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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得靠洗碗才能赎罪

 

美好的一天,从一个不怎麽美好的call开始。

边际从厨房端了两杯咖啡、两份早餐出来,摆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se。

「看我g嘛?吃饭。」刚和我妈吵架,整个人都在沸腾,连带对边际都很不客气。酌了一口咖啡,觉得有点烫,要求:「我能加冰块吗?好热。」

「早上别喝冰的吧。」

「……行,就这样。」边际也是为我好,我不该驳了他的好意。

见我妥协,顺从喝着热咖啡,边际开始提问:「你早上和岳母在吵什麽啊?」

「吵你。」

「吵我?」

「我觉得他们对你的态度很烂,试图纠导,可惜她说不听。」简单概括,就是如此。

「也没到很烂,别这麽说。」边际的神se略微尴尬。

「别替他们辩解,就是很烂,还不懂得尊重人。」

边际尴尬的等级,从略微上升到中度。

「我也有错,明知他们的态度不好,之前仍放任不管。今晚我妈要我们回去一趟,我会当面好好和他们说的。」虽然,按我妈的说法,是她要和我讲个清楚明白。

气si我了,什麽叫讲清楚明白?他们端着长辈的样,si不认错才是很糟糕吧?

「璟宁,不用这样。」

一再被他哄劝,我也有了火气,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要离婚了,他们的看法不重要?」

「没有,我没这麽想……」

「离不离婚,是我们的事。无论我们的关系为何,他们就是要尊重你!而不是把你呼来唤去,还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对他大吼完,我才後知後觉,自己做了和我父母一样的行为--把边际当成出气包,情绪失控的对他发泄。

坐在我对面的边际叹了一口气,手指抚0咖啡杯缘,沉淀片刻後开口:「我会劝你,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这几年累积下来的矛盾,并非一时一刻能够解决。你现在这麽生气、暴躁,很快会厌烦。逐渐不想理会、开始逃避,回到毫无长进的原点。」

面对边际准确的分析,我哑口无言,尴尬垂下头。

「还有你妈会打电话给你,要我们回家的一大原因是,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十五周年。在这种日子,你跟他们吵什麽?不觉得不合适吗?」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他们结婚纪念日!?」我完全忘记这件事……

「你曾和我说过啊。」边际滑开手机,点行事历让我看。

上头真有「岳父岳母结婚纪念日」的字样。

「你说过的,我都会尽力去记。而你什麽时候,才能把大家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呢?」边际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我却听得出他对我有那麽一丁点失望。

好吧,可能不止一丁点,是很失望很失望。

「对不起,真的。」我明白他为何失望,对我有多不满意。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自我」出发,要求别人接受、包容和谦让,最好是互相谅解,不要吵架,别把我夹在中间,给我添麻烦。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因我这强制的要求,一夜转好。

我不是个好nv儿、好妻子和好媳妇。

总是霸道的要别人遵循自己设下的模版走,别人做不到就会发脾气,完全不思考为何对方不如我所愿。

「我理解你想补偿我的心态,但争执绝对不是最好的手段和办法。」

乖巧地点点头,怕他继续生气。

「好好吃早餐,别不高兴了。」边际见好就收,没有再叨念。

而我的心中充满愧疚,安静如j,不敢多说,换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哎,怎麽能这麽帅。

等吃好早餐,我也忏悔兼花痴完。

「边际,你能原谅我吗?」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够多了,完全不需要增加这一条。

依照边际对我的纵容程度,这次应该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吧吧吧……咦?

边际先是摇头,後说:「因为你罪大恶极,光靠嘴巴道歉是不够的。」

我的心脏猛然提起,差点要从嗓子跳出来。

正要支支吾吾替自己辩解时,他把碗盘全叠在一起,推到我面前。

「你得靠洗碗才能赎罪。」

见我因意识到他在开玩笑,没有真正动怒而矫情发酸发热的眼睛,他微微一笑,伸手r0u了我那不怎麽整齐的乱发。

「傻瓜,我根本没有生气,何来原谅?不过这碗,得换你洗了。」

早上那不大不小的风波,看似经过洗碗赎罪,结束这尴尬的回合。

实际如何,不得而知。我怎麽会知道,边际到底是怎麽想的呢?他太会隐忍,总把不满藏在心里堆积成心事,让我察觉不到、後知後觉。

下午两点,我们搭乘家里附近的接驳车,前往市区着名的百货公司。

平日加上非周年庆,商场里的人cha0不多,正好让我们轻松买东西。

「你觉得要买什麽作为礼物才好?」

我爸妈结婚三十五周年,於情於理都得买礼物送给他们。

「丝巾?皮带?香水?大衣?还是什麽好?」但身为一个三十几年来都不怎麽贴心的nv儿,突然要送东西,脑袋一片空白,怎麽想都别扭,只能拉着边际,提出一大堆愚蠢的问题。

「有人说结婚三十五年是珊瑚婚,嫣红宝贵。要不去问问看,有没有珊瑚做的饰品?」

「饰品?那我爸怎麽办?」

「你爸喜欢在家念经,送珊瑚做的佛珠也好啊。」

边际简直是博学、细心的代言人,连我爸有念经的习惯都知道。

明明从未住在一起,他到底是怎麽发现的?

