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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

 

2000年5月7日,江听风的父母江哲、苏沫在结束五一小长假外出旅行计划回程的高速路上突然遭遇一场严重车祸。

当救援人员赶到时,翻滚一周半冲入对面车道的黑se丰田后座上,年仅四岁的江听风被母亲苏沫俯身紧紧护在怀里,经一辆货车剧烈撞击而凹陷的车身完全挤压了他们一家人所能容身的空间。

江哲一头鲜血,向来有力的身躯颓如一滩烂r0u,垂着头早已经没了呼x1,苏沫的身上布满破裂后四散的玻璃,一块长达三厘米的玻璃斜cha入喉,鲜血流满前襟,而她生前以本能护住的江听风,右腿被猛然压下的车门生生折断。

当晚,抢救现场目睹了一切的人,无人不被这惨绝人寰的景象所震撼。

十分钟后,si者身份被确认,警戒线外围上一群记者,当天报道此次车祸的新闻上赫然写着一串令人窥得事故发生原因的标题:白城市西连区公安局局长江哲遇害身亡,肇事者系三月前入狱毒贩之子。

这场车祸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

江听风在医院醒来时已是事发一周后,五月,正直白城夏季最炎热的时候,空调呼呼吹着,江听风倒是并未觉得热。

长时间卧床,令刚醒的他一时无法驱使自己的身t立刻坐起。

待昏迷前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清晰,他才再一次t会到了刻骨一般的疼痛。

眼泪流过他稚neng的脸颊,江听风侧身杵着床坐起,年幼的孩子慌乱地叫:“爸爸,妈妈!”

空荡的病房有回音。

目光投向紧闭的病房门,江听风慌张掀开被子伸腿下床,准备往门外去,下一秒,他“噗通”一声坠到床边。

右腿大腿中部剧烈的疼痛令他额头上顿时涌出密汗,踩空的错觉导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腿已不再完整,他因无法承受的疼痛缓缓回头察看自己的伤势,才惊觉自己的右腿已无影无踪,病号服下k腿里有一段空荡荡的g瘪。

江听风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可置信地拉起k腿,亲眼看见他大腿中部被纱布包裹严密,右腿成了一条丑陋到可怖的残肢。

他的惊叫和哭喊引来了护士,同时冲进来的还有一群扛着摄影器材的记者,相机的咔嚓声混杂着江听风的尖叫,他剧烈的反抗使得一个护士完全无法招架,奋力劝阻记者退出病房的剩下两个护士不再负隅顽抗,转身去顾江听风,几人合力将发了疯的江听风重新按回病床上,主治医生赶来,怒斥那堆无良记者,将人全都赶出病房,回头立马给江听风打了一剂镇定剂。

病房里重归平静,几个护士满头是汗,望着病床上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右腿,从今以后只能借助轮椅过一辈子的孩子发出声声叹息。

“好人没有好报啊,江局长一生惩恶扬善,最终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孩子也残疾了,这孩子真可怜啊!这样的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腿,该怎么活?”

“别说了,别让他听到。”江听风的主治医生擦了脸上的汗,看向江听风的眼神里不免充满怜悯,“你们密切关注这孩子的状态,让他再睡一会儿,他醒了先安抚他的情绪,还有,及时告诉我一声。”

“好的,孟医生。”

孟医生嘱咐完,转身走到门口,看到门外黑压压一片记者,脸上冒黑线,他冷着脸走出去,赶人道:“快走快走!全挤在这里g什么?”

