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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2)

 

星期一上午九点,是皇家电视购物电话行销中心最清闲的时间。电话零零散散地接进来,就像是周一症候群那样懒散,就算预录好的节目里购物专家卖力放送,客户也提不起劲。但行销中心客服员们却得一如往常,鼓起充沛活力,以充满朝气的声调,回应每一通电话。

「皇家电视购物您好!」李玉敏面对这份工作,不分时段,热情如一。

「您要订购现在电视上播放的床垫吗?」电话那头传来男x客户的声音,一个不清不楚的「嗯」,让李玉每不甚确定客户的答案,尤其是因为很少男x会对这类产品有兴趣。这种产品本来是锁定家庭主妇为客户群,所以当对方说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嗯」时,李玉敏还楞了一下。为了确认客户没有说错,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视,没错,现在播放的正是床垫的销售影片,购物专家在床垫上跳上跳下,藉以证明床垫有多耐用。这床垫可不是一般日常用品,牌价二十万,目前半价优惠促销中,但买得起的人,少说也是贵妇等级,还得是信用卡一次刷十万元而面不改se的贵妇。这让李玉敏顿时眼睛一亮,眼前的贵客,可不能待慢。

「先生,请问您有会员编号吗?」李玉敏以为这客户是新客户,但电脑却已依来电号码,迅速为她找到这位客户的会员基本资料。不得了,这可是个大客户呢!还是个常客。

「邱先生,您好,请问您要订几组床垫呢?」李玉敏不等对方报出会员编号,便直接称呼,以便建立熟稔感,这是大客户,她可不能轻易放过。但对方并不领情,拒绝由李玉敏为他服务。

「邱先生,不好意思,其他人都在忙线中,我是编号三号的服务人员,我可以为您服务。」邱先生再次拒绝了李玉敏的提议,坚持要将电话转接给「编号七号的服务人员」。她早知道会受到这种待遇,心里已有准备,但她还是想试试,看看「七先生」会不会为她破例一次。不过,答案很快揭晓,她不得不投降。

号称「七先生」的邱先生,有他的坚持,否则,这间办公室里的客服人员就不会称呼他为「七先生」了。

李玉敏翻了翻白眼,举起手来,让走在座位间巡察的督导注意到她。

「邱先生,可以请您在线上稍等一下吗?我请专人为您服务。」她还是客气地招呼「七先生」,以免得罪了大客户。她按下等候键,让电话悬在空中,并指出电脑画面上的客户名称给迅速前来的督导看。督导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走向郑心洁的座位。

郑心洁正在电话线上为另一位客人服务,却见督导走向她,对她b了一个手势:食指在颈部横向划过去。那表示督导要她中断这条电话线,她看了看时钟:上午九点零五分,郑心洁皱了皱眉头,心里猜到七、八分。督导见郑心洁皱眉,以为郑心洁不懂她的暗示,只好又用手指b了个「七」,就算郑心洁再迟钝,总该猜到是「七先生」了吧?

郑心洁对督导点点头,继续和电话线上的客户g0u通:「江小姐,不好意思,因为您是我们的贵宾,这次的订购会请主任特别为您处理,可以请您在线上稍等一下吗?」

郑心洁按下等候键,以眼神询问督导要把江小姐转给谁。督导指了指李玉敏,於是郑心洁在电脑上将江小姐指派给李玉敏,同时间,她也收到李玉敏转派过来的客户资料。

果然,画面中出现邱先生的大名,真的是「七先生」。郑心洁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挤出笑容接电话。

「邱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是的,我是编号七号的服务人员,请问您今天要订购几组床垫呢?……七组是吗?好的,送货地址……一样是吗?没问题。请问您一样是使用信用卡结帐吗?……需要为您做分期付款的设定吗?……好的,要我为您重覆一次您今天的订单吗?…七笔订单分开吗?好的。第一笔订单,编号a375500127,订购床垫一组,信用卡分六期付款,送货地址……」

财大气粗的「七先生」,每个星期一上午九点,都会准时打电话到皇家电视购物中心,不管电视节目上推销什麽产品,「七先生」照单全收,一次都订七组,从来没有退过货。这麽好的客户,却有一个怪僻,他指定要由「编号七号的服务人员」来为他下订单,而且七组产品分开下订,要求服务人员覆述一遍订单内容,待念完七张订单,已过了大半个小时。

这个「编号七号的服务人员」,就是郑心洁,她刚好就是那个倒楣的七号。

「七先生又打来啊?」上午十点的休息空档,李玉敏在茶水间遇到正在休息的郑心洁,忍不住调侃她。

「你接的,不是吗?」郑心洁对於这种调侃,实在无言以对,她只是被动接受订单,这种特殊待遇并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在皇家电视购物电话行销中心里,每一个同事几乎都接过「七先生」的电话,全都得转接给郑心洁。「七先生」在皇家电视购物内部,已是「神」一般的传说。

「他很好笑耶!每个星期一都打,每次都订七组,他哪儿来这麽多钱啊?而且这次是床垫耶!他要放哪里啊?」

没错,郑心洁也有一样的想法,七先生一定是个有钱又任x的疯子。

「谁知道有钱人在想什麽?」

「在想……」李玉敏今早特别想捉弄郑心洁,「听你的声音啊!每次都指定要你接电话!」

「我刚好是七号而已吧?」这才是唯一的解释吧?郑心洁心想。

「哪有?每次都还要把订单分开,重覆念七次,不是要听你的声音是什麽?」李玉敏笑着回答。

「想太多!」

结束上午的「七先生」例行公事後,其余时间,郑心洁单纯地扮演好接单小姐的任务,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例外事件发生。郑心洁说不出她对「七先生」的感觉,究竟是期待,还是抗拒,有了「七先生」的来电,工作上多了些趣味,没那麽枯燥乏味;但是,「七先生」还是为郑心洁带来困扰。

七先生的来电,为皇家电视购物带来神话,但对郑心洁而言,反而是种困扰,她觉得自己的ygsi被出卖了。别的同事领薪水处理订单,但她却还得满足七先生的个人幻想,她有种ygsi被人侵犯的不安感,但却无人能诉说。在别人眼里,郑心洁可以让公司的业绩增加,是个b电视购物专家还会推销的接单小姐,但她真心希望自己不曾受七先生如此青睐,毕竟她和许达仁再二个月就要结婚了,她可不想在结婚前,还和一个无聊的「七先生」纠缠不清。

傍晚七点,结束一天的工作,郑心洁依例准时和许达仁在餐厅见面,吃晚饭。快要结婚的二人,晚餐却是一片沈默,二人各自忙着滑手机,宁愿在社群软t上与朋友瞎扯淡,却连给彼此的眼神交会都吝啬给予。旁人看了,或许以为他们二人是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相敬如「冰」。

二人就这麽各自低头,迳行忽略彼此的存在,直到服务生来赶人,许达仁才惊觉时间已近九点。这麽晚了?心洁为什麽也不提醒一声?他不耐烦地把手伸到郑心洁桌面上敲了二下,做为示意。不出声,就算需要回应,也尽量冷淡,这是他对心洁无言的抗议。

郑心洁把头一抬起来,便看到许达仁瞪视着她,而餐厅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好紧张地收拾起家当。眼角这时才瞄到盘中还剩下一些未吃完的菜肴,是一小朵绿花椰菜和几丝红萝卜,她习惯把不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後,到b不得已时,她仍会张嘴吃掉。她绝不是挑食,不管什麽食物,只要送上桌的,她照单全收,只是会对喜好排定「优先顺序」。於是,她一口气用叉子和刀子把花椰菜和红萝卜丝聚拢,全部叉起直接送入口中。那一口,有点大口,但她顾不得形象,鼓着一张嘴咀嚼着。许达仁见郑心洁又玩起最後一口的游戏,联想到自己在心洁心目中的地位,也是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j肋,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拽着还在大口咀嚼的郑心洁到柜枱结帐,拿出信用卡,刷下对他略嫌昂贵的一餐,他闭着眼不去想,这个月,肯定又是月光族了。

趁着许达仁结帐的空档,郑心洁又拿起手机来看,她和许达仁相处时,似乎总是很忙,忙着处理许达仁「以外」的事务,也总能被她找到不必和许达仁心灵交会的零碎时光。不明究里的人或许会以为,对郑心洁来说,和许达仁约会,远不及和朋友聊天来得重要,总见她忙着低头滑手机。但若仔细观察郑心洁的浏览记录,她根本没有什麽朋友,也不是在社群软t里闲聊,她只不过是看看影片打发时间罢了。於是,合理的怀疑只剩下:郑心洁和许达仁间,已无话可说。那麽,为什麽这二人要结婚呢?这真是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许达仁和郑心洁离开餐厅,往捷运站走去,二人很有默契地搭上往许达仁住处的捷运,匆忙赶回许达仁住处,行礼如仪za。这仍是一个令人不解的举动,二人之间在感情上看来毫无交集,却仍像老夫老妻一般照表c课。之後,许达仁倒头便睡,独留郑心洁睁着大眼,看着天花板发呆。刚做完剧烈运动,郑心洁心情还很亢奋,睡不着,她不明白,为何许达仁每次都能在完事以後,倒头就睡。不过,她很想利用许达仁不省人事的片段时间,做一些探查许达仁ygsi的举动。一会儿,郑心洁见许达仁还倒在床上,棉被捂在脸上遮住光线,便趁他不注意,拿起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偷看,她想看一张照片,一张许达仁珍藏的照片。那是许达仁的秘密,许达仁还没发现她已发现了他的秘密。

照片很模糊,是一位长发nv子和其他同事走过办公大楼大厅的照片,那个地点郑心洁认得出来,就是许达仁工作的办公大楼。尽管看不清长发nv子的面容,许达仁还是保留了很久,大约有半年了,一直没有删除。她猜想,许达仁应该是喜欢这个长发妹,目前还停留在暗恋的阶段,所以只有这张偷拍的照片,让他暗暗珍惜着。她不懂,暗恋是什麽感觉,为什麽许达仁老喜欢暗恋别人?

郑心洁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心里描绘着长发nv子的模样,想像许达仁究竟是被长发妹的哪一点所x1引,身旁却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想像。她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原来是许达仁翻了个身。於是她把手机偷偷放回去,起身开始穿衣服。

许达仁在睡眼朦胧中听到郑心洁的声响,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才看清郑心洁已起身着装,只好勉强坐起来,也开始穿衣服。房间里的二人各自穿上原本的衣物,动作迅速,极有效率。整个过程里没人说话,却好像在b赛谁的动作更快一般,不到二分钟,男的打好领带,nv的在镜前梳拢头发,二人拿好各自的东西後,迅速离开许达仁混乱的卧室。

他很讨厌这种匆促感,好像是在偷情,他们二人可是要结婚的人了,为什麽还需要这样躲着母亲?许达仁恨极自己的行为,他其实心知肚明,母亲反对二人结婚,所以他和心洁的交往,目前只能在枱面下进行,暂时就只能这麽躲躲藏藏的。但结婚是二个人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也是被心洁b上梁山,满腹委屈无人知晓,怎麽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谅解呢?但是,他这麽怨天尤人也是奇了,他可是结婚当事人,这笔帐还能赖给谁?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又有谁能b着他答应他不想做的事?

其实,旁人真的不清楚,简单地以为许达仁若心里百般不愿意,别答应心洁结婚,不就行了?心里还嘀咕着,真不知他脑袋在想些什麽?其实答案很简单,就二个字:还债。

这是唯一的解释。虽然有点老掉牙了,但他罪孽深重,只能以身相许。

走道上,许达仁让郑心洁走在前头,尽量不发出声音,轻手轻脚地走过客厅,以免吵到还在工作的母亲,那将引发没完没了的唠叨,许达仁避之唯恐不及。他知道母亲的对这件事的态度,但他不想管,只想蒙着头g,结了婚,大事底定,谁都不许多嘴说上一句。

二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出许家,却不知,在客厅工作的许太早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还对助理钱娟娟使了个眼se,约定好彼此心照不宣。不在心洁面前发作,是许太为自己设下的最後底线,一方面替许达仁留点面子,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得罪许家的大恩人:郑心洁。许太当然知道儿子的个x,百般劝不动,只能从心洁那里下手。但是,之前已亏欠心洁太多,她实在拉不下这张老脸来求心洁放过她儿子。还是只能对儿子唠叨,或许讲久了,儿子还有可能会改变心意。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二人搭乘捷运往郑心洁家移动,到达郑心洁家时,已近十一点。许达仁手头不寛裕,不想多花计程车的钱,於是想趁捷运收班前,循原路回家。许达仁嘴上不明讲,却透过行动表现出来,一送郑心洁来到公寓门口,他的脚步便停了下来,藉此表示他在赶时间。郑心洁怎麽会不懂许达仁的暗示?都认识十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况且这个惯例,也培养了好几年,她明白这不是许达仁不贴心,只是务实。这对未来还有几十年要相处的二人来说,是很重要的维系婚姻的特质,她没有半点不悦。於是她拿出钥匙开门,用浅浅的微笑代替道别,把门开了个小缝,就要钻进去。

「下次,星期五。早一点,你不是要去看婚纱?」许达仁突然想起自己对郑心洁还有几个未完的责任,不管他对结婚这件事有多麽不情愿,这些责任他不会推卸。

「好。」星期五是固定的约会时间,就趁便,也可以,反正,她也没有很想在固定约会之外的日子再和许达仁见面。结婚之後,就得天天见面,还得同处一室,她只想把握这结婚前的短暂自由时光,至少现在她还可以明正言顺地独自一人行走。郑心洁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再顺便加一个行程,应该也没差吧?她嘴里说出心中的想法:「哦,我想顺便去买内衣,结婚要用的。」

「上个月不是买过了?」许达仁似乎模糊记得郑心洁提起过这事,有吧?郑心洁不是还专程请了假,去市中心的专卖店购买?说是结婚的新嫁娘必备的红se内衣k,所以那天她不让他陪,因为心洁要买的是内衣,不想有男人在场,不方便。不过,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他也记不清,他最近被结婚的事忙晕了,记忆早已出现断层。况且,这些事,他还真不想记住。

「啊,我忘了跟你讲吗?」结婚要忙的事很多,郑心洁已经记不清她到底跟许达仁说过没有?那个买内衣的「小cha曲」,她说过了吧?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但她肯定许达仁一定是又忘了,二个人的g0u通经常都是这样单向进行,一方单向地叙说某件事,另一方不见得听进脑袋里。「没关系,有空我再去买。再见。」郑心洁决定还是单独前往,不想劳烦许达仁大驾。

「再见。」许达仁的回应消失在门外。

郑心洁钻进公寓,轻轻把门掩上,再扣上门链、锁上内锁,这繁琐的程序,全都得完成,因为这公寓只有她和美宝二个单身nv子同住,万事都得小心。

「你们不会嫌烦啊?那麽固定?下次是星期五吧?」郑心洁才刚进门,美宝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调侃的成份居多。

郑心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把拖鞋换上,坐在美宝身旁,一起看着电视里上演美宝最ai看的韩剧。美宝很喜欢调侃她和许达仁,而且总是对婚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在美宝眼里,只有韩剧式的nve心ai恋,才是真正的ai情,郑心洁和许达仁,完全不及格。

「都快结婚了,这个模式可以改了吧?」美宝嘴里还吃着洋芋片,一边说话,洋芋片的碎屑也一边喷落,丝毫不顾形象。

「什麽模式?」郑心洁故意装傻,假装听不懂。

「老夫老妻模式。」

她完全认同。自从出社会之後,他们二人就是这个固定的模式了,她不喜欢改变,许达仁也从来没有意见。未来,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模式应该就会这麽持续下去。一直到,一辈子。

郑心洁无力地想着,却看到美宝还瞪视着她,等着她回话。於是她歪着头,假装思考,「十八岁到现在,也快十年了,还改什麽?」

她自暴自弃地想着,不过就是一辈子,一眨眼就过了,有什麽忍不得的?她有一种冲动,想把内心的话全都说出来,说她早就放弃追求自己一生的幸福、说她只想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说她只想以身相许好偿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上辈子亏欠了许达仁的许多种种;说不定,等她把心中的话说出来,让美宝了解她的想法,美宝就会放她一马?