「这个如何?你妈有耳洞,大红se的圆润珊瑚珠宝,挂起来应该很好看。」走到饰品店,边际一眼相中一对耳环,我凑过去看,先不说珠宝美不美,价格倒是挺美挺惊人的。

我去,怎麽会这麽贵?

「珊瑚都是这麽贵的吗?」我像是乡巴佬,把边际拉出饰品店,压低音量询问。

「有便宜的,但坊间卖的珊瑚饰品多有造假的疑虑。这家有保证书和生产履历,做工方面jg致不俗套,我觉得不错。既然买了,就不要冒着可能有假货的风险。」

边际说得很有道理,我没办法反驳。

平时不常买珠宝,不确定品质的好坏。秉持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就当作是花钱消除疑虑,省得成天都在挂心到底是不是假的。

「好吧。」远远看向那对耳环,价格虽不b钻石昂贵,也能抵上我先前在夜校教书一个月的工资。

毕业後,无法再当科技部计画的助理,没有补贴的薪资和收入。

加上我整天忙着与边际修复感情、替他找舞台,我完全把老师给我的建议抛到脑後,自己的计画案连一个字都没有写,截止时间似乎也要到了……真不知道该怎麽替自己找工作,快要穷si了!

或许是我的忧愁太过具t化,被边际一眼察觉,「放心,我有钱。」

「什麽?」

「我说我有钱,今天的礼物由我买给岳父岳母。」

顿时我摇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怎麽能让边际花钱呢?太不合理了。

「不行不行,我自己买。」

「璟宁,你听着。」边际握住我的手,温柔且坚定地说:「其实早上你妈妈和你说的那些话,没什麽错。我的确在物质生活上,亏欠你很多。这次就当作我--」

「我不喜欢听这些,你不要再说了。」打断边际,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出内心的纠结,只能费力地解释:「我不觉得和你结婚後,你就该负责我的生活,养我、照顾我。我是一个的个t,不该依附在任何人之上。你对我已经很好了,这个话题,我们谈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我没有像你说的那麽好。结婚八年,我没给你买一个像样的戒指,更未替你举办一场婚礼。」

「ok,说到这里,我应该要严肃认真和你说明我,顾璟宁,一点都不在乎有没有举办婚礼。无论是在神父面前说yesido!还是花一大笔钱,请一堆我压根儿没见过几次面的亲戚和充满虚假情谊的朋友吃饭,听他们没那麽真诚的祝福--这些,我都不需要,你不要再费心思,做徒劳无功的事。」

「这是神圣的仪式。」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一大堆发誓的新婚夫妻到最後还不是变成前夫和前妻。」

「难道你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我为什麽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在乎有用吗?我爸妈和你妈也不同意我俩在一起,我们还不是好好过了八年。」有时候,我很喜欢自己没心没肺的个x。

人生会因此过得b较洒脱,我发誓。

「如果你今天买这礼物的出发点是为了孝敬他们,我勉强能接受,并且接受你的好意。毕竟我们是夫妻,他们……虽然对你的确不怎样,你要对他们好,我好像没有理由去阻止你。可,若是抱持补偿的心态,我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纠结了,我不用你做任何补偿的行为。」

边际啼笑皆非,「你怎麽可以处处护着我?这样把我宠坏的。」

「拜托,我宠你宠了八年也不见你恃宠而骄,我当然要加把劲,省得你胡思乱想。」

说完霸气宠夫宣言,我转身回到饰品店,开始看起两老的珊瑚婚礼物。

没一会,站在原地的边际跟上,与我一起细细挑选。

「爸、妈,我们到家了!」

挑完了礼物,时间接近下午五点。避免迟到耽误吃晚餐,已经花大钱的我们忍痛搭b公车不知贵几倍的计程车,前往我爸妈的家。

出嫁八年,我仍保留家里的钥匙。不等他们出来开门,自己开锁。

爸爸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微微抬起眼眸,把报纸收起来,扔在一旁,冷冷说道:「也不知道提早回来,真把这里当饭馆?」

