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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章之五

 

她是相信神算子的,由他的语意中她不难知道他已经知道傻姑不在了,如今的蒹葭不是傻姑,但他说了不会背叛她还如此费尽心思帮她,她便相信他。

既然他不会背叛,那麽这个埋了y魔杵的地方,就不可能是真正的阵眼。

然而真正的阵眼在哪里,她却无法证明,莫说她根本不知阵眼在哪里也不能实说,就算实说了,皇帝信了,她是欺君,皇帝不信,她依然百口莫辩。

「这是y魔杵,卢卿正会不知道?」易妡妍只淡淡说了一句,没有过多情绪,想要见招拆招。

尽管她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皇帝方才在等蒹葭被召进g0ng的时候,将卢廷问了清楚,原来这法器要能产生作用,只有排布皇陵风水的匠人一人能知阵眼所在。

「你既知这法器之名,应该也知道在阵眼埋下法器会有什麽後果吧!」

「蒹葭知道,而且这阵眼,唯有排布此局之人知道所在。」

「先生这是认罪的意思?」皇帝见她从容应答,一时竟不知她打着什麽主意,她的y谋被发现,竟没有一丝慌乱?

「陛下,蒹葭只说,此法器埋入阵眼会如何,这阵眼也只有排布此局的人知道所在,但并没有承认,此法器是蒹葭所埋。」

「哼!」祁靖珩听见这话,只是冷哼一声,表达了他的不悦。

易妡妍看见祁靖珩一脸怒气、咬着牙,不难猜出刚才殿中已经有过一阵激辩。

「陛下,蒹葭想……方才端王殿下应该已经说过了,需要蒹葭再说一次吗?陛下只知皇陵埋了法器、只知法器埋在阵眼才有成效,但陛下又怎知埋法器的地方就是阵眼呢?」

果然跟祁靖珩说的一样,但此时的皇帝并不会认为两人说的有理,相反的,他只会更怀疑是否两人合谋。

「若法器不是埋在阵眼里,何来这各地的异象,父皇……又为何久病不癒,这一切都符合破坏阵眼的後果不是吗?」祁靖璵再提异象及皇帝的病,就是要加深皇帝的怀疑,他看着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含羞带怯的nv子,如今只是用一双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看着他,祁靖璵笑了。

他不是祁靖珩那个傻子,不过一名nv子罢了,得不到,毁了就是,他不会心痛,不会……

「肃王殿下所说的确是事实,蒹葭无可反驳,只是蒹葭也想问殿下一句,殿下何以能证明异象及陛下的病,是破坏皇陵阵眼引起的呢?」

「你……还要狡辩?」

「蒹葭不是狡辩,卢卿正既然在此,想必也是天有异象吧!一是天象有变、二是各地异象、三是大夏之主久病不癒,看似是要让蒹葭百口莫辩,但万一这是一桩y谋呢?」

「难道先生还要说是人为吗?」

「殿下何以笃定并非人为呢?陛下的病,是由十二皇子引起的,各地异象也不能排除人为的可能,至於天象有变……」蒹葭走到了卢廷的身旁,沉着声问他:「卢卿正说了天象有变,但……所有司天监官员都这麽认为吗?或者说……卢卿正敢让民间算士也来卜一卜是不是天象有变呢?」

卢廷有些慌了,偷偷看了祁靖璵一眼,才大着胆子说了:「天象之说本就不可能众口一词,本官能做到司天监卿正,自然有本官的本事。」

「原来……连天象有异一事,都只是各说各话啊!」

「你!你分明是曲解本官的意思!」

祁靖璵见卢廷就要沦为无用的辩解,提出了疑问制止了卢廷:「先生说法像是有人排布了y谋要构陷於你,先生莫不会……太看得起自己了。」

「肃王殿下,蒹葭想问殿下一句,您觉得蒹葭是谁的谋臣呢?」

皇帝因蒹葭的话看向了祁靖珩,想着,蒹葭莫非是在说有人想利用这个y谋,明着致蒹葭於si地,暗地里针对的却是祁靖珩?

「先生是谁的谋臣还需言说吗?你在皇陵埋下这脏东西,不就是为了那个人吗?陛下若有失,不就有一个皇子要上位了吗?」惠妃眼见皇帝似乎慢慢平复了怒气,她一急便口不择言。

祁靖璵怒视了惠妃一眼,暗气她果然鲁钝,只靠美se得到父皇恩宠,难怪萧德妃一离开冷g0ng,立刻就压了惠妃一头。

皇帝没看见祁靖璵的眼神,因为他一听惠妃这话就看向了她,她这是有意坐实蒹葭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靖珩吗?

若他人不说,皇帝自己猜疑,或许他会深信不疑,但有他人想引导他的想法,皇帝就不得不疑了。

祁靖珩又是冷笑,眸中有化不去的寒冰:「我不需要什麽谋臣!难道在整个邺平城里,还有人不知道我是假求贤之名,行追求之实吗?」

蒹葭适时的垂首脸红恰到好处,连皇帝都能看见她染了绯se的双耳。

祁靖璵大概没料到祁靖珩会当殿承认自己对蒹葭的ai意,愣了一愣,就让祁靖珩抢了先机。

「父皇,蒹葭背後的确有其势力,但父皇何时曾见她为我所用了?蒹葭帮过代王兄、帮过肃王兄,难不成,她也是他们两人的谋臣?若要真说帮了儿臣,她帮了什麽?」

「端州地动,你真没有接受墨武山庄的帮助?」

「肃王兄有证据吗?」

祁靖璵相信那次地动,墨武山庄肯定在背後给了不少助力,但祁靖珩说的对,他并没有证据。

「那这回八方塔的修建呢?」惠妃不甘心,又补了一句。

「惠妃娘娘久居深g0ng可能不知,肃王兄对蒹葭势在必得,靖珩这不是没办法才当殿抢人吗?否则凭靖珩皇子的身分,就真的找不到一个b蒹葭更好的匠人?」

连惠妃也无话可说了,关於蒹葭的传闻并不是完全没传进g0ng里来的,蒹葭的才貌也有让人争抢的资格,若要说相助,失了势的祁靖珩能重新回京,的确没有半点蒹葭的手笔。

皇帝听着殿里众人的对辩,心里不是没了怀疑,难道真是有人要陷害靖珩?靖珩他得保,但为了免除後患,蒹葭看来是不能保了,宁可错杀一百,不可错放一人。

「好了!都别说了!朕相信靖珩无辜,谁都不许再怀疑他。」

祁靖珩暗自松了口气,本以为此劫已过,却不料一抬头望向皇帝,才发现他放心放得太早了。

「父皇……」他的脸se,有纯然的杀意。

易妡妍此时也正好抬头,看见了皇帝看着自己的样子,她怎能不知皇帝想着什麽?那个只因几封书信、敌将单方面的证词,就枉杀了她易府上下百余口x命的人,此时能想着什麽?

「陛下是想赐蒹葭什麽恩典?毒酒?白绫?匕首?」

皇帝对身边的总管太监低语几句,过不久,总管太监就亲自端着一只漆盘入内,上头放置的,正是方才易妡妍所说的三样物品。

祁靖珩将易妡妍给拉到了自己身後,沉声问着:「父皇这是打算做什麽?」

「朕还要问你,你打算做什麽?」

事情发展虽不如预料,但至少皇帝还是对蒹葭动了杀意,对惠妃来说,这两人都是她的仇人、是害她的儿深陷囹圄的仇人,能折一个是一个,对祁靖璵来说,祁靖珩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蒹葭去si,那麽,就算现在皇帝信了祁靖珩,他再保蒹葭下去,也难保五年前的事不会重演,这一回,就算皇帝没杀了祁靖珩,祁靖璵也会保证祁靖珩无法活着回到端州去。

「保儿臣心ai的nv子。」

「你!你可知道蒹葭做的是破坏大夏国运的事。」

「儿臣只知道父皇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蒹葭是大夏人,她为什麽要坏大夏国运?莫不是父皇还在怀疑儿臣,要以此法害si父皇?父皇,您没下诏立太子,就算害si了父皇,儿臣能当这个皇帝吗?儿臣有必要让蒹葭在此时此刻做这种事吗?」

「靖珩,不管蒹葭是不是做了,但她能做,朕是为了大夏,为了这个可能交到你手中的大夏,你不防她吗?」

禁卫军已经上前要b蒹葭就范,祁靖珩将她护在自己及玉堂殿大柱之间,伸手就夺过了禁卫军腰间配剑。

「靖珩,你要做什麽,za0f吗?」祁靖璵大声一喊,就有禁卫军分别拦在了皇帝惠妃,还有祁靖璵之前。

祁靖珩没有理会祁靖璵的挑衅,只是质问着皇帝:「父皇,五年前,您在宣室殿上,b儿臣亲手杀了妡妍,就算易相罪无可恕,您饶了惠妃、饶了靖珵,为什麽您没有饶了儿臣的妡妍,她是儿臣的未婚妻啊!」

「惠妃当时已入g0ng,能翻出什麽风浪,靖珵可是朕的亲儿。」

「儿臣五年前亲手处决了妡妍,而您保下来的靖珵做了什麽?他在数个月後杀了儿臣的妻子,那个儿臣第二次ai上的nv子,父皇如今呢?您做了什麽?您让靖珵受他应得之罪了吗?」

「朕……朕这不是还未处置,并不是不处置吗?」

「那现在呢?父皇,你没有实据要杀的人是谁?是儿臣第三次ai上的nv子,是儿臣罪无可恕,总是ai上不该ai的nv子,还是父皇您根本不在乎儿臣是否会心痛,只要您想杀就杀呢?」

