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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类离去後,荒烟和蔓草逐渐覆盖了这座城市。

随着季节交替,道路上一层层的堆叠起枯h的落叶。石砖铺成的人行道上,旺盛的绿自砖缝中伸展身姿,那是几棵年轻的行道树,在几次台风呼啸的狂风暴雨中轰然倒塌,於砖道上砸出的裂痕,几周过去,倒塌的树旁开出了几束不知名的白花。

一个雨後的清晨,城市仍朦胧着,昨夜骤雨打落的叶散发着青翠而锐利的气息,使人闻了jg神为之一振。不知从何而来的的一小群狗儿悠悠然的漫步而过。

人类的离开,对那些驯化的动物们不啻於一场浩劫,习惯了饭来张口的宠物和家畜,在饥饿面前,不得不面对选择-找回潜藏t内的野x本能,或力竭衰弱而si,如此而已。

在求生的本能下选择唤起猎食者血ye的猫犬们,在偌大的城市里,仍面临着猎物不足的窘境。幸运的是,随着人类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近郊山区中的部分野生动物也逐渐扩展着活动的范围。就在那群野狗的正前方,一头小鹿,也许是不慎离开了母亲,此时正不安而警惕的注意着狗群。

除了领头的犬只外,剩下的几只狗儿都未配戴项圈,说明了他们多半是在人类离去後才出生的年轻狗儿。也许是刚猎食完,较年长的狗对小鹿并无兴趣,唯有一头年轻气盛的柴犬看着小鹿蠢蠢yu动。

柴犬试探x的向前,几年来的磨练,犬只们明白,在猎捕时无谓的吠叫只会增加失败的机率。小鹿面对柴犬的试探显得不知所措,柴犬见状,正yu更进一步威胁小鹿时,鹿群忽然如风般自一旁的道路中窜出。

狗群连忙让道,小鹿雀跃的奔向自己的母亲,一大一小两头鹿耳鬓亲昵的摩擦着。柴犬不甘的吠鸣,几头雄壮的公鹿在犬只与鹿群中间隔开了一道防线,粗重的鼻息在清晨sh润的空气中喷出一道道白气。

这座城市,正逐渐建构起属於自己的生态系。

狗群首领的毛皮曾经是纯白的,经过岁月与流浪的洗礼後,染上了一层成熟的灰,间或夹杂着几道伤疤,是那段黑暗岁月中留下的痕迹。白狗的项圈是蓝se的,上头用麦克笔书写着牠的名字,那个再也不会被呼唤的名字。

白狗看着鹿群沿着残破的街道缓缓离去,牠还记得街道的那头有一个公园,曾经有许多跟牠一样戴着项圈的狗,陪着人类一起出来散步,散步的尽头往往是那小小的公园。人类在那儿群聚谈天,而犬类在那儿嬉闹追逐。

新生的狗儿不再戴项圈了,如同白狗的族裔们,颈项上一圈乱糟糟的毛发乱翘着。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这几只狗作为宠物肯定是不及格的,过瘦的身形,看来病恹恹一点活力也无,一旁的那只黑毛土狗甚至还缺了一只耳朵。

然而现在的狗儿们已经不在意人类的眼光了。

纤瘦而流线的身躯是为了更迅速的奔行,安静而稳重的举止是为了减少多余的t力消耗,身t的残缺只是为了生存而争斗所留下的印记,如此而已。

再过不久,太yan即将升起,炙热的yan光又将笼罩大地,这是一个多雨而炎热的南国城市,白狗不曾学习也不能理解那些地理知识,牠只是凭藉着多年的经验与生物本能明白,凌晨的雨留下的积水,将在烈yan照s下蒸散成闷热的水气。在那种天气下,无论做甚麽,对年轻的小狗或经验丰富的老狗来说都是折磨,这时势必得找个y影处给犬只们乘凉。

狗群们沿着一条笔直的马路前进,大摇大摆的顺着斑驳的双h线前行。当人类还在这座城市中时,这是一条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一部部的钢铁怪兽在上头横冲直撞,犬只不得不小心依人类所订下的规则前进。如今,年久失修的道路早已gui裂,部分行道树恣意的扩展自己的领地,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树根钻破马路的裂痕,翻起了下方的土壤。

柴犬在人类离开後的岁月出生,作为犬只们自由恋ai所生下的结晶,当然不是纯种的柴犬,然而牠的外貌仍看得出其亲族血脉的痕迹,甚至牠的x格也承继着血脉一般好动而好奇心旺盛。牠追赶着一只惊慌失措的松鼠,松鼠四窜寻找着可以爬上去逃离的树,却不断被阻拦而惶恐的不停改变方向。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天空中,一只老鹰忽的袭来,一双鹰爪准确的合紧,结束了那只松鼠逃窜的命运。柴犬吓的往後一跳,全身的亮h的毛发竖的直直的,待老鹰飞回空中,牠气急败坏的对着空中狂吠,直到白狗发出几声训斥的吠叫,才又跟上队伍的脚步。