「我们去帮你们买结婚纪念日的礼物。」我爸以前是国中的训导主任,在学校严肃古板封建,在家也改不了这些臭脾气,只要能够用吼的,绝对不会用讲的。

现在年纪大了点,肺活量不足,从吼改为冷嘲热讽,也没好到哪里去。

「g什麽浪费钱买礼物?」

「那你等会不要收,我拿去退。」

原本坐着的爸爸瞬间「咻」地站起来,大骂:「你难得送一次礼,就要把东西收回去?」

「你自己说买礼物是浪费钱的。」

被自己高举的石头砸到脚,爸爸噎住片刻,随後支支吾吾地反驳:「我那是、那是担心你们收支不平衡!都多大年纪了,一个两个收入都不稳定。读完博士,你好好找工作了没?新闻都在报,博士满街跑,你若再不争气--」

「爸,我是回来吃饭,不是回来听你上思想教育课的。」我打断老爸的叨念,把包包放在沙发上,「我跟边际选礼物选了一下午,正累得慌,你给我们进去洗手,倒杯水好吗?」

「累得慌?你们不会沿路买个水和饮料来喝?早和你说他不会照顾人,你就是不听!你看,渴了吧?啊?」

跟顾老先生生活在一起,必须要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能力。

若非边际在进家门前,对我耳提面命,说千万别与爸妈起冲突,我早就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了。

边际对老先生的言行举止也是免疫,不见任何难过,神se如常地洗手、洗杯子,装了一大杯的渗透水。先递给我,我喝了一半,他再接过去把另一半喝完。

「你怎麽不答话啊?」

「爸,你是还没吃饱就太闲是不?你管我们买不买水、喝不喝饮料,是不是连我们何时尿尿都要用笔纸计算次数?」补充好水分,我有jg神和他抬杠。

「哎呀你这丫头,说话怎麽--」

「我是你nv儿,又不是你学生,我求求你别用学校那一套来治我。大不了,你给我记个小过吧,累积三大过,不能回家一个礼拜如何?」

我爸被我气得脸se胀红,瞪着我,像是要用眼神把我击杀。

「你怎麽一回来,就气你爸爸?」在我爸快要落败之际,我妈从厨房走出来,「也不知道要嘘寒问暖,生你这nv儿,倒不如生儿子。」

边际看我妈手端着两盘菜,询问:「需要帮忙吗?」

轻轻瞟了边际一眼,我妈难得没说什麽难听的话,说:「厨房还有两道菜,一大碗的汤,帮我拿出来吧。」

接到指令,边际便去执行,留我被两老pa0轰。

「你的毕业证书呢?」把菜摆好,妈妈立即开了第一pa0。

「在家。」

「这就是你家。」爸爸不甘寂寞地强调。

猛然间,我被这幼稚的言论惊得不知说什麽才好:「……对,这是我家。但我的毕业证书,在边际与我的家中。」

「你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下午要去买礼物,我嫌重,就没带了。」

「一张纸能有多重?重要的是有没那个心!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就不懂得t贴人、t谅父母,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这世界上,唯一会与爸爸同一阵线的,就是妈妈。

他们会成为夫妻,完美展现「一个锅配一个盖」的至高真理。

一搭一唱,非常相配。

「爸妈,你们是不是很讨厌我回来啊?为什麽我从进门到坐下,你们没给我好脸se看,一直念那些琐事。」我也知道为人子nv要t贴父母,不过……我们家不太适合。

太t贴太懂事只会成为他们的牵线木偶,我不乐意。

「我们是太久没见到你,关心你而已。」

以关心之名,做叨念之实。

「反正,我已取得博士学位,目前处於後博士的阶段。两位可以省点心,别挂念我了。」

「那你找工作呢?你要上哪找工作?」

永远都是这样,念完学业,接着念工作;念完工作,接着念小孩;念完小孩,接着念教育……没有止境。

如果反驳了,马上就会被补一句「我们只是关心你」。

「我已经在找了,你们放心,会找到的。」

大概是我的语气呈现内心的疲乏与僵y,爸妈勉强止住了连环攻击。

边际端好了菜,布置好餐具,要大家一起享用晚餐。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标准,我家吃饭静悄悄,只有器具碰撞的微弱声响。但,这时间倒令我放松,不会有压力,感到紧绷。

可惜,等我爸吃完饭,我妈上了水果,质问人生大事的战火再度延烧。

「你呢,你最近在g什麽?」顾老先生对边际说话,有个让我非常讨厌的习惯,那就是他不会喊边际的名字。

成天就是你、他来代称。再不然就是「浑小子」、「臭家伙」。

我听了没慢x病,都要高血压了。

「我最近在试镜,签了一出戏的男三角se。」

「又是演男三?你什麽时候能有点出息,演男一、男二不会吗?这麽难吗?再说,你演的戏都很难看,我出去外面,都不敢说你是我nv婿,你能不能挑一下剧本,别辱没我家门风。」

放下吃水果的叉子,边际抿起嘴,像是在沉思该说什麽话来平稳度过这道难关。

嘶……不是我要吐槽,我想他就算是想破头,也不知道我爸怎样才不会动怒,因为我爸根本是颗易爆弹啊!