「你胡说什麽!竟敢如此指责朕!」

此时,殿外有了sao动,禁卫军不敢强拦,竟是萧德妃闯进了殿里,一见眼前情况,竟是冲上前去打了祁靖珩一巴掌:「逆子!你在你父皇面前做什麽?想za0f吗?不用你父皇下令,我这就杀了你这个要za0f的逆子。」

萧德妃拿过漆盘里的匕首,眼见就要往祁靖珩的心口落下,皇帝见了也急了:「德妃!」

祁靖珩只是合上眼,似是无意反抗,倒是蒹葭由祁靖珩的身後跑了出来,挡在了祁靖珩之前,祁靖珩一惊,抱着她矮身闪过,匕首只在他的手臂上撕开一道口子。

「殿下!」易妡妍伸手摀住祁靖珩的伤口,泪便不受控制的滑了下来:「殿下,你要保重自己,蒹葭怎麽样都无所谓的。」

「怎麽无所谓?」祁靖珩扶着易妡妍,重新站在他的母妃面前:「母妃,儿臣不是要za0f,儿臣只是想保住自己心ai的nv子不行吗?」

「你……不是要za0f?」

「儿臣不是。」

萧德妃看着儿子的义无反顾,看着蒹葭奋不顾身挡下一刀,她手上的匕首落了地,然後扑到了皇帝脚边跪下,扶着他的膝求情。

「陛下,您知道靖珩他去了端州之後就很安分的,这回会回京是陛下您的恩宠,并不是靖珩他自己争取的,他对皇位没有野心,请陛下信靖珩一回吧!」

皇帝见萧德妃一进玉堂殿没先替自己的儿子求情倒是先斥责了他,甚至还要亲手教训他,在听了儿子的解释後才来求情,皇帝还能怎麽怀疑他们母子?

「德妃,你起来,我没怀疑靖珩。」

「谢陛下。」萧德妃边拭泪边站起身,皇帝牵住了她的手,挪了挪身子让她坐到了他的身旁。

然而本来坐在另一侧的惠妃,被皇帝这麽一挤,只得自己站起身,站到一旁去了,她用愤恨的眼神盯着萧德妃,恨不得她的眼光就是一把杀人的匕首,可以直接刺进萧德妃的x膛。

皇帝也不傻,多少看得出眼前的可能是个y谋了,可是蒹葭握有皇陵的阵眼的确是一隐忧,只有她si了,就无人能破坏皇陵了。

「靖珩,这段日子以来,你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并不是没有复立你为太子的打算……」

「陛下!」惠妃急着阻止,倒是被皇帝瞪了一眼只能噤声。

然而低垂着头的祁靖璵,心里满是恨意,原来父皇一直打着让祁靖珩复立为太子的念头吗?

「但如今朕觉得你为了一名nv子连大夏国运都不顾,实不配成为储君,这东g0ng太子之位,与你无缘了,除非……你能向朕证明,你重视大夏国运胜过一切。」

这意思便是又要他亲手杀了自己心ai的nv子是吧!蒹葭不知该不该笑皇帝五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但若此时他与祁靖珩只能活一个,那她的选择很清楚。

她屈膝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交到了祁靖珩的手中:「殿下,蒹葭不求殿下他日继承大统,只求殿下无灾无忧,一生平安顺遂,殿下,动手吧!这才能证明你的清白,否则即便陛下此时说不怀疑你,来日也难保又被小人进了谗言。」

「大胆!」皇帝一听便动怒,分明的恼羞成怒。

「陛下,蒹葭si不足惜,但请陛下这回一定要相信殿下,他……禁不起第四次失去至ai了。」

易妡妍站在祁靖珩的面前,合眸,想起了前世她被送到刑场时,也是这样闭着眼,远远的站在祁靖珩的面前,她ai了他一辈子,不想看见他杀了她的那一刻,直到x口传来剧痛。

然而,那一箭没有夺了她的命,真正夺了命的是後来刺客的刺杀,她想起了祁靖珩抱着她那哀痛逾恒的模样,她让他活下来,尽管残忍,但这回她也打算说一样的话。

「靖珩……为了我,活下来。」

祁靖珩没有动,一双眼含着泪,看着再次为了他赴si的易妡妍,他究竟还要多少次送走自己的至ai,才能换得一个皇位,然而这皇位还不是他想要的,那是他曾经承诺给易妡妍的。

易妡妍若不在了,要这皇位何用?

「父皇……若儿臣是一个为了太子之位就可以杀了心ai的nv子之人,父皇就不忌惮儿臣吗?」祁靖珩在托盘上放下了匕首,表示了他的决心:「蒹葭,你错了,我当年杀了妡妍不是为了太子之位,我是为了母妃。」祁靖珩说完回身质问着皇帝:「父皇,若儿臣不为了太子之位杀了蒹葭,这一回,你又会用母妃的x命b儿臣吗?」

「靖珩……」

「父皇,您说儿臣不在乎大夏江山,所以没有真凭实证杀了一个可能是无辜者的人,才叫在乎大夏江山吗?儿臣知道父皇担心什麽,不就是担心阵眼吗?」祁靖珩转而对着卢廷,问道:「卢卿正,在阵眼埋下邪物,需多久能造成皇陵风水损坏?」

「约莫三个月。」

「很好,那就表示父皇只需要对阵眼严加看守,就算有人要破坏阵眼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如此就可保皇陵风水无恙了吧!儿臣让蒹葭把匠人用以自保的阵眼位置交出,这样父皇可还忌她?」

「谁知道她交出来的会不会是真的阵眼。」惠妃是听了祁靖璵的建议配合此计的,自然知道原先的阵眼是假的,那麽蒹葭也能给一个假的。

「蒹葭,你会交出真正的阵眼吧!」

易妡妍不是排布皇陵风水的人,哪里能知道阵眼所在,然而祁靖珩故意这麽告诉皇帝,当然不可能是要她自承欺君之罪,那麽……他的用意在哪里?

蒹葭想,祁靖珩不是那种同归於尽的人,他现在所做的事肯定是求两人同生,那麽她要怎麽配合他?怎麽让人相信她交出的是真的阵眼?

直到她想起了八方塔即将竣工前,他们曾有的对话。

那时他问她,皇陵成了宝地是否是真,她答是的,他问,怎麽能看出皇陵真成了宝地?她答,看不出,唯有时间证明,千秋万代自然是夸饰,但大夏三代不衰是真的。

他当时说了,不行,这样不够,得让人看出皇陵真成了宝地的实证才行,若此时能有祥瑞出现,正可证明皇陵真成了宝地,同样的,蒹葭的地位得以提升,来日要成为端王妃,才不会有人以她的出身来说事。

此时的易妡妍与祁靖珩心有灵犀,她仰首望向皇帝,自信的说:「蒹葭给出的阵眼自然会是真的,陛下,若蒹葭真有异心,您觉得不在阵眼埋邪物,蒹葭就无法做出其他的事情损坏大夏国运吗?」

祁靖珩一急,她这是把自己往si路上b吗?他抓住了她的手,深怕她再说出无可挽回的话,然而她只回给了他一抹浅笑,彷佛在说……

「相信我,你放心。」

皇帝的确因此话而大怒,他站起身指着蒹葭斥问:「你在威胁朕?」

「蒹葭不敢,蒹葭在提供陛下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能保蒹葭的命、能保蒹葭不敢损坏大夏国运,如此,您可放心蒹葭成不了祸害,又可得回端王殿下这个皇子的心,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似乎暂时接受了她的说法,他坐了回去,问道:「好,你说有什麽方法?」

「陛下,阵眼埋了邪物会带来异象,埋了宝物则带来祥瑞,请陛下仿刻一枚大夏国玺埋入阵眼中,同时埋入蒹葭的头发、指甲及三滴鲜血,皇陵风水若损坏,蒹葭x命亦将不保。」

皇帝不是没有听出话外之音,他挑眉问她:「可若你si了,皇陵风水也会坏了?」

「蒹葭在,那三样蒹葭身上的物品就是活物,若蒹葭si了,就成了si物,在阵眼埋入si物,对宝地是否有损,陛下细想便知。」

「难不成朕还得保你一世安然?」

「陛下,为何排布风水会有阵眼一说,就是匠人为了保命之举,本来人不害我,我亦不害人,如今既然陛下不信,蒹葭就交出阵眼以此证明清白,但蒹葭也不想自此失去了保命符,所以才有此法,请陛下放心,此法蒹葭虽si後宝地会受反噬,但也是有前提的。」

「喔?什麽前提?」

「皇陵埋的既然是皇族之人,那麽要造成反噬,也必须是皇族之人所下杀手才会造成反噬,这一方法对我们双方都好,蒹葭有异心必遭反噬,反之亦然,陛下还有什麽不放心的?」

祁靖璵对卢廷使了一个眼se,卢廷也立刻反应,毕竟他从没听过什麽阵眼埋宝物会有祥瑞的事,更何况,异象可以做假,祥瑞自然也可以。

「陛下,微臣从未听过这种荒诞之事,陛下莫受小人蒙骗。」

「卢卿正,你方才要陛下相信你对於天象之说无法众口一词,现在又要陛下信你在阵眼之中埋入宝物一事是否为真也是你说了算?」祁靖珩既知卢廷是祁靖璵走狗,就不能容他:「这麽说吧!若是一个月後,异象未除,祥瑞未出,那本王与蒹葭的命就交到陛下面前,但若反之……你可敢交出你的命给陛下?」

「微臣、微臣……」卢廷躬着身子,不敢赌这一把了。

皇帝听了只是轻斥,但看不出怒意:「好了!靖珩,你堂堂一个皇子,拿命来赌像话吗?朕可以给蒹葭一次机会,她交出阵眼,若真有祥瑞,朕就饶她一命。」

「父皇,除非父皇同意也把蒹葭的头发、指甲及鲜血埋入,否则儿臣不会同意她交出阵眼。」

「你……你敢胁迫朕?」

「父皇,儿臣不是胁迫,儿臣方才说了,若一个月後蒹葭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儿臣愿以命赌,这还不够证明儿臣的忠心吗?」

皇帝只希望蒹葭交出阵眼,根本不想让她的x命牵扯上皇陵风水,可不答应难不成要当殿把她及自己的皇子都杀了?他不要这个皇子的前提得是他有意谋反,而他目前手上握有的证据,真的足够证明蒹葭在阵眼埋了y魔杵吗?