哈哈,她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在心里默默冷冷笑着,於是,她的冲动很快就消退,没有真的付诸行动。她的个x就是这样,不喜欢改变,美宝也是一样,什麽都能念,心里倒不是真的那麽在意她的幸福。她早已明白,凡事不需要那麽认真和美宝计较。

「齁!那g嘛要结婚啊?」美宝大发牢sao,郑心洁和许达仁的相处模式,完全不符合美宝对婚姻的想像,王子和公主应该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直接跳接中老年人的「相敬如冰」阶段。这简直是恶梦,是美宝最不愿意面对的恶梦。

「你在看什麽?」郑心洁不想和美宝再继续纠缠下去,於是指了指电视上的戏剧节目,试图转移美宝的注意力。

萤幕上的男nv主角在狂风大作的海边,顶着狂风暴雨,拉拉扯扯,难分难舍却得放手,虽然听不懂韩文,但字幕上句句都是撕心裂肺的nve心台词。男nv主角二人都泪流满面,为ai痛苦地纠缠着,标准的韩剧。

「你们啊!一开始轰轰烈烈,就跟这个韩剧一样,我还以为你们会很jg彩耶!结果现在,这麽平淡。」美宝发表起她对ai情的高论,「你们二个王子和公主,最好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否则我要转台了哦!」

是的,曾经轰轰烈烈,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郑心洁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想起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那时的轰轰烈烈,对b起现在的相敬如冰,究竟是什麽样的时光,可以消磨掉彼此的热情?郑心洁知道那消失的「热情」,仅止於她和许达仁间,许达仁对长发妹有一gu新生的热情,就像当年许达仁对她一样。至於她自己,一潭si水,她不相信自己还能对谁重新燃起热情。

郑心洁无奈地对美宝笑了笑,她和许达仁,是怎麽走到这一步的?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她和许达仁,对彼此的现状,都有责任。但是,她手上握着的可是许达仁的一条命,无论如何,她曾经答应过许妈妈,会尽力保住许达仁的命。结婚,也是她提议的,她认为,这是最能信守承诺的方法,她秉持着「宁可人负我,我绝不负人」的信条,把球再丢回给许达仁。还好,许达仁未曾辜负她的期待,爽快地答应她的求婚。是没有那麽爽快啦,郑心洁在心底承认,许达仁还是迟疑了十秒,才点头答应。

至於满心期待的美宝,还是趁早转台吧,她和许达仁的婚姻,注定平淡,她自己都不看好,更没有什麽好值得期待的,现实与童话毕竟不同,美宝得尽早看清人生的现实面,学会婚姻的确需要「务实」这个特质才能维系。

***

许达仁从心洁家离开後,小跑步赶回捷运站,幸好到达时,还搭得上末班车,让他松了一口气,计程车钱可以省下来了。在跑车公司担任小业务员的他,每到月底都得这麽小心谨慎。

回到家,他站在「子牙居相命馆」门前,侧耳倾听,还有人声,表示母亲还在工作,应该是在安排贵客的相命时间,否则母亲一般是不会工作到这麽晚的。许达仁不想和母亲照面,打算偷偷00走回房间。於是他做了一次深呼x1,轻手轻脚打开门锁,侧身挤进门内,他料得没错,母亲和钱娟娟还在忙,为免被母亲捉包叨念一顿,他打算趁母亲不注意,蹑手蹑脚走回房间。

「陈立委?……不用生辰八字,我要现场看人。……人来我再看,可以安排。」母亲对钱娟娟使了个眼se,钱娟娟连忙把行事历推到母亲面前,让母亲翻看。母亲翻了二页,又翻回到本周的行事历,看到唯一的空档,「陈立委是老朋友了,一定帮忙。……星期四可以。……不能再早了,很多人半年前就约了。……你和小娟排一下。」

陈立委?果然是贵客。许达仁早已习惯这些响当当的名号,会来找母亲相命的客人,非富即贵,「子牙居许太」这名号,在相命圈里也算小有名气。许达仁自知,多亏母亲的通灵能力,否则父亲早逝的他,早已和母亲二人流落街头。

许达仁见母亲将电话交给钱娟娟,起身往客厅走来,眼看就要被母亲拦下,他连忙加快速度走回房间,没想到母亲「咳!」的一声,还是把他y生生给挡了下来。

母亲用眼神瞄了一眼沙发,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表示有话要说。

许达仁不甘不愿地在沙发上坐下,不敢直视母亲严厉的眼神。

「你和心洁最近怎麽样?」二人沈默了一阵,母亲才拐弯抹角的问出这个问题。

「还好。」许达仁根本就知道这不是母亲要问的问题,既然母亲不说破,他也没必要实问实答。

母亲见他无意谈话,只好直话直说,「结婚的事,可以停了吧?简直是胡闹。」母亲直直盯着许达仁看,不允许他逃避,「都这麽多年了,要分手,也要好聚好散,是你欠她的,你不要再造孽了。」

他造孽?许达仁心头一阵冷笑,是啊,他造孽,他简直罪孽深重。但是,今天会有这个局面,又是谁造成的?难道母亲没有一点责任?结婚,就是为了收拾残局,是赎罪,怎麽变成造孽了?

「你什麽都知道还问我?」许达仁愈想愈气,觉得母亲不光是不了解他内心的想法,还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好似母亲一点责任也没有,他则是一个任x自私的小p孩。怒火上冲直达脑门的许达仁,於是口不择言,满腔怨愤一gu脑儿全部喷发,把高涨的情绪全都发泄在母亲身上。

话一出口,许达仁也顾不上後悔,只顺势冲回卧房,大声将房门甩上,一并把母亲的唠叨也甩在门外。这简直就是青少年的行为,那蠢样,他也只敢在母亲面前表现。他和母亲之间,只要一谈到心洁,他的理智线就会「啪」的一声断裂。

母亲是通灵人,能预知未来,这是许多客户不断上门求助的原因。至於他,是母亲的宝贝儿子,加上父亲早逝,母兼父职的母亲对他有求必应。母亲在他十八岁迷恋起心洁时,便早早告诉他,他和心洁不是彼此的伴侣,要他远离心洁。他不听,眼中仍只有心洁一人,si心塌地暗恋着,满心以为ai一个人,只管付出,不用计较对方是否回应。但是,十八岁的他没有他自己想得那麽豁达,一看到心洁有了男朋友,心头那gu纠结,让他失去理智,在手腕上割下一刀,想了断自己无趣的人生。那时,ai子心切的母亲,知道儿子做了这麽蠢的事,心中虽然愤恨,但也莫可奈何,只能暗中做手脚,让郑心洁喜欢上他。心洁的命运从此改变,一夜之间变成了他的nv朋友,全心只ai他一个人。那时的他,好幸福,全世界都对他微笑。他猜测,母亲做的手脚,应该是某种「咒语」吧?蒙蔽了心洁的眼睛,让她眼里只有他,容不下别人。这对心洁不公平,他清楚明白,心洁命中的伴侣并不是他,母亲早说过了。

他本来很满足,也很感激母亲cha手为他所做的安排,但是,他没有想到,母亲的「咒语」也有保存期限。三年前开始,脑中遮蔽他双眼的云雾突然散开,眼前一片清明,他开始看得到其他人的存在,身边有这麽多可ai、可亲的nv子,并非只有心洁一人,他不懂,为何当初他会如此执着。不过,他内心的犹豫无法怪罪於心洁,心洁还是心洁,变心的人是他,强留心洁在他身边的也是他,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心内清明,他不ai心洁。他突然明白那时他对心洁的感情不是「ai情」,只是一种「迷恋」。时间一久,「迷恋」就会消失;但「ai情」绝不是此等模样,绝不会如此轻易随风而逝。

现在的他,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要什麽。但是心洁还陷在母亲的「咒语」中,尚未脱身。这就是母亲说的「欠债」,一切都是他造的孽,是他欠心洁的,他不能就这麽撒手不管,独留心洁面对这一切。於是他耐心等待,等待心洁清醒,想等这段「ai情」随风而逝,待云淡风清之後,成为众人闲聊时会谈起的那段「迷恋」。但,三年过去了,心洁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反而在半年前提议结婚,那让许达仁当场傻眼,楞了一阵,无法回话。後来,许达仁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讷讷地说出「好」,才让郑心洁眼中的泪水化为笑容,自己却y生生吞下这颗无法消化的炸弹。对於心洁的提议,许达仁当然不能拒绝,由於他一时的无理取闹,让母亲对心洁下了「咒语」,心洁就这麽平白无故地陪葬了十年的青春岁月,就算要他用剩余的人生来陪伴心洁,也不能偿还心洁的犠牲於万一。这个「好」字,是身为男人的许达仁,唯一能给心洁的承诺,再苦,都得往肚里吞。他认命地想,这场婚姻,就当成是来还债的吧。

不过,世事难料。就在心洁提议结婚的前一个月,许达仁遇上了一个令他莫名心动的nv子,长发飘逸、大眼灵动,他对她一见倾心,就像当年他初见到心洁一样。他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全都是那长发nv子,暗恋的种子开始在他心底发芽。接着,心洁就提议要结婚,他之所以会楞住、无法回答,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这个长发nv子。才刚开始萌芽的ai情,连对方姓啥名谁都还没打听到,就要他认命结束?他心有不甘。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认真思考起「命运」这件事。

母亲虽然是通灵人,也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但却常对他说,「以人渺小的力量,绝对无法改变命运」,就算要改,也只能稍微改变一点路径、拖延一点时间,於命运这个大格局来说,几乎不受影响。若这个逻辑是对的,那麽,既然心洁和他都不是彼此命中的伴侣,和心洁结婚这件事,是不是就还有转圜的空间?或者,就算他认命和心洁结婚,等到心洁清醒那天,二人是不是就会走上离婚的路?同理可证,他恢复自由身之日,就在不远的未来?

他不知道他还得数上多久的馒头,才能得到自由。他知道他欠心洁太多,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就算肝脑涂地,也不可能回报心洁。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人,他想知道,他和长发妹的未来,是不是有可能发展出什麽?现在这种暗恋的状态,什麽时候才能打破?心洁,可不可能早点清醒,放他自由?

他打开电脑,在脸书上蒐寻「高希芳」的名字,萤幕上出现高希芳的脸书,是一个长发nv子的侧面,没有脸孔的清晰画面。不要紧,许达仁在工作地点天天都看得到高希芳,她的容貌早已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不需要藉由照片来提醒他。他连按了几下脸书内容,什麽都看不到,看来,高希芳的脸书没有公开,所以许达仁看不到什麽内容。

许达仁放弃电脑,躺回床上看手机,打开一张他偷拍的照片,里面是高希芳和其他同事走过办公大楼大厅的模糊照片。高希芳,一个在管理顾问公司上班的nv子,嘴里说的全是英文,少说也是国外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而他,许达仁,一个吊车尾大学毕业生,在职场混了几年,也还只是个车商业务,他凭什麽高攀?他心里有些自卑,怕高希芳看不起他这个小角se。这些负面的想法,常常会出现在许达仁的脑中,有时他更会猛钻牛角尖,以为自己是最不起眼的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喜欢他。但他也有乐观的时候,这种时候他会挑最乐观的想法来想像:要是高希芳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呢?嘿嘿,他几乎要在心里笑出声来了。若果真如此,心洁和这些高不高攀的问题,全都不复存在,到那时,他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许达仁猛然躺回床上,用棉被捂住头睡去,他不想再去思考这麽多。尽管母亲具有预知能力,也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他却再也不想碰触有关「命运」的话题。他希望能像一般正常人一样,面对的永远是一无所知的未来,他再也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麽事,他只想保有一颗随时准备迎接「惊喜」的心情。

***

隔天上午十一点,还没到午餐时间,办公大楼一楼的大厅里,没什麽人走动,给人安静闲适的错觉。整个大厅里,就听见蔡进祥那张嘴,不断发出嗡嗡声响,絮絮叨叨地对着唯一的客户详细说明超跑的x能。

许达仁是这家高级进口车商的业务,这家车商看中了办公大楼达官显要聚集的特x,租下了大厅一隅,专门展示超跑。这地点,人cha0就只有上班、下班和中午吃饭时间会出现,且多是大楼里的上班族,绝对不可能是超跑的目标客群。没想到,偶尔,还真会有客户上门,而且都是老板等级的人物。

车商老板还在租下的空间里,划分了一小块区块,兼营一个咖啡吧,平时就只有蔡进祥、许达仁和咖啡吧小妹三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没事g的机率居多。但蔡进祥这个老鸟对许达仁解释,就算客人原本对超跑没兴趣,坐下来喝杯咖啡,也可能激发客人的购买慾望,这是车商老板心里打的算盘。

许达仁手中拿着jg心印制的跑车目录,看着为数不多的人来往,他没有打算要发,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他真正的意图是等待高希芳出现。高希芳就在这栋大楼的十四楼上班,他一直苦无机会认识她,只能每天看着高希芳上班、下班,空想而已。

上星期,终於让许达仁等到了一个机会。高希芳的老板david,向他开口要折扣,david对其中一款超跑很感兴趣。可惜,那款超跑太高档,就连身为顾问公司老板的david,也对折扣斤斤计较。许达仁便趁机要david为他介绍高希芳,做为折扣的交换。不过,许达仁并没有答应要给david多少折扣,他只是个小咖,连蔡进祥这种老鸟都没办法决定折扣的金额,他不会傻到要对david做出什麽承诺,就放块红萝卜在david眼前,钓着david就好。

所以,他站在大厅里等着,等待david安排他与高希芳的会面。

来了,一阵风从大门吹进来,有一群人走进大厅,全是身穿黑se西装、套装、手拎黑se公事包的人,许达仁认出这些人是高希芳和她的同事,刚刚拜访完客户要回公司。一行人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全都是高级知识份子模样,令许达仁不禁心生羡慕。

「可以喝杯咖啡吗?」david做作地对同事们说,许达仁深觉david的演技太生疏,心内警钟大响,他担心高希芳会看破。

david脱队直接走到咖啡吧坐下,招手请小妹过来,点了一杯咖啡,同行的其他人则直接往前走去搭电梯,丝毫不想理会david的问话,看来david身为老板的人缘并不好。

高希芳呆立在原地,既不跟随同事们前去搭电梯,也不跟上david坐进咖啡吧,反而在原地停了下来。她还有话没说完,david就这样撇下她,喝他的咖啡去了,这是演哪一出?