「怎样?我说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是不?」

「没有不高兴,我是在想该说什麽,才能让岳父高兴点。」

这话听得让我忍不住噗哧一笑,被我妈瞪了好几次。

边际的个x温和,不会让人没有台阶下。但我爸是个能人,给他递个台阶,他会像是坐溜滑梯,厚脸皮地颠倒是非,於是连边际都懂得用直接、质朴的话来反讽。

「你这几年,什麽都没学成,尽是学会伶牙俐齿!」

「我嘴笨,学习怎麽说话,算是好事。」

或许是一再被顶撞,我爸的表情和脸se都非常难看,颤抖着双手,yu言又止,似乎在压抑情绪。

「你们这是怎样?一个两个,不听话了是吧?」

我下意识想要反驳,被边际抓住手臂阻止。

接着,失控的爸爸朝边际怒吼:「不要碰我nv儿!」

「爸!」

「没错……你不是我的学生,也不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教训不了你,你不必听我的话。但,我要你离开我的nv儿,她是我的nv儿!打从她认识你,和你谈了恋ai後,整个人离经叛道!」爸爸并未因我的喊叫而平息内心的怒火,他崩溃愤怒地指控着边际。

边际波澜不惊,仰着头看着暴跳如雷,站起来斥喝的爸爸。

「爸,你为什麽要这麽说话?」边际不为自己辩解,我自然要替他声张,「他根本没带坏我,我本来就是--」

「你现在是被他洗脑了你知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麽药?三十多岁的人,住着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开着一台该报废的烂车,存款不到一百万,工作又不稳定,成天抛头露面,演一大堆不入流的戏!还有他没替你办一场婚礼,没带你出过国,你读书都那麽辛苦了,还要你去夜校教书,维持家里的生计……」说到後头,爸爸双唇颤抖,像是恨毒了边际。

看到自己亲生父亲这副模样,我当然难受、心痛和煎熬。

可他说的这些,都是有偏差且无法让我认可。

「他没替我灌药,我会替他说话,支持他追逐梦想,是因为我ai他、喜欢他,我希望他能够选择自己所ai,非庸庸碌碌地替你们这些长辈而活。边际不是没有能力,他有。他考过高考,离公务员只有一步之遥。但他成为公务员不会快乐,是埋没自己表演的天分。」

我想着边际在河滨公园对我说的那些话,眼眶堆积着泪水,为边际感到委屈。

「至於他住的房子、开的车。爸、妈,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属於物质层面。你们不是从小教我,做人要实在,不要浮夸、攀b吗?房子很好,我住了这八年,没有任何问题。既然是我公公留下来的,我和边际就有守护的必要,这是一种传承。还有那台老爷车……或许在我们的眼中,那车就是一大块废铁,毫无存在的意义,早该报废。但它对边际来说,是代表与父母出游的珍贵回忆,不能被割舍的那种。任何人,都有自己想要保留的事物,为什麽我们不能给予尊重?尊重一个人,有这麽难吗?」

这句话,不单是询问爸妈,也是对自己的反问。

为什麽我之前没想通?为什麽我不理解边际每次yu言又止的苦涩?为什麽我要放任边际一个人在半山腰等待救援?为什麽我要默认边际将他父亲留下来的车报废?

为什麽,我还要隐隐约约感到开心?

那麽多为什麽,终归一句,是不够将心b心。我们只在乎,自己愿意在乎的事。

面对爸妈不知滋味的沉默,我锲而不舍地追问:「边际当初在剧团工作,薪资不高,他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直到我在夜校教书时晕倒……送医治疗後,你们是不是和他说了什麽?」

「我们能对他说什麽?是他没尽照顾你的责任!」

「男人跟nv人结婚,一定都是前者照顾後者吗?爸,我以为夫妻是要互助,而非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一人。去夜校教书,是我决定累积自己的教书资历,为了在博士毕业後,能增添一笔履历。边际的薪水不高,但我们没有房贷、车贷,甚至无须奉养婆婆,他的收入足以够我们过简单的生活。说我为了生计去工作,根本是无稽之谈!」

要是我能解释清楚,是不是爸妈就不会露出如此震惊的面容?