「蒹葭,你就不怕朕敷衍你,若朕让人在你si之前把三样物品挖出呢?」

「陛下,阵眼反覆挖掘多少对宝地有所损伤,为了埋入宝物,利大於弊,但若无端挖掘……陛下,为了杀了蒹葭,这麽做值得吗?蒹葭不过贱命一条,您又何必?」

皇帝这下是真的仔细思考起来了,他当然可以不管天下人说什麽,y要指称蒹葭罪证确凿也是可以的,但就得失去靖珩这个皇子……但有必要吗?拿自己皇儿的命来赌?蒹葭说得没错,若能证明这回的事只是y谋,那她就没有想损坏大夏国运,那麽还有必要杀了她吗?

就算要防她,她提供的方法不是最好的保障吗?

皇帝只要深思,就知道让她交出阵眼是最有利的。

「朕同意了,但朕也不能容许蒹葭有机会作假,从今日起蒹葭必须关入天牢里,等一个月後是否生出祥瑞,再行发落。」

祁靖珩当然不能同意,天牢?说戒备深严是真,但要在天牢里杀人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有一个人,他信。

「父皇,蒹葭或有嫌疑,却不是犯人,儿臣有另一处关押地点……」见惠妃还想开口,祁靖珩语出威胁:「惠妃娘娘,靖珩还没说完呢!您若再多说,就得让人怀疑您是不是挟怨报复了。」

惠妃想再反驳,可祁靖璵眼神示意她又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惠妃知道那是祁靖璵要她忍,她只得闭口不言。

「父皇,八方塔上有静室,可供关押,八方塔属巡捕营管辖,梅傲松向来不涉党争、行事中立,儿臣信得过,父皇也信得过吧!再不然,父皇也可派甲奎卫的人一并看守。」

若是他人皇帝或许不信,但梅傲松他是信得过的,他也明白祁靖珩选八方塔的用意,八方塔要上塔只有一个入口,容易看守自然也不容易被潜入,他是为了保蒹葭的x命。

「好!朕允了。」

禁卫军在皇帝的命令下入内押人,祁靖珩及易妡妍的手在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流之下分开了,经此一闹皇帝也累了,遣退了众人,唯有萧德妃被他留了下来。

「德妃,你要好好劝劝靖珩,我不是不信他,我是怕他被小人所害。」

萧德妃一如以往沉静、温婉,轻声细语的说了:「妾身还不了解陛下吗?只是……那个蒹葭真有这麽神通广大?」

「她是闻莘的门生,又颇得闻莘称赞,经世之才不用说,身後更有墨武山庄这个掌握江湖半边天的势力,这皇陵阵眼一事若不是卢廷说了,朕还不知有此隐忧。」

「陛下,其实卢廷能知道此事,就代表了这是匠人的一种自保之道,不是用来害人的,若此回的事证明不是蒹葭所为,而陛下还是对她有疑心,倒不如,就顺了靖珩的心意。」

「你可知顺了他的心就是为他们赐婚,让蒹葭成为端王妃。」

「陛下,就像妾身一心为您一样,若蒹葭成了端王妃,她心之所向是谁?是靖珩啊!与其杀了她不知道墨武山庄会做出什麽事,不如就让她为朝廷所用。」

皇帝在萧德妃的服侍下,进到内室躺回了床上,折腾了许久他也累了,在疲累得入睡之前,想着的都是萧德妃的话,是啊!既然杀不了,何不让她为朝廷所用……

看着皇帝终於入睡,萧德妃的神情哪里还有方才那惧怕儿子za0f还是皇帝面前温婉恭顺的样子,在冷g0ng待了四年,她哪里不知道帝心多变,如今唯有快快让儿子站稳了脚步,拿下东g0ng太子之位,才是保险之道。

祁靖璵不动则已,一动祁靖珩就容易抓到破绽。

祁靖珩军系那边的人脉很快就找到了在易妡妍的暗卫手下逃走的费尚麟的行踪,然後便一直跟紧了他,果不其然,之前费尚麟能逃过跟踪是有人安排的,而祁靖珩的人跟踪了几天後,就发现了安排费尚麟消失的人竟然是南千yan。

那麽,五年前易案一事是祁靖璵的y谋这个猜测就肯定了。

祁靖珩还想着要用x命威胁还是以利诱之策反费尚麟时,祁靖璵因为着急,终是做了蠢事。

之前各地发生的异象,的确是祁靖璵派人假造的,原先就只是想达到足以在皇帝面前为佐证的目的,所以并没有後续的安排,可如今因为有蒹葭交出阵眼的这个变数,却变成异象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在正确的阵眼里埋入了宝物的情况。

至於当初祁靖璵让卢廷去向皇帝禀报天有异象一事,皇帝的确又调了几名司天监的官员去问,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名单还是凑巧,调的居然都不是祁靖璵的人马,以致於皇帝问到的,都是天无异象的结论。

天象之说本就可能各有解读,但若卢廷的解读占少数的那一方还坚持己见,皇帝就得考虑这个卢廷到底是众人皆醉他独醒,还是他根本是有意错误的解读了天象。

如今祁靖璵只剩皇帝还病着的这个证据能证明蒹葭损坏龙脉,偏偏各地还真出现了一些祥瑞,b如某地进行祭典,竟有数百名百姓同时目睹蛟龙在云中盘旋,又迅速窜升隐入云间,世人传说这是盛世太平、祥龙现身,又b如在一着名寺庙锦鲤池,某日突然金光乍现,进池里细探,竟是不知何时池中出现一尾通身为金se的锦鲤,观其大小至少需饲养五年,但这五年间却不曾在此池中见过此金se锦鲤,此鱼一出现还并带金光,所以也被视为祥瑞。

类似这样的种种传言在各地开始传扬开了,也不知是道听涂说或是真有其事,总之是渐渐应了蒹葭所说,在皇陵阵眼中埋入宝物,将生祥瑞之言。

在蒹葭及祁靖珩即将渡过这一劫的焦虑下,再也不甘心被半是软禁一般藏着的费尚麟又闹腾起来,表示他在京城躲藏日子过得太不痛快,要祁靖璵找个离京城远的地方给他置办处宅子,还有一笔财富供他花用,就再也不会来劳烦他。

祁靖璵并不缺点小钱或是一座宅子,而是费尚麟的食髓之味,他怕费尚麟成为变故,所以心一狠决定下毒手,命南千yan解决他的x命。

然而,他失算了,祁靖珩派人一直暗中盯着费尚麟,因而救了他的x命,救了他的x命还不够,还擒捕了一个南千yan。

费尚麟脱险後知道祁靖璵竟然动了杀机,便决定要让祁靖璵付出代价。

「殿下,费尚麟这种卖国贼,您就打算这麽饶了他?」言旭晓看着费尚麟被属下带走暂押端王府内私牢,不屑於费尚麟所提出的配合代价。

费尚麟说,他可以出面告发当年易案都是祁靖璵主使,但必须保他一命,给他一笔财富让他远走高飞。

祁靖珩的表情看来没有多大波动,坐在主位上的他盯着坐在下首的言旭晓轻飘飘看了一眼,问道:「他说他能证明那些所谓的易相亲笔信函,是易相身边那个畏罪自杀的幕僚所模仿,还说他有盖在书信上那枚仿刻的易相玉印为证,也保留了数封易相真正寄给他的信函,上头所盖印戳确是缺角玉印,甚至,还有当年为了自保,保留下的祁靖璵与他之间密谋陷害易相的书信,你说,在一切证据都被毁坏的现在,我们还能在谁的手上找到这样的证据?」

「可费尚麟开城门通敌是真、陷害易相是真、易府上下百余口人命是真、京中受牵连遭问罪的数百人命全是真啊!」

「难道要为了不饶他的x命,就让你说的这数百人命枉si?」算算时间,易妡妍重生已经近两年了,这两年她该有多焦熬,祁靖珩不想再让她等了,他要为她洗雪易相的不白之冤,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们手上有南千yan还不够?」

「南千yan要杀费尚麟就能证明他是当年主谋吗?若他说,他看见当年谋反的逆犯,想擒捉他呢?」

「这……」言旭晓知道以南千yan的忠心,是宁可自承罪过都不会让它延烧到自己主子身上的,更知道以祁靖璵的狡诈,他不会承认没有半点证据的罪名。

「旭晓……我问你,带着所谓的一笔财富离京的费尚麟,遇到劫匪的可能有多大?」

言旭晓好似突然想通了什麽,用力拍了膝盖一掌:「属下明白了,届时,请殿下容属下告假数日,属下有要事要办。」能手刃此害,大快人心。

「你任我副将多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难得告假我怎会不允。」

正当两人达成协议时,穆海也带来了好消息,说是终於查出了当年那批资助西济军队的粮草,已经找到了真正出资的商人,那人,竟是祁靖璵的妻舅。

「穆海,你这消息果真锦上添花,人呢?」

「已经抓进私牢里了。殿下……属下方才好像在私牢看见……」

「没错!就是费尚麟,好好看押住这两人,我要进g0ng一趟。」

祁靖珩正要进g0ng向皇帝禀报此事,就见一王府侍仆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还不小心被门前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狼狈的扑进了厅里。