白狗私底下为牠的族裔们各自取了名字,事实上,犬只们的相处并不需要名字,他们自有一套属於自己的方式来辨识彼此,但也许是受在人类家庭中生活的经历影响,牠不自觉的为自己的家人取了名字。

活泼好动的柴犬名字叫小麦,年龄最小的牠,是大夥的小妹,也是大夥的开心果。缺耳的黑毛公犬叫轮胎,在每次狩猎以及遭遇袭击时,牠总是为了大家奋不顾身的向前。黑白相间的母犬名叫吉他,牠的叫声总让白狗想起从前主人弹奏的令人心情愉快的音乐。最後一只hse的壮硕公犬名叫幸运星,在大夥找不到食物而挨饿时,擅长追踪的牠总能带领大家饱餐一顿。

白狗没有告诉大家牠替他们取的名字,就如同牠没告诉大家牠项圈上的记号是甚麽意思一样,牠认为,生活在没有人类的世界中,凭着与生俱来的本能分辨彼此也就够了。

他们来到了一栋废弃的建筑中庭,狗群们各自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趴下,冰凉的磁砖抵销了逐渐升腾起的热气。他们开始休息,等到下午天气较凉了才会再度开始行动。白狗确认了大家都在,并巡视了周围一圈後,才替自己找了个凉爽的柱子趴下。

微风吹拂过空旷的中庭,将犬只们带进梦乡,白狗的毛发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彷佛有一双手再温柔的抚着牠的毛皮,牠不自觉的的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响。

牠睡得很沉,牠梦见了自己躺在主人的怀抱中舒服的午睡着。

白狗睁开双眼时,陪伴牠的只有一片黑。并非朔月时夜se覆盖那种无光的黑,而是彷佛被一片虚无给包围,唯一能感觉的是自己的身t,由如同整个世界只剩自身於此的孤独感所建构,似乎连感情、自我都被其所吞噬的那种纯黑。

这里没有光源,似乎也没有一片可供思维稳定寄托的地面,彷佛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概念,牠可以真实不虚的站立着,却也可以超脱其限制,自由的向上、向下,然而一切的移动又彷佛都是虚假,无论如何改变,四周仍是一片无止尽且深邃的黑暗,唯一实存的只有白狗自身。

说来奇怪,明明是一片没有光线的空间,然而白狗却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躯、四个雪白的脚掌,还有左摇右摆的尾巴。牠想去找自己的主人,却找不到方向,连气味也失去,牠向各个方向嗅闻着,对着虚空狂吠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回音也被四周的虚无给吞噬了。

牠急得不知所措,只能追赶着唯一看得见的目标-自己的尾巴,不停的绕着圈子。牠感觉不到疲惫,感觉不到饥渴,在这片失去了空间的空间中,彷佛连时间的概念也被ch0u离,白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尽管感觉不到r0ut的疲惫,然而心灵的不安与寂寞却夺走了牠所有的jg力。

白狗趴卧在一片虚空中,将脑袋塞进身t,把自己卷成一颗纯白的毛球,尽管这是一片无其他人和狗的黑暗,牠仍不自觉的把头藏起,不愿让他者知道自己正在哭泣。

牠想起了主人,想起了家,想起主人弹着吉他歌唱,而他在旁随之起舞。想起散步的那条长长的河堤,想起他呼唤着牠的名字。

起风了,凉爽而舒适的风吹过白狗蜷曲的身t。风吹拂的方式,就如同那每一个夏日的午後,牠在长长的河堤道上奔跑,追赶着前方那熟悉的人影,他亦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向牠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向牠吆喝。夕yan在天空中拉起了一道橘hse的帘幕,也在他身後拉起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牠追着他,牠的影子追着他的影子。

风,牠喜ai着那阵风,因为其中夹带着他的气息。

一阵喧闹声唤醒了白狗。

小麦和吉他在打闹着,吉他抓准时机扑向小麦,将其撞倒在地,小麦不甘示弱的扭动着,试图站起身来还以颜se,然而吉他始终用嘴、身t和四肢压制着牠,两只狗在地上扭成一团,彷佛黑、白、h,三se的霓虹灯不停的旋转着。

