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倦之哭着说:“没有”
十根指甲修得兵荒马乱,尹雪融像个完全不会使用剪刀的新手,简便的工具变成武器,这戳破了口,那扎了下肉,尹倦之指尖一片殷红,疼得双耳嗡鸣。
这两个人完全不像。
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法院里,尹倦之仍然跪倒在地,双腿完全没有站起的力量。
人群中发生骚动私语,这一刻,所有掌管法律能给人带去公平的法官变回普通人,各个心中惊异不已。
荣雪面无血色,一身黑色的连衣长裙像是在为谁守孝,也许是为尹惊鸿,也许是为过去的尹雪融。
把那张脸衬托得更白了。
是啊尹倦之找不回身体的温度,思绪竟能续上正道,拨云见日地心想:
是啊,荣雪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怎么会因为和许利开庭就一遍一遍地问他要不要亲自到法院观看。看似是邀请,实则等他说不去时荣雪却松了口气。
荣雪虽然是荣雪,但她疯狂地在乎尹氏,尹倦之的恋情一旦被围观,她就会说尹氏门面如何如何。她还说过百合最丑陋。
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之前素不相识的人,在互相见面后,担当起长辈的职责不遗余力地帮助尹倦之拿回尹氏呢。
她怎么会没有目的。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你说你是谁?!”许利没来得及坐下便更震惊地站直,但他的身体却犹如遭受了什么晴天霹雳晃了两晃,脸白似鬼,不待人证席上的女人回应,他就又自己道,“不可能!”
肖珊猛地捂住嘴,戴满珠宝的秀气手指紧紧地掐着脸颊,惊恐的短促尖叫却还是从两只手下溢出来。
她惧而睁圆了双眼,活似大白天见到索命无常,颓颤哆嗦。
变故横生,庭审不再继续。
人证席上的人谁也没看,步履艰难地走下来。
短短几道台阶的距离,却仿佛有二十几年那么长,每一步都需要踩着血。
尹倦之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死去的、虚幻的人撕裂常理,活着出现在这里。
十根手指在疼,小腹在疼。
心脏更是叫嚣着痉挛。
何以至此?
他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样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忡。
他从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出生,至今也没想明白。是不是天底下有很多他这样的孩子,他们生来便被厌恶。
哪怕长大也无法解脱,终日活在梦魇。
27年来尹倦之27岁了。
他第一次想好好地过一个短暂的生日,如今现实给他当头一棒。他怎么敢拿尹雪融的苦难来给自己过生日。
没有他,尹雪融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