高希芳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还是跟了过来,朝david方向前进,这让许达仁不得不佩服david的判断。

「david,我还没说完。」高希芳生气地把公事包放在椅子上,在david座位旁坐下。

「在花莲盖水泥厂的评估,irr就不及格,磊yan自己人也不会买单,为什麽还要让磊yan送董事会?」高希芳连珠pa0似地对david发问,似乎对david有许多不满。

「sylvae,做事不要那麽急嘛!先让我喝杯咖啡?」sylvae是高希芳的英文名字,中间的l不发音,听起来就像是以洋腔洋调念出「希芳」二字一样,但大部分的人还是抓不准该怎麽发音。

david装傻,悠闲地喝着咖啡,让高希芳在一旁严肃地等待。

许达仁则在前方不远处背对着二人,假装要发超跑目录,实际上是要偷听二人谈话的内容。

「磊yan的陆董从她si掉的老公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钱,她有的是钱,你管那麽多g什麽?」david终於开口。

「磊yan委托我们做评估,我的结论是:不行。」

「sylvae,你好像是去年研究所毕业就来公司了哦?」

「我知道,我还很资浅,但是,david,只要是商学院的学生,谁不会算irr?」

「欵,我没有说你资浅,不要误会。但是,年资和热情总是成反b,你说是不是?」

david之前在外商公司工作,前几年自己开了这家管理顾问公司,表面上是个满嘴英文的洋派管理者,但骨子里,还是轻视nvx,尤其是年轻的nvx。他原本打算清一se雇用男x员工,但碍於法令规定及现代人的观感,勉强录用了高希芳,打算做为样版,宣传意味重於实质欣赏nvx的工作能力。

「还不是说我资浅?」高希芳并不清楚自己老板的个x,以为可以用工作实力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热情很够啊!还没交男朋友吧?」

「我们谈公事不谈私事。」高希芳严正拒绝david探问她的ygsi。

「rry,rry。我要说的,其实你都知道,只是提醒你,每个人的热情会在不同的地方展现,磊yan现在需要的,不是对irr的热情,而是对去花莲投资的热情!」

「明知道会赔钱,还是建议客户去投资?这是什麽热情?」

「了解客户需求的热情。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正确解读客户的需求。你真的认为陆董需要我们帮她写评估报告吗?她只是为了应付董事会而已。」

「这样的话,陆董根本不需要我们。」

「对!聪明!但是,我们这间小小的管理顾问公司很需要陆董哪!」

陆董丈夫生前是david多年的好友,时不时会提供些无关痛痒的工作给david,算是这家管理顾问公司的金主。

「不怕将来陆董找你算帐?」

「怕什麽?只收这一百万的评估费,要我背什麽责任?大家都是生意人,可以t谅啦!」

确实,陆董并不在乎这些钱,主要是si去的丈夫生前有交代,要多照顾david这个好朋友。

谈话到此,david已把咖啡喝完,招手叫小妹过来结帐。高希芳涉世未深,看不懂这暗示,还是鼓着腮帮子,瞪大一双杏眼,要david给个答案。

「我还要ch0u根菸,你先上去吧!」

无可奈何的david,只好把话说破,要高希芳别再烦他。

高希芳见david还赖在座位上,只好不甘不愿地拿起公事包离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登、登」的声音,看得出来心情很不爽。

david耐着x子看着高希芳搭上电梯以後,才朝许达仁看去,让许达仁过来聊聊。

「很固执,你确定?」david不懂为何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执着於高希芳?或许这份执着就和高希芳的固执同等份量,二人有着上天注定的合拍缘份?

确定。许达仁点点头,高希芳是他等了半年的人,就差这临门一脚,他很确定自己想要认识高希芳。

david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高希芳的名片,交给许达仁。

「上面有她的手机、eail、le,全都有,你自己看着办。」david看着目不转睛的许达仁,不禁说出心中疑惑,「人家可是wharton华顿商学院的ba耶,你ai这种高学历的啊?」

david眼里从来容不下学历太低的人,就像他看不起nvx一样,这二类人在他心中的份量不相上下。

「她的英文名字怎麽念?」许达仁把名片翻来翻去看了几遍,最大的疑惑是这个,他怕自己连怎麽称呼高希芳都不会。

这时蔡进祥刚与客人结束谈话,送走客户後,也来到许达仁这一桌坐下,他知道今天是许达仁的大日子,也想掺和一脚。

「syl-vae。」david故意放慢速度,标准的法文发音,声调优美柔软,但听在二人耳里,就像是用洋腔洋调说出「希芳」二字一样,听不出有何学问。

「饲蚊?」蔡进祥用台语说出这个他觉得最相近的语词,因为他怎麽听都觉得david在讲台语。

「喜旺?」许达仁尽力模仿,但他发不出v的音,这已经是他能揣摩到最接近的发音了。

「饲蚊还是饲狗?」蔡进祥听到许达仁的发音,忍不住想要ga0笑。

「是syl-vae啦!」david的嘴型已经夸张到不行,逗得二人笑了出来。

许达仁的眼睛紧紧盯住高希芳的名片不放,「喜旺、喜旺」他在心里反覆念诵,希望下次见面,他能顺利念出这个心仪nv子的名字。

david心里想的却是大厅里展示的那辆超跑,用一张名片换来不错的折扣,这笔生意,划算。因此,他不忘提醒许达仁,别忘了他们先前讲好的交换条件。

「折扣,有多少?」david真心诚意地期待着。

许达仁看着名片笑而不答,一张名片就想换现金折扣?david啊,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他许达仁可没有那麽neng!

许达仁望向蔡进祥,看看老鸟为他示范如何拒绝客人无理的要求。

蔡进祥示范的绝招,是连话都不必说,直接从鼻孔「哼!」一声,就这麽拒绝了david的要求,还顺便显露出他对david财力的不信任。

***

阿义兄坐在办公桌前,和哈吉讨论着,很小声,刻意不让别人听到,那是帐本里的秘密,除了阿义兄,谁也不能听。当然,众小弟还是站立二旁,维护着黑道大哥的尊严,但他们离办公桌还有一段距离,听不到二人刻意压低的谈话声音。

阿义兄年近六十,身材微胖,很难想像年轻时的他,也是在街上混的小弟,偷抢拐骗,无所不能。混着混着,现在已是一方之霸,以前纯属个人行为的偷抢拐骗,现在发展成组织事业,旗下掌管的事业众多,多到需要哈吉这位会计来帮他计算每月的盈亏。当然,黑道事业永远只能有盈,不能有亏。如果有亏,哈吉就得提头来见,这一点,老江湖的哈吉也是懂得的,不会在走到那一步时才通知阿义兄。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结算日,哈吉照例抱着帐本来向阿义兄报告各事业的状况,二人已小声交谈许久,阿义兄针对每一笔帐,都会仔细问出来龙去脉,没有模糊的空间。别看阿义兄一个大老粗,实际上他一整个jg明,脑袋清楚,几个月前的某一笔帐,数字记得b哈吉还清楚,有时随口一问,哈吉还得翻开帐本才能答得上。

「这麽少?」阿义兄黑着一张脸,突然飙出高音,把在场的小弟都吓出一身冷汗,看起来很不爽。

「差不多啦。」哈吉推了推眼镜,爬梳着半秃的剩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是他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工作心得:钱是阿义兄的,他只负责记帐,绝不为公事c烦。

阿义兄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这麽多个组织事业,一个月下来才赚这麽一点,b上个月还少,不是被人抢了生意,就是这个月有大开销。他皱眉想了一下,突然想起阿万曾经提起过的一件事,「啊……最近是不是有一群nv人,叫k九?在我们地盘上?」

「是啦。」

哈吉有听说这回事,但阿义兄问的是黑道的家事,得问阿万才清楚,不关他这个会计的事,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所着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哈吉在黑道打滚多年所信奉的座右铭。

「g!被人侵门踏户都还不知道?阿万!」阿义兄怒不可遏,这麽大的事情,底下人竟没一点儿警觉心。

阿万闻声出列,一脸心虚地站在阿义兄面前,他完全知道阿义兄在凶什麽,也知道自己免不了一顿挨骂。四十几岁的阿万,是所有小弟的大哥,尽管全身刺龙刺虎,但在阿义兄面前,还是缩肩驼背,一副孬样。

「她们到底是在做什麽?」

「阿义兄,我看,」阿万一字一句慢慢说,深怕稍一不慎,就触怒阿义兄,「是和诈骗集团一样,骗男人结婚,要钱。」

「g!这种事也做得出来?」阿义兄拍桌大骂。

巴奈站在小弟行列中,翻了个白眼,现在都什麽时代了?阿义兄当年以打打杀杀起家,现在才不流行这套。动手、动脚这种劳力活,已成为黑道的次要选择,现在的黑道,已经转型走高科技路线,动动嘴、动动滑鼠就可以收钱,cp值b较高,风险相对来说也较低。k九帮,是一群聪明的nv人,只是不小心踩到了阿义兄的地盘。

巴奈已经来阿义兄这里快一个月了,每天就听着阿义兄叨念钱难赚,黑道的肮脏事倒没怎麽听说,想来是顾忌他的警察身份,只故意说些场面话来糊弄他而已。不过,阿义兄在他面前这种唯钱是问的态度,反而让他不禁怀疑阿义兄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黑道大哥」只是阿义兄用来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幌子,和他一样,都只是个「卧底」而已。巴奈也在心里帮阿义兄盘算着,这个阿义兄,光知道和哈吉计较赚了多少,有算到3q的信用卡帐单吗?阿义兄恐怕对此一无所知吧?巴奈手里捏了不下数十张的帐单,於是趁机出列,把口袋里的信用卡帐单全都摊在阿义兄的办公桌上。

「g!赚钱有这麽厉害吗?花钱你们第一名啦!」阿义兄一看到帐单,便暴怒而起,双眼瞪视巴奈,想找出这笔钱是谁花的。

巴奈用眼神带领阿义兄看向客厅,花钱的元凶根本不知道他爸为了他花的钱在大呼小叫,仍然专注於自己的电脑。

阿义兄的豪宅客厅挑高到二楼,中间原本该摆放沙发茶几的位置,现在叠了七张豪华床垫,总高度超过二楼,十七岁的3q稳稳地坐在床垫上打电脑,床垫边上还架了一个梯子,方便3q上下。

原本豪华的大客厅,现在摆满了电视购物的商品,有小冰箱、皮包、衣服、锅子、各式杂物,全都是七份,都是3q刷卡买的,这行为已持续了好几个月,巴奈怀疑,阿义兄不会现在才注意到吧?

哈吉趁着阿义兄和巴奈闹不清的时候,把帐单接过去看,一笔一笔核对。他前後翻了翻手上的帐册,发现这几笔帐单全都没有入帐,都是3q先斩後奏直接刷卡购买,哈吉只能跟在後头付帐。这不是第一次了,3q这种疯狂购买的行径,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於是,哈吉对阿义兄提出警告:「你要注意一下,不只这一项,他已经买很多了。」

「巴奈,不是叫你看着3q?」阿义兄顺手再把球丢回给巴奈,毕竟,顾好3q,是阿义兄指派给巴奈的唯一任务,他可不敢随便指派什麽任务给这个来黑道卧底的警察,给他个不痛不痒的任务,让他当儿子的褓姆,打发时间得了。

巴奈心里有冤诉不出。他不就是遵从阿义兄的指令看着3q,才知道他花了这麽多钱吗?他可是本本份份、尽忠职守,片刻不离地照顾3q,怎麽,现在才问他有没有照看好3q?只要一有事,就全往他身上推,这是什麽逻辑?

「是一个七啦。」巴奈耐着x子解释,看来,阿义兄对儿子的关心,仅止於嘘寒问暖,对於3q的交友状况,应该是完全不知道。

阿义兄一听到巴奈说出「七啦」这个关键词,严峻的目光立刻转缓,还露出得意的微笑,「这麽厉害?叫什麽名字?」。心里正得意着,他这个么儿,「颇有乃父之风」。

「小七。」巴奈知道阿义兄误会了,对方并没有和3q交往,这全都是3q一厢情愿的暗恋。这份让3q藏在心里的「暗恋」,简直暗到暗无天日,还兼没头没脑,3q只不过在电话上听过她的声音,就ai上了对方,从此更迷上了电视购物,才有了这麽多帐单的出现。至於对方的名字,3q自己也不知道,只用对方的服务人员代号,称呼她叫「小七」。

「是他同学啊?」阿义兄做出合理猜测。但是,阿义兄会不会太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近况?3q老早休学在家,进行资优生的「自学方案」,哪里来的同学?

「不是,」巴奈指了指帐单上的抬头,给阿义兄提示,「电视购物。」

哈吉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听着二人的无厘头对话,还反覆念诵着「小七、小七」,心里想着,这算什麽名字?但,念着念着,这名字幻化成了数字,又幻化成一段他和阿义兄的共同回忆,那里面有「nv人」,也有「数字」,不正是这个「小七」吗?刚才谈的「k九帮」,也是「nv人」和「数字」的结合,有这麽巧的事?