「怎麽了?慌慌张张的?」

「殿、殿下,陛、陛下他……」

「陛下怎麽了,快说!」

那侍仆因为祁靖珩动怒,吓得跪了起来:「陛下他病情转危,德妃娘娘派人来端王府传话,让殿下立刻进g0ng一趟!」

「什麽!」竟在这个时候,在他好不容易找齐了证据的时候:「备马,我要立刻进g0ng。」

整整一个日夜,祁靖珩再回到端王府时,拖着疲累的脚步,杨政伯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的,听到祁靖珩什麽也没吃,虽然他说不饿,但还是命人备茶、备小点心给送到厅里来。

言旭晓及穆海左右分立,面上也都是担忧之se。

「陛下他……情况如何?」言旭晓虽然看殿下神se就知情况并不乐观,但还是详问了情形。

「陛下他早晨突然不适陷入昏迷,惠妃也不知怎麽侍疾的,竟然没先请太医而唤了祁靖璵进g0ng,所幸母妃她心神不宁提早前往请安,这才立刻唤了太医。」

「这……这其中分明有鬼。」穆海一听就知道这其中有什麽y谋,陛下昏迷了,请太医不是第一要务吗?

「我岂会不知,看来……南千yan办事未归,祁靖璵已经知道事蹟败露了,我怀疑陛下这回的昏迷与他有关。」

「陛下昏迷难道这案子就不翻了?国有律法,即便刑部管不了皇子,也可以三司会审。」言旭晓本以为忠臣冤情得雪、j臣罪行得诛,怎知会突然生了这个变故!

「三司会审得要陛下下诏,岂是你我说三司会审就三司会审的?」祁靖珩单手扶额,r0u了r0u两侧太yanx,头疼不已。

「殿下不是奉旨监国吗?这也不行?」

「某些大事还是得呈交陛下核准的,我一名皇子,下令三司会审另一个皇子就三司会审,岂不给人肃清异己的口实。」

「那可怎麽办?」穆海不像言旭晓能文能武是个儒将,身为暗卫又常有卧底任务,所以难免沾了些市井气,说话便也较不顾忌:「要是陛下昏迷真是肃王那王八蛋做的,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说到这里,穆海b了个掌刀,做了个斜劈的手势。

言旭晓听他的话,当下喝斥了他:「你怎麽说话的,肃王真是那什麽,那咱们殿下是什麽?」

穆海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掌嘴:「我这不是气不过吗?」

祁靖珩倒也没怪罪,只是叹了口气:「菲儿在吗?」

「除了每五日可以送些物什过去八方塔,其他的时间都在蒹葭先生的院落里待着。」

「把她找来,我有事要问她。」

菲儿虽然是蒹葭的婢nv,但因为知道主子和端王的关系,倒也把端王视为半个主子了,所以他一传唤,菲儿不多时就来到了厅里。

「殿下,唤菲儿前来有什麽吩咐吗?」

毕竟不是自己的人,祁靖珩也不敢任意指挥,颇有礼数一问:「本王想亲见谷庄主,寻求墨武山庄相助。」

「殿下,庄主交代过菲儿,主子身陷囹圄,这段时间,墨武山庄的人任殿下差遣。」

「那就请你代本王向谷庄主致意。」

「菲儿遵命。殿下,您想要什麽协助?」

「墨武山庄是否有医术高明之人,最好是nv子。」

「有的,印大夫。」

「印大夫?大约多大年纪,什麽模样,医术如何?」

过去或许有所隐瞒,但既然庄主及主子都有了交代,菲儿虽然不明白端王为什麽这麽问,但也一一回答。

「印大夫出身医学世家,可惜被人因一次医疗纠纷挟怨灭门,在墨武山庄的帮助下报了仇,便进了墨武山庄为客卿,那时主子刚出世,天生痴傻又t弱多病,若不是印大夫一直照看着,怕是主子也养不到如今年岁,印大夫她年方三旬,但容貌清秀看起来约莫只有二十多,她虽常笑称自己是一江湖郎中,但医术卓绝、医毒双修,若要说高明,那是菲儿听过医术最高明的人了。」

「三旬……容貌清秀……那麽应可扮成掌事g0ngnv,菲儿,劳你修书墨武山庄将印大夫请来,本王想确认这连太医都诊不出来的病,究竟是不是病。」

端王这几句便让菲儿了解端王是为了陛下要请印大夫前来,陛下的病可还算在主子的头上,他可万万不能si了,菲儿了解事情的轻重。

「是,菲儿立刻去传信。」

八方塔上,一间禅修的厢房。

八方塔建在护国宝地之上,镇国护国是最大功用,其次就是让国寺的僧人每年年终来京为大夏祈福时的暂住之处,八方塔共有五层,除了最上层藏有佛学书册及第一层的通舖可供云游僧人借宿之外,其余的在平日都不开放。

二、三、四楼每层有两间厢房、一间灶房兼澡间,易妡妍就被关押在四楼,也是过去在修建时易妡妍最ai待的楼层。

说是关押,易妡妍的日子过得也恣意,八方塔外沿阶梯在每个楼层都有门可上锁,所以她虽被关在四楼,但可以在四楼任意行走,虽然没有婢nv可以使唤,但那间灶房兼澡间是可以随意使用的,德妃也不知道怎麽办到的,说要负责她的起居皇帝也应了,所以德妃每五日就会派人送些物什来,也允许菲儿送来,并由她代为将物什送上楼。

因此易妡妍每五日还是能听到一些关於端王府的消息的。

梅傲松接了皇命,说只要是拿了德妃信物并独自一人进出八方塔,那麽都可以入内见蒹葭。

毕竟皇帝还在等着证实哪一个才是皇陵的真正阵眼,总不能真把蒹葭怎麽了。

然而今日,在厢房角落就着即将落日的夕yan择菜的易妡妍,等到的不是菲儿,是祁靖珩。

易妡妍发现有人挡了她的日光,她抬起头,看见溶在金光之中的是近一个月不见的人,当年……应该说是上辈子,他也ai玩这种游戏,见她就着日光专注在做什麽时,他就喜欢用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光线,b她抬头看他。

他说,她抬起头,因为光线刺眼略为眯起眼的时候,总会一并嘟起嘴,煞是可ai,也是他说了她才知道,为什麽那个温文尔雅的学兄,只要一遇到这种情况就会笑得不能自抑,原来……是取笑她来着。

今日,她看见他走来,又是这个笑容了。

「我刚刚又嘟嘴了?」她看他走到了她的身後,帮她披上一件外衣,笑容依然未敛,所以问了他。

祁靖珩坐在了她的身边,看见她立刻收起了表情,即便换了副身子,她的很多行止都是改不了的,是他发现得太晚。

但也因为他很了解她,今日见她,他感觉得出她有一丝愁绪,为了什麽?是因为最近的事吧!他知道菲儿来总会告诉她一些外面发生的事。

「你……自己择菜?」

「嗯!因为第一天送来的饭菜有毒,幸好我有准备。」易妡妍指了指一旁的银钗,她现在已经习惯x的会先用银钗试毒:「正好这里有灶房,德妃娘娘便允了我自己下厨。」

「你上辈子是娇养的大小姐,这辈子这壳子的主人又是一个傻姑,你居然会做饭烧菜?」

刚刚收起的嘴如今又嘟了起来,似是因为被看轻颇为不悦:「你太小看我了,我在你眼中就只是一个娇养的大小姐?」

「我竟不知恩师舍得让你下厨?」

「我想学,爹爹怎会不允。」提起父亲让易妡妍想到这几日每夜重复的梦境,总是开始在父亲初入狱时,卫国侯偷偷带着扮成侍仆的她进去大牢见父亲最後一面,结束於那忘川彼岸的一个承诺。

忘川彼岸的事她总是记不清,过去的梦她只记得自己许了一个承诺,然而这几日,她梦见了那个承诺有期限,似是两年,两年啊!两年就快到了,然而她连承诺的内容都记不起来。

这个梦,又让她情绪落寞了下去。

祁靖珩怎会没有发现:「想起了恩师,难过了?」

「我没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菜择好了,我去炒几个菜,我们一起用晚膳。」

「好。」

易妡妍在灶房捣鼓好了几道菜,一一摆到房里的案几上时,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祁靖珩,夕yan已经整个落到了山头後,天边只余接近山头的地方还有一抹红光,其余的渐渐染上了墨se……

突然,易妡妍又看见了那道幻影,那个祁靖珩在她眼前渐渐淡了颜se的幻影,她顾不得其他,上前就拥住了他,深怕他就这麽消失。

祁靖珩微愣,低头看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须臾後才拍了拍她的,在她的怀中转过身来,带着暖暖的笑意:「怎麽了?想我了?」

「很想很想……」

「你啊!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怎麽,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紧了。」