赶走了乌泱泱一群人,孟医生回到诊室门口,见到了前几天联系过他,准备把江听风接走的沈牧年。

沈牧年,沈氏集团董事长,在白城金融界呼风唤雨的商业巨鳄。

“孟医生,你好。”沈牧年以生意人常规的打招呼方式向孟医生伸出右手,“我上月飞到国外处理一些棘手的生意,今天早晨才刚回到国内,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听风,实在感谢,往后你有任何麻烦,沈某人定全力相助。”

车祸发生以来,沈牧年为了江听风对他一直如此客气,电话里如此,如今见了面更是如此,想必沈牧年与江家关系着实不浅,孟仁不敢邀功,只说:“照顾病患,是我身为医生的分内事。”

沈牧年脸上露笑,看起来却有着商人的机警,他转而夸道:“孟医生医者仁心,又怎么会在意我这点小恩小惠,都怪我唐突了,你别在意。”

孟仁也跟着笑了笑,这沈氏集团沈牧年出手,又怎么可能会只是小恩小惠?

“不在意。”他故作镇定。

沈牧年看了看表,冷静道:“孟医生,这孩子我现在就得带走。”

“可他才刚睡下,况且他腿上并未稳定,若是随意移动,导致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腿部伤口恶化……”

“劳烦孟医生上心,只是我请来的几位骨科专家还在门口等着为听风治腿,听风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沈听风的表情已有些严肃。

孟仁身子一僵,沈牧年的言下之意,难不成是在怪他做下了替江听风截肢的决定?可当时江听风的腿伤得太重,并不具备接上的条件,并且当时情况危急,就算沈牧年请来的人真有能力保住江听风的腿,江听风也根本来不及等,替江听风截肢,先保住江听风的命,已是他当时能力所及之内做的最优的选择。

担心沈牧年责怪,孟仁不敢再多阻拦,立马签了出院证明。

沈牧年离开诊室,走廊上,秘书从他手里接过出院证明,然后将手机里的视频在沈牧年眼前播放,视频里江听风痛苦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耳膜。

“这些视频是谁拍的?”沈牧年不怒自威,语气虽平,眼神中却满是狠戾,“该怎么办,你应该清楚。”

秘书心领神会,道:“是。”

半小时后,所有视频齐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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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哥哥!”沈明月摘下鼻梁上那副洋气墨镜,踏着高跟鞋哒哒哒奔到刚被管家推到一楼的沈听风跟前,蹲下仰着头看向江听风,“明月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他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叉置于腿上,一双眼睛深邃,凝目望着久别六年之久的沈明月,语气满是宠溺。

沈明月五官jg致小巧,如今化了浓妆,不同于六年前那清纯无邪的模样,竟多了几分小nv人的妩媚。

“你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吗?怎么都不和爸爸妈妈来接我?我生气了!”

沈明月眯了眯眼,作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明月,怎么一个人在外生活那么久,还没长大,总耍小孩儿脾气,我和你爸去接你还不够,非得麻烦你听风哥哥也跑一趟才行?”

余瑶和沈牧年坐在沙发上,望着这兄妹两人亲密无间的一幕,心中多有触动。

两个孩子从小就ai黏在一块儿,虽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却b一般兄妹还要亲上许多。

江听风替沈明月解围,道:“妈,我没去,明月是该怪我。”

“你就宠她吧,这孩子都被宠坏了。”余瑶虽口中责怪,脸上却满是笑意。

江听风很久没见到沈明月耍小脾气的模样了,六年,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真怀念啊,沈明月蹲在他身前,眼里只有他的样子。

他面对沈明月,认真道:“我腿不方便,非要去接你的话,还得麻烦爸妈多照顾一个,是哥哥没用,连去接你这样寻常的事都没办法轻易做到。”

江听风的这条腿,令他吃了多少苦,可江听风从未自卑过,只有在面对沈明月的时候,他才会因为这条腿而感到无奈,从心底里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身t健全的人。

坐着这把轮椅,他连独自去接沈明月的能力都没有。

话音刚落,江听风的表情变得黯然。

沈明月被他的话戳得心中酸涩,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江听风的手,“听风哥哥,我就是随口一提,没有非要你来接我的意思。”

