学了不少本领,按摩就是其中一项,你就不想试试我的手艺,让我亮一手?”

江听风罕见玩笑,他常年坐轮椅,家里专门给他请了个老中医帮助他调理身t,其中也包含按摩等项目,他咨询过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也自学过许多中医知识,有时也自称确实学到了些皮毛。

实际上他向来聪明,不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毫不费力地随意学学,都能深谙jg髓,何况他还做什么都认真。

沈明月呆笑了笑,江听风很久以前就告诉过她了,他只是把她当妹妹,那点喜欢她也该释然了,如果现在相处时再扭扭捏捏地,岂不是让听风哥哥以为她还没放下?

她不想将气氛弄得尴尬,便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兄妹之间,按个腿应该挺正常的吧?

况且,她确实不想忍痛难受一整夜。

她挪了挪位置,朝江听风的方向靠近了些,“那就试一试吧。”

随后江听风便俯身,骨节修长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轻轻一抬,沈明月的脚便从拖鞋里露出来,白皙的,漂亮的,她的脚跟被他托在手心,很专注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他的腿上。

她看着他一点点撩起来她薄如蝉翼又丝滑无b的真丝睡k,卷到膝盖,露出她洁白无瑕细瘦的小腿来。

江听风的动作温柔,他做什么都认真得要命,无论是学生时代ga0学习,还是如今只是准备给她按个摩,都这样全神贯注。

实际上这样的人对跳脱的沈明月来说,是极具x1引力的,从前和现在,一样地令人心动。

他的指节圈住了她的小腿肚,触碰那一瞬,沈明月有细微触电感,心里慌了一瞬,又很快压下。

她眼睫颤了颤,视线里,她的小腿被江听风用虎口卡住,骨感指节轻捏着,一寸寸下移,说实话,腿确实有舒服的感觉,酸痛渐渐有了缓解。

“这个力度,可以吗?”江听风看向她。

她抬头,和江听风对视上,眼睫一颤,眼神闪躲,“嗯,很舒服。”

江听风g唇笑了笑,“那就好。”

沈明月一看他笑就受不了,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而江听风笑又是件稀奇的事儿,沈明月还记得小时候想逗他笑一次有多难。

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到好看的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她以前就是被他的美貌给蛊惑了,中了毒刺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把自己折磨得够呛。

人也是趋利避害的,受过一次伤,就不想再痛一次了。

她局促地移开目光,转移话题,“听风哥哥,爸爸说让司越进公司的事儿,你着手办了吗?”

在提到顾司越的一瞬间,刚才莫名间暧昧的气氛一下子便消失殆尽了,她看到江听风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短暂地停了一下。

“嗯,我会尽快安排。”江听风的语气淡淡的。

“司越刚回国,国内环境他并不熟悉,很多地方可能还需要你照顾,往后他进了公司,他不懂的地方,你能不能多多提点他一下?还有,他那个人,说真的有些自负,不懂得收敛个x,有时候难免说话做事儿不知不觉就容易得罪人,多数时候,做事儿也太想当然,理想主义……”

江听风无奈苦笑,“明月,这些不用你来替他c心,还是,你还在担心我故意针对他,所以和我说那么多?你那么宝贝他,我不至于无缘无故找他麻烦,不用这样反反复复提醒我。”

心思被他看破,沈明月不好意思地笑笑。

当初她和顾司越在一起后,江听风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但她能明显感觉得出来,江听风是对顾司越越发没什么好脸se的。

学生时代三个人小初高都在一个班,江听风就没和顾司越有过太多交集,也就是因为她夹在中间,才不得不偶尔在一块儿。

高中阶段,顾司越常常缠着她,每次顾司越靠近她,江听风就不ai开口和他们说话,事后总得她哄上几句,江听风板着的脸才会舒展。

她知道江听风一直对顾司越没好脸,但她曾想当然地误以为江听风是因为她而吃醋,后来经过那次不顾一切的告白和b问,得到回答以后深思熟虑的她想通了,原来江听风才不是因为她,只是单纯讨厌对方罢了,一切都只是她自导自演,误会了而已。

“你们向来不对付,至今我都想不通,你究竟为什么那么讨厌他?难道就只是因为磁场不和?虽然我听说确实有这种说法,但真的会有人鱼小丸子、红豆饼……又跑到一个店铺前买冷饮,购入两杯超大杯清凉解渴的水果茶。

然后她转身面向江听风,拿着满手的战利品,激动得像个小孩,“走吧听风哥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开吃!”

江听风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江听风把东西一样一样打开摆在她面前,沈明月眼里放光,鬼知道她有多想念这些食物。

她开开心心吃起来,戳起一个章鱼小丸子往嘴里放,刚入口,很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对江听风道:“真好吃!”