易妡妍压下了那份不安,揽着祁靖珩的手臂拉着他来到案几边,献宝似的指向了几上的菜肴:「如何?」

「se、香都有了,就不知道味如何了?」这里毕竟是佛塔,所以易妡妍没敢造次,做的都是素菜,但即便是素菜,祁靖珩光是看都还是觉得美味。

「自然是好的。」秀美的脸上露出了娇俏的笑靥,红扑扑的,让人想亲一口。

祁靖珩不光是想,自然也这麽做了,在易妡妍坐在他身边後,他俯身亲了一口,惹得易妡妍羞得轻搥了他x口一记粉拳。

此时此刻,两人都是幸福的,都不去想他们昨夜梦见的那个诡异的梦……

「外面发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会亲自来了?」易妡妍挟了一些菜,放在了祁靖珩的碗里,问道。

虽然食不言,但两人相聚的时光是这麽短暂,易妡妍只想多跟他说几句话,即便是外头纷乱的世事也好。

「当年资助粮草的人抓到了,是祁靖璵的妻舅,费尚麟也抓到了,在南千yan准备对他灭口的时候,当然,南千yan也抓到了。」这些事,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也没告诉菲儿,祁靖珩知道易妡妍肯定没听菲儿提起所以告诉她,让她知道她易氏一门的冤情即将昭雪了。

「这不是好消息吗?」

祁靖璵没料到她与祁靖珩会临时想出新阵眼这个计划,自然也不会安排更多的异象,至於天象的事,之前菲儿跟她说过,德妃娘娘有意无意的在皇帝面前提过几个司天监的官员,说是後g0ng里有司天监相关的事都会遣太监去问问,他们的答覆也帮了不少忙,皇帝就真调了那些官员问天象的事,没想到得到的回覆是当初跟卢廷站在同一论点的官员居然寥寥无几!

於是,皇帝不但驳斥了先前天象有异一事,还把卢廷解了职。

很快祁靖璵安排的假阵眼一事就要被拆穿了,但易妡妍这个新阵眼也得发挥效用才是臻於完美。

易妡妍知道祥瑞的事祁靖珩早就着手安排了,她也让墨武山庄的人做协助,有时不管是祥瑞还是异象,都不过是三人市虎的事。

天上云层厚了,若有几个人说看见了祥龙盘踞,那麽就会有几个人也觉得看见了,看见的人一多,再经过有意的推波助澜,传说传到了最後就成了祭典之上数百人的目睹。

没有人看管的锦鲤池,要放生一尾金se锦鲤又有何难,配合喂养的人晚几天提及,等放生的新锦鲤习惯了这个池,就像其他锦鲤一般适然悠游的时候,再伪称见到金光,捞起的一尾罕见的金se锦鲤自然就成了祥瑞。

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安排,缺的不是神蹟,而是目睹之人。

然而这一点,墨武山庄从来不缺。

祥瑞一事稳定的在各地发酵,相信早已传进了京里,现在又有了这些证据,岂不大好?

但易妡妍不明白为什麽祁靖珩的表情一点都不开心?

「父皇急病,在我要进g0ng去禀报擒获费尚麟一事时,陷入昏迷。」

「你怀疑是祁靖璵所为?」

「是。」

「你让菲儿发信给我父亲,墨武山庄有一名大夫,医术十分高明,你请德妃娘娘帮忙让她混进g0ng里几日,为陛下诊治。」

「我已经做了。」

是啊!易妡妍怎麽忘了,只要祁靖珩走出丧妻的颓丧,他的智计是在她之上的。

「结果如何?」

「父皇是因为中毒导致的昏迷,此毒虽然稀有,连太医也诊不出来,但印大夫说拔毒不难,只是需要时间,母妃怀疑祁靖璵一人无法对父皇下毒,应是惠妃相助。」

易妡妍仔细想想皇帝整个患病的经过,一开始的确是被祁靖珵气的,但有了萧德妃侍疾,身子本也在稳定恢复中,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ch0u丝,即便後来多了惠妃照料後,皇帝的病就变成是一直拖着再没起se,也没人想到可能有什麽问题,只当是被气得重了些,所以复原就慢了些。

现在再想,怕是早在当时,祁靖璵就让惠妃下毒了,而惠妃之所以配合,自然是因为她恨让她的儿子入狱的祁靖珩及蒹葭。

「让陛下一直昏迷是达不到祁靖璵的目的的。」

「我知道,母妃也知道,所以母妃一直守在父皇身边,深怕有什麽意外。」

「陛下现在若有万一,继位者不一定会是祁靖璵,所以他们可能还会假造圣旨,将自己塑造成正统继承者,到时有再多的反对声浪都名不正言不顺,若你想要那个位子,就成了za0f。」

「玉玺自从由我监国後,就由左右相与我共管,平日则锁在甲奎卫看守的御书房中,她应该找不到机会用印,制造不了假圣旨。」

「陛下既然病着,自然无法亲自前去御书房,那麽还有什麽方法可以假传旨意?」

祁靖珩想了想,父皇身上有一只私印,有时密诏上盖的印戳就是私印,如若没有明旨但有盖了私印的密诏,虽非正统但也有一定的真实x,若祁靖璵想暗中做什麽手脚,走密诏这个法子最好。

「可用私印加盖密诏,私印一直被收在父皇身边。」

「这大概就是目前陛下还拖着病的原因。」

「你……莫不是要我告诉母妃,找个机会让惠妃他们得偿所愿?」

「是!再拖下去怕真把陛下拖出万一了。」

祁靖珩想,这是一个好法子,但是……这还得花多少时间?他的时间不多了:「蒹葭……如今已是四月下旬了……」

他不知道当时为什麽会开始做这个梦,那个原先只记得一句誓言的梦。

最近他的梦多了期限,似乎他得在两年内完成什麽,才算完成了那句誓言,也不知道他梦中承诺了什麽来换取他与易妡妍的三世情缘,但他记得他开始做梦的时候,因为那一天……是易妡妍的忌日,若由那日算起,只差半个月就两年了……

为了三世眷恋得付出的「天谴」是什麽?然而任务又是什麽?是为了易氏一门雪冤吗?是他得完成对易妡妍的承诺,去取得皇位吗?他不负天、不负地,只负过易妡妍,而且他连她上辈子逝去前的要求都没有完成。

会不会他没完成任务,受天谴的不只是他,易妡妍也会?毕竟她是重生回来的……

祁靖珩想到了这里,只余疲惫还有头疼,他低头抚额,最近他头疼的次数增加了,是在提醒他吧!

h泉归来,难以久留。

此时,额侧感觉到了轻柔的抚触,祁靖珩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易妡妍用她修长的手指轻r0u着他的额角,双眸中尽是担忧。

「靖珩……你最近是不是为了我,累着了?」

祁靖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拉下来放到唇边一吻,微笑着:「既然是为了你,怎麽会累?」

「靖珩,急事也得缓办,不要累着了自己。」

「妡妍,我……想问你……你重生回来多久了?」

易妡妍的心猛地一扎,好像有根针刺在心尖上,痛着,但又并非致命。

「快两年了。」

「你是不是也……」祁靖珩想问些什麽,却想到了梦中那个清冷的声音说……

你的记忆会封印在脑海,让你记不得,也说不出口

如何说不出口,难道真有人能阻止他问:「你是不是也承诺了……」

此时,厢房的门上传来叩叩声响,是看守八方塔的巡捕营兵士:「殿下。」

祁靖珩只得先压下要问易妡妍的话,对门外人问道:「什麽事?」

「德妃娘娘请殿下速回g0ng一趟。」

怎麽这麽突然?莫非父皇病情有变?

祁靖珩与易妡妍互视一眼,易妡妍点了头,祁靖珩便起身,拿起进来时放置在一旁的披风,在走出厢房门时往肩上一披,便在兵士之前走下了八方塔。

重又被锁在四楼里的易妡妍只能由厢房外的环廊看着步下阶梯的祁靖珩,风扬起他的披风,构织出一个飒爽的身影。

「希望来得及……靖珩,希望我还能继续留在你身边……」

萧德妃也不知是不是起了戒心,最近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皇帝身边,就算她有事暂离,她那个不知哪里调来的掌事g0ngnv也会代替她守着,惠妃一直找不到机会。

好不容易萧德妃终於累垮了,方才一站起身居然就倒了下去,她的那名掌事g0ngnv便扶着她急急回g0ng了,边扶萧德妃离开玉堂殿前,还一边喊人去请太医。

惠妃立刻让身边的人去将祁靖璵请进g0ng,如今,他们站在皇帝的床边,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如何?找到了吗?」

「陛下自从病了就只着常服,我趁机找了几回他身上都找不到,刚才好不容易有机会慢慢找,原来床边的博古架有机关,在暗格中找到了,你呢?密诏带了?」

「带了,就只差父皇用印了。」

「这上面的笔迹怎麽解释?」

「父皇病得这麽重,让人代写也是合理的,为了服人不能是你我所写,我已经安排好了,礼部尚书会说是父皇把他召进g0ng,命礼部拟诏所写,你届时只需说在萧德妃离开之後,父皇有过短暂的清醒,命你传唤礼部尚书後就把你遣走了,你也不知他们谈了什麽。」

惠妃打开了密诏,看见上头写的是立为太子而不是继位新君,不解:「怎麽不直接写陛下把皇位传给你?」

「传位是多大的事,等同遗诏,不可能只召礼部尚书前来,然而最该召来的左右相,左相内史令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没偏向祁靖珩但也没帮过我,右相议事监卿正曹瑞辛,虽然当年他把自己撇得乾净,但我总觉得他和易禄光一样,都是支持祁靖珩的,他们两个既然收买不了,那就不能是传位诏书,父皇在病中多思,只传个礼部尚书来下立太子诏书还算合理,届时父皇去了,太子本该即位,诏书写的是太子不就跟传位是一样的吗?」

惠妃想了想便明白了祁靖璵的意思,不过既然如此,在场的不是还得要有人吗?