轮胎趴在一旁看着小麦和吉他的打闹,这既是游戏,也是训练,犬只藉由这样的玩耍,将狩猎的技巧传授给年龄较小的同伴。

吉他察觉白狗醒来,自地上迅速的站起,走到白狗身旁,以长吻轻柔的触着白狗的额头。小麦随之爬起,意犹未尽的牠仍兴奋地摇着尾巴,亦步亦趋的跟在吉他的後头。

抬头望了望天空,yan光仍照耀着大地,然而即将入眠的太yan已开始偷懒,收起了几分属於他的光辉。几朵白云懒洋洋的飘过,这时幸运星踩着迅速的步伐,自中庭入口窜入。

看着进来後焦躁望着自己的幸运星,知道这头出se的猎犬定是追踪到猎物的踪迹了。白狗站起身,低吠一声,几只狗儿听见首领的指示,纷纷站起身来准备狩猎。小麦见状兴奋地又跳又叫,白狗瞪了牠一眼,小麦连忙收起嗓子,只敢在原地绕着圈表达牠雀跃的心情。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众犬动了起来,幸运星从进来的路又快速的窜了出去,白狗和轮胎安静的紧随其後,小麦又慢了一些才反应过来,负责照顾牠的吉他领着小麦,亦安静的跟随着首领和轮胎的气味前进。

白狗一边顺着幸运星留下的气味前进,一边观察着走过的道路,人类留下的造物如今已面目全非,不再发亮的路灯有些已然断折,更多则是爬满了爬藤,然而一栋一栋的建筑仍耸立着,在越来越暗的天se下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的在两旁注视着这群奔跑的犬只。

摇摇头甩掉不安的想像,前方的道路再往前就渐渐出了市区,田地及林地渐渐出现在犬群的视野中。这片区域的绿se势力更加肆无忌惮的扩张,久无人耕作的田地如今生满杂草,杂草堆积在马路上,腐化成为土壤,树木又在土壤上紮根,粗壮的树根甚至钻破了柏油和水管。

马路已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树林和道路和田地犬牙交错的分割了这片区域。这里是犬群们的狩猎场,相较於被人类留下深深痕迹的市区,这片广阔的郊区保留了更多给予野x释放的空间。

发现幸运星留下的痕迹,白狗和轮胎对视一眼,分别安静的散开,幸运星早已到达,隐匿在下风处静静的埋伏着猎物,白狗和轮胎则悄悄自左右包围向目标。

在三犬包围网中心,一只母猪带着几头小猪在树下小心翼翼的觅食着。这是一头从养殖场中逃出的母猪,在这片郊区,除了原先生活的野生动物外,更生活着大群出自养殖场的动物。

在人类离开这座城市时,不知是出於怜悯,或者设施的故障,同时放出了一大批的j猪牛羊等动物。最初这批动物并不晓得如何在野外生存,然而当他们渐渐找回野生觅食和防卫的本能,凭着出se的食x和繁殖能力,在这片食物充足的郊区安居下来。

母猪的身上覆盖着一层泥土凝固而成的盔甲,那是牠长年累月在泥水中打滚所铸就的防御手段。犬只的牙和爪没有办法穿透那层防护,贸然攻击母猪,更有可能被其挟着t重优势的冲撞给重创,因此犬群的目标不是母猪,而是跟随在母猪身旁那几头明显出生不久的小猪。

猪是一种嗅觉灵敏的动物,在欧洲的某些地方,人们往往训练猪只寻找松茸,那些被训练过的猪只,甚至能在冰雪覆盖的森林中准确捕捉到松茸的气味。

犬群狩猎的本能和经验仍指引着他们。白狗和牠的猎手夥伴们知道必须小心将自己隐藏在下风处,试图不让气味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然而母猪似乎发现了甚麽,只见牠高举自己长长的鼻子,左右晃动嗅闻着某种气味,身t的肌r0u变得紧绷。

这时,姗姗来迟的吉他领着小麦出现了,吉他正试图带着小麦加入包围圈,兴奋的小麦一看见猎物,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树丛中。

母猪一看见小麦的身影,四肢的肌r0u本能的带动笨重的身躯奔跑起来,像一部坦克般向小麦冲撞而去,小猪们随即放下眼前的食物,学着母亲的样子,四条小腿摆动着跟在母亲身後冲锋。

在千钧一发之际,小麦躲过了母猪的冲撞,然而也暴露了犬群的行踪。白狗连声吠叫,幸运星和轮胎随即自左右夹上横冲直撞的母猪。母猪仗着自己皮粗r0u厚,肆无忌惮的在树丛间冲撞着,犬群的身躯不如母猪那般强横,遇到阻碍只能绕路或是沿着母猪开出的路线前进,虽仍紧紧跟着猪群,却无法有效的拦下奔跑的猪只。

白狗意识到这样下去,将陷入漫长的t力拉锯,然而陷入疯狂状态的猪只,可以持续奔跑数小时,并非处於最佳状态的犬群势必t力不继。於是牠绕出了林地,找到了一条尚未完全被绿意吞噬的道路,试图从外侧围上母猪!即使这样一来奔跑的距离会更长,但白狗相信,没有障碍物的阻挡,牠一定可以绕到母猪的前方!

牠全速奔跑着,在夜幕覆盖的一片漆黑中,并不能看的太远,然而牠闻得到母猪和小猪全速奔跑下毛孔渗出的汗水气味,牠也听得到树林中呼哧呼哧的喘息,和粗壮身t碰断树枝的声响。牠知道自己和母猪的距离正越来越近,牠知道自己即将超越对方!