沈明月从来都是个小吃货,对食物有小仓鼠属x,小时候喜欢藏零食,有时候吃东西也很像一只拼命往嘴巴里塞食物的小仓鼠,三个小丸子塞进嘴巴里,腮帮子有些鼓鼓的,瞧着十分可ai。

“明月,慢点吃,吃完不够我再给你买。”江听风哄小孩儿一样哄她放慢速度。

她一旦认真吃起东西,是会令对面的人都瞬间拥有食yu的程度,江听风竟也难得想再次尝一尝这章鱼小丸子的滋味。

她不在这些年,江听风从没独自碰过这些东西。

下一秒,沈明月cha起一个塞到他嘴边,“听风哥哥,吃呀,张嘴,啊……”

和鱼小丸子含入了嘴里。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张口,含入,然后慢慢品尝。

很多时候江听风在想,不管沈明月给他喂什么他都会张口的,哪怕沈明月递过来的是毒药,他也会吞得甘之如饴。

“好不好吃?”沈明月问。

“嗯。”江听风咀嚼,定定瞧着她,根本心不在焉,心思没放在口中食物的品尝上,“好吃。”

沈明月没察觉,只满意地一笑,“是吧,我最ai吃章鱼小丸子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真是个小吃货。”江听风浅笑着评价一句。

吃饱喝足,沈明月捂着鼓胀的小腹叹气,每次忘乎所以吃完东西,她就陷入沉思与懊悔,“怎么又吃多啦?唉,听风哥哥,你也不知道阻止着我点儿。”

她责怪,江听风却在笑,“你吃的一点儿都不多,明月,你现在太瘦了,该多吃点儿。”

沈明月自己捏捏肚子上的小r0ur0u,觉得江听风是在唬她。

不过她确实b六年前瘦了不少,顾司越喜欢白幼瘦的类型,自从她从顾司越的言行中意识到这一点,便总在刻意减肥。

有段时间她节食严重,后来都晕倒进了医院,甚至那时候饿出来的胃病,到现在还没完全好透,很多不注意养护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沈明月有些后怕,刚才冷的热的辣的甜的一块儿大杂烩下了肚,待会儿不会胃痛吧?

她面se凝重起来,江听风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问。

沈明月挤出笑容,“没事,没事,听风哥哥,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是十分显眼的,沈明月模样长得足够漂亮,江听风相貌也足够耀眼,但人们最先注意到的,是他坐着的轮椅。

“残废也能找着那么漂亮的nv朋友?咱们怎么还光着啊?哈哈哈。”

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嬉笑,江听风的身子突然僵y了,耳边响起当年那些不堪入耳的,如同今日入耳的这些一模一样带有侮辱x的话语。

初高中时候,沈明月是公认的校花,那些年她追求者众多,可她身边却总带着个沉默寡言的残废,碍了不少人的事。

那些恶毒的窃窃私语变得越发肆无忌惮,直到那群人有一次趁他落单时将他连人带轮椅推到了小树林。

江听风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让你这个si残废长点记x,离沈明月远一点!”

江听风冷着眸子看着他们,下一秒,他脸上挨了一拳,他啐出血来,眼底依旧透着冷劲儿,甚至能看出不屑。

那群人被激怒了。

他被他们用绳子连同轮椅绑在一棵树上,他们把他从来不肯示于人前的残腿暴露在无数的镜头前,他们嘲笑,他们戏谑,他们指着他的残腿发出恶心的“吁”声,烈日下,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嘲笑整整持续了一整个下午,从那之后便如同梦魇般折磨了他很多很多年。

“si残废,整天缠着沈明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那条腿,你配得上她吗?”

“美nv配野兽?哈哈哈,简直异想天开,你个残废凭什么?你别糟蹋美nv了!”

“太恶心了,沈明月看过你这条丑陋的残肢吗?她看到以后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呕出来?”

“江听风,你知道自己这条腿多恐怖吗?”

“你以后可千万别露出你的残腿来,这不得把人恶心si吗?”

“沈明月一定没有见过吧?见过还能和他待一块?看到他就能恶心得吐出来了吧?”

“哈哈哈,那可不?”

江听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挣扎的了,他只记得自己逐渐丧失理智,疯了一样地怒吼,“她不会!她不会!她……不会。”

可他们的嘲笑声却在他崩溃之际越发激烈,直到江听风的声音渐弱。

他甚至到了抛弃尊严求他们的地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你们,别说了……”

江听风很久没有哭过,自从他父母si后,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但那一天他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无法承受的痛苦,他内心最后的防线正在被暴力击溃,他感到濒si的绝望,他哭了,他的眼泪混杂着嘶吼,无形的手将他整个人都撕碎。

那一天很混乱,江听风目眦yu裂,他想杀了他们,他想立刻堵上他们的嘴,让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萌发了最邪恶的念头。

可他只感觉到无力,内心的恨意滔天,而自己却身陷囹圄,拖着这幅残缺的身子,被绑在树上,竟无一丝反手之力。

“看看你,江听风,认清你自己,沈明月那么完美的人,怎么能喜欢你这样的残废呢?知道你是她的什么吗?光是待在她身边,你就是她的累赘,是她完美的人生中唯一的不完美,你喜欢她都是一种亵渎懂吗?还想让她喜欢上你,你简直是在做梦!”

对,他是个残废,是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残废。

他凭什么奢望沈明月能喜欢他?他又凭什么去喜欢沈明月?