「礼部尚书人呢?」

「让礼部尚书看见我们做了什麽不是多了一份隐忧?自然不能让他看见,这样即便密诏是我们串通写下的,父皇的si他也没证据算在我们头上,等安排好了我就会让他入内,得让他看见父皇恶化时我们只守在一旁,你在父皇有动静後再喊太医。」

「你答应我的呢?」

祁靖璵耐着x子,能让惠妃帮他这个忙,自然帮祁靖珵离开天牢就是代价:「我一即位,就让靖珵去宜州,封宜亲王,还让您能跟着靖珵到宜州安养天年,这样惠妃娘娘您可满意?」

「你别忘了,我可知道你都做了什麽,别想过河拆桥。」

「只要惠妃娘娘让靖珵从此安分守己待在宜州,我为难你们做甚?」

惠妃似是终於满意了,将她找到的御印拿了出来,祁靖璵接了过来立刻在密诏上按上御印,接着就拿出了一只瓷瓶。

惠妃终究是害怕的,她不接过瓷瓶反而接过了那封密诏,略为发颤:「我不去,你自己去。」

祁靖璵知道惠妃是担心他最後会把喂药的事全推给她,但她太傻,就只有他们两人看见的事,若他登上了那个位子,真要指称是她,还不是他说了算。

祁靖璵走近皇帝坐在床边,皇帝脸se一如先前一样苍白,双眸紧闭着、眉心微蹙,祁靖璵拉开瓶塞,然後伸手捏住皇帝的下颚,b他张开嘴。

祁靖璵低声在皇帝面前说着:「父皇,不能怪儿臣,儿臣与靖珩斗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把他斗得离开了邺平去了端州,但他竟然还能回来,回来也就罢了,父皇病了竟是命靖珩监国而不是儿臣,这几年来父皇不是很宠信儿臣吗?儿臣不过就犯了一点小错、贪了些银子,就再不被父皇信任了吗?」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能听得见,眉心微微颤了颤,只是祁靖璵并没有发现。

「还有那天,在父皇您明显怀疑蒹葭的情况下、在靖珩一心维护着蒹葭的情况下,父皇居然还说出那句话……您说,若靖珩肯杀了蒹葭,才配太子之位!那表示什麽?表示父皇您是想将靖珩复位为太子的,儿臣不能容忍!儿臣不能容忍多年心血一朝成空!」

祁靖璵手一倾,瓷瓶里的药丸落入了皇帝的口中,祁靖璵拿起一旁的茶杯想将药丸冲入皇帝的喉头时,皇帝突然睁开了双眼。

这个变故吓得祁靖璵瘫跌在地,他没想到父皇竟会睁开眼看他。

皇帝的毒早就被拔除乾净了,只是印大夫一直以金针之术让他沉睡,直到有回惠妃离开时,德妃才让印大夫把皇帝由沉睡之中唤醒,告诉皇帝有人要谋害他,他质问过是谁,但德妃希望他自己看清楚谋害之人,所以他便假装昏迷,一直到刚刚德妃附在耳边轻声对他说,时候到了。

「靖璵,你喂朕吃什麽?」皇帝吐出了口中的药丸,伸手抓住瘫坐在床边地上的祁靖璵的手腕,那力道……哪里像一个久病不癒的人。

「父皇……您……」

皇帝坐起了身子,眸中除了怒火,就是对祁靖璵的心寒:「没错,朕身上的毒解了,朕在等,等到底是谁胆敢谋害朕,原来是你啊!靖璵!原来是你啊!惠妃!」

「父皇!你不该醒!」祁靖璵急了,上前就打算扣住皇帝的颈项勒毙他,然而他没预料到会突然有人闯到他身後,由他的後领扯住他把他一把扯开。

突然,整个玉堂殿内室里站满了甲奎卫,然而刚刚把他扯离的……是祁靖珩。

「祁靖珩!」

「没想到我们都在等着你显露出野心吧!」

方才等在门外的礼部尚书还来不及出声便被甲奎卫制伏了,如今被押在一旁,左右相被祁靖珩请来做为祁靖璵弑君的证人,萧贵妃则急忙上前扶住了皇帝。

祁靖璵知道……事迹败露了。

祁靖璵及惠妃被迫跪在皇帝面前,皇帝已经坐起身来,坐在他身旁扶着他的是萧德妃。

祁靖珩由惠妃手中夺过那份密诏交给皇帝,皇帝看了一眼,将它撕成两半,权当作废。

「靖璵,我真的想不到,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

「父皇,肃王兄所做的事,还不只於此。」祁靖珩今天就是打算连易案一并说清楚做个了结的,证人已命人提去了天牢,物证他亲自带进g0ng了。

「他还做了什麽?」皇帝暂时压抑怒气,他想知道,这个自小受他宠ai的皇子,到底还在他背後做了什麽?

祁靖珩对着殿外下令:「呈上来。」殿外立刻有人应声,不久之後,一个捧着证物的太监走了进来,将放着证物的漆盘送到了皇帝面前。

一只刻着易禄光名讳的玉印、几封书信,还有一份祁靖珩让刑部所拟的交代易案真相的摺子,这是费尚麟提供的证词及证据,为了让费尚麟交出证据,祁靖珩在拟给皇帝看的摺子中假造了他的si讯,让他带着一笔财富出城去了。

从此没人再见过费尚麟,倒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发现了一具不知名的屍首,而那个城里的贫民们竟遭到了义贼光顾,在每一户的贫民家中,都放置了一张足以让他们过上一年好日子的银票。

皇帝看着那些证据,不明白到底和现在的情况有什麽关系,直到皇帝拿起祁靖璵与费尚麟往来的书信,看见了ch11u00的构陷,再看见了交代易案真相的那份摺子。

费尚麟常年驻守边关,不想再待在那个酷暑之地,而祁靖璵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全因前内史令易禄光扶持祁靖珩,两人在书信中密谋如何取得最大的利益。

费尚麟假藉易禄光之名通敌西济,并资助西济粮草,刻意在运送粮草时密告地方驻军,运粮之人更是经过训练,在一番审问後才透露出主使之人,意图将易禄光塑造成谋反之人。

费尚麟继而大开城门骗取西济大军进入大夏国境,本意是要行反间计大败西济大军,立功之後能藉由祁靖璵的举荐离开夏济边境,但费尚麟被西济所骗,原先所说率领五万大军攻城最後却来了十五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担心此案过後只会被秋後算帐并不会有高升可能的费尚麟,由假谋反变成了真谋反。

费尚麟在修文骞军中为间,暗自将情报传给西济大军,所幸修文骞骁勇善战,在以少对多及军中有间细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与西济大军战了个两败俱伤,才勉强阻止了西济大军入侵。

西济大军将领之一被俘,由於费尚麟是假易禄光之名通敌,敌将自然招认是易禄光谋反。

修文骞潜入敌境要抓捕费尚麟却遭暗害,所幸保住x命,多年的追踪之後,与费尚麟先後回到大夏,当年他要去抓捕费尚麟时曾上书一封,说明了易禄光通敌信件的疑点,然而却被祁靖璵派人半途给截了,始终没能送回京,这一而再再而三找出的假证据,终究定了易禄光的罪。

刑部所拟摺子大部份是事实,但为了避免皇帝过多猜疑,谷白书希望墨武山庄的存在可以不提,御史大夫秦文玉及议事监卿正曹瑞辛的相助他们也希望不提,所以祁靖珩皆未提及。

「父皇,肃王兄他收买易相幕僚,仿其笔迹,做通敌假密函数封,刻意放置在费尚麟帐中,充作谋反证据,有仿刻易相玉印为证。」

「这证物中其他的信件呢?」

「修将军曾上书父皇,易相玉印不慎毁损,後期信件印戳皆有缺损,此为印戳缺损的信件物证。」

「人证可有?」

「禀父皇,费尚麟以此事要胁肃王兄,被肃王兄派南千yan灭口,被儿臣及时救下,交出证据後伤重不治,除此之外,众人犯皆已关押侯审,人证修文骞将军由儿臣暂时安置,随时可配合上堂作证。」

「好啊!好啊!朕竟不知朕的皇儿这麽能g啊!」皇帝看着跪在眼前的祁靖璵,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自嘲。

有人证、有物证,这是罪证确凿,皇帝站起身走到祁靖璵面前,一脚踹向祁靖璵,祁靖璵被踹得跌坐在地,抬起眼,愤恨的看着皇帝。

「父皇,儿臣知道靖珩的声势如日中天、难以撼动他分毫,但凭他与易相的师徒情谊,凭他与易妡妍的感情,易相出了事他绝对无法置身事外,只有靖珩废了,儿臣才有机会啊!」

「你们的竞争是凭实力争取,是你输了,你不肯认输,就要他人为你的不服输陪葬吗?」

「父皇!您只对儿臣究责,对您自己呢?」祁靖璵人是跪着,但一张脸昂得老高,是完全不肯认错的模样:「若不是您心中早就忌惮易相,儿臣能这麽容易得手吗?」

「你还要推诿!」

「父皇,事实证明您是偏心的不是吗?靖珩都让您放逐到端州那麽多年了,您为什麽召他回来?只因我做了些小小的错事,而这些错事之所以爆发,都是被蒹葭所害!她曲意献媚,就是要骗我犯错、骗我被父皇您责罚,所以我也恨她。」