哈吉内心存有极大的怀疑,一脸狐疑地看向阿义兄,口里喃喃说着,「小七?阿义兄,和数字有关的nv人会不会就是她?k九帮,也是nv人,她们,会不会是一起的?k九帮专门骗男人的钱,说不定她们看上3q了?子牙居的许太不是叫你要注意和数字有关的nv人?」

被哈吉一提醒,阿义兄这才想起来,上个月他曾和哈吉一同前往子牙居,请许太帮忙看看自己身边是不是有小人,许太在闭目沈思通灵之後,告诉他:「小心!……我看到……nv人……和数字有关的nv人。那个数字是什麽?……我看不清楚,是七?还是九?」

许太的厉害之处,就是会接收到一些未来事件的画面,由她将画面转述出来,通常非常准确,所以前来求教的人,络绎不绝。只是,许太看到的画面,有时不甚清晰,只能看个大概,许太则会尽力描述出来,由当事人自行依现实状况揣摩。

「糟了,糟了!许太怎麽那麽灵?」哈吉还不住地碎念。

「给我查清楚!」阿义兄大喝一声。管他是「七」还是「九」,现在全都到齐了,不是小人是什麽?阿义兄怒目扫视在场弟兄,决定要查个清楚。

小弟们在阿万领军之下,迅速离开现场,逃离阿义兄的怒吼。尽管阿万并不清楚阿义兄要他查什麽,反正,先落跑再说。

现场就剩下巴奈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原地,巴奈不归阿万管辖,他只是3q的褓姆。

但是,阿义兄可不想让巴奈闲着,3q乱刷卡这件事是巴奈起的头,就让巴奈去收拾,谁叫巴奈是3q的褓姆。

阿义兄对巴奈指了指还坐在床垫上的3q,努努嘴,要巴奈负起做褓姆的责任。

巴奈顺从地走向3q,心里竟对阿义兄产生一gu同情之心。这年头,黑道老大也不好当,阿义兄三个儿子里,就属3q最长进,还是资优生,本以为他们邱家终於可以出个大学生了,没想到竟是个ai乱花钱的公子哥儿?话说,就算3q是资优生又怎样?黑道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吗?想太多。巴奈只管顾好3q,做好他褓姆的本份就行。

「简单说,这个投资案,在五年内可以回本,十年的投资报酬率有三成,是很不错的投资案。陆董你放心,sylvae是我们留美的评估专家,她算的,不会错。」

david在台上瞎吹胡说一通,脸不红气不喘。这份报告不是高希芳做的,是他自己昨晚连夜赶出来的。高希芳完全不配合,坚持这个投资案对陆董不利,不愿背书。david只好蒙着头g,反正他只要能对陆董交代就好,才不想管高希芳有什麽意见。

david说完,转头对高希芳谄媚陪笑,希望她能配合演这出戏,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切实际期待。果然,高希芳并不领情,冷着一张脸,赌气不讲话。

陆董看着davidjg心制作的投影片,再配上刚才卖力的鼓吹,jg彩的表演,还有舌灿莲花的一张嘴,david天生就是当顾问的料,难怪她丈夫生前这麽看重david。反观坐在台下的高小姐,刚出社会的年轻人,还不懂得喜怒不形於se,直白得让人心疼。

「david,喜旺……」听说高小姐的名字是法文发音,陆董发不出这个音,只好换个说法,「高小姐有话要说吧?」

陆董心知肚明,这是出独角戏,david一个人校长兼撞钟,把高小姐晾在一旁,摆明了是要忽略高小姐的意见,她倒有兴趣听听高小姐有什麽高论。

「陆董,sylvae要说的话,都已经写在报告里了。」david对陆董媚笑,其实他铁了心,要y拗到底,不让sylvae有机会发言。

「哦,」陆董也是在商场打滚数十年的高手,怎麽会看不出二人间的算盘,「高小姐,是这样吗?」

「我的评估结果不在报告里。」高希芳黑着一张脸,完全不给david好脸se,直接挑明了说。

「sylvae,你……」david没料到高希芳如此不近人情。

「david,让高小姐说吧。」

陆董在中间扮好人,其实她更想听实话,david一张嘴鬼话连篇,能信才有鬼。

「简单说,花莲的投资案,投资金额过高、回收期限要五十年以上,把水泥从东岸运回西部的路程既艰困又太长,不可行。」

陆董点点头,同意。运输问题,磊yan内部也有人提起过,陆董并不太惊讶,也没有被高希芳的直白论述触怒,「我欣赏能说实话的人,运输确实是个问题。既然花莲不行,那我的水泥厂该盖在哪里呢?高小姐,你得给个建议。」

「菲律宾。菲律宾奖励外国人投资,有四到六年的免税期,工源充足,而且工资低廉,绝对b花莲来得好。」

「菲律宾?路程不是b花莲还长?」花莲怎麽说还在台湾本岛,把水泥厂盖到菲律宾?那不是更远?

「走船运,价格是b较高,时间也b较长,但是,把整t开发成本和政府的奖励加减计算,还是b花莲划算。」

陆董点头微笑,很欣赏高小姐的论点,这个年轻人,做足了功课才发言,「很有趣的观点。」

身旁的秘书却突然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陈立委」三个字,陆董接过一看,对秘书点点头,表示她知道。没错,花莲土地开发案的关键,还是在陈立委身上,她若想拒绝陈立委的提议,得要有个好理由。

「我会再想一想,花莲的土地是陈立委的,如果不成,也得要给她个交代。」陆董含糊地对高希芳解释。

四人所在的这间会议室,左右二侧都装设着大片的落地透明玻璃,不管是公司内部的人,或是公司外部在公共走道上行走的人,都可以看得到会议室里开会的情形。要开会时,david都会交代助理把二边的百叶窗帘阖起,尤其是对外公共走道那一侧,一定得拉起,以免g扰会议进行。但这星期,他答应了许达仁的要求,特意收起二侧的百叶窗帘,好制造许达仁与高希芳见面的机会。这一切,都是为了david心中所向往的那台超跑,许达仁答应david,只要能让他认识高希芳,折扣好谈。

但千算万算,最工於心计的david万万没有想到,许达仁会挑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许达仁和蔡进祥出现在公司外面的公共走道上时,着实把david吓了一大跳,他还在对陆董做简报呢,怎麽会挑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许达仁腼腆着脸,扭怩作态,由蔡进祥在後面推着前进,蔡进祥几乎都要把许达仁的脸推到玻璃墙上了,害羞的许达仁才对高希芳挥手微笑。

傻眼的david,看到这一幕,连忙挥手叫二人走开。心里埋怨着,这个小许,是存心来捣乱的吗?

高希芳见会议室外有二人对内挥手,以为是david的朋友,或是陆董的朋友,她转头看了david和陆董,二人都没注意到窗边有人。可能只是单纯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吧?反正她不认识那二人,於是丝毫不加理会,仍严正地对陆董说明,「陈立委想用土地换现,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些钱,是陆董你的,你有权盘算清楚。」

「我明白。商场上的事,有时不是像算数那麽简单。」

「是、是,陆董,sylvae年纪还轻,思虑不是那麽周全……」david不忘收割高希芳的成果,顺便再踩一下高希芳,以把自己的地位垫高。

高希芳当然知道david想踩si她,但她不介意,只要能让她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就够了,谁ai抢什麽功劳,就随他去。倒是,公共走道上的那二人怎麽不见了?什麽时候消失的?刚才她看到的,不会是幻觉吧?

在等待陆董考虑的当下,会议室外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呼喊什麽,那喊声从公司门口传来,模糊的声音听来像是有人在学狗叫,高希芳皱眉,在这个aj办公大楼里,怎麽容得下有阿猫阿狗出现?

「怎麽有人在学狗叫?」陆董从沈思中惊醒,对着秘书皱眉。

「应该是来找sylvae的吧?」david心虚不已。

「我?」高希芳很惊讶,她不懂,如果是要找她,为什麽要学狗叫?david又怎麽听得出来对方是要找她?

高希芳望向会议室外,只见刚才在公共走道上的那路人甲、乙,又出现在公司里,正朝向会议室走来,总机追在二人身後,想要拦阻却徒劳无功。

「找我?」高希芳起身,犹疑地走到门口询问二人。

「嗨,喜旺,我是许达仁。」害羞的许达仁,兴奋的心情让他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他再二个月就要结婚,但是,他想先约你喝咖啡。」蔡进祥在一旁补充。

「你们要找谁?」没头没脑的,这二个人在说什麽?高希芳不认识这二人,但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面熟,直觉告诉她,他们认错人了。

「喜旺」、「饲蚊」,二人一前一後地叫着,这哪里是她的名字?怎麽听都像是在学狗叫。

秘书看到这一幕,心中想起了一个有关「狗叫」的回忆,对照眼前的情景,真是再贴切不过,於是又从桌下传了一张纸条递给陆董,上面写着「汪汪叫、nv人」,希望陆董能理解她的提示。

陆董接过纸条看了看,对秘书点点头。这秘书真是能g,该提点她的事,绝不会漏掉。纸条上的字,唤醒她的记忆,上次她去拜访子牙居的许太,请教许太她是否可以遇上「贵人」,许太在一阵闭目沈思之後,告诉她:「贵人啊?……我看到……有一个nv人……被几个男人围着……汪汪叫。」

许太看到的画面,不就是眼前这番景象?「贵人」难道就是高小姐?许太果真并非浪得虚名,在商场上打滚,一靠时,二靠运,「贵人」百年难得一遇,陆董可得好好把握眼前的这位高小姐,不能轻易放过。

许达仁和蔡进祥二人与高希芳纠缠了十分钟,高希芳坚持她不认识这二个怪咖,请总机送客。二人si皮赖脸不肯离去,差点让火大的高希芳动用武力,请保全架走二人。

二人是业务出身,当然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许达仁给了david一个眼神,暗示他出面处理。david这才出面打圆场,送走二人,并承诺会在今晚下班後,带高希芳到办公室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和许达仁见面。

「饲蚊会来吗?」蔡进祥不耐烦地问着许达仁,右手又举向空中,请店员为他续上第二杯咖啡。

五点半下班後,许达仁就和蔡进祥坐进这间咖啡店,等待喜旺。下午在david公司里大闹一场後,david终於答应他要把喜旺带来,介绍双方认识。结果,等了二个小时,喜旺连人影都不见,蔡进祥就这麽一直重覆着这个问题,丝毫不嫌累。许达仁早就知道蔡进祥没有耐心,要他不用跟,蔡进祥还是y要跟来,扮演坏掉收音机的角se,重覆跳针在同一句话上。

许达仁不在意,他不在意喜旺会不会来,也不在意蔡进祥的跳针发问,他现在的心情,反而好得很。他慢慢品嚐着苦涩的咖啡,特意让苦味留在口中久一点,在他看来,吃苦,也是一种得来不易的幸福。他只想认识高希芳,这个追求nv子的过程,他以往从来没有经历过。他甚至觉得,能被高希芳拒绝,也是好事,可以增加他的人生阅历。

david和高希芳终於在八点钟出现,二人在咖啡店门口拉拉扯扯,看得出来高希芳是被david强拉来的,她本人并没有任何意愿。

「认识一下嘛,人家都追到办公室了。」david哄着高希芳,一面半强迫地把高希芳推进咖啡店内。

高希芳嘟着嘴,眼神中透露着愤怒,站在店门口,不肯再进一步。她站在店门口最高的阶梯上,以王者降临之姿,环视了咖啡店一圈,在看到许达仁时,狠狠瞪了许达仁一眼,便夺门而出,留下尴尬的david,不知所措。

许达仁面带微笑地喝了一口咖啡,以表情安抚里外不是人的david。他想招呼david过来坐下,为david说明他并不介意,可惜david早已跟随高希芳追了出去。要不然,david绝对可以听到许达仁亲口说出内心的想法,他是真的不介意,而且他觉得,人生,偶尔嚐点苦味,也不错。

自从上个月巴奈被调来阿义兄这里上班後,照看3q就成了巴奈的工作,「人民褓姆」,瞬间不必为全t人民负责,只需要当这个高中生的「褓姆」。3q是阿义兄的第三个儿子,十七岁,高中生的年纪,巴奈却不曾看过他去上学,阿万解释说3q是资优生,不用去学校。巴奈观察了一个月,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3q成天只知道盯着电脑,内容还全都是英文,听说是国外大学的线上课程,3q自己设定了「自学方案」,很有纪律,进度不曾落後。说是这样,但这群黑社会大老粗,有谁知道3q的进度在哪里?又有谁有本事能用英文核实3q的进度?说不定3q只是在打线上游戏,伪装成用功的模样,真不能小看现代的小孩。

吃完晚饭,巴奈顺着梯子爬shang垫,要执行阿义兄今早交代给他的任务。巴奈早上试过一次了,那时3q正在打电脑,进入自闭模式,谁都不理,巴奈对着空气讲了十分钟,才发现3q戴上耳机,完全不理人。

现在,还是一样,巴奈一爬上七层床垫,就发现3q还在打电脑,不,应该说,3q永远都在打电脑,差别只在於现在的3q没戴耳机,巴奈总算可以问话。虽然巴奈总是很尊重会读书的人,打扰对方读书简直就是罪恶,但对3q不必有这个顾虑,因为3q总会机敏地依话题决定他要不要回答,根本不必担心打扰到他。

「小七哩?」巴奈以为3q说不定是在电脑上找寻小七的踪迹。

「阿义叫你来问的啊?」

「阿义兄是你爸,尊重一点。」现在的小孩怎麽了?连声「爸」都不会叫?

「你是阿义兄的小弟,我不是。」

「对、对,我是小弟。」巴奈忍不住巴了3q的头一下,「我都可以当你爸了。」

「所以才叫巴爸。」

哈,哈,很好笑。还会顶嘴嘛,平常装那什麽自闭si样子?资优生了不起?

「去叫你爸啦!」巴奈毫无风度地与3q较量起彼此的语文能力。

3q终於把头抬起来,花了点时间才把眼神聚焦在巴奈身上,他不是不知道巴奈想问他什麽,他只是嫌烦,嫌这世界上的凡人都很烦。

3q指了指电脑萤幕,还把萤幕推到巴奈眼前,用手b划着,要巴奈看看电脑萤幕。巴奈俯身看向萤幕,看到一名nv子的脸书,有几张她和男朋友的合照,也有几张求婚的照片,看来二人快结婚了。

画面中的nv子有种温婉的气质,是巴奈喜欢的类型,只可惜,nv子脸上的笑容总是淡淡的,似乎不是很快乐。巴奈一时无法意会3q要他看这个画面是何用意,只深深陷入nv子略带忧愁的双眼,良久,才想起阿义兄的交代。

「小七啊?」

「声如其人。」3q眼神里透露出的坚定,让巴奈很想笑,笑他这个十七岁的小孩,懂什麽ai情?