使尽全力撞进树林中,白狗回头望去,後方有一丛树丛在晃动着,慌不择路的母猪并不知道白狗已绕到前方,即将从那钻出。白狗调整着自己的呼x1,在母猪从树丛中探出头的瞬间,看见了白狗的身影惊恐的发出嚎叫,然而护子的本能使牠并未退缩,反而更是加速向白狗冲来!

白狗亦丝毫不退缩,牠直直的以自己单薄的身躯迎向前方狂猛前进的坦克!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前一刻,四肢奋力一跃,藉着将母猪的身t当作跳板,短暂的,彷佛在空中飞翔着!牠看见了紧紧跟在母猪身後冲刺的小猪们!

瞄准了其中一头倒楣的小家伙,白狗在落下的同时,四爪按住了牠的身躯,利牙锁上了牠的咽喉。小猪被按倒在地後仍奋力挣扎,然而在随後赶到的轮胎和幸运星帮助下,小猪被sisi压制着,没多久就断气了。

感受到丝丝血ye自不再跳动的脖颈中流入喉咙,白狗松开了獠牙。稍微落後的吉他和小麦也已经到了,此刻犬群们围着猎物的身t,都吐着舌头不停喘着气。远处仍能隐约听见母猪的悲鸣和猪只穿过树丛的声音,然而犬群们已经不在意了。

蝉声和蛙鸣为宁静的夏夜增添了配乐,在人类最蓬b0发展时过量排放的温室气t,也许仍须漫长的时间才能被自然界消化,然而解除了拘束而恣意生长的植物,和少了冷气、汽车排放废气的舒适空气,仍为夏天的夜晚带来几分舒适的气息。

在漆黑而凉爽的小道中,犬群正缓缓踏上归途。身为领域x极高的物种,犬群用气味划定了固定的休憩范围。即使偶尔为了狩猎而离开,当狩猎结束,本能仍驱使着牠们拖着因饱餐而懒洋洋的身躯回到那片被白狗称为家的领域。

几只狗儿圈起的势力范围并不特别广阔,大致只包含了一个处於市区和郊区交界的一个住宅区,和一个小小的公园。这是一片小而舒适的环境,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建筑,往外,则与猎物充足的郊区接壤,而且没有其他大的犬群和掠食动物来争夺食物。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白狗和牠的主人过去生活的地方。

往郊区的道路是白狗在主人离开後才逐渐带着犬群0索出来的,过去牠的主人较常带着牠去市区内的河堤或公园。然而由於市区的猎物多半t型较小且行动敏捷,对犬类来说并不好得手,因此如今成了各种猫科动物的地盘。在那条通过市区的蜿蜒长河的河岸边是两片茂盛的防洪林,那里虽然有适合犬类奔驰生活的大片空间,而且也满含着白狗和主人相处的回忆,但对犬群来说,在这里就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实在不需要冒着风险迁徙到未知的远方。

小麦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在犬群的的最前端,嘴中还叼着一条猪尾巴。白狗原先试图透过减少小麦的食物份额来惩罚牠在狩猎过程中的失序,然而由於犬群对牠的溺ai,几只年龄较长的狗并不明白白狗的苦心,不自觉的为小麦留下一份额外的食物。

白狗看着小麦蹦蹦跳跳的样子,一丝反省的模样都没有。方才若不是小麦莽撞的行动,导致包围圈来不及完成,否则猪群在冲出重围前就会先被犬群得手一至两只小猪。然而小麦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见状白狗只能在心底暗暗叹气,期盼随着经验增加,牠会表现的更加成熟出se。

不同於去程的匆匆,归途犬群的步伐显得慵懒而惬意,一方面是因为已经填饱了肚子,一方面则是为了顺道去饮水。那里是这片广大水系中的一条小支流,被视作这片广大田地的灌溉用水,即使是这片土地已不再农作的现在,小溪沿岸也经常x1引动物前去饮水。

小溪和那条贯穿市区的大河来自同一个源头。自东方山头娟娟流下的长河,在山脚下分裂出许多支流,由天空中往下看,彷佛树枝般开散出一片复杂的水系。其中最粗壮的主g沿岸自古聚集了许多村落,并渐渐发展成繁华的城市,更远处那些细散的支流,则灌溉了成片的农地。

人类的兴亡如今已成为历史,但即使他们已然离去,仍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许多许久难以抹去的痕迹,例如沿路走来两侧那些沉默凝视的大房子,又例如眼前那些g0u渠和水圳。

久未经人维护,水道中早已堆积满泥沙和各种腐植质,然而溪水仍无私的流泄着,於是被石头和水泥塑型的水道又再次找回当初身为一条小溪的模样。河水从太满的河道中漫了出来,日积月累下,又冲刷出一条更广的河道。当年人类的造物如今已成为河道中央长满青苔的大石。