「对……都是无稽之谈,边际没有亏欠我,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守护我们那个家。可、可是他听了你们的话,签了一家破烂经纪公司,想要从剧团转型拍电视剧。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情况下,你们知道那有多麽不容易吗?边际要接受多少的白眼,才能够……才能够拍那些爸爸所说的烂戏?」

才能,拍之前我不断说烂的戏?

没有这三十天,没有密集相处,没有亲自替边际求过人,我不会明白他所遭的罪。

我连求亲近的学姊,都那麽难以启齿了。边际是怎麽熬过来的呢?他是怎麽……怎麽不放弃的?

「边际从不喊苦、跟我抱怨半句,总默默工作赚钱。不知不觉,我们家老旧的家具、电器全换成崭新的。妈妈生病住院,单人病房没有全额健保,是边际付的医药费。你们吃了五年的营养食品,b、c、d锭和鱼油,也是边际牵挂你们的身t健康,花大钱买,要我寄给你们。还有好多事情,我数都数不清、列不完。」

如果不是此时,我向爸妈列举边际付出的事,连我自己都不会发现,原来他做了那麽多。

「他甚至将你们结婚纪念日和个别的生日,记录在行事历上。当我忘了,他就提醒我,如同今日。来前他对我耳提面命,说这是你们的大日子,要我懂事、贴心一点,别和你们吵架。爸爸,你怎麽能说是边际带坏我呢?从来都不是啊。是他教会我如何ai人、喜欢人和孝顺你们。」

听了我说的那麽多话,爸爸僵y着一张错愕的脸,妈妈则别过头抹涌出的泪水。

边际仍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

「我真心喜欢他、ai慕他,他同样如此。错过了他,我会後悔一辈子。爸妈,我明白无论你们说话多苛刻,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疼我,想要为我好……但我不想和他分开,我求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了,我听了好心疼……我好担心他受不了你们的话,要……要和我……」

在爸妈的面前,我说不出离婚两个字。

「好了,璟宁。」抓住我握拳的手,边际侧过身抱住我,轻声哄道:「没事,爸妈是关心我们,你别这样。」

他拍着我的背脊,试图抚平我波涛汹涌的情绪。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逐渐恢复正常,用卫生纸抹掉双颊的泪痕。

爸妈yu言又止地看着我,心情大概b我还要复杂。

「岳父岳母,如果你们愿意,能否和我单独聊聊?让璟宁先进去房间里休息。」

我不明白边际为何要这麽做,避免他受到其他的伤害,我的反弹非常大,不断摇头。

「璟宁,我说了没事。你现在很激动,脉搏频率很快,我带你回卧房躺着,好好平复一下。」

「我好了,没事了。」

边际微微皱眉,「很多问题和心结,不是你袒护着我,就能够顺利解决。你已经够焦虑了,我不能让你继续参与,懂吗?我觉得你不适合待在这。」

为了要证实他所说的话,他指着我没被他握住的右手。右手像是筛子,正无意识的疯狂颤抖。

同样看过来的还有爸妈。

「璟宁……你听边际的话,进去休息。妈把你房间都打扫过一遍,床铺那些也洗过了。」妈好似老了十岁,嗓音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你放心,我们不会再说伤害边际的话。」

有妈妈的承诺,我在边际的揽扶下,起身前往我未出嫁时住的房间。

房间是我妈替我布置的,全采用温暖的粉se。

「边际,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我指的是,不要和爸妈起冲突。

明明答应过他,要开开心心地帮爸妈庆祝。

「是,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将我按坐在床铺上,边际蹲在我的面前,「但你能替我发声,我很高兴。谢谢你,如此勇敢。」

我得到这份感谢,眼鼻再度酸涩,「我这是……这是……」这是为了自己。

「不过璟宁,努力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由我去和你爸妈说。」

「你说的他们一定不听,绝对会--」

「他们会听的。涉及到你的幸福,他们绝对会听,听得b旁人还仔细。来到这个房间,我能清楚感受到,你是如何被ai、被关怀。是我过去处理的方式不太好,无法让他们坦然接受。」

咬着下唇,我仍不想他去谈话。

「当初我若能好好取得他们的同意,并非急着和你去登记,他们也不会那麽愤怒,感觉受到欺骗和背叛。」

「你也不愿意的!虽然我们是赶在公公过世前成婚,在这之前你不是早和我求婚过了吗?我答应你了啊。而且你会带我去见你的父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允许,开始准备我们的婚礼。只不过事与愿违,人的生si我们无法掌握,根本不是你的错。」

