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
江袭黛本来没有真的想要如此,但燕徽柔说话似乎总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引得人很想与她交谈下去。
江袭黛淡淡应了一声:“是么?你还能会干什么。”
“讲故事。”燕徽柔说。
“……”
她拿她当三岁小孩儿糊弄呢?
燕徽柔却已经自如地讲了起来,甚至微微放低了声音:“从前有一颗种子,只是一颗寻常的种子。它被一个种花的姑娘捡了起来,埋在了土壤里。”
“种子睁开眼时,四周全是黑暗和腥湿的泥土,它不能动弹,感到肮脏又害怕,于是它开始怨憎自己的出身,为何它不能投胎成清风中的蝴蝶,或是溪水中自由肆意的小鱼?”
“但是种花的女子却说:外面有光,我在等你。”
江袭黛:“真幼稚。”
燕徽柔却也不以为意:“就因为这一句话,那颗小种子钻啊钻,忍