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喜欢
因为担心陈思轻想不开,陈妈妈也没再多说,杜止倒是趁机张罗着大家一起出门吃晚饭。
趁陈思轻上楼换衣服的时间,陈妈妈的脸se严肃了些,看向杜止:“你们两个年纪轻轻,一起住在外头,这是什么意思?”
杜止知道这个话题躲不过,只是来的路上,陈妈妈忙着担心nv儿,一时没心情计较这个。其实陈思轻也知道躲不过,只是她接电话时慌了,一脱口就把杜止的存在交代了。
但是这个结果,却并不让杜止不悦,相反,他甚至觉得老天爷是在帮他,在给他机会。
他坐到了陈思轻妈妈的对面,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但是语气坚定郑重:“阿姨,我是在追求轻轻。想必您也听过我,知道我从前……不太像话,但轻轻这么优秀,我想配得上她,所以托朋友在青市这边找了份工作。年薪还挺高的。”
杜止特意强调了一下最后一句,祈求能稍稍给印象提高那么一点分数。
他心里就没这么悔过。
前几年自己怎么就那么飘,觉得赚得钱够花了就吊儿郎当混日子,别人越说他不着调他就越来劲,也很开心看见他亲妈听见背后风凉话,回家被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还能叼颗烟,漫不经心地回一句:“这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有你这种靠出轨赚外块的妈,指望能养出什么好儿子?”
谁让她当初出轨,害si了他爸爸?她也许能继续在人前装作一个好妈妈,但其实她什么样,两个人都清楚。
那时候哪料得到如今呢?
当初作过的妖全报复到自己身上,陈思轻妈妈估计对他一丁点儿好印象都没有,别说两家还勉强能凑个亲戚,就算没这层关系,估计都不会答应把陈思轻交给他。
毕竟,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配不上陈思轻。
杜止几次跟陈思轻求婚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大压力,现在他却越说越没自信。
……说不定是因为,他明知道陈思轻会拒绝自己呢?
陈思轻的妈妈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事儿。杜止长得高,五官深邃又端正,剑眉星目,严肃起来,很有点儿武侠里君子侠客的味道。她就潜意识的先多了几分好感。陈思轻这颜控,说不定从基因里就是在这儿遗传的。
陈妈妈年轻的时候,听了旁人的劝,觉得结婚嫁人就该找个老实的,踏踏实实才能过日子,可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老实人疯狂起来,反而更可怕。
因此她对陈思轻结不结婚、跟什么人结婚,都没什么指望,只觉得人这一辈子,最靠得住的还得是自己,只要自己nv儿有本身,以后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怎么过?
所以陈妈妈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儿自己去谈。”
话是这样说,她心里也有自己的判断。
陈思轻对杜止,说不定还真有点儿上心。至少她在伤心难过,连自己这个妈妈都瞒着的时候,乐意躲到他这儿来。
杜止猜不到陈妈妈心里对自己还有这么高的期待,只听说出来的那句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已经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冲到楼上去抱着陈思轻转一圈。
你看看,你妈妈明明开明得很,哪像你说的就在乎我们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了?
何况你那句表哥,都不知道是随谁乱叫的。
“我好了。”
陈思轻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杜止的思绪。
她好像不太高兴。
杜止眉头拧了拧,很担心陈思轻的身t。
但陈思轻不高兴,单纯是觉得杜止天真。
晚上她趁她妈妈睡着,借着下楼倒水的机会钻到杜止房间。
“我拒绝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妈妈现在不反对你,你等等看我毕业的时候,你拖着个两岁大的拖油瓶,你看她到时候反对不反对?”
相似的意思她之前也表达过了,这个孩子生归生,但她不打算认。
杜止被她说得一愣,只觉得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非要不承认这个孩子的身份呢?