犬群先是听见潺潺的水声,然後才看见那条反s着月光的河水。牠们迫不及待的靠近河边,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清凉的河水。白狗更甚,将身t泡入较浅的河水中,清洗着自己满布尘土和血水的身躯。

其他几只狗儿怕水,不敢像白狗一般跃入水中,只是在喝完水後趴在一旁sh润的石头的上,感受河水带来的凉意,只有小麦望着在浅水中翻滚的白狗一脸跃跃yu试。

白狗并非为了消暑而浸在水中,若说是为了清洁身躯也不尽然。与水相处对牠来说,更像是一种怀念的仪式,使牠想起过去和主人生活时,为了抵抗洗澡所做的那些挣扎,如今看来彷佛一种彼此间乐此不疲的游戏。

轮胎漆黑的身影蜷缩起来,彷佛融入了石上的y影当中,贪睡又贪吃的牠若出生在过去那个三餐有人喂养的年代,或许会长成一只大胖狗吧!幸运星钻入了草丛中,不知道跑去哪里,和轮胎相反,身为犬类中的探险家,牠几乎总是停不下探索周遭的步伐。

在白狗观察着轮胎和幸运星的行动时,突然有水溅到了牠的身上,原来是jg力旺盛的小麦终於克服了恐惧进到了水中,因浮力而突然变轻的灵活感似乎让牠很是兴奋,於是牠不停乱动溅起了水花,将四周泼得shill的。

白狗正准备警告小麦小心别进到太深的水域之中,吉他尖细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吠叫着。一旁的树丛中,幸运星hse的身影突然冲出,轮胎也自石头上站了起来。白狗也马上注意到了异状,对岸的树丛中正传来声响,似乎有巨型的动物要从其中钻出。

小麦没有发现对岸的动静,只见牠疑惑的左顾右盼,似乎不能理解为何夥伴们突然陷入紧张的情绪中。带着一双尖角的硕大头颅自树丛中探出,然後是一对巨大的肩膀,最後是庞大厚重的身躯,待到其身躯完全展露在月光下,白狗才认出那原来是一头水牛。

水牛的动作缓慢,在牠探出身t的那个林间,又有几头水牛缓缓踱步而出。总共四只的牛群走到河边喝水,这四只水牛有大有小,但即使是最小的一只,都可以让犬群自牠四肢底下排队走过。小麦没有看过牛,其庞大的身t惊得小麦难得安静了下来。

其他几只狗见到是温驯的水牛,早已放松下来,轮胎又再次在石头上趴下,幸运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何时又消失了踪影。吉他默默在白狗附近的河岸趴下,等待白狗上岸。

小麦和白狗静静的看着牛群的动作,小麦是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白狗则是在默默观察牛群。牛群喝完水後就慢慢走进水里,对犬只来说太深的地方,牛群可以毫不费力的脚踏实地站着。水牛甩动着长长的尾巴,驱赶着河岸边蔓生的蚊虫,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动作悠闲自然,却充满力度,使得白狗不禁看呆了。

归去的途中,小麦似乎又重拾了活力,跟着幸运星在队伍旁绕着大圈子跑来跑去,只是幸运星是在探查环境,小麦则认为这是一种玩耍。白狗安静的走着,脑海中仍忍不住浮现方才的画面,牠有时候会想,是甚麽决定了牛和狗的差异?又是甚麽决定了狗和人、人和牛的差异呢?

为什麽这个世界上有这般万物,万物又各自呈现出其复杂而多变的型态,甚至即使同样身为狗,牠自己又为何和身旁的夥伴们有所不同?

月光自林间的缝隙中探下,白狗的毛发上仍凝结着水珠,白se的毛发在月光下静静的折s出一层光辉。吉他在後头看着白狗的身影,觉得这个画面真是好看极了。

树海摇曳着,白狗和吉他各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维中无法自拔,四周虫鸣鸟叫,各种夜行x的生物带来了不同於白日的另一种喧嚣。蝙蝠在矮树丛间滑翔,扑向一只只在空中扑腾着的飞蛾,几只囓齿类在高耸生长的杂草间穿梭,野生的甘蔗丛生在杂草间,其根部分泌着甜美的汁ye,x1引着蚂蚁和鼠类x1shun啃食,大快朵颐的田鼠没有注意到,在角落一条蜷曲着身t的长蛇正紧盯着牠肥硕的身躯。

世间万物仍迳自运行着,白狗想起牛群的同时,也想起了被犬群分食而只剩一摊残骨和毛皮的小猪,想起了小猪的兄弟姐妹们,想起了主人。牠渐渐学会忘记过去,然而偶尔牠仍会不小心想起,思考着主人离去的原因,想念过去一起奔跑的河堤。想念河堤上此起彼伏的铃响,和人与犬此起彼伏奔跑、欢笑的声音。