不过是分开六年而已,自己说话竟忘了顾忌听风哥哥的残腿,许是太久没见他,自己情绪太激动导致,这莫名的情愫,时隔多年,竟还如此清晰。

江听风对她淡淡地笑,表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道:“我知道。”

“听风哥。”

沈明月看向身后男人。

低哑的男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寒暄,江听风下意识地将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回冷冰冰的表情望向顾司越。

他淡淡道:“嗯。”

江听风本连看顾司越一眼都不愿,答应他也只不过是顾及沈明月的面子。

顾司越是沈家资助的一个贫困生,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考入白城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完成本科学业后被沈家人送出国继续深造,直到那时,沈家人才知道自家宝贝nv儿被这小子拐走了芳心。

当年沈明月决意追随顾司越出国念书,沈家人刚开始是不同意的。

后来沈明月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令江听风于心不忍,助她开解父母,同意她出国。

可谁知顾司越深造完后生了留在国外发展的心思,沈明月对他si心塌地,又陪着他在国外多待了几年,直到半年前顾司越事业发展不顺有意回国,江听风才得以再见沈明月。

这六年,他的明月一心一意照亮了别人,便只能将他遗留在过去了。

这六年来,见不到沈明月的每一天,江听风都在为当初的心软后悔。

他对顾司越说话的语气不免冷y,“这么多年没回来,不先去见见自己的父母,怎么跑到沈家来了?”

刚见面就发难?

顾司越表情管理得当:“听风哥,劳你挂念我父母,我把明月送回来就会去看他们。”

他这话接得没法挑刺,江听风淡淡“嗯”了一声便看向沈明月,那傻丫头果然在为顾司越对她那么重视而一脸感动。

“司越,你对可我真好。”

这算什么好?顾司越只不过是会些花言巧语,在你面前装相,实际上却背着你ga0其他nv人。

江听风目se深幽,如鲠在喉,可他却不能对沈明月说:“我这六年都雇了人保护你,同时监视顾司越,顾司越每周都会在你外出的时候带不同的nv人回家,在你睡过的床上和别的nv人做下流事,他配不上你。”

吃过晚饭,顾司越回家一趟后又在凌晨抵达沈家,沈明月悄悄给他留了门。

他径直乘电梯到达三楼沈明月门口,瞧见江听风正和沈明月在房门口互道晚安。

江听风率先发现了他,侧目睨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推着轮椅走过,进入电梯,按下二楼按钮,从缓缓关闭的电梯门空隙中看到沈明月朝顾司越飞奔过去,陷入顾司越怀中,甜蜜蜜地娇嗔怪道:“怎么回来那么晚?”

江听风脸上并无表情,心却早已成了风中的纸屑,飘忽不定,一gu无名的火在身t中横冲直撞,简直要将他心肝脾肺都捣碎。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江听风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他深邃的双眼中布满y霾,惨白的手掌上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沉目颤抖着手按动三楼的按钮,几秒钟后加快速度推动轮椅重新冲回沈明月房门口。

他极力稳住急躁呼x1,抬手正要敲门,却忽然听到半掩的门内传来微喘。

沈明月微喘阵阵,房间内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是如此清晰地传入江听风耳中,他一怔,迟疑中收回手握紧了轮椅扶手。

微侧身子,江听风从半掩的门缝中看进去,目力所及,沈明月背靠墙壁,侧身面对着他,x前的丰盈被顾司越握在手心,白腻rr0u从顾司越的指间溢出,一条腿被顾司越扛在手弯。

猴急的男人吻着沈明月朱唇的同时解着k子的纽扣,一副蓄势待发的急切表情。

沈明月被吻得脸颊晕红,q1ngyu将她浸得百媚千娇,微喘声声一刻不停地入了江听风的耳,直喘得江听风身前那物有抬头的趋势。

t0ukui着沈明月房内的旖旎一幕,江听风目se已红得快要滴血。

顾司越正要解开k子的那一秒,江听风立刻退开一步,隐在门后。

“咚咚咚。”

江听风重重敲响了沈明月的门。

他内心很慌乱,沈明月与顾司越同居六年,这种事或许不是鱼小丸子、红豆饼……又跑到一个店铺前买冷饮,购入两杯超大杯清凉解渴的水果茶。

然后她转身面向江听风,拿着满手的战利品,激动得像个小孩,“走吧听风哥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开吃!”