巴奈听说3q非常迷恋小七的声音,才会不停的打电话到电视购物,乱买一堆阿里不达的东西。不过,引起巴奈好奇的,不是3q的疯狂购物行为,而是平时只靠打电话到电视购物听小七声音的3q,是怎麽找到小七的脸书的?

「你光听声音,就找得到人?」

「那还不简单。我先骇进电视购物的内部网站,找到她们的排班表,她说她是七号,就找到了啊。我还知道她的电话、她住哪里。」

真的是资优生啊?讲得轻描淡写,实际上一定困难重重,巴奈真是小看了3q。

「这麽厉害?那,k九帮哩?她们在g嘛?」

「是kne不是k九,是英文e的谐音,犬科类动物。」3q垂下眼皮,不耐烦地说明他的发现。

「那不就是母狗帮?」巴奈忍不住笑出来。

「狐狸也是犬科类,怎麽不说是狐狸jg?」3q的纠正,jg准得毫不留情。

「资优生,果然b较有深度。」巴奈想,或许3q可以加入他们的科技办案组,「你可以查到她们在g什麽吗?」

「这是你们警察要做的事吧?」

「我不是小弟吗?怎麽又变成警察了?」巴奈经常处於这种角se错乱的情境里。

3q对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不感兴趣,指了指电脑萤幕,坚持要巴奈看小七的脸书。巴奈不想再看,因为那是他喜欢的nv子类型,一看就让他脸红心跳,他总觉看别人的脸书就像t0ukui,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於是他把萤幕推回给3q。

「看什麽?年纪这麽大?你喜欢姐姐啊?」

「你管我。」

「我不用管,她男朋友会管。人家不是快结婚了?」

「她不快乐。」

「你又知道?」事实上,巴奈看到小七的第一眼,也有同感。

「那男的不ai她。」

「最好是啦!关你什麽事?」

「她不能结婚,我要去救她。」

啊,现在是演到哪一出?英雄救美?还是王子解救受难公主?

「黑道没有在救人的,救人是警察的事。」巴奈试图厘清自己的身份职责。

「所以才要你带我去救她啊。」

「我到底是黑道,还是警察?」又来了,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扮演什麽角se?

「你二个都是啦!带我去!」3q没有驾照,所以只能靠巴奈,於是发挥青少年的任x,「卢」着巴奈。

「不行,阿义兄只交代,让你离那个母狗帮远一点。」

3q瞪视着巴奈,不发一语,巴奈却感觉得到3q的怒火,虽然只是青少年的等级,但仍不可轻忽,青少年有的是冲动和莽撞。

「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3q见巴奈不动如山,立即采取行动,爬下梯子,他等着看巴奈如何向阿义兄交代。

巴奈见3q如此坚持,知道拗不过他,只好投降。

「现在?」巴奈见3q迳往外走,惊讶地大声质问。

「开阿义兄的车子。」3q直接对巴奈下令,倒有几分乃父之风。

在阿义兄这里上班的好处,就是这辆进口超跑,可以随时让巴奈开出去,自由使用,条件是要当3q的司机兼褓姆。巴奈虽然觉得当褓姆没什麽光彩,但能开到这台全世界限量的进口超跑,确实是一大诱因,可以让巴奈暂时忽略照顾3q这个小小缺点。

当巴奈依3q指示来到小七公寓外,把超跑停在一旁的马路上时,内心着实怀疑3q想要做什麽?难不成要对小七自我介绍加告白?

「郑心洁小姐是吗?」在巴奈胡思乱想的同时,3q已经拨电话给小七,「恭喜您ch0u中本次购物节的头奖,进口超跑一台!我们现在就在您公寓楼下,麻烦您下来签收。」

巴奈吓了一跳,3q这套剧本想了很久了吧?他没料到资优生3q还有编织剧本的能力。但,3q不会真的把这台超跑送给小七吧?没了这辆车,他该怎麽向阿义兄交代?

3q挂上电话後,望向对街公寓三楼,等待着。巴奈顺着3q的眼神望去,正好看见小七往窗户外看出来,那一头俏丽的短发,和脸书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就算隔着一条街,巴奈还是认得出来。

巴奈看到小七消失在窗边,突然想到,正常有理x的nv子,应该都不会理会3q的电话,刚才还在担心这台超跑若是真的送给小七,他的下场会有多凄惨,实在是多虑了。只见3q信心满满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等,气定神闲,一副x有成的模样,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没想到,才不到一分钟,小七真的出现在公寓门口,等待二旁车速减缓,便穿越马路,来到超跑旁。

郑心洁直直盯着巴奈看,怒气冲冲,眼神严厉,双手叉着腰,做足了准备,要教训这不知si活的疯狂客人,「邱先生是吗?我认得出你的声音,你这种行为是sao扰,我会报警。」

果然声如其人,就算是骂人,听起来也还算悦耳。若小七说的是蜜语甜言,那该多好?巴奈脑子里胡乱想着,却迎上小七直视而来的眼神,吓得他结巴了起来,「3q、3q…」,他用手肘猛顶3q,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不用假装你是日本人,我知道你会讲中文。」郑心洁翻了个白眼,对巴奈的行为深感不耻。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

巴奈只是叫了3q的名字,为的是让藏镜人现身而已,怎麽会被误会成日本人?为什麽小七的表情如此不屑?

「我才是邱先生。」3q开口了。

「啊?」郑心洁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惊讶,「七先生」竟然是个小孩?那眼前的这位,又是哪位?她为什麽觉得这个男人,很面熟?在哪里见过?

3q下车来到小七身旁,和小七嘀嘀咕咕了一阵,3q刻意将音调压低,所以巴奈听不清楚二人说些什麽。但见小七的神情渐渐和缓下来,甚至开始点头,并用手指着身後的暗巷,3q便由小七带领,一前一後走进暗巷内。

巴奈见二人全无交代一声,便消失在暗巷中,本想下车追上二人,但这辆超跑总不能随意停着,只好倒车追上,缓缓驶入暗巷,远远跟在二人身後。

巴奈把超跑逆向停在暗巷後方公园的人行道旁,坐在驾驶座上,没下车。3q本来要他离远点儿,但他不肯,他至少要看得到3q的人,才不负阿义兄的交代,况且警察本来就擅长紧迫盯人,离远点儿是要怎麽盯哨?

这个僻静的公园,虽然就在小七家附近,但在这夜晚时分,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巴奈开始怀疑小七的智商,为何她肯答应3q的请求,和3q私下谈话?还选在这麽僻静的角落?

3q和小七就坐在车旁人行道的长椅上,二人面对着巴奈并肩坐着,巴奈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听到二人的谈话,他觉得尴尬,但责任感让他不得不参与这场告白。

「我在你这个年纪,就认识许达仁了。你一定也可以找到跟你同年龄的nv朋友。」小七的声音很开朗,听得出来她在开导身旁的小弟弟。

「我…只喜欢你。」3q执拗地告白。

「许达仁那时也是这样对我告白的。」小七脸上带有一抹微笑,让巴奈看得目不转睛。

「你…真的喜欢他?」

「当然啊,我们再二个月就要结婚了。」

宾果。巴奈猜得果真没错,但内心不知道为什麽有gu酸涩的失落感,他本来就没戏可唱,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麽。

「我觉得…你不快乐。」

「你又不认识我。」

「你…真的想结婚吗?」

「我们交往快十年了,接下来只剩结婚典礼了,不是吗?」

「你…要想清楚。」3q的急切,看在郑心洁眼里,竟有几分可ai。

「十年前,我们正式交往之前,许妈妈也有这样提醒过我。」许妈妈那时的眼神和3q一样急切,语调也是充满着不确定x。

「他妈妈…不赞成你们交往?」3q满怀希望地问。

「不是,许妈妈是来拜托我和许达仁交往的。那时,我在和另一个男同学交往。有一天,许妈妈来找我,跟我说许达仁暗恋我很久,却看到我和别人交往,他受不了,所以自杀,还好发现得早,已经送到医院急救了。」过去的事,郑心洁讲来轻描淡写,但那时的她,心头上像是y生生被人剜去一块,至痛无泪。明知未来自己的心绝无法再保有自由意志,她仍然愿意为了救许达仁一命,犠牲自己。

「这招太贱了!如果,我也为你去si,你就会喜欢我吗?」3q这个高中生,聪明绝顶,一眼就看穿许达仁的诡计。

「3q!乱说什麽?」听到3q满嘴的胡言乱语,巴奈终於听不下去。

「巴奈,不要偷听!」3q狠狠瞪了巴奈一眼。

巴奈很无奈,要不是他得照看3q,他才懒得管3q在告白时说些什麽。aisi就去si,年轻人,狠话说得容易,要实践也没几人做得到。

「话不要说得太早,你又不认识我。」郑心洁对巴奈笑了笑,帮3q打圆场,「是我自愿的,一开始是不忍心拒绝许妈妈,後来,我是真的喜欢许达仁。」从一开始的假戏真作,到分不清真假的界线,再到现在的心灰意冷,她真希望能早点结束这种数馒头等待自由的日子。不过,她自己知道,就算结束现在的状况,也只是跳进另一个火坑,而且时间会延续得更长。

「这不是ai。你只是同情他而已。」3q突然说出了神级的评语。

3q这小孩到底以为自己是谁?ai情专家吗?巴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看见小七俏皮地向他递了个相同的眼神,似乎也在怀疑3q是否真的懂得ai情。巴奈被小七突如其来的示好电晕,三魂已失,七魄亦无,浑然不知自己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光看你脸书的照片,就知道你不快乐。许达仁有发现你不快乐吗?他根本就不ai你。你知道许妈妈是做什麽的吗?她是算命师,说不定,你早就被她下了什麽咒语,所以才会这麽不自觉…」

「你电视看太多了吧?」郑心洁看了一眼巴奈,和巴奈交换了一个有默契的眼神後,笑了出来。

突然,一阵引擎的轰隆隆声音划破寂静,声音渐渐转大,似乎从远处传来,逐步近b,打断了二人的说话。三人同时抬头一看,原来是二个正在巡逻的警察,骑着巡逻机车来到附近。警察把摩托车停在巴奈车旁,前後左右看了一会儿,似乎对巴奈的逆向停车有意见。

巴奈见这二个警察鬼头鬼脑地打量着他,只好从驾驶座弯身到副驾驶座旁,和二个警察低声交谈了几句,顺便低调地出示警察证件。二个警察看了一眼3q和小七,也低声交代巴奈,这附近治安不好,便骑车离去。

刚才警察似在盘问司机大哥,郑心洁心里紧张了起来,颇替3q和司机大哥担心。但见警察似无视於黑道的存在,迳直离去,心中简直有千百个疑问。

「你们…不是黑道吗?」郑心洁更好奇的是,司机大哥是黑道,见了警察怎麽不跑?身旁的高中生也还一脸淡定的样子?

「我爸是黑道老大,我不是。巴奈是我爸的小弟。」3q用异常淡定的语气澄清。

「警察…不抓你?」郑心洁问巴奈。

「都是同事,抓什麽?」巴奈目前尚未想起他具有双重身份。

「巴奈是卧底在我家的警察。」3q帮巴奈解释。

「什麽?」郑心洁不懂,为什麽巴奈既是黑道,又是警察?

「卧底?哪有那麽伟大?我是被下放的。」巴奈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件糗事,要不是为了追那个抢内衣的变态抢匪,他现在怎麽会落魄至此?

「巴奈的长官说,巴奈是黑白两道的桥梁。」3q模仿着局长的语气说道。

「p啦!听他唱歌!我都ga0不清楚自己是黑道还是白道?」巴奈对於自己的身份,常有自我定位错乱的问题,他怨谁都不对,只能说自己运气太背。

「那你…会帮黑道做坏事吗?」郑心洁小心地问巴奈,黑道与警察,二个互相冲突的角se,她好奇巴奈如何办到?

「我是警察,那种事,轮不到我。我只是褓姆。」巴奈脸se沈了下来,指了指3q。警察失了威风,还得低声下气当黑道大哥小孩的褓姆,这叫他如何在心仪nv子面前抬起头来?

郑心洁看了看身旁的3q,若不是眼前的高中生,还会有谁?

「你不要管巴奈啦!是我要告白耶!」3q完全不懂小七为什麽对於巴奈的身份那麽好奇,今天是他要对小七告白,小七应该要对他感到好奇才对啊。

郑心洁对於3q的反应,感到好笑,被告白的人,就一定要接受吗?若对方无意,又怎能勉强?一个许达仁就够她受的了,这种烂桃花,可不是多多益善。

郑心洁礼貌地对3q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你是个好人……」

「齁,是要发我好人卡吗?」3q反应极快,小七尚未说出口的话,便已被他猜到分。

对,你答对了。郑心洁没把心里的话给说出口,只给了3q一个大大的微笑,便转身离开公园。

3q急得说不出话来,直向巴奈使眼se求救。巴奈眼见3q告白失利,只能假装没看到,刚才3q不是要他别多管闲事?

「邱先生,不要再打来买东西了,很花钱的。」郑心洁已经走到巷口,又回过头来对3q大喊。

一个小七,一个巴奈,全都把3q晾在街边长椅上。

巴奈无视3q的焦急,无聊地看着後视镜,眼神追踪着小七的背影,愈来愈小,愈来愈小,接着小七转进黑暗的巷道,任由那单薄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

有哪里不对劲。他心头的警铃大声作响,要他注意目前的状况:一个单身nv子,独自走在黑暗的巷道里。後来,巴奈回想起这一刻,根本ga0不清楚究竟是他做为一个警察的天x使然,又或是他身为一个男x的天x驱动着他,让他冲下车往小七离去的背影奔去。

才刚跑二步,巴奈又来了个紧急煞车,理智线又连接上了。还是叫上今天的主角吧?要送也该是3q送,他有什麽立场?