白狗有时会明显察觉自己和过去的差异,牠似乎变得更多愁善感。过去的牠的脑海中思考的,似乎只有那些跟身t本能相关的事情,例如进食、排泄、玩耍。然而现在的牠有时会去思考那些与本能完全无关的问题,又有时牠会想念,想念过去的那些美好,那些回忆。白狗并不明白为何自己需要想念,毕竟仅在脑海中进行的思考活动,无法对现实产生任何改变。

城市的街道上,搁浅着一头头生锈的钢铁巨兽,落叶和尘土覆盖了它们,却仍不足以将其衰亡的身躯完全遮掩。一gu势力的兴起,是否永远意味着另一gu势力的衰败?就如同旺盛的绿意和残破钢筋水泥的对照。

有些低矮的建筑,已渐渐的被爬藤给覆盖,绿意纠缠匍匐而上,自窗台缠绕穿出穿入。然而更多高耸的巴别塔仍傲然挺立着,纤尘不染的玻璃帷幕在yan光照s下闪动着刺眼的光芒,彷佛人类在宣示着主权,宣示着即使他们已经离去,人们留下的痕迹仍永远与自然争夺着这片大地。

顺着大楼外缘的逃生梯,白狗爬上顶楼眺望着整片市区。天空中,白云移动的速度很快,奇形怪状的白墨在碧蓝的画布上肆意挥洒着。高楼的风很大,吹的白狗的毛发狂乱舞动着,如同牠的身形随时会化做一团白墨,一同加入那惊天的创作之中。

午睡到了一半,吉他从休眠中惊醒,发现白狗不知去了哪里,於是循着淡淡的气味,吉他走上了长长的楼梯。然而围绕着高楼的风强劲而多变,轻易的将白狗的气味分子打散,碎裂成吉他无法用鼻子辨识的千gu微风飘散而去。所幸,环绕的楼梯直直向上,没有其他路径,因此吉他只是一gu脑的向上走着。

长河如同一条蓝se裙带自林立的水泥丛林中穿过,白狗远眺着那条长河,默默回忆着过去曾经走过的路径,估算着距离。心中殷切期盼踏上追寻过去回忆的旅途,然而牠仍提不起抛下一切的勇气,无法抛下曾经和主人一起生活的这片土地。

但内心中的某处知道,随着期盼和希望发酵膨胀,总有一天会化成一gu无法抑制的冲动驱使着自己踏上冒险的旅程。

当吉他走出顶楼的安全门,看见的是白狗攀附在墙边眺望的身形,毛发舞动着如同飞散的云朵,眺望远方的眼神似乎隐含着某种盼望。看着白狗的身影,吉他并不明白心中浮现的这gu空荡、失落的感觉来自何处,如同某种预兆般白狗独自远去的身影清楚浮现在吉他的脑海中,牠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时白狗才发现吉他的到来,回头望了最後一眼後,牠轻轻跃下,落在顶楼粗糙的石子地板上。当白狗推着吉他走向楼梯时,吉他回头望去,牠看见漫天飞舞的白云动得好快,好快。

吉他做了一个梦,梦境由许多复杂的回忆交错缠绕而组成。

nv主人从一家修剪毛发的店铺中牵着牠走出,从店铺的玻璃窗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黑与白的毛发柔顺且错落有致的舖散在自己的身躯上,牠并不知道甚麽叫做美,然而在nv主人满意且关ai的眼神中,牠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且神气的生物。

夜半,牠睡眼惺忪的从专属的小窝中爬起,主人的房间难得的在这个时间亮灯。牠踱步进去,想向深夜未眠的主人撒娇,空气中充满cha0sh而带有咸味的水气。主人和nv主人似乎在说着什麽,nv主人看见牠走进,招手示意牠靠近,给了牠一个大大的拥抱,牠t1an着nv主人的脸颊作为回应,然而不知为何,在nv主人的脸颊上,牠嚐到一gu苦涩的咸味。

在一片纯黑寂静的星空之中,牠接触了许多未曾理解的知识,但无论牠以再多的知识和记忆塞满自己的内心,一gu空虚寂寞的失落感始终萦绕,如同黑洞般吞噬着一切情感和回忆,留在牠心中的,似乎只剩永恒的孤寂。

牠有了一个新的家庭,内心中的某个空缺似乎被新的连结给填满了。看着那个白se身影脖子上的项圈,看着对方偶尔露出的孤单神情,牠明白那是甚麽样的孤寂。牠想告诉对方牠能理解,然而却不知如何传达这份心意,牠只能陪在牠的身旁,试着填补那个空洞,就像牠们为牠做的一样。

在梦境的最後,牠看见云,牠彷佛走在那个向上似乎永远没有止尽的楼梯上,追寻着气味,但风,强劲的风将云朵打散,打散成一片片散落天空的棉絮。气味散去了,散得越来越细碎,随着风被带向了无数不可知的远方,转眼,天空中只剩下一片碧蓝,看不见任何一片白se的棉絮。