陈思轻x1口气,大约是奔波了一下午,她肚子有些疼,撑着腰后扶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怎么承认?承认我大学期间跟你厮混ga0大了肚子?我要做我妈妈引以为傲的乖nv儿,就打算做一辈子,你要是非得让我认他,我也不是不能现在打掉。”
她指了指肚子,态度就很坚决了。
杜止大约看惯了她胡作非为寻找刺激的一面,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为什么在人前,陈思轻总是下意识做出那副乖巧文静的姿态。
但这段时间,杜止已经把两个人的未来反复在脑海里盘算过无数次。
清晰到他现在可以自信的说出来:“轻轻,你每次拒绝我,都是搬出你妈妈,说她不同意。但你从来没说过你不喜欢我。”
陈思轻就卡了一下。
她不喜欢杜止?
这念头从来没在她脑海里出现过。
可反过来,这就意味着她喜欢杜止吗?
她也觉得不可能。
两个人真正的相处只有一个月,接触的途径还只局限在za,剩下的时间不过是因为要照顾这个并不受她欢迎的小生命才凑到一起,这能谈得上什么喜欢呢?
她思路理得很快,迅速调整状态开了口:“我不喜欢你……嘶……”
陈思轻忍不住又x1了口气,今年肚子不舒服得厉害,她忍不住撑着身边的桌子借一下力。
“轻、轻轻。”
她看见视野里杜止的脸扭曲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她k子:“血……你出血了……”
然后她视野就黑了下去。
陈思轻醒过来的时候,抬眼看了一圈,就确定了自己是在医院里。
单间的病房,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个床位。
除了空调制暖的噪声淡淡的呜呜响着,就只有门外细碎的说话声,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下,这门挺隔音的,明显能听出是争吵,但吵的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她坐起来,习惯x的用手掌撑了一下肚子,这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来。
陈思轻猛地从床上坐直了。
顾不上身t上的不舒服,抬手去按护士铃。
外面的杜止先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赶紧大步冲了进来,陈思轻正睁大眼睛坐在床上,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还维持着按铃的姿势,看见他跑进来,眼神还是呆呆的。
“我怎么了?”
杜止勉强扯出个笑来,上前抱住她双腿重新摆回病床上:“没怎么,你很好。只是他好像不是很想来到这人世间……”
他想起刚发现怀孕,陈思轻还坚定想把胎儿流掉的时候,曾经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轻声说过:“这人世间有什么好的,非要来看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小心措辞,生怕某个字句给她加重一丁点儿压力。
小小的胚胎,已经有了微弱的心跳,在她身t里不分昼夜的沉稳跳动了四个月,她的心境,绝对b只是能陪伴的他更难受一万倍。
陈思轻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睫毛都在颤抖,像飓风中的小蝴蝶,顽强抵抗着快要摧毁世界的狂暴力量。
杜止伸了伸手,似乎本能地想抱她一下,又想起身后还跟着陈思轻的妈妈,转过头想确认一下对方的神se,却见陈妈妈这时候才从客厅的门进来,脸上的眼泪明显已经擦过了。
她大步进来,二话不说,直接绕过杜止,啪地一个耳光扇在了陈思轻脸上。
“未婚先育,陈思轻你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啪的一声。
这耳光扇得凶悍利落,杜止下意识就回身,将陈思轻隐隐护在了身后。
“阿姨,轻轻身t还没好呢。”
他已经努力说得礼貌了。
“对不起。是我给你丢脸了。”
陈思轻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轻轻淡淡的,平静,却听得杜止心都快碎了。
他忽然想起那些个陈思轻跟他追求刺激的瞬间,她巧笑着说:“被发现了我会si掉的。”
原来没有说起来这么轻松的。
他终于理解了自己刚刚认识陈思轻时做的那个梦,她坐在高楼上岌岌可危。
陈思轻妈妈抬起眼皮看了杜止一眼,接着目光越过他,继续看向陈思轻。
“我问你,那些照片啊视频啊,到底是真的假的?不许撒谎!”
“当然是假的!”