「这麽黑,你放心啊?送一下啊。」巴奈回过头来叫上3q。

「小七、小七……我送你……」被巴奈提醒的3q,机伶地追上巴奈的脚步,还对小七大喊。

「要叫小七姐。」黑暗的巷道里,传来小七开朗的声音。

三人边走边聊,反而没有刚才公园里3q单方面告白的那种尴尬。不到五分钟,就回到了小七的公寓。

「我到了,不用再送了。」郑心洁停在三楼的公寓门口,用眼神对3q表示「到此为止」。

「我知道子牙居,阿义兄常去,我会证明给你看,许太一定是对你下了什麽咒语,让你喜欢上许达仁。」3q仍然不si心,喋喋不休地对小七解释着。

「最好是啦!你怎麽不叫许太也帮你下一个咒语?让小七喜欢你?」巴奈见小七微笑摇头,忍不住出声制止3q。

「她才不会帮我哩!我又不是她儿子。」3q回嘴,转头又对小七展开攻势,「要不然你说,你喜欢许达仁哪一点?」

郑心洁呆楞了一会儿,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也从来不敢直接面对这个问题。

「你根本说不出来,对不对?」3q步步紧b,不肯放过小七。

「我们已经要结婚了,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全部。」郑心洁用微笑掩饰心虚,再用标准答案回应3q。再不把3q打发走,她没有把握可以应付得了其他的提问。

接下来,她快速开锁,闪进门内,把3q和巴奈留在门外。

「3q,你闹够了吧?」巴奈觉得3q有些超过,对小七太过咄咄b人。

「我哪有闹?她真的不喜欢许达仁,她不可以嫁给他。」刚才的成熟稳重跑到哪里去了?这句话听起来连高中生的程度都不到,简直只有三岁小孩的智商。

「嫁给你才对,」巴奈把3q拖离开,为了配合3q的年纪,还一边哄着,「叫阿义兄帮你把她抢来。」

郑心洁闪身进门,换上室内拖鞋,脑袋里突然闪出一首最近流行的抒情歌,让她轻轻哼着,并在美宝身边坐下。

「你遇到谁了?」美宝满脸狐疑上下打量着郑心洁。

「没有啊。」郑心洁不解,美宝为什麽这样问?

「绝对不是许达仁。」美宝很有自信。

「为什麽?」心跳漏跳了一拍,难道自己那麽容易被看穿?

「你在哼歌,」有吗?郑心洁自己都没有发现,「我没见过你和许达仁约会以後,还会这麽开心。」

「真的吗?」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说她不快乐了,有这麽明显吗?

「真的。你现在……有谈恋ai的感觉。」美宝讲到「恋ai」二字,突然卡住,觉得这似乎不太适合用来形容即将结婚的郑心洁。

「不算吧?才第一次见面。」有,真的有。那是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希望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真的有啊?是谁?快说。」太稀奇了,美宝从没看过心洁和许达仁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况且,二人不是快结婚了?心洁要ga0婚外情?真是天大的消息。

「是一个高中生……」

「啊?」姐弟恋?美宝瞠目结舌。

「……的褓姆。」郑心洁紧接着把话说完,心中浮现的是巴奈英挺的面容。

早上八点半,上班人cha0涌进办公大楼一楼大厅,人人赶着上班,像一群工蜂,全部涌向电梯,准备去到各楼层,开始一天的奋战。

许达仁一早就站在车商咖啡吧前,这不是他的上班时间,他提早到班,只为寻找高希芳。他在人群中搜寻着,找寻一个长发nv子,一个永远穿着深se套装的高级知识份子。

来了。许达仁瞥见高希芳提着公事包走进大厅,连忙走向前,笑嘻嘻地挡住高希芳。

「不喝咖啡,吃个早餐吧?」许达仁对於昨晚高希芳拂袖而去一事,心中毫无芥蒂。

「走开…」高希芳面对许达仁,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认识你。」许达仁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认识我做什麽?我有男朋友了…」高希芳翻了个白眼。

「david说你没有。」许达仁笃定地望向高希芳。

「那你呢?」高希芳瞪了许达仁一眼,让许达仁更加发觉高希芳的可ai,「不是说快结婚了?我没兴趣当小三。」

「我不会结婚,你也不会是小三。」许达仁很有把握地回答高希芳,天知道他内心有多心虚。

好不容易哄了高希芳坐下吃早餐,许达仁马上拜托小妹帮他端出刚出炉的餐点,热腾腾的,看了就有食慾。高希芳对餐点很满意,尽兴吃着,不理会直直盯着她看的许达仁。

「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不会谈恋ai,也不打算结婚,我不做没有投资报酬的事。」高希芳一直相信,「效率」是ba的最高指导原则。

「嗯,很好。吃慢一点。」许达仁见高希芳快速咀嚼着,担心她噎着。

「我的目标是,三年内要拼到david的位置。你呢?你的目标是什麽?」

天啊,许达仁真羡慕高希芳,她对未来一无所知。

「我的人生,不需要有目标。我只想要惊喜。」许达仁说出心中的话。

「你是富二代?」

高希芳的的猜测,很合理,但是,答错了。

「不是,你听过子牙居吗?子牙居的许太是我妈。」许达仁开始担心他母亲的名号会不会不够响亮?高希芳说不定从来没听过。

「许太?」高希芳眼睛一亮,「子牙居的许太?有预知能力的许太?」

没想到母亲的名声竟如此响亮,连海归派的高希芳也知道。

「你觉得,我还需要什麽人生目标?」许达仁不禁笑了出来。

「许太的预知能力听说很强,」高希芳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但是,许太有预知能力,你没有。除非她可以为你改变未来,你才不需要人生目标。」

高希芳的逻辑推理能力未免太强,许达仁开始担心自己高攀不上。

「她可以。」许达仁决定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高希芳听到许达仁的回答,楞住了,放下手中的三明治。

「心洁是我十八岁时最迷恋的nv孩子,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在我自杀住院的时候,我妈对心洁…嗯…」要怎麽说才能让高希芳懂呢?高希芳会相信「咒语」这种东西吗?许达仁心一横,还是决定如实说明,「我妈对心洁下了咒语,心洁立刻离开她那时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到现在,十年了。」

高希芳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许达仁心里着急,不知道自己还需要解释什麽,才能让高希芳明白。

「放心,我妈没有对你…下咒语,这次我要靠自己。」他猜测,高希芳会不会误会了?

「也对,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高希芳喃喃自语着,却不知道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许达仁。

「你还不认识我。」许达仁自我安慰。

「心洁…你nv朋友,许太…下咒语,」高希芳的脑袋高速运转着,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突然转为严厉,「你…竟然想劈腿?」

「讲劈腿,太沈重了点儿。你知道有效期限吧?这个咒语…也有。三年前,我的就到期了。心洁的…好像还没到期。」许达仁急忙解释。

许达仁讲的话,超出高希芳能够理解的范围,她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消化完毕。听懂了,不代表她需要全盘接受。她又啃起手上的三明治,观察起坐在对面的许达仁。斯文、开朗,一双眼睛总是炽热地望着她,似乎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她,整个世界就该绕着她打转。她其实很开心,开心地享受着nv王般的尊宠,她不禁怀疑自己竟能那麽残忍,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吗?

「接下来,会怎麽样?」高希芳好奇地问。

「没怎样,人,不可能战胜命运。我妈,也只能短暂的调整一下,让它偏离原有的轨道。最後,每个人还是要回到命运设定的轨道上。心洁的真命天子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是我。我耽误了她这麽多年,就算要我和她结婚,也是应该的,是我亏欠她的。但是,我很确定,我们不会长久。」

「所以」高希芳试图从许达仁的长篇大论里理出头绪,「我和你,是命运安排好的?」

「我不知道。」虽然这是真话,但却是许达仁最不愿意承认的事,「三年前,当我发现这一切都是我妈安排的之後,我就没再问过我妈未来的事了。我想保留生命中的惊喜。」

「惊喜?」她有没有听错?这整件事竟然只是许达仁这位任x的公子哥儿想要的一个「惊喜」?

高希芳的表情渐渐从疑惑转为理解,进而衍生出愤怒。她很确定,今天早上绝对是个错误。

「我和你…你根本什麽都不确定?我只是你的一个惊喜?许先生,你是没事做吗?讲了一个故事,最後你什麽都不确定?这不是在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吗?很抱歉!本小姐很忙,没空陪你玩!」

高希芳大怒,拿起公事包便起身离开。那双高跟鞋,又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登、登」的声音,只是这次,许达仁听得出高希芳有多愤怒。

许达仁并不介意,这本是意料中事。自从戒掉母亲的预言之後,他发现真实的人生,有些挫折才好,滋味才丰富。他望着高希芳远去的背影,开始拿起三明治慢慢咀嚼,脸上渐渐漾出微笑。「惊喜」,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他有着拆开神秘礼物的感觉,一方面希望能早点得知礼物内容,一方面又暗暗希望礼物外层的包装纸,多个几层才好。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有期待,才能称得上「惊喜」。

***

子牙居里捻着香,一片寂静。

许太端坐在办公桌前沈思闭目,扫除一切杂念,专心接收画面,一旁的助理钱娟娟和陈立委、立委助理皆屏息以待。

在一片黑暗之中,许太突然看到一个画面,如闪电般一闪而过,但画面中众人讥笑的语调与声音,却迟迟不肯散去。许太当下明了,那画面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持续不断的讪笑声,这才是陈立委要问的重点。

许太睁开眼睛,扫视了眼前的陈立委和立委助理,犹豫着要怎麽样说明她看到的画面,尤其是,该怎麽说明那充满恶意的讪笑声?

「陈立委,我先说明一下,这只是我看到的画面,一定和你想问的问题有关,但是,该怎麽解读,老天没有教我。」许太先替陈立委打了一针预防针,以免陈立委期待过高。

「没问题,你先讲。」陈立委很淡定,语调更显冷淡。

一旁的立委助理趁着空档把手机递给陈立委看,陈立委用镶满水钻的手指快速地滑了二下,点点头,又把手机还给助理。许太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知道陈立委很忙,於是耐心等待,打算等陈立委静下心来再发言。

「许太,我赶时间。」陈立委对许太的t贴并不领情,反而露出不耐烦的语气。

许太发现,一样米养百样人,她的t贴与善解人意,在陈立委眼里反被解读成迟钝。也罢,对政治人物,她早已学会不需要期待太多。

「好。」许太回过神来,应陈立委要求,直接切入正题,「关於这个从中做梗的人,我看到的画面是:有一个nv人,被一群人围着,那群人很开心,指着nv人说:她是狗。」对於那充满恶意的讪笑声,许太不打算多所着墨,反正陈立委赶时间,多说无益。

陈立委毫不掩饰心中的疑惑,眉头紧皱,但不是对许太发作,反而转向身旁二十来岁的nv助理,以眼神表达她的疑惑。助理见陈立委皱眉,便机伶地对陈立委b了个「ok」的手势,表示已经用手机把许太的话录了下来,要陈立委放心。

「那个nv人,就是在中间ga0鬼的人?」陈立委皱紧的眉头,从助理转移到许太。

「有可能,我看到的画面是这样。」许太对於她看到的画面,绝对有自信,反而是对她没有传达给陈立委的讪笑声,有点心虚。

陈立委对许太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转头小声交代助理,「帮我查一下,陆董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尽管陈立委压低声音,许太和钱娟娟还是听到了关键二字:「陆董」。二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彼此知道待会儿等陈立委离开後,二人绝对需要好好厘清一下。

「陈立委,我还是那句话,怎麽解读这件事,要靠每个人自己去t会。」许太仍郑重交代。

「许太,你放心,我知道。」

陈立委对助理使了个眼se,一张支票便出现在许太面前的桌上。

「这个案子对我很重要,是我选区的土地开发案,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金主方面,本来是谈好的,没想到昨天临时变卦。选区方面,还有很多抗议,目前也还乔不定…」

陈立委说到一半,被助理打断,助理将手机递给陈立委,陈立委一看,便起身要走。

「不好意思,许太,我赶时间,先走。选区抗议的事,我再找时间来请教。」陈立委说罢,便与助理扬长而去。

来去一阵风,政治人物的特x。

「刚才陈立委说的陆董…」钱娟娟在陈立委离去後对许太发问。

「应该是同一个人。」许太点点头,心里却怎麽也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陆董,是同一个陆董,她们问的,也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陆董的贵人,就是陈立委的眼中钉。」

「有这麽巧?」

「我也不知道,」许太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许是老了,天线坏了,老是看到一样的画面…」

许太心想,或许算命师也有退休年龄的限制。

「一模一样吗?」

「有一点点不一样,」其实许太看到的是二个不同的画面,但却有许多相似之处,「陆董问的贵人,我看到一群人对着她汪汪叫;陈立委问的人,是一群人指着她,说她是狗…二个画面里都是nv人,也都是狗…唉…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这迷惘,可是许太从业多年以来的第一遭。

许太与钱娟娟仍旧绕着这巧合感叹的同时,调查局里有二个人也正在监听刚才陈立委与许太的对话。陈立委当然不会自己泄密,许太和钱娟娟有职业道德上的考量,也绝不可能是这二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陈立委的小助理。

陈立委和许太的对话,确实是透过小助理的手机泄露出去的,不过,这不是小助理的错,而是她新交的男朋友丁大山,在她的手机里装了个窃听器,只要小助理的手机有讯号,丁大山就可以完整了解小助理的对话内容。

要怪就只能怪小助理年纪还小,尚无识人之明,丁大山才刚施展美男计,她就这麽陷入ai情的漩涡里。

「有一个nv人,被一群人围着,那群人很开心,指着nv人说:她是狗。」调查局探员汪小蓉和丁大山一同监听到这段话,丁大山却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换来汪小蓉的一个白眼。

「这个许太,真是太神了!她不就是在说你吗?」丁大山的脑袋里永远想着和一般人不同的事。

「丁大山,请你认真工作。」汪小蓉不能理解,这个b她小没有几岁的男人,为何智商仍停留在幼儿阶段。

「汪小蓉,我很认真,而且超聪明的,我说出来,你一定会佩服我的智慧,叫我神人。」

「我知道你姓神,名字叫经病,需要我连名带姓叫你吗?」汪小蓉忍住心中的怒火,刻意不看向丁大山,以免错手一巴掌挥向丁大山的大脸。她怀疑,真不知道丁大山哪里来的自信?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我这个神人不会跟你计较。你看,你姓汪,不就是狗的意思吗?许太连你都算出来了,这下,轮你要小心了,陈立委很快就会知道,是你在ga0鬼!」

「最好是啦!」汪小蓉知道,这种捕风捉影的特异功能,算是丁大山的强项,「平常是你和她的助理接头,你最好是有把我的名字告诉过她!」

「你这麽不相信我?我只会出卖我的r0ut,不会出卖朋友。」

「你给我滚远一点。」够了,这种对话还得持续多久?

「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你确定吗?」

「我确定!」汪小蓉只能指派工作给丁大山,让他尽快消失在眼前,「你快去问那个助理nv朋友,看陈立委在怀疑谁。我们这个案子要查的是陈立委在花莲的弊案,不能让陈立委发现我们在查她!」

为什麽连这麽简单的事,都能被丁大山ga0得那麽复杂?