江听风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江听风把东西一样一样打开摆在她面前,沈明月眼里放光,鬼知道她有多想念这些食物。

她开开心心吃起来,戳起一个章鱼小丸子往嘴里放,刚入口,很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对江听风道:“真好吃!”

沈明月从来都是个小吃货,对食物有小仓鼠属x,小时候喜欢藏零食,有时候吃东西也很像一只拼命往嘴巴里塞食物的小仓鼠,三个小丸子塞进嘴巴里,腮帮子有些鼓鼓的,瞧着十分可ai。

“明月,慢点吃,吃完不够我再给你买。”江听风哄小孩儿一样哄她放慢速度。

她一旦认真吃起东西,是会令对面的人都瞬间拥有食yu的程度,江听风竟也难得想再次尝一尝这章鱼小丸子的滋味。

她不在这些年,江听风从没独自碰过这些东西。

下一秒,沈明月cha起一个塞到他嘴边,“听风哥哥,吃呀,张嘴,啊……”

和鱼小丸子含入了嘴里。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张口,含入,然后慢慢品尝。

很多时候江听风在想,不管沈明月给他喂什么他都会张口的,哪怕沈明月递过来的是毒药,他也会吞得甘之如饴。

“好不好吃?”沈明月问。

“嗯。”江听风咀嚼,定定瞧着她,根本心不在焉,心思没放在口中食物的品尝上,“好吃。”

沈明月没察觉,只满意地一笑,“是吧,我最ai吃章鱼小丸子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真是个小吃货。”江听风浅笑着评价一句。

吃饱喝足,沈明月捂着鼓胀的小腹叹气,每次忘乎所以吃完东西,她就陷入沉思与懊悔,“怎么又吃多啦?唉,听风哥哥,你也不知道阻止着我点儿。”

她责怪,江听风却在笑,“你吃的一点儿都不多,明月,你现在太瘦了,该多吃点儿。”

沈明月自己捏捏肚子上的小r0ur0u,觉得江听风是在唬她。

不过她确实b六年前瘦了不少,顾司越喜欢白幼瘦的类型,自从她从顾司越的言行中意识到这一点,便总在刻意减肥。

有段时间她节食严重,后来都晕倒进了医院,甚至那时候饿出来的胃病,到现在还没完全好透,很多不注意养护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沈明月有些后怕,刚才冷的热的辣的甜的一块儿大杂烩下了肚,待会儿不会胃痛吧?

她面se凝重起来,江听风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问。

沈明月挤出笑容,“没事,没事,听风哥哥,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是十分显眼的,沈明月模样长得足够漂亮,江听风相貌也足够耀眼,但人们最先注意到的,是他坐着的轮椅。

“残废也能找着那么漂亮的nv朋友?咱们怎么还光着啊?哈哈哈。”

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嬉笑,江听风的身子突然僵y了,耳边响起当年那些不堪入耳的,如同今日入耳的这些一模一样带有侮辱x的话语。

初高中时候,沈明月是公认的校花,那些年她追求者众多,可她身边却总带着个沉默寡言的残废,碍了不少人的事。

那些恶毒的窃窃私语变得越发肆无忌惮,直到那群人有一次趁他落单时将他连人带轮椅推到了小树林。

江听风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让你这个si残废长点记x,离沈明月远一点!”