杜止脱口而出,甚至觉得荒谬。
“那些纯属中伤,您自己的nv儿能不能做出那种事您不清楚吗?”
他语气渐渐平缓下去,毕竟是陈思轻的妈妈,他不敢太造次。
“我自己的nv儿?不也被ga0得肚子大了孩子都快出来了还瞒着我吗?”
杜止就被怼得声音弱了下去:“这件事的责任完全在我,轻轻已经很小心了,是我非得骗着她把孩子留下的。您要生气,就打我吧,我抗揍的。”
“责任确实在你!”
陈妈妈声音又高了八度,大约刚要发作,身后的门被敲了敲。
是刚才陈思轻按铃叫过来的医生和护士到了。
医生看见陈思轻已经醒了,jg神也还算不错,问了问她身t状况,又简单做了点儿小检查,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出了病房,到客厅里时脸se稍重了一点儿,朝着陈妈妈和杜止叮嘱道:“产妇这次流产,不仅是因为情绪波动大,很大可能是g0ng颈机能本身就发育得不完全,胎儿很难支撑到足月。下次怀孕还是很可能面临相同的问题,家属要有一定心理准备。”
陈思轻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轻轻以后不能要孩子了吗?”
“不是不能。是只靠胎儿自己很难发育到足月生产,需要一些医疗g预。”
医生尽量把话说得有安抚x,可听在陈妈妈耳朵里,还是一声平地惊雷。
这不就是很难生的意思么?
她再看向杜止,眼神就变了:“你得对轻轻负责任。”
杜止从来没打算推卸这份责任。
他点点头:“您不用担心,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她。您要是不放心我……我也会再请两位护工。”
但他这话,按陈思轻妈妈的理解,反而是在逃避责任。
什么意思?把她nv儿弄得以后要孩子都困难,就丢下不管了?只现在把人养好了送走就算完事儿?
声音重新激动起来:“轻轻因为你变成了这样,你就打算把人丢下不管了?你得娶她!”
“我……”
我当然乐意和轻轻结婚。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猛然想到,陈思轻昏过去之前说的那句,她不喜欢他。
要是她真的不想嫁给他,他现在表明态度,岂不是和陈妈妈一起,把压力都推到了陈思轻身上?
他不想这样,于是出口的话转折了一下。
“婚姻大事,我觉得还是听轻轻自己的意见b较好。”
但这话,站在陈思轻妈妈的视角,就太渣了,完全就是不想负责,还拉陈思轻做垫背。她绝对不允许自己nv儿吃这个亏!
陈妈妈上前一步,她b杜止矮一整个头,要扬着脖子才能看着他,但气势一点儿都不低,怒火凌人:“你就是不想负责任了?”
“不是。”杜止耐着x子,“我只是觉得,这毕竟是陈思轻的婚姻,她的人生,要听听她的想法。”
“我自己的nv儿我不能做主?我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大概一天之前,杜止还绝对想不到,会有一天陈思轻的妈妈乐意他和陈思轻结婚,他却不能答应。
杜止没什么表情,站在那里,自带一gu“你奈我何”的无赖相。
陈妈妈看着就格外的窝火,只觉得自己nv儿大好的前途,就因为被这个流氓骗着要了个孩子,马上就要跟自己的人生一样毁掉了。
她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扬手就往男人身上砸过去。
嘭——啪——哗啦——
烟灰缸准确无误地砸到杜止脑袋上,男人被一下打得脚步晃了晃,却还是没有退让,重新站直了身t,厚重的玻璃从他额头上弹开,重新摔落在了地上,碎裂了一地。
红se的血线从他头发里缓缓往眼皮淌。
杜止闷哼了一声,咬着牙根不松口。
这副模样,简直像极了陈思轻爸爸当年无论如何也要抛妻弃子,跟那个贱人远走高飞的样子!
陈思轻妈妈被气得眼前发黑,人快要站不稳,扶了扶手边的沙发背,x口剧烈的起伏喘着粗气。
“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