陈立委,目前调查局锁定的侦察对象,贪w、弄权、无所不包,汪小蓉手里捏着的这一个案子,是最有成案可能的案件,她不能让丁大山给ga0砸了。汪小蓉不禁感叹,她上辈子是做了什麽孽,长官竟派给她丁大山这个天兵?跟监了半年,什麽都没查出来,nv朋友倒是让丁大山交上了。丁大山这次最好可以从小nv友那里拿出什麽有力的证据,否则,她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

「3q,这是什麽?」巴奈盯着手机发楞,他的手机被安装了一个新的应用程式,巴奈强烈怀疑是3qga0的鬼。

巴奈忘了,永远都在打电脑的3q,是不会轻易离开电脑的。巴奈只好爬过去,把手机塞到3q眼前,因为在七层床垫上,站立走动是个危险举动,只能用爬的。

绿se的对话符号,是一个他以前没使用过的工具,一定是3q趁他不注意,帮他下载到手机里。

「le,你学一下。我把你和小七一起加入群组。」3q连头都不必抬,就知道巴奈在问什麽。

「小七都说不喜欢你了。」巴奈不得不承认,3q的确有过人的坚持。

le?好像有听人说过,但巴奈本人不用,他一向觉得,有话用说的就好,打字太浪费时间。不过,既然小七有用,他也得学一下,应该不难吧?

「巴奈是我的帐号?按加入,是吗?真贴心。」巴奈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真的是山顶洞人耶,lkk。」

「我不想用而已。」巴奈y要顶嘴,以为3q看不出来他在逞强。

才刚加入群组,巴奈的手机就叮咚一声,通知他有讯息传入。

「要不要教你怎麽看啊?」

「不用,我自己看。」还在逞强,重点是,巴奈不敢让3q知道传讯息给他的人是谁。

这条讯息是小七传来的,小七没有把讯息传到群组,而是直接传给巴奈,意思很明显,这是专属巴奈的讯息,3q没必要知道。

郑心洁:巴奈?原住民?哪一族?

巴奈对着手机微笑摇头,谁说他是原住民了?为什麽每个人都以为他是原住民?他回头察看3q没在看他,才敢回信。

巴奈:智能不足。我不是原住民。

郑心洁:为什麽当3q的褓姆?

巴奈:衰神上身。你在做什麽?

郑心洁:看婚纱。

巴奈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皱起眉头,思考着该不该再回信。这个小七可是3q朝思暮想的人,却单独和他联络,这代表什麽?问的还是他私人的问题,小七对他有意思吗?这绝对不可能,她都要结婚了,现在正在看婚纱。巴奈突然清醒,小七在看婚纱的空档传讯息给他,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自己少在那里自做多情了。

躲在试衣间里发完讯息的郑心洁,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开门一看,原来是许达仁。等得不耐烦了吧?她完全可以t谅许达仁的心情。要在上千件婚纱里挑到一件她喜欢的,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对男生来说,更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不管哪一件婚纱,男生看起来都一样吧?

刚才她就是趁许达仁无聊到开始滑手机时,才偷偷跑进试衣间里发讯息给巴奈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偷偷00,她和巴奈根本没有什麽,这只不过是第一次互通讯息而已,哪里像许达仁珍藏着长发妹的照片,一藏就是半年?虽然都是背叛,但她觉得,二人的程度有显着的不同。

「喜欢哪一件?」许达仁仍保持绅士的风度。

郑心洁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远在婚纱间的店员,「还在挑,还在挑。」,希望许达仁不会发现她的心虚。

她不知道这出戏要演到什麽时候才会结束。不过,只要许达仁还愿意和她虚应故事,她就会演下去,只要许达仁能容忍她偶尔的不专心就好。

巴奈才刚下定决心,不要被小七的讯息冲昏了头,一个叫「小甜心」的帐号就窜进巴奈的手机,要加他好友。巴奈看那照片,是个nv的,年轻、漂亮、妆化得很浓,不是他认识的人。但「小甜心」劈头就要求和他交往,还说「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巴奈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他在婚姻市场里缺席已久,对目前男nv交往的情况不甚熟悉。他不禁怀疑,现在的nv孩都这麽大胆吗?

巴奈以为「小甜心」是3q的朋友,才会如此直接,於是询问3q的意见。

「巴奈!你清醒一点,那是诈骗集团!照片是假的,对方说不定是个男的,你怎麽那麽容易上当?你不是警察吗?早知道就不要帮你申请帐号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3q眼睛盯着电脑,嘴里却不饶人,把巴奈教训了一顿。

原来,这就是电话诈骗啊?不就是「剥皮」吗?ga0这什麽名堂?

巴奈脑袋里属於警察的警铃大响,幸好3q提醒他,没让他上当。他回过神来,立刻回传一个讯息给「小甜心」。

巴奈:哥也想早点看到你。明天见。

***

在高希芳对磊yan投资花莲做出不利的评估分析後,陆董已决定终止花莲的投资案,但这毕竟是一笔钜额的土地交易,她一直无法想出婉转拒绝陈立委的理由,还好身旁聪明的秘书建议她,让高希芳去一趟花莲,以顾问公司的名义,代替磊yan进行实地考察,白纸黑字写下评估意见,不管最後评估结果如何,都是第三人的意见,陆董总有材料可对陈立委交代。

所以,今天陆董约了高希芳在「百味咖啡」见面,就在顾问公司附近,想私下委托高希芳去一趟花莲,但不想让david介入。

「花莲那块地,是陈立委的。这次不投资,陈立委很失望,无论如何要我亲自去一趟花莲,看看那块地,如果还是决定不买,她也没话说。所以,我想请高小姐帮我跑一趟花莲。那块地我已经看过十几次了,我的看法不准。但是,高小姐,你没看过。我想,请你把你的第一印象告诉我,我也可以做个参考。」陆董客气地询问高希芳的意见。

「为什麽?不管看得如何,我还是不建议陆董你投资。」高傲的高希芳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公事公办,为何还需要顾及他人感受?

「我知道,我相信高小姐的眼光,就帮我这个忙吧?」陆董放软身段,再次拜托高希芳。

陆董的请求,高希芳不忍拒绝,点点头当是答应。秘书连忙在一旁说明住宿和交通的安排,三人谈定下星期出发。

巴奈在同一时间约了小甜心在「百味咖啡」见面。小甜心刚进到店内,巴奈一眼就认出那是相片中的nv子,只是没想到真实的小甜心,妆化得b电脑照片还浓,竟有如酒店nv郎一般俗yan。

二人才刚坐下,各自点了咖啡,巴奈就发现小甜心是个「职业选手」,不只对他频送秋波,还藉各种理由和他攀关系、装熟。不到五分钟,小甜心已经开始对巴奈掏心掏肺,针对祖宗十八代详细地对巴奈介绍起来。

「我爸最近车祸住院,医药费要上百万……」小甜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着她父亲的悲惨遭遇,让巴奈不禁怀疑二人是否是失散多年的情侣?

「小甜心,结婚以後,你爸就是我爸,你需要多少?」要演就来演,巴奈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试着拿出虚假的耐心哄着小甜心。

「五十万就够了,你愿意借我吗?」讲到钱,小甜心立刻眼睛一亮,哀求着巴奈。

「没问题。」巴奈用一个微笑安定小甜心的心。

小甜心又摆出她那甜si人不偿命的招牌笑容,巴奈放下心来,这条鱼算是钓到了。他起身对邻座的客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位客人接到指令,便起身将小甜心架走。

「g什麽?g什麽?」小甜心以满眼的惊慌失措望向巴奈。

「少罗嗦,诈骗集团还吵什麽?跟我回警察局。」邻座客人是位便衣刑警,也是巴奈的同事,毫不客气地训斥小甜心,y生生把小甜心带走。

临走,小甜心恨恨地看着巴奈,巴奈却回给她一个无赖的微笑。这世界,谁钓谁还不一定,谁叫他是警察?小甜心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高希芳看着邻座的nv子被警察架了出去,眼神也被x1引过去,一路跟随二人走到咖啡店门口,却看到许达仁和另一名nv子走进店内,她想起那nv子似乎是办公室楼下的咖啡吧小妺。小妹一进门就朝店主嚷着要补货,说车商咖啡吧的咖啡豆没货了,许达仁则无聊地环顾四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高希芳远远望着,看到许达仁望向她的方向,立刻低头假装喝咖啡,她不想被许达仁认出来。

没想到,这突然的低头动作,反而x1引了许达仁的注意。许达仁不顾高希芳同桌还有其他人,顶着一脸笑容,大喇喇地便在高希芳身旁坐下。

「这位是…?」陆董很惊讶这场秘谈竟被人打扰,於是对高希芳发问。

「我是喜旺的男朋友。」许达仁一点都不觉内疚,反而抢着回答。

巴奈就坐在高希芳隔座,凭着对小七脸书的微弱记忆,刚才许达仁一走进店内,巴奈就认出他是小七的男朋友。巴奈於是特意留心,注意许达仁的一举一动,没想到竟当场抓到他劈腿?这下,有趣了。

「不是,我不认识他。」高希芳生气地否认。

陆董见二人互动冰冷,但总觉得这男子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於是陆董转头询问秘书,秘书低声提醒她,上次在顾问公司里发生的「狗叫事件」,男nv主角就是眼前这二位。

「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公司见过。」陆董自以为了解这二人的状况,擅加推测,「小俩口吵架了,是吧?」

陆董对隔壁的秘书交代了几句,秘书俐落地点头,对高希芳说话。

「花莲的食宿、交通,我会帮高小姐加订男朋友的,你们二人可以一起去,就当做是旅游。」

「好啊,谢谢!」许达仁立刻把握住这个因误会而带来的机会。

「不是他不是」

高希芳还想解释,陆董和秘书却已识相地起身离座,只回头留下暧昧的微笑。这让高希芳怒不可遏,狠瞪了许达仁一眼,却换来许达仁一个无辜的表情。

巴奈听到隔座的对话,惊觉自己目堵了许达仁出轨的证据,於是把握住机会,用手机偷拍了一张许达仁和小三的照片,用le传给3q,还附带一则讯息。

巴奈:你姐的男朋友,有新欢。

在「百味咖啡」里,还有一个人一直躲在咖啡厅角落,观察着这一切,那就是陈立委的小助理。为了跟踪陆董,她特意变装过,成功地掩人耳目。刚才陆董和高希芳的谈话,她全都听见了,尤其是後来的那个男子,他自称是高希芳的男友,还称呼高希芳的英文名字「喜旺」,是这样发音吗?她不甚确定,但是那发音一开始让她吓了一跳,她还以为男子在对高希芳汪汪叫呢。没错,挡了陈立委财路的人,一定就是高希芳。许太的预言里,「nv人」和「狗」这二个关键字,高希芳全都符合,而且她还力劝陆董不要买花莲那块地,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b高希芳更符合许太的描述了。小助理对於自己的发现,得意不已,连忙拿起手机打给陈立委,报告这件事。

坐在调查局监听的丁大山,虽然没有在现场,但却也同步拦截到这一个讯息,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高希芳」,和一个熟悉的帮派:「k九帮」。「高希芳」是小助理回报给陈立委的人名,而「k九帮」则是陈立委交代小助理去联系的黑道帮派。原来,陈立委打算借助「k九帮」的力量,来除掉这个「高希芳」。

不管这个「高希芳」是谁,丁大山都为她捏一把冷汗,「k九帮」可不是好惹的啊,连汪小蓉,都不一定会想去t0ng这个马蜂窝。这件事,他得尽快对汪小蓉报告才行。否则,若「高希芳」被「k九帮」g掉了,他这个案子就算吹了,到时,他可能会被汪小蓉踢到太平洋里去。

***

无辜的哈吉被牵扯进来,3q也觉得很抱歉,但是,认识许太的只有哈吉和阿义兄,3q基於人子的叛逆个x,坚持不去拜托阿义兄,所以就只能把哈吉拱到台面上,一起演这出戏。

「巴老师……是阿义兄小儿子3q的……家教,想来问事,请许太帮忙。」哈吉结结巴巴地说着3q交代的话语,不过太复杂了,他这把年纪,怎麽记得清?只好推了3q一把,「你自己说。」

「是,巴老师今年三十五岁了,想问姻缘。」这是最好的藉口,3q花了整整三十分钟才想到,浪费他不少珍贵的电脑时光。但话才一说出口,巴奈就瞪了他一眼,明明是3q的主意,为何又牵拖到他?刚才3q拖着他来的时候,只有说要陪3q来找许太,怎麽变成他要问事了?

「阿义兄的朋友,没问题。」许太见来人是哈吉,不疑有他,毕竟阿义兄是这地区的角头老大,他的面子,许太还是要卖的。

只见许太闭目沈思良久,睁开眼时,并没有平时的自信,眼神飘浮,似乎对心中所见犹疑不定。

「许太,有看到什麽?直讲无妨。」哈吉哄着许太,但心里却心虚地以为,许太一定已经看穿他们的把戏了。

「我看到……一个……名字里有数字的nv人。」许太很心虚,还和钱娟娟对看了一眼。她知道,这话一说出口,哈吉一定不会买单。

「许太,是不是ga0错了?上次,阿义兄问的事不是一样?」哈吉果然发现其中的相似x。

「嗯很类似的画面」许太不知道该如何说明,但她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她不可能说谎。

「不一定是同一个人。」钱娟娟看出许太的迟疑,连忙在一旁帮腔。

3q不知道上次阿义兄问了什麽,他只知道,这个名字里有数字的nv人,巴奈和他都认识。

「你喜欢小七?」3q脑子转得很快,生气地质问在一旁发呆的巴奈。

面对3q的脱稿演出,巴奈不知该如何回应,现在是演到哪里了?事前什麽都没讲,现在又要他即兴演出,他可不是艺人,没有那种临场反应。

「那是我nv朋友,巴奈不讲义气。」看着巴奈毫无头绪的表情,更让3q生气,只能向许太告状。

「不管是谁的nv朋友,该是巴老师的,就是他的。」这就是命运,通常和个人的yuwang相抵触,许太以多年的经历教导3q。

「巴奈!」3q的气无处可发,只能要巴奈自己讲清楚。

「关我什麽事?」说真的,巴奈还跟不上许太和3q的节奏,究竟为什麽会扯上他和小七?许太什麽时候有说到小七的名字?他有漏听到哪一段吗?