牠惊醒,却看不见熟悉位置上的白se身影。牠搜寻着牠的气味,却找不到一丝踪迹。牠对天长嚎,柔和悲戚的声音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缭绕。

残破的车阵错落在同样残破的道路上,yan光无法穿透层层高楼的阻拦,缺乏合适的土壤,种子也无法紮根在磁砖和柏油覆盖的土地上。偶尔在没有那麽多高架桥和轨道的地方,半si不活的行道树仍试着向天空伸展它们瘦弱的枝枒,然而困si在小小方格中的它们,必须以无数的时间和jg力,才能换来向外扩张的一小步。

行走在si寂城市繁琐复杂的消化系统之中,白狗几乎感受不到生机。偶尔在道路上会看到已久的屍骨,旁边点缀着一个项圈,或是瘦骨嶙峋的老鼠,在y森的下水道口,睁着闪动饥饿绿光的双眼,紧紧盯着白狗的步伐,彷佛期待着白狗因饥饿或疲倦倒下,成为它们久违的大餐。

失去了人类生活的废弃物,这些生活在城市y暗角落的啮齿动物也失去了稳定的食物来源。白狗不知道那些散落的项圈和屍骨有多少是它们的杰作。白狗只是小心翼翼的,不给这些贪婪的食腐者一丝机会。

唯一能在这片扭曲异质的空间中悠然生活的,是那些披覆黑se蛋白质甲壳的昆虫。它们伸着长长的触须,肆无忌惮的沿着街道和墙缝奔行着。偶尔会有饿昏头的老鼠,离开安全的庇护处,在後头疯了似的追逐着这些黑se的生物,而隐藏在暗处的猎手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又是一只饿疯了的老鼠爬出了水g0u,在宽广的道路上嗅闻着气味,牠明显捕捉到了黑se昆虫爬行而过留下的异质味道。白狗看着牠渐渐的接近猎物,小心谨慎的放轻脚步,当目标察觉了什麽而警惕的高举触须时,老鼠全速的扑向对方,灵巧的双爪按住猎物的身躯,锐利的门牙咬穿猎物的身t,开心的衔着那肢t仍不断ch0u动的屍t,才正准备奔回安全黑暗的下水道中享用餐点。

沉默的猎食者已踏着无声的步伐降临。一只灰se的短毛猫,踩着迅捷而准确的猫步,从一旁废弃的车顶紧紧盯着这只老鼠的一举一动。当老鼠因捕获猎物而喜悦的短暂放松戒心时,无情的猫爪从天而降按住了牠乾瘦的身躯。

灰猫衔着si老鼠,灵活的沿着其他动物无法理解的路径爬上了骑楼的屋顶,警惕的盯着注视着自己的白狗,然後转身消失在交错复杂的建筑之中。从临走前的那一次对视,白狗可以清楚感受到,从那双冷冽竖瞳中传达出的警告和杀意。

在这片城市中,没有谁是真正的猎者,也没有谁是真正的猎物。所有还活着的生物都在这数重身分中不断切换,切换的过於频繁时,最後谁也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只知道就这麽苟延残喘的生存下去。

白狗并不後悔踏入这样一座si城,真正令牠懊悔的,是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在漫长的思念之中。牠流连在曾经生活的处所,以为熟悉的地方能使回忆蔓延的速度慢一点,然而思念的情感仍不断的在白狗的内心中膨胀。於是牠才渐渐明白,徘徊在制造回忆的处所,或是重复着记忆中曾经发生的互动都於事无补。真正能令自己从无止尽的回忆漩涡中离开的,只有遗忘,或是找到那个与你一起制造回忆的人。

白狗并不想遗忘过去,所以牠选择另一个在回忆中经常出现的地点作为旅途的第一站。到了那片河堤後,牠将继续踏上旅程,牠要去寻找人类消失的原因,想知道人类究竟去了什麽地方,最後,牠最想做的事是找到牠的主人,然後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牠有多想他。

若城市变成了一片铁灰se的沙漠,吞噬着每个误闯其中的渺小生命,那曾经的公园就是这片沙漠中延续生命的绿洲。

当人类jg心设计的洒水系统开始渐渐失灵後,这些生长在城市中的植栽并未就此枯si,他们只是找回了过去在山林中生存的样貌,在多雨的季节翠绿而欣欣向荣,在少雨的乾季则落下满头的繁叶,收束枝枒等待下一次的雨季。

这些落下的树叶被风给吹散,又被周围林立的建筑给阻挡,於是覆盖了公园里的步道、设施、建筑,也覆盖了外围的一整圈道路。在这些落下的枝叶,以及那些被强风豪雨给吹断的树木倒下腐烂成後,青草和树木的种子有了落地生长的空间。