他凭什么……

jg神上的折磨和身t挣扎脱力的绝望,令他再也无法承受。

直到他昏厥过去,那群人才洋洋自得关了录像,只给他解开了绳子,便把他丢在了原地,直到深夜,天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恍惚中,有一束光照了过来,他挣扎着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但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然后他听到了沈明月担忧的哭腔。

他眼神闪躲,不敢看她,第一件事,是慌张匆忙地遮盖自己的残腿,疯了一样。

他不确定沈明月有没有看到他的残腿,他奋力遮掩,随后抓住沈明月的肩膀,红着眼睛绝望地问她:“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吗?你没有看到对不对?你告诉我……你没有看到,你告诉我,你没有!”

他用力的晃动沈明月,期盼沈明月给出答案,他绝不能让沈明月看到,沈明月会恶心他的,沈明月会害怕他的,沈明月会厌弃他的。

不可以看到……

绝对……不可以。

然后他终于看到沈明月哭了,他看到沈明月颤抖着双睫,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他听到她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听风哥哥,我没有看到。”

听到沈明月的回答,江听风才突然间松懈下来,他神情恍惚,低下头哭笑,他呢喃:“那就好……没看到就好……明月,你没看到就好。”

他没再抬头,也没看到沈明月当时是何种表情,他不敢看。

那天晚上他因为jg神状态太差而住进了医院,第二天一早,他收到了那几个人录下的视频,威胁他当天的事如果他敢对沈明月说一个字,那些视频就会出现在沈明月的手机里,他不想被沈明月看到的残腿,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沈明月面前。

手机在他手里,几乎要被捏得稀碎,他奋力掷了出去,“嘭”一声,手机在墙上砸得四分五裂。

后来沈明月询问过他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闭口不言,沈家人想要处理此事,也因为他的沉默而无可奈何。

而那些人,在不久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学校劝退了,只有江听风知道,那些人都是活该。

他不过是使了点小计谋而已,那些蠢货就一个个往他设好的陷阱里跳了下去,一个头脑简单的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挑拨便与同学互殴t0ng伤同学进了少管所,一个整天欺凌他人的小混混因为攀b游戏氪金偷家里的钱被赌徒父亲打断了腿,还有一个当时冷眼旁观的优等生,在一次辅助那群狐朋狗友作弊被举报后,父母被请学校便恨铁不成钢当众辱骂,最后jg神出现问题,成绩一落千丈后转学了,还有……一个个,真是可笑。

人x的弱点,一旦被人利用,就变成了得心应手的工具。

“你说什么呢!嘴巴放g净点!”

沈明月的声音一下子将江听风拉回现实,他y鸷的双眼突然回归澄明,y暗的抵御状态瞬间消散。

身前的沈明月已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怒视着他身后。

他随之转身,冷眼看过去,沈明月已经冲在了他身前,朝那两男人愤怒地再次责骂了起来。

“以后你们出门最好是别带上那张嘴,简直臭得熏si人!”

“唉?你!”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另一个自知指指点点他人理亏,忙拉着同伴离开想要息事宁人。

眼见人要走,沈明月直接冲了上去,挡住那两人去路,“跑什么?!恶心了人就想走?给我哥哥道歉!”

那两人面面相觑,虽然自知理亏,却显然不愿意道歉的样子。

沈明月可不轻易饶了他们,此时周围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对话间,旁人也知晓了缘由,多数是指责那两个人口无遮拦的。

渐渐那两人低下了头,匆匆道了歉就跑了。

沈明月这时才松了口气般看向江听风,然后在他身前蹲下来,眼里只有他,笑着,“听风哥哥,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那些人一点都不值得你在意。”

那么多年,每次出门,频频投来的目光,江听风早已经习惯了,虽然内心不适,但他已经能够克制情绪,虽至深夜总会被梦魇困扰,但不至于将脆弱轻易表露人前。

他当年怕沈明月害怕他,亦怕那些异样的眼光波及到沈明月身上,不敢耽搁她,现在,再次面对着沈明月,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一切只是他想多,沈明月从来不在意那些,也不在意他的腿,她在意的只有眼前的人,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当年沈明月一次又一次推着他接触陌生人,陪着他帮助他重新拾得与他人交流的勇气,那样坚定的陪伴,从来未受过任何异样眼光和言语的侵扰。

江听风将余光也聚焦到沈明月身上,身处人群中的不安和焦虑在这一刻彻底瓦解,他眼里只剩下她眼角的笑意。

果不其然,晚饭前,沈明月因为胃痛难受得si去活来,吐过两回,全身冷汗直冒,床都起不来了。

父母来看过,忙叫私人医生来看,打滴。

待江听风得到消息,已经是半小时后。

江听风一脸沉重,开始怀疑可能是今天他带她去吃的那些东西有问题。

司机接送,他赶回沈家,他直奔了沈明月房间。

沈明月彼时小小一个躺在床上,虚弱不堪,脸se还未恢复如常,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听风恍惚忆起上一次,六年前沈明月发的那次高烧,也是把他吓坏了。

他当时在迷迷糊糊的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那天夜里,他听到沈明月哭着叫了他一次又一次。

“听风哥哥,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是呜咽的委屈哭腔,“你为什么拒绝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够好吗?我不够格让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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