「哈吉!」3q耍着x子胡乱攀扯。

「许太,能不能帮帮忙?3q是阿义兄最疼的儿子,」哈吉拿出一张支票递给许太,「许太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可想。」

许太不收,抬起手回绝了哈吉。「上天的安排,自有道理。我们凡人的力量太渺小,不可能改变命运。」

「是你不能?还是你不想?」这才是今天来的重点啊,刚才差点中了许太的调虎离山之计。3q回过神来,专攻许太这一点。

「3q!许太是有天眼通的……」哈吉觉得3q平时没大没小就算了,面对地位如此崇高的许太,3q也如此放肆,真是有欠管教,於是大声斥喝3q。

「没关系,这不是重点。」许太似乎不介意,「凡人的能力,顶多只能让命运做个小转弯,短暂改变一下命运,但是,最终还是敌不过上天的安排。」

「什麽意思?」这些大道理,3q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只想继续装傻,好让许太多讲些内幕。

「以巴老师为例,就算我可以让小七暂时喜欢上你,但是时间一到,小七还是会回到巴老师身边,谁也无法阻止。」许太解释。

「暂时是多久?」

「我不知道,因人而异。有人可以持续十年以上,也有人撑不到一个月。」

「到时你再做一次,不就行了?」

「小朋友,命运,没有那麽容易改变。」

许太觉得这小孩的问题很多,她都快招架不住,就算是阿义兄的儿子,她也无力应付,於是对钱娟娟使了个眼se,要她送客,自己则如老僧入定一般,又端坐在坐位上闭目沈思。

「许太累了,今天……是不是到此为止?」钱娟娟客气地询问哈吉。

哈吉见许太要送客,便识相地把3q和巴奈拖走,回头还不断对许太道谢。

钱娟娟送三人离开子牙居後,回到屋内,发现许太已开始记录这次的问事内容。

「许太,你最近太累了……」钱娟娟不舍许太如此劳心劳力。

「嗯,老是看到一样的画面,我真的该考虑退休了。」许太r0u了r0u酸涩的眼睛,她感到很疲惫。这个行业,她做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看到重复的画面。她不知道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让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问同一件事?还是她本人的功力退步,只能接收到相同的画面?她衷心希望是前者,她还不想这麽早退休。

离开子牙居的三人,仍坐上阿义兄的超跑,由巴奈驾驶,带哈吉与3q回去。

哈吉在车上一直骂巴奈,怪巴奈这个褓姆没有顾好3q,让3q学坏,对许太没大没小。奇了,整件事都是3qga0出来的,哈吉难道不知道吗?怪他有什麽用?他今天唯一扮演过有功能的角se,不过是个司机而已。其他的,都是3q自导自演,事先一点都没商量过。

3q全程在後座赌气不说话,巴奈根本不知道3q在气什麽,不是已经问到了3q最想知道的答案了吗?许太一定是对小七下了咒语,刚才许太都已经承认了,不是吗?

「你喜欢小七哦?」3q在一阵沈默後质问巴奈。

「我哪有?你听许太在乱讲。名字里有数字的nv人?也有可能是小八、小九啊?你g嘛对号入座?」巴奈是喜欢小七,但他不想在3q面前承认,尤其,他根本不相信这类怪力乱神的算命仙,他认为许太不过是瞎蒙到的,没必要随之起舞。

「你听不出来许太在乱讲吗?你本来就是要去问许太有没有能力改变命运,问到了,就快去跟你的小七报告,少在这里烦我。」巴奈用不耐烦掩饰他的心虚。

「许太说,不是我的,就不能强求。」

3q不是资优生吗?他对电脑的熟练程度,都可以遥控美国的导弹了,什麽时候相信起这一套?

「听她乱讲,她不是有帮许达仁?许达仁现在还劈腿哩!」昨天他才在咖啡厅现场逮到许达仁偷吃。

「就说小七不是许达仁的了!所以许达仁才劈腿啊!」

这是什麽逻辑?巴奈一脸不耐,「小七又不是东西,你说给谁就给谁?」

「许太就说是你的啊!」

哈吉见二人拌起嘴来,斥喝二人闭嘴,这小七说不定会害到阿义兄,要二人闪远一点。

巴奈和3q间的拌嘴暂停,二人沈默了一阵。

打破僵局的是巴奈的手机,它突然响了一声,巴奈单手点开来看,原来是小七传来的一则讯息。

郑心洁:救命!

巴奈心头一惊,以为小七发生了什麽事,耐心再往下看,才看到一张蟑螂的照片。他懂了,蟑螂,nv人的天敌,幸好不是什麽攸关生命的大事,让他暂时放下心来。但是,小七找他g什麽?值得他大老远绕去小七家,打si那只蟑螂,来个英雄救美吗?他转念一想,心仪的nv子有求於他,再小的芝蔴小事,都值得他排除万难相助,何乐不为?这可是男子汉表现的大好机会啊。巴奈突然下定决心,用力回转方向盘,让车子调头,往小七公寓急奔而去。

3q和哈吉都被巴奈的举动吓了一跳,被急甩车尾的离心力挤向一旁,差点没尖叫出声。若不是巴奈开车技术一流,刚才说不定就被擦身而过的卡车给辗过,哪还有机会尖叫?

「给你机会,英雄救美。」

巴奈把手机丢给3q,他可不想让多心的3q以为他喜欢小七,还是澄清一下b较好。

刚才在车上说要来小七家,3q第一个举手赞成。但一进到小七家,说到要打蟑螂,3q便直接躲在巴奈身後。所以,巴奈一马当先,拿着拖鞋进入厨房,以警察进入空屋抢救人质的警戒标准,仔细观察蟑螂的动向,瞄准後,一击中的。

其实巴奈b谁都怕蟑螂,拿着拖鞋的手,就如同第一次s击一般,抖个不停。但在小七面前,可不能丢脸,还是y撑着打si蟑螂,只祈祷蟑螂屍t的爆浆不要喷到脸上。

巴奈把蟑螂打si後,迅速彻离厨房,看到躲在门口的小七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冒险犯难,全都值得了。

「把蟑螂扫出来就好了。」巴奈故做镇定地交代小七,身後的3q还牢牢捏着他的衣角,深怕沾染到蟑螂的细菌。

二人先一步走出厨房,巴奈向3q做了个鬼脸,低声抱怨,「蟑螂,恶心si了。」二人一同急奔浴室,抢着用肥皂把手洗乾净。

郑心洁见巴奈和3q离开厨房,便与美宝一同进入,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那倒楣的蟑螂屍t。郑心洁玩心一起,捏起蟑螂的触须,把蟑螂屍t晃到美宝眼前,想吓一吓美宝。

「你在假仙什麽?」美宝眼睛连眨都不眨,一点都不害怕。

「看看男人愿意为你做到什麽程度?」郑心洁看着蟑螂回答,她从来不曾要求许达仁为她做些什麽,巴奈今日的表现,着实让她眼睛为之一亮。

清理好蟑螂屍t後,二人笑着闹着走回客厅,目光正好迎上坐在沙发上看报的哈吉,哈吉早已看穿二人的把戏,叹了一口气,「好玩吗?」

郑心洁和美宝点点头,明白只有哈吉这位旁观者清。

哈吉摇摇头,唤出还在浴室的巴奈和3q,要三人一同回去。下午在子牙居闹了许太一阵,现在又跑到小七家打蟑螂,他是阿义兄的会计,什麽时候竟沦落到扮演阿万的角se了?

郑心洁见三人要走,连忙叫上美宝向三人道谢。巴奈客气地说是3q要来的,3q则说身为人民褓姆的巴奈,有责任也有义务要解救市民。好一个3q,冠冕堂皇的政治语言,被他说得溜溜转转,真不像他平常自闭的模样。

小七将三人送到门口,3q突然想起什麽,回头便对小七说:「对了,我们下午有新发现,许达仁真的……」

「许达仁和你要结婚了,恭喜。」巴奈拦住3q的话头,对3q使眼se,不让3q讲下去,「我知道你喜欢小七姐,但是姐姐总是要嫁人的嘛!」

3q嘴里连说「不是」,却都被巴奈阻断话头,满口哄着「好,好,要回去了。」

哈吉不想理会眼前这二人之间有什麽可说不可说的,他一心只想赶快回去,以免对阿义兄无法交代。於是也学着巴奈,不断的催促,3q才在巴奈和哈吉的护送下,离开小七的公寓。

「那个巴奈对你有意思?」一关上门,美宝回头就对郑心洁发问。

应该是吧?郑心洁心里的话,只透过点点头表达出意见。要不然巴奈为什麽来英雄救美?其实他怕得要si吧?

「那他,刚才还恭喜你和许达仁?什麽意思?」美宝也对3q和巴奈在门口演的那一出戏,深深感到不解。

郑心洁也不知道,或许3q要说的话,是巴奈不想让她听到的吧?

「那你……要怎麽跟许达仁交代?」美宝好奇的问。

交代什麽?郑心洁脑袋里迸出这一句,但却不出声,只瞪大了眼睛,假装听不懂。

「你明明就喜欢巴奈,g嘛不承认?」美宝看得出来,只要巴奈在这间屋子里,郑心洁的眼神就没办法离开巴奈。

「喜欢而已,」郑心洁没有否认,「我都和许达仁交往十年了,你觉得我应该放弃许达仁,和那个才刚认识几天的巴奈在一起?」

「没有要你现在决定,」美宝耐着x子劝郑心洁,「但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可以啊!」

「我给自己一个机会,」郑心洁眼神黯淡下来,「谁要给许达仁一个机会?」

担心许达仁再度自杀,是她心头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也像是压在x口的一块大石,她无力搬动,只能任它压着,好b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就算过了五百年,她也不期望会有唐僧路过搭救。

「你g嘛不让我把许达仁的事告诉小七?」3q一坐上车就质问起巴奈。

「人家都要结婚了,g嘛ga0破坏?」

「不ga0破坏,你哪有机会?」

「给我机会?你b较需要吧?」巴奈假装听不懂3q在说什麽,况且,3q不是一直说喜欢小七吗?

「少来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喜欢小七!我犠牲自己耶。」

3q一副犠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表情,巴奈从後照镜中看了觉得好笑。

「不用那麽委屈,小七现在一心只想和许达仁结婚,你就祝福你姐吧,ga0什麽破坏?」真不懂3q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天真地以为人可以一见钟情,任由天雷g动的地火烧掉眼前就要发生的结婚典礼?太可笑了,他已经三十五岁了,对於人生大事,他可不会这麽乐观。

「你喜欢小七,就要去争取啊?」

「许太不是说了,命运不能强求。」

若是他的,不必求也随手得来;若不是他的,强求不来。这话反覆出现在巴奈脑中,但那逻辑似乎有些吊诡,又处处显露出矛盾。若如许太所说,小七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他不就只要坐着跷脚纳凉,等着命运把小七送上门来就好?但他若真的不采取任何一点行动,让小七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小七又怎麽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许达仁靠许太帮他在命运上做了些手脚,而得到小七,若巴奈也依照许太的指示做,那麽,他和投机取巧的许达仁又有什麽不同?他快被这些似是而非的逻辑给ga0晕了,他是喜欢小七没错,但需要牵扯到命运这种人生问题吗?不过是二个平凡人的小情小ai罢了,可以简单一点吗?

巴奈把车停在阿义兄豪宅前院时,天已黑了一半,哈吉嚷着要吃晚饭,急忙把3q也赶回屋内,好对阿义兄交代。没想到,守候在门口的阿万,双手抱x,一副在等人算帐的模样,他一见到巴奈进门,劈头就骂巴奈不知好歹,ai惹事生非,偏偏去惹阿义兄的si对头「k九帮」。

阿万平时身为小弟们的大哥,对小弟们打骂是家常便饭,偏偏巴奈这个小弟身份不同,是警察派来的卧底,阿义兄交代过,轻易打骂不得。一个多月过去,阿万终於抓到这个机会可以好好修理巴奈,怎麽可能放过?

听着阿万口不择言地狂骂了十分钟之後,巴奈才明白,阿万口里说的「k九帮」,原来和他前二天抓「小甜心」的事有关。从阿万的口中巴奈才知道,小甜心是k九帮的成员,他以警察的身份抓了小甜心,却被k九帮误会是黑道间的恩怨,这中间的误会可大了。

一人做事一人担,巴奈主动表明愿意去k九帮说明原委,好塞住阿万的嘴,尤其强调这不关阿义兄的事,完全是他以警察身份执勤,与阿万绝无关系。

阿万见巴奈上道,一gu道上兄弟相挺的义气直冲脑门,瞬间转变态度,表示可以陪同巴奈一起去见k九帮的柯九姐,他拍x脯保证,以他在道上混了这许多年的资历,柯九姐一定会卖他阿万的面子,原谅不晓得道上规矩的巴奈。

最好是,巴奈心想。这一趟,凶多吉少,他可是踩了k九帮的地盘,k九帮怎麽可能善了?他不被柯九姐剥层皮才怪。阿万啊阿万,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自我感觉良好到这个程度,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3q见巴奈与阿万又要出门,在一旁吵着也要跟。巴奈当然不肯,那是真枪实弹的黑道场景,3q只是个高中生,怎麽能让他参与?3q也知道巴奈的顾虑,转而向阿万下手,语带威胁地向阿万解释自己是阿义兄最锺ai的小儿子,希望阿万能识点时务。果然,阿万不敢得罪阿义兄,只能任由3q自己跳上超跑,自我安慰就当3q是见习生。

「阿义兄果然是老大,只派二个小弟过来?」c着大陆口音的柯九姐,低头让小妹替她点着了菸,对着站在面前罚站的巴奈和阿万喷了一口烟,才说出这句话。

「柯九姐,这个巴奈,是警察,不是阿义兄的人。」和巴奈站在一起的阿万,毕恭毕敬的回答柯九姐。

「小甜心是我抓的,不关阿义兄的事。」

「警察?」坐在柯九姐身旁的小甜心,飙着高音,表达出她的愤怒,「阿义兄身边怎麽会有警察?」

「巴奈是警察派来我们家的卧底。」3qcha嘴,立刻遭到巴奈白眼制止。

「阿义兄现在还请工读生啊?」柯九姐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实在不知道阿义兄用人的标准,她又看了巴奈一眼,「多元就业方案,是吧?连警察都收?」

「我是警察,不是阿义兄的手下。」巴奈澄清。

柯九姐笑了出来,这三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她的地盘上鬼扯。

「柯九姐,巴奈是警察没错,可是,他平常在阿义兄那里上班,所以……阿义兄要我们过来,解释一下。」阿万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刚才自认柯九姐会买他单的那gu豪气,瞬间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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