种子发芽的力量,以及根系向下钻探的力量堪称生命界最强悍的伟力。轻易的钻过了马路的柏油,向下寻探发掘了隐藏於城市底下,可供生命蓬b0发展的广阔土壤。

当树苗在满地的腐土中发芽,意味着自然又再次夺回了一寸原属於他们的土地。

踏过那条被建筑围起的无形界线,彷佛从一个世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视野内是那些新生的小树,周围的土地上长满了青草和野花。白se和hse的蝴蝶翩翩飞舞着,在树梢是忙碌奔走的松鼠,和啾啾歌唱的各se鸟类。

白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个公园b犬群地盘中的那个一眼即可望尽的公园还要大得多,在时间的作用下,也就产生了更令人震惊的变化。踩在松软的土地上,白狗往林木茂盛的公园内部走。

越往内走,身旁树木的年龄越大,这些多半是人类离去前就已经紮根在这的树木,以犬或人的年龄来忖度,棵棵都可算是历史悠久的老树。人类曾经铺设的步道已经被吞没,一座座或是大象,或是长颈鹿造型的石制溜滑梯被花草树木给包围,青苔和藤蔓爬上了大象的身t,它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沉默的注视着岁月流逝的轨迹。

动作缓慢的乌gui家族在人工湖中央的大石上懒洋洋的晒着太yan,鸭群在湖岸边漫步着,水中则是一代代繁衍至今的鱼群。白狗有些口渴,牠推测,眼前的湖水应该连接了地下河道,或某种持续稳定的供水系统,才能在人类离去,许多设施停摆多年後,还未变成一摊si水,孕育许多生命。

尝试x的喝了一口,水质并非特别好,但至少喝起来没有甚麽不良的反应。喝够了水,白狗绕着湖岸走了一圈,鸭群似乎认得狗这种生物,远远看到白狗靠近就奔向水中。没有嗅到其他犬群做的记号,白狗推测,这里应该没有犬群栖息,但可能有常来这喝水的犬只,也尝试攻击过他们,所以鸭群才会对犬类抱有戒心。

探了探湖水的深度,放弃了进入湖中捕捉鸭群的打算,白狗转身钻入林中寻找着其他填饱肚子的机会。

轮胎sisi咬住了猎物的後腿,滚动着身躯将猎物带倒在地,猎物另一只没被咬住的後脚疯狂的蹬踢着,试图挣脱猎食者的掌握,然而轮胎有意识的将身t贴紧地面,那只扭动的脚只能无谓的对着天空甩动。

幸运星和小麦斥退着一旁顶着头上弯角,试图上前帮助同伴的山羊。吉他在猎物倒地的瞬间就按上了对方的身t,利牙锁住对方喉管。倒在地上的猎物不停挣扎着,靠着b犬只再大一点的身形,几乎把吉他给甩下身t。然而要害被制且又倒在地上难以施力,最後还是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

其他山羊看到同伴已经断气,只能踏着不舍的脚步离去。相较於犬群的食量,这样一只猎物显然太大了,若非机会实在太好,犬群不会选择这种t型较自己大上许多的动物作为目标。狩猎成功後,犬群尽全力的啃食着猎物的身t,尽可能在食腐的虫鸟来临前装满胃袋。

白狗离开後,轮胎接替了首领的责任。没有什麽繁复的上任仪式,犬群只是自然而然的等待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同伴指示,而轮胎也自然而然的带领大家狩猎。

除了吉他之外,其他几只狗对白狗的离去没有特别的感觉。对於自由的动物来说,si亡、诞生、离去都只是生活的一环,他们早已习惯家族成员的来来去去。

在吉他尽力撕扯着山羊肌r0u的时候,牠看见一只灰se毛发的年轻公狗从草丛中窜出,紧随在後的是同样年轻,黑、白、红各种毛se混杂的狗群。牠们是生活在郊区和山区交界处的犬群,在白狗还是首领时,就经常在郊区的狩猎中遭遇彼此。

过去双方遭遇总是井水不犯河水,毕竟这里并非任何一方的地盘,两方都有在这狩猎的权力。但也许是看到这次的猎物t型较大,轮胎带领的犬群明显无法独自享用,灰毛的首领上前试图分一杯羹。

看到陌生的脚步靠近,轮胎立刻呲牙咧嘴的从猎物身上探起头来瞪了对方一眼。年轻的首领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身为首领的责任,se厉内敛的对着轮胎吠叫了一声。然而轮胎在看了那一眼後就继续埋头大吃,根本不理会对方软弱的挑衅。

灰毛的年轻首领尴尬的在原地徘徊着,牠後方的族裔们则用期待又畏惧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大餐和那群正在大快朵颐的犬只们。所幸犬群很快就吃饱了,最开始是吉他先到一旁休息等候,再来是幸运星,然後是轮胎。当吃最多也吃最久的小麦也起身时,还有半个身躯的r0u可供给这个年轻的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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