八年前的暑假,我即将完成研究所的学业,打算继续攻读博士。做这个决定,使我压力倍增,成天苦着一张脸。是边际心疼我,带我至南部的海岸游玩放松。

四天三夜的旅游,让我们非常开心、惬意,忘记在北部的凡尘杂事。

临走前的夜晚,我们漫游祥和宁静的沙滩,看着夕yan西落。突然间,边际单脚跪地,拿着不知从哪买来的银制戒指,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与他共度此生。

在那之前,我没想到会这麽快。

我以为会多谈几年的恋ai,待有一定的积蓄再考虑结婚。可看着他真诚的面容,听着他真挚的承诺,我对我们的未来产生莫大的信心。

相信,我会和他走完这一辈子。

「不是对错的问题,是我应该再等等。你这麽好,岳父岳母当然会舍不得这麽早把你嫁出门。如今心结已在,你别替我担心,我会好好处理眼前的问题。」

「边际……」我要是他,才不会想要处理。

毕竟我们快离婚啦,得不得到我爸妈的同意与支持,对边际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对我才有意义,我不想多添任何变数,试图改变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把边际留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纠结什麽。」

「嗯?」

「我们是要离婚了,过完这三十天--不,目前只剩下十五天。过完这十五天,你与我可能就要分道扬镳。」

「我不要!」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哭喊。

「璟宁,你听我说完。」边际抱住疯狂颤抖的我,温柔拍着我的背脊,「我答应过你了不是吗?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增进,那我要重新考虑是否要离婚,对不对?」

「对!」

「所以我们也有很大的机率,不离婚。」

我抓着边际衬衫後背,像是抓住求生的稻草。

「为了那个机率,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今日好好和岳父岳母谈一谈,让他们信任我,把你交给我。」

「呜……万一他们还是不愿意怎麽办?他们若说了什麽难听的话……你……」你会不会对我们很失望呢?

「岳母也答应你了,说他们不会再伤害我。更何况,我不觉得原本那些话有多伤人。是不怎麽好听,可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你别逞强。」

「真的不是逞强。」边际安抚着我,让我卧躺在床上,温柔一笑,「我只要想着他们把最好的你,交由我来照顾,他们说什麽我都能不在乎。」

x1了x1鼻子,我快被边际的甜言蜜语给完整渗透。就好像是泡在蜜糖罐子里,特别舒服。

「边际,我不想和你离婚。」舒服了,就开始任x妄为。

「我知道。」

「我会改的,会慢慢改。」

「我知道。」

「或许有时候会故态复萌,但我总会进步,进步一丁点也算进步。」

「我知道。」

听着他三个「我知道」,我无端想要流泪,很心疼这样的边际。

「边际啊……对不起。如果可以,别把那台车报废了吧……不买新车,我们就算没车也好……」

「说什麽傻话,已经报废了,政府给我一笔小钱。是我不对,动作太慢,过几天就带你去看新车。」

我越发地感到难过,也明白再哭下去不是个办法。边际是想把我哄睡,好让他能出去找我爸妈谈话。

再耽误他,恐怕爸妈会不高兴。

「你去吧,我能自己睡。」

「不,我看着你入睡再离开。」边际亲了亲我的脸颊,笑道:「小哭包,整张脸都是咸的。」

是哭太多了,流太多的眼泪。

「下次会变甜的,我会多吃点糖。」

边际轻抚着我,0在我身,碰在我心。不知不觉,我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入睡,睡前我听到他说:「睡吧宝贝,睡醒了我就把事情处理好,一切都会好转,放心。」