江听风冷着眸子看着他们,下一秒,他脸上挨了一拳,他啐出血来,眼底依旧透着冷劲儿,甚至能看出不屑。

那群人被激怒了。

他被他们用绳子连同轮椅绑在一棵树上,他们把他从来不肯示于人前的残腿暴露在无数的镜头前,他们嘲笑,他们戏谑,他们指着他的残腿发出恶心的“吁”声,烈日下,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嘲笑整整持续了一整个下午,从那之后便如同梦魇般折磨了他很多很多年。

“si残废,整天缠着沈明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那条腿,你配得上她吗?”

“美nv配野兽?哈哈哈,简直异想天开,你个残废凭什么?你别糟蹋美nv了!”

“太恶心了,沈明月看过你这条丑陋的残肢吗?她看到以后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呕出来?”

“江听风,你知道自己这条腿多恐怖吗?”

“你以后可千万别露出你的残腿来,这不得把人恶心si吗?”

“沈明月一定没有见过吧?见过还能和他待一块?看到他就能恶心得吐出来了吧?”

“哈哈哈,那可不?”

江听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挣扎的了,他只记得自己逐渐丧失理智,疯了一样地怒吼,“她不会!她不会!她……不会。”

可他们的嘲笑声却在他崩溃之际越发激烈,直到江听风的声音渐弱。

他甚至到了抛弃尊严求他们的地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你们,别说了……”

江听风很久没有哭过,自从他父母si后,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但那一天他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无法承受的痛苦,他内心最后的防线正在被暴力击溃,他感到濒si的绝望,他哭了,他的眼泪混杂着嘶吼,无形的手将他整个人都撕碎。

那一天很混乱,江听风目眦yu裂,他想杀了他们,他想立刻堵上他们的嘴,让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萌发了最邪恶的念头。

可他只感觉到无力,内心的恨意滔天,而自己却身陷囹圄,拖着这幅残缺的身子,被绑在树上,竟无一丝反手之力。

“看看你,江听风,认清你自己,沈明月那么完美的人,怎么能喜欢你这样的残废呢?知道你是她的什么吗?光是待在她身边,你就是她的累赘,是她完美的人生中唯一的不完美,你喜欢她都是一种亵渎懂吗?还想让她喜欢上你,你简直是在做梦!”

对,他是个残废,是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残废。

他凭什么奢望沈明月能喜欢他?他又凭什么去喜欢沈明月?

他凭什么……

jg神上的折磨和身t挣扎脱力的绝望,令他再也无法承受。

直到他昏厥过去,那群人才洋洋自得关了录像,只给他解开了绳子,便把他丢在了原地,直到深夜,天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恍惚中,有一束光照了过来,他挣扎着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但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然后他听到了沈明月担忧的哭腔。

他眼神闪躲,不敢看她,第一件事,是慌张匆忙地遮盖自己的残腿,疯了一样。

他不确定沈明月有没有看到他的残腿,他奋力遮掩,随后抓住沈明月的肩膀,红着眼睛绝望地问她:“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吗?你没有看到对不对?你告诉我……你没有看到,你告诉我,你没有!”

他用力的晃动沈明月,期盼沈明月给出答案,他绝不能让沈明月看到,沈明月会恶心他的,沈明月会害怕他的,沈明月会厌弃他的。

不可以看到……

绝对……不可以。

然后他终于看到沈明月哭了,他看到沈明月颤抖着双睫,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他听到她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听风哥哥,我没有看到。”

听到沈明月的回答,江听风才突然间松懈下来,他神情恍惚,低下头哭笑,他呢喃:“那就好……没看到就好……明月,你没看到就好。”

他没再抬头,也没看到沈明月当时是何种表情,他不敢看。

那天晚上他因为jg神状态太差而住进了医院,第二天一早,他收到了那几个人录下的视频,威胁他当天的事如果他敢对沈明月说一个字,那些视频就会出现在沈明月的手机里,他不想被沈明月看到的残腿,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沈明月面前。

