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右肩常年劳损导致的习惯性脱臼让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左侧大脑直接撞到了冰面。
身下是血,洒在洁白的冰场上无比触目惊心,而随着他的走动,就连银色的考斯滕也被染得星星点点。
处于高度紧张和兴奋的小崽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痛,左手抱肩跪在冰上,整个人蜷成了饭团,却迟迟不肯坐或者躺平,似乎缓一缓就能再爬起来继续比赛似的。
可这次,命运女神没有再眷顾他,千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也没有降临。冷热相碰,他膝盖下的冰仿佛都要被捂化,化作一滩温热粘腻的水。他的膝盖死死陷入泥潭,冷意攀附上他的身体,再也站不起来。
比赛音乐彻底停止了。
“杜清劭,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得到许可的两位队医和赛会工作人员悉数涌到他身边,与此同时,担架和救护车的鸣笛声也越来越近。
金骋眼疾手快帮他固定住了脱臼的肩膀,潘立书则绕到身前,撑开他的眼皮观察瞳孔。
瞬间,光亮又刺激了他的眼球。
“好亮……”杜清劭脑中闪过一道白光,难受地避开了。
“对光反应还在,应该没有大事。”潘立书抬头和金骋交换了个眼神,朝场外打了个手势要求担架直接进场,又从药箱里翻纱布。
“我出血了吗?”杜清劭还睁不开眼,凭感觉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嗅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别动,等下送你去医院检查。”
“不行,”大概是听到担架车推进来的声音,他又不知哪里的力气,抬手抓住了对方正欲止血的手,“我还能继续比赛。还剩三分钟,无论如何我都能坚持下去。”
“坚持你个头!”潘立书从他手中抽出手臂,小声而严厉地喝住他,“杜清劭,你现在有80的可能性脑震荡。”
“那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
“你别犟了!立刻马上去医院检查,脑震荡是真会死人的。”
杜清劭不信邪,想把眼睛睁开,可几次尝试都抵不过头部剧烈的晕眩,难受地吸了吸鼻子:“扶我起来,至少让我自己走下去。”
如果真的被抬出场,他会担心的吧。
可是已经晚了,杜清劭做梦也想不到 ,此刻心里最挂念不下的家伙竟然用黑科技下载了国内直播体育新闻的软件,而在看到杜清劭撞伤后陷入昏迷的三十秒时,他脆弱的神经、单薄的肠胃已经开始滚烫起来。
一动不动,他心爱的少年就这样背着身子在冰面上孤立无援地侧卧了整整半分钟。
就在杜清劭一次次尝试爬起来的同时,洛铭灼烧的胃壁也跟着他颤抖的身子抽搐,捂着嘴一次次干呕,眼泪混和着呕吐物从指缝中渗漏……
他好想立刻飞过去,抱住他啊。
形有尽而神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