我想回应他,却发现自己全身累得慌,只能微微努一努嘴。

「还有,你不用吃糖。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甜的。」

耳边,彷佛传来阵阵的海浪声。

如同那惬意的傍晚,四周的游客散去,唯独我俩贪玩,不想回民宿歇息。

游走在沙滩上,身旁有一望无际的海洋,见夕yan渐渐、渐渐沉沦,快落於海平面之下。

我的男朋友边际,一手紧握着我,一手拎着海滩鞋,光着脚、踏着沙。

「真美。」说了太多的感叹词,到了最极致的美景前,我却形容不出眼前万分之一的璀璨。

边际笑了笑,同样没说话,与我停靠在中央,遥望。

「边际,我不想回去,想一直待在这。」

待在这里多好呢,那麽舒坦、无忧无虑,不必为了明日忧愁。

「回去後要面对好多事情。」我继续抱怨。

学位、工作、朋友和家人,没有一样不让我烦心。

「我相信,顾璟宁绝对有办法把一切都处理好。」

「对我这麽有信心啊?万一我ga0砸了呢?」

「不会ga0砸。」

「若我没完成博士学位、找到一份好工作、失去周遭的朋友和无法好好孝顺父母,你会不会对我感到很失望?」

会说失去周遭的朋友,主要是因为在二十五岁这过度的年纪,高中、大学以前的朋友们,各自拥有全新的生活。

我们的交集略减,除了在网上打p聊天之外,现实几乎见不到面。没有朋友,倒是有一大堆「网友」。

「我为什麽要对你说的前面三项感到失望?」边际将我的头扳正,认真反问:「没读完博士会怎样吗?你认真尝试过,觉得不行不适合,转换一个跑道很正常吧?而一份好工作的定义,又是什麽呢?以我的看法,好工作是出自於你的心如何判定。如果你很享受工作的当下,获得成就感与认同感,那就是好的工作。」

边际总有办法,让我获得满满的力量和源源不绝的自信。

「再来是朋友的话题……人类本来就要学会面对孤独,无论有多少朋友,终会有他们无法陪伴你的时候。而我愿意,填满你那片空白。」

突然间,原本站着好好说话的边际,单脚跪在沙滩上。

我正想问他在做什麽,边际已掏出一枚银se的戒指--那是个非常非常非常朴实无华的戒指,唯有在内侧雕刻着我们姓氏的英文缩写。

「我知道是有点太快了。」向来风度翩翩,温柔大方的边际难得害羞。他腼腆一笑,对着我说:「我应该要再等一等,等你准备好,再跟你求婚。可是你成长得太快了,快得让我心慌,担心配不上你。在你变得更好之前,我想趁别人尚未发现你的好前,下手为强。」

那天以前,我看别人的求婚影片,总觉得nv生被求婚时,情绪激动的模样很傻b。

恋ai谈久了,找到适合的对象,本来就是要结婚的不是吗?为何要那麽讶异,好似不知有结婚这个选项似的。

不过主角换成我,我也是心脏麻痹、脸部失调,错愕地不知言语。

「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顾你和你的父母,想和你度过此生。璟宁,你愿意吗?」

明明,我们什麽都还没准备好,一穷二白,天天愁要吃土。

明明,我们尚未得到家人的认同与支持,未来说不定有一大堆摩擦和家庭战争。

明明,我们才交往一年,对彼此没那麽熟悉、认识,尚有模糊的灰se地带。

明明……好多个明明,好多个能拒绝的藉口。

我垂下眼眸,注视着边际。边际默默吞着口水,紧张地等待我的回应。

此时此刻,我发现若是错过了边际,会後悔一辈子。因为我再也找不到一个b边际更喜欢我、更ai我的人。

他把我护在手掌心里珍惜着。

颤抖地伸出右手,让他能将戒指套进无名指的底端,「我愿意。」

多麽孤注一掷的决定,承载彼此间的未来。

当指环把我套牢的下一秒,他起身将我紧紧抱住,承诺:「我会对你很好很好,让你不後悔和我结婚。或许我没什麽钱,没什麽本事,但我会尽一切的可能,让你过得宛如公主。」

时隔至今,再次回想起那个让我喜极而泣的承诺。

我好想对边际说,就算不是公主也无妨。我愿意成为他的糟糠之妻,同他共渡生命这条悠远的长河。

我以为依照我的睡眠品质和情绪上的不安定,至多只会睡一个多小时。

可当我看到隔日璀璨的太yan,我明白以上的想法,单纯为空想。我就是一只懒猪,到哪儿都能睡得好、睡得bang、睡得呼呼叫。

「睡醒啦?」边际躺在我的右侧,察觉我睁开双眼,笑问:「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

边际的脸上仍带着微笑,侧过身拿装了水的马克杯,说:「喝吧,这我早上倒的。」

的确口乾舌燥的我,顺着他的手势,乖巧喝水。

「都说nv人是水做的,为了你的健康,得多喝水才行,之前你喝的水都不太足够。」对b我的不拘小节,边际在各种小事情上,细心得令人头疼。

光是喝水,他就能反覆叨念。

「好的好的,我会喝。」结婚八年,虽有其中几年不太亲热,好歹也学会敷衍他的p。

那就是:顺从、答应和不作为。

避免他在同个话题继续打转,我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昨晚跟我爸妈谈得如何?」

「以结果来论,是好的。岳父岳母答应让我留校察看。」

听到留校察看,我的白眼翻到後脑杓。我跟边际都结婚八年,留校察看个p!