手机在他手里,几乎要被捏得稀碎,他奋力掷了出去,“嘭”一声,手机在墙上砸得四分五裂。

后来沈明月询问过他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闭口不言,沈家人想要处理此事,也因为他的沉默而无可奈何。

而那些人,在不久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学校劝退了,只有江听风知道,那些人都是活该。

他不过是使了点小计谋而已,那些蠢货就一个个往他设好的陷阱里跳了下去,一个头脑简单的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挑拨便与同学互殴t0ng伤同学进了少管所,一个整天欺凌他人的小混混因为攀b游戏氪金偷家里的钱被赌徒父亲打断了腿,还有一个当时冷眼旁观的优等生,在一次辅助那群狐朋狗友作弊被举报后,父母被请学校便恨铁不成钢当众辱骂,最后jg神出现问题,成绩一落千丈后转学了,还有……一个个,真是可笑。

人x的弱点,一旦被人利用,就变成了得心应手的工具。

“你说什么呢!嘴巴放g净点!”

沈明月的声音一下子将江听风拉回现实,他y鸷的双眼突然回归澄明,y暗的抵御状态瞬间消散。

身前的沈明月已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怒视着他身后。

他随之转身,冷眼看过去,沈明月已经冲在了他身前,朝那两男人愤怒地再次责骂了起来。

“以后你们出门最好是别带上那张嘴,简直臭得熏si人!”

“唉?你!”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另一个自知指指点点他人理亏,忙拉着同伴离开想要息事宁人。

眼见人要走,沈明月直接冲了上去,挡住那两人去路,“跑什么?!恶心了人就想走?给我哥哥道歉!”

那两人面面相觑,虽然自知理亏,却显然不愿意道歉的样子。

沈明月可不轻易饶了他们,此时周围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对话间,旁人也知晓了缘由,多数是指责那两个人口无遮拦的。

渐渐那两人低下了头,匆匆道了歉就跑了。

沈明月这时才松了口气般看向江听风,然后在他身前蹲下来,眼里只有他,笑着,“听风哥哥,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那些人一点都不值得你在意。”

那么多年,每次出门,频频投来的目光,江听风早已经习惯了,虽然内心不适,但他已经能够克制情绪,虽至深夜总会被梦魇困扰,但不至于将脆弱轻易表露人前。

他当年怕沈明月害怕他,亦怕那些异样的眼光波及到沈明月身上,不敢耽搁她,现在,再次面对着沈明月,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一切只是他想多,沈明月从来不在意那些,也不在意他的腿,她在意的只有眼前的人,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当年沈明月一次又一次推着他接触陌生人,陪着他帮助他重新拾得与他人交流的勇气,那样坚定的陪伴,从来未受过任何异样眼光和言语的侵扰。

江听风将余光也聚焦到沈明月身上,身处人群中的不安和焦虑在这一刻彻底瓦解,他眼里只剩下她眼角的笑意。

果不其然,晚饭前,沈明月因为胃痛难受得si去活来,吐过两回,全身冷汗直冒,床都起不来了。

父母来看过,忙叫私人医生来看,打滴。

待江听风得到消息,已经是半小时后。

江听风一脸沉重,开始怀疑可能是今天他带她去吃的那些东西有问题。

司机接送,他赶回沈家,他直奔了沈明月房间。

沈明月彼时小小一个躺在床上,虚弱不堪,脸se还未恢复如常,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听风恍惚忆起上一次,六年前沈明月发的那次高烧,也是把他吓坏了。

他当时在迷迷糊糊的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那天夜里,他听到沈明月哭着叫了他一次又一次。

“听风哥哥,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是呜咽的委屈哭腔,“你为什么拒绝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够好吗?我不够格让你喜欢吗?”

不,不是不够好,是太好了,好到他配不上,是他不够格。

不是他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不敢亵渎。

内心的煎熬和怜惜快要将他必须把她推开的信念击垮。

他轻抚着沈明月的脸庞,如当年那样,眼神愁雾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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