「祁靖璵,你至今还不认错,还要推给无辜的蒹葭?你包庇蔡崇泰,是蒹葭让你包庇的吗?你让工部贪墨公帑充足你的私库,造成皇陵在地动之中损坏,是蒹葭让你贪墨的吗?」祁靖珩指着祁靖璵,义正辞严的说着。

「都是她!只要她助我而不是助你,这些事又怎麽会让父皇知情!」

「祁靖璵……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你行恶事就让人非得配合你吗?然而你被父皇责罚却还不知改进,竟然在假阵眼埋入邪物,并在全国各地假造异象,让卢廷配合你的计谋、让惠妃对父皇下药,造成蒹葭毁坏皇陵风水的假象,意图想致她於si地,此心可诛!」

祁靖璵状似疯狂,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过是一个nv人,我得不到,就毁了她,又有何不可。」

「易相不过是一个与你做对的臣子,你毁了他有何不可?蒹葭不过是一个你得不到的nv子,你毁了她有何不可?那麽父皇呢?你方才喂父皇毒药,又是为了什麽?」

「因为皇位该是我的!b文韬武略,我哪一点b不上你,为什麽当年被立为太子的是你?为什麽父皇现在动了立储之念的人选又是你?」

「我承认身为皇子,没有哪一个没想过有朝一日是自己被立为太子、继承皇位,但为了皇位弑亲父、杀兄弟,你是丧心病狂!」

此时,玉堂殿外传来了杀伐声,祁靖珩拦在了皇帝身前,问道:「外面发生什麽事?」

一名禁卫军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跪地回报:「副、副统领他、他反了!统领已经被杀了。」

众人皆感到震惊,唯有祁靖璵没有:「祁靖珩,我今天进g0ng是打算做什麽的,我当然得做好万全准备,我让他事迹一旦败露,就反!」

祁靖珩失算,相信禁卫军统领忠於父皇,竟没有算到禁卫军副统领与祁靖璵共谋,但所幸他为防有失,也早已经禀报过父皇率领了自己的府兵进g0ng城防卫,他的府兵皆是跟过他上战场的亲兵,应能挡下禁卫军。

然而他更没有算到,南千yan在被押往天牢的途中,会被肃王府的府兵所救,如今他已领着肃王府的府兵冲进了g0ng城,让肃王府府兵与禁卫军联合,与端王府府兵厮杀起来。

南千yan突围玉堂殿,甲奎卫上前阻杀,竟一时不能攻下南千yan,祁靖珩持剑要上,却被萧德妃抓了住:「靖珩,保护你父皇要紧。」

祁靖珩多年战场杀伐,这场面还不放在眼里,但他却被母妃sisi抓了住。

萧德妃这是藉口,她知道祁靖珩已是继位的唯一人选,不可冒然赴险。

祁靖璵接过兵器,趁着南千yan阻挡甲奎卫时,他看见了与萧德妃拉扯的祁靖珩,手中长剑便直往祁靖珩刺去。

祁靖珩回神要挡,萧德妃竟然伸手用力一推,祁靖珩一个踉跄连退数步,而本来要刺向祁靖珩的剑,最後刺中的竟是在祁靖珩被推开後,祁靖珩原本挡着的皇帝x口。

皇帝呕出了一口血,祁靖璵心惊,把手中的剑ch0u出,却加重了皇帝的伤势。

南千yan眼见这个变故,不再恋战,抓着祁靖璵以轻功窜出,肃王府府兵及禁卫军则留下断後。

左右相没想到会历经这麽大的变故,一边喊着请太医一边飞奔到皇帝身边,然而外头对战正酣,哪里有人出得了玉堂殿的殿门去请太医。

皇帝抓住了祁靖珩的手臂,知道自己怕是x命不保,对着左右相说了:「朕之皇位……传予……皇七子……靖珩……」

短短的一句话,皇帝分了数次说出,然後说出祁靖珩的名字後,再次呕出一口鲜红,这一回,皇帝倒了下来,再也开口说不出半句话,他难以瞑目的双眸圆睁,似乎是至此还不相信,自己会si在亲子之手。

端王府府兵终於控制住了一切,言旭晓穿着一身染血战袍走了进来。

「殿下,肃王府兵及反叛禁卫军已全数伏诛。」

尽管多疑猜忌、尽管曾将自己放逐端州,但终究是自己的父皇,祁靖珩亲眼看着父皇丧命,怎不感到悲愤,他咬着牙忍着悲伤问着:「穆海呢?」

「他是暗卫进不了g0ng城,领着暗卫在外待命。」

「我领着穆海带暗卫擒回祁靖璵及南千yan,你留在g0ng城善後。」

「属下遵命。」

「惠妃及礼部尚书押入天牢,等我回来再行处置。」

竟是殿下处置?言旭晓正感到不解,就发现皇帝似乎……他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殿下」了。

「是!」

祁靖珩持剑站起身,萧德妃因为担忧,又抓住了他的手臂:「靖珩……」

「母妃,儿臣得去,祁靖璵弑父,必须伏诛。」

萧德妃知道当今的局面,祁靖珩有能力领兵擒回祁靖璵却不为,日後登基必遭非议,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母妃,可知父皇兵符所在?」

萧德妃立刻放开皇帝起身,在墙上的博古架中,找出了一只黑缎锦盒,打开,里头就躺着那枚能号令全大夏任何一支军队的兵符。

祁靖珩取走兵符,只来得及对萧德妃说一声「母妃保重」,就飞奔而去。

祁靖珩在g0ng城外与暗卫会合,留下的暗卫禀报穆海本守在g0ng城外,见南千yan带着祁靖璵逃出还朝天空放了信号烟火,便带人追了上去。

信号烟火想必代表着京城外祁靖璵还有援军,今日他怕是抱着密诏用印不成或事迹败露,便要谋反的决心。

祁靖珩目前立刻能掌握的,便是守护京城的巡捕营,於是他便领着那名暗卫,往巡捕营而去。

巡捕营统领梅傲松稍早也看见了烟火,白日烟火不可能只是烟火,更何况皇帝病中,哪里能放烟火取乐,所以这烟火,只可能是什麽信号。

梅傲松立刻整兵戒备,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正点兵完毕,就见祁靖珩飞马而来。

「端王殿下?」

「祁靖璵弑君谋反,巡捕营听本王号令。」祁靖珩高举兵符,梅傲松立刻下跪应命。

「属下应命!」

「八方塔有多少兵力?」

「回殿下,八方塔只关了蒹葭先生,无需太多兵力,只有一伍士兵轮流看守。」

祁靖璵已穷途末路,他不会放过蒹葭,祁靖珩对着巡捕营下令:「梅统领,拨出二十名弓箭手、一百名营兵随本王前去八方塔,你带领巡捕营兵分四路,务必把祁靖璵的援军给杀绝在京城之外。」

梅傲松领命。立刻拨派了祁靖珩所需要的人手给他,送走了祁靖珩後,这才命副将各带一支营兵,与他兵分四路,往四个城门而去。

祁靖珩领着巡捕营人马来到八方塔时,果然看见祁靖璵保留的部份府兵已经与留守八方塔的巡捕营营兵厮杀起来,留守的巡捕营只有十数人,穆海及白杨也各自带着他们统领的暗卫勉强应战。

祁靖珩让百名营兵驰援,让弓箭手後方支援,才有余裕望向塔上,但祁靖珩定睛一看,心脏险些跳出了x口,南千yan及祁靖璵竟然已经上了八方塔,强y的要把易妡妍给扯住一并带下楼去。

祁靖珩夺过身旁弓箭手正拉满弓弦的弓,瞄准着在前头开路的南千yan,一箭命中,南千yan瞪着眼,看着箭矢s来的方向,带着不甘心,整个身t往塔下坠落,掉落地面再无声息。

祁靖璵见这变故,拿剑抵在了易妡妍的脖子上,挡在自己身前,慌乱的找着箭矢s来的方向,直到找到那伍弓箭手,却看不到往自己的方向发箭之人。

弓箭手的焦点全在後续往八方塔冲来的肃王府府兵,很快的就把祁靖璵第二批府兵给歼灭,第一批府兵还在塔下厮杀,祁靖璵的援军,竟到此时还没攻进京城来。

就在祁靖璵这样的慌乱之下,祁靖珩早已上了八方塔,杀到了祁靖璵的眼前,祁靖璵看着突然出现的祁靖珩,大惊!