「笑一个吧,过去我在他们心中是即将要被退学的学生,如今能留校察看,已是岳父岳母的一大让步了。」

好吧,依我爸妈的个x,这的确是一大大大大大大大的让步。

要他们在一夕之间对边际的脾气变好、态度变佳,根本不可能--毕竟他们又不是伸缩自如的我。

「你等会出去,和岳母撒撒娇吧。」不知道边际是哪条神经不对劲,竟然要我撒娇?

「为何?我很久没和她撒娇了。」

「所以才要撒娇啊。」边际回答得非常理直气壮。看到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解释:「你是他们的独生nv,自然是受宠的掌上明珠。奈何你这明珠长大、得太快,让他们没有疼ai、保护你的机会。」

我有点会意不过来,追问:「也有错?现在不是讨厌人当妈宝和爸宝吗?」

「没错,可亲闺nv太,会让父母很失落。」搂着我的肩,边际循循善诱:「以前你和岳父岳母谈论我的事情,都是y碰y。他们凶,你更凶,只要他们骂一句,你就立即顶撞。这样除了没给岳父台阶下,你还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一颗关ai你的心,问题也不会因此解决和好转。不过这次,你在他们面前落泪,呈现焦虑的一面,他们马上就心软、退让了不是?」

「……是。」边际根本是分析大师。

「他们是吃软不吃y,和你一样。」

「什麽叫和我一样?我的脾气有跟他们一样坏吗?」我不太满意地嚷嚷。

边际微微歪过头,笑着反问:「你说呢?」

要我说,我当然会说不像啊。可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昨天你睡太熟了,我没叫你起来洗澡,现在去洗吧,头发有点臭。」不理会我内心纠结的边际,开始批评起我头发的味道。臭什麽臭,我前天才洗过头好吗……

碍於难得回一次娘家,我放过家里的空气清净机和厕所芳香剂,免得它们感应到我浓郁的t味,开始疯狂运转兼消耗来清静空气。

「我爸妈,真没有难为和伤害你吧?」从衣柜里拿出我妈替我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在进浴室前,扭过头认真询问:「任何难听的话,都没说?」

「都没说。他们对我真的是宽容了不少,你可以安心了。」

要我安心,也真的不太容易。

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我希望他们真如边际所说,对边际宽容、判留校察看,而非勒令退学。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很不实际。若他们的态度转换得太好,我恐怕会吓得带他们去收惊,看有没有被观落y。

洗澡时,我仍牵挂自家父母与老公之间的ai恨纠葛。

不知这狗血的家庭1un1i剧,什麽时候能下档,替换成天l之乐的喜剧。

「对……可以再等等,不要这麽急,这两天不要发消息。」

娘家屋龄有四十年,浴室与卧房的隔音不怎麽好。我开水洗澡,都能听到边际说话的声音。

似乎是在讲电话?这一大早的,边际跟谁讲电话啊。

疑惑着,我默默关掉花洒,贴着墙壁偷听。

「缓冲一下……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明白时间不多……嗯,好的,那就发b较近的地点,上回去过的。」

发b较近的地点?上回去过?什麽意思啊。

「你们辛苦了,会再和你们说最新的情况……好的好的,谢谢。」

边际说完了谢谢,就没在发出声音,推算是挂了电话。

维持偷听的姿势,顶着满头的泡沫深思,想ga0清楚边际在g嘛。

「璟宁!你洗好了吗?」还没想通,边际开始扯着嗓子,关心我洗好澡了没,顺道嘱咐连我妈都不会唠叨的事:「要洗乾净一点,泡沫都要冲掉哦!」

「行了!边婆婆!」我大吼回答,打开花洒,继续完成洗澡大业。

一边洗,我一边做心理建设。这人嘛,无论是谁都会有小秘密,边际活了三十多岁,自然该保有他的ygsi。他不讲,我就不问,更不会自己去找答案--个p。

大话不能说得太满。

洗好澡、擦乾身t,我忍不住看着镜子中,不怎麽美丽的自己。

发自内心,由衷觉得:我他妈好想知道,是哪个小妖jg和我老公讲电话!谁!!!

「边太太,您终於清醒啦?太yan都要晒伤您的pgu啦。」

待我洗好澡、吹好头发,走出房间时,撞见生我、养我还要被我气的母亲大人。

「我早就醒了,就是去洗个澡,顺道洗个头。」

「真不容易,你竟然会洗头发,我认识你三十多年,怎不知你有这技能?」

……老天鹅,怎麽一早就被嘲讽。

「妈,你对我真是太不熟悉了,我当然会洗头啊,洗得还特别香呢。」

妈妈听了我这话,直接、果断地赏了我一个白眼。

这三十三年的母nv情,完全展现「情b金坚」这句成语的真实意义。

要是没有b金还坚y,我们老早恨得不相往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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