「你……你什麽时候……」

「祁靖璵,你若不要执着擒捉蒹葭,或许你还来得及与你的援军会合,你……又失算了。」

「祁靖珩,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这计有多凶险吗?但只要我手上有蒹葭,就能制住你。」

易妡妍不肯乖乖依从,颈上已经被剑给划出了一道剑痕。

「祁靖璵,束手就擒吧!你以为你的援军进得了京城吗?你从何处找来的援军?往西走离城最近的荣城军吗?不!荣城军主将不可能受你蛊惑,那麽……」祁靖珩在脑中过了一遍邻近的兵力,很快的想到一个人:「是往东走的理城军吧!理城军主将曾是我麾下副将,因犯错被我以军法处置,只剩半条命的被我逐出,後来投靠了理城军,才又慢慢的一步步爬升到主将的位置。」

「没错!你祁靖珩,从来就不缺敌人,你的敌人就能是我的战友。」

「可惜,理城军长年不打仗,他能爬升到主将的位置是因为在他之上的将军一个个因为年纪的关系而解甲归田,他怎麽杀得过骁勇的巡捕营?你不见至今还没有援军到来吗?」

祁靖璵心也慌了,南千yan已si,他的府兵和巡捕营厮杀也渐露败象,再这样下去,连他也逃不了,思及此,他又扣紧了手臂。

「但我有她!」祁靖璵看祁靖珩果真脚步一顿,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我就知道拚si来八方塔一趟是对的,祁靖珩,我要你让开。」

「你若要带着蒹葭走,我不会让。」

「你若不让,我现在就杀了她。」

「杀了她你也活不了。」

「祁靖珩,你打算让你的ai人陪着我一起si吗?」

看着祁靖珩的确因此受了掣肘,易妡妍知道不能再僵持下去,剑在颈项前危险度高,她必须有所牺牲才能给祁靖珩争取到反制的机会,於是她空手握住了祁靖璵的剑身,y是把剑推离了自己的颈项。

祁靖璵看着蒹葭染血的双掌,没想到蒹葭竟会这麽做,这一失神成了致命的关键,祁靖珩手中的剑已直向他而来,祁靖璵匆忙回剑反击,他的剑只划过了祁靖珩前臂,留下一道伤口,但祁靖珩的剑却直中他的右x。

祁靖璵口呕鲜红,祁靖珩对着他的x口击出一掌,祁靖璵一个踉跄,背抵着塔楼栏杆,就这麽摔了出去,在那惊险一刻,他抓住了蒹葭,把蒹葭也一起扯出了栏杆。

祁靖珩丢下手中的剑,双手连忙抓住了易妡妍的手,然而不肯si心的祁靖璵,正抓着易妡妍的脚,祁靖珩眼看就要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半身也被带出了栏杆外。

「祁靖珩,快把我们拉上去!除非你想要蒹葭跟我一起si。」

易妡妍的双掌因为方才抓住了祁靖璵的剑,如今双手满是鲜血,让祁靖珩几次险些抓不住就要滑脱,她看着祁靖珩被慢慢的扯出栏杆,大声喊了他。

「靖珩,快放手!」

「我不放!」

「靖珩,今天是我重生满两年的日子,我没完成我的誓言,本就该付出代价。」

所以他没猜错,许下誓言完成任务的人果然不是只有他一人,她亦是!如今两年期限已到,若她没完成,他岂不相同?

「妡妍,我不记得两年期限该完成的任务,你记得吗?你若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丢了x命不懊悔吗?」

「我……」易妡妍的无言除了是因为她的确不记得自己的任务之外,更是因为惊讶祁靖珩也有在两年内该完成的任务:「你说什麽啊!我是h泉归来之人,你是吗?」

「是与不是又如何?没有你与身在h泉何异?总之!我不放。」

易妡妍甩动被祁靖璵抓住的脚,怎奈祁靖璵太重,她连甩动自己的脚也无法,更别提能甩开他,她往上看,祁靖珩正吃力的想要拉起她,可却只是让他自己一寸寸的滑出栏杆外,再这样下去,怕是他们三人都要si在这里。

易妡妍再也顾不了,她伸出手,开始扳开祁靖珩抓住她的手指。

「妡妍!你在做什麽!」

「靖珩,若你完成了你的任务,我希望你这次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

「不!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就在易妡妍扳开了祁靖珩抓着她的第二根手指时,祁靖珩终於再也抓不住她,她的手由祁靖珩的手中滑落,直到最後一刻,被另一只手臂给稳稳抓了住。

祁靖珩转过头去,看见穆海及时赶至,抓住了易妡妍滑落的手。

祁靖珩也立刻再次抓住了易妡妍,两人合力总算把易妡妍慢慢给拉了上来,就在祁靖璵欣喜的看着自己也被慢慢的拉回八方塔上时,祁靖珩由穆海的手中抢过了他的剑,一剑刺穿了祁靖璵抓住易妡妍的脚的手腕。

祁靖璵吃痛,忍不住松开了手,带着震惊,他长嚎一声:「祁靖珩!」

祁靖珩看着他挥舞着双手双脚,也没能停止坠落,最终,重重摔落在地面,鲜血染红了他坠落的地面,他的双耳、双眼及口鼻也淌出鲜血,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了无声息。

祁靖珩把易妡妍给拉回了栏杆里,失而复得的颤抖着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妡妍……妡妍……」

易妡妍也早已吓得说不出话,只是回拥着祁靖珩,不绝地落着眼泪。

穆海看着两人的样子,尴尬地不知道该把双眼视线放在哪里,他搔了搔头,手足无措,最後只能退回塔外阶梯,非礼勿视了。

「易妡妍!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何止是易妡妍哭了,祁靖珩怒吼出这句话时,他的双眼也是淌着泪的。

「对不住……我只是……不想你si!」

「你不想我si就要自己si吗?你si了一次不知道我有多生不如si吗?」

「靖珩……」

「从今日起,我们同命同寿,你若先si,我随你而去,我若要si,我带着你走。」

「怎麽可以……」

「我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我决定了,你只能听从!」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中,听着他难以平息的心跳,听着他不容反对的誓言,易妡妍想反对,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反对。

若他先走了,自己也是受不了的,那麽为何要b他在自己走後,还要强留在人世间受苦?

终於,她由他的怀中抬起头来,以坚定的双眸望着他,承诺。

「好!从今日起,我们同命同寿。」

听到她的承诺,祁靖珩心绪激动,托着她的後颈便吻住了她,用他生命深吻着她一般,舍不得放开。

***

一个月後,发生在京城的这场谋反终於完全告一段落。

易案得到平反,易禄光之名重新回到史册,以忠臣、良臣之名。

祁靖璵弑父谋反被昭告天下,si了都被废去皇族身分,不得葬入皇陵,惠妃与祁靖璵共谋弑君,弑君之罪罪不可恕,被打入天牢後,赐白绫自尽。

而还被关在天牢里的祁靖珵,易妡妍不希望祁靖珩一登基就再背负一个杀弟的罪名,要让祁靖珵自食恶果有的是方法,最後,祁靖珩依了她,将祁靖珵废去皇族身分,判流放之刑,祁靖珵皇子身分哪里吃过苦头,人还没走到流放之地,半路就因病而逝。

其他的皇子诸如代王,认清了自己无法与祁靖珩相b,一一臣服。

在所有人都得到应有之刑後,祁靖珩登基为帝,登基当日,下诏封易蒹葭为后,奉萧德妃为皇太后,封墨武山庄为天下第一庄。

一年後,祁靖珩与易妡妍的第一个孩子来到人世,在经过数个时辰的阵痛、分娩之後,易妡妍睡足了一觉养足了jg神,这才肯睁开眼,看看那个守在她身旁一夜,不情愿的去了早朝,早朝之後什麽也不管不顾的回到她身边的皇帝夫君。

「妡妍……你终於醒了。」

易妡妍抬起手,0了0眼前这张有些憔悴的脸,说道:「我又梦见那个梦了。」

一听到这话,祁靖珩浑身一僵,易妡妍已经重生三年了,她人还在,那应该就是代表她的任务完成了吧!她不会离开他了吧!

「这回我知道我的任务是什麽了。」

「喔?你的任务是什麽?」

「让你认出我,并助你登上皇位。」

祁靖珩一听便露出了笑容,那是不是代表她的任务完成了,她不会消失了?

「所以我想,既然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得继续做这个皇帝,你大概也不会消失了。」

「我说过了,就算你si了,我也会陪你去,我会让人把我们葬在一起,还有你上辈子的身t也一起迁葬。」祁靖珩也躺到了床上去,蹭到了易妡妍的身边,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越过她,轻轻拍着在睡梦中的小婴孩。

这是他跟易妡妍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公主。

易妡妍也转头看着那个粉nengneng的孩子,看着她在梦中挥动着小手,不知道梦到了什麽?

「靖珩……我有一个请求……」

「允了。」

「你也不听我说完。」

「你的请求我怎会不允?」祁靖珩额头蹭着易妡妍的额侧,享受着这份亲密。

「我知道祖宗规制皇子不得过继外姓宗族,所以我想让这孩子过继给易氏,将来为谷氏及易氏延续香火。」

祁靖珩听了只是露出微笑,毫不犹豫:「好。」

「谢陛下。」

「说了不许你喊我陛下,也不许自称妾身。」

「那……妡妍多谢夫君。」

「这个称呼……很受用。」祁靖珩搂着易妡妍,满足地喟叹,好像怀中有了她,就拥有全天下一般……

虽然他的确是一国之君,拥有万里江山。

「不对……妡妍啊!我想了想,让小公主一个人撑起易、谷两氏的香火,这担子太沉重了,要我说啊!我们再多生几个,给易氏生一个、给谷氏生一个如何?」

易妡妍瞪了大眼,不能认同的看着祁靖珩:「给易氏生一个、给谷氏生一个,还得给祁氏生皇子,那我得生几个才够啊!」

「能生几个就几个,我是不打算再纳妃子了,今生就皇后你一人,你不帮我生,谁生。」

「我才不要!你尽管纳妃子去。」

「你舍得?万一我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呢?」

易妡妍回头瞋了祁靖珩一眼,说真的,他若真纳了其他妃子,她肯定心酸si,可他是皇帝,现在是说ai她,但未来他想纳妃,难道她能说不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在批判我什麽!我说到做到,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真的?」

「不骗你,你大可用一生来验证,看我会不会说到做到。」

「好,君无戏言。」

「嗯!君无戏言,我祁靖珩今生只ai你易妡妍一人,不离不弃。」

易妡妍的双臂环住了祁靖珩的颈项,露出了绝美的笑靥,回应了他一样的誓言:「我易妡妍今生只ai你祁靖珩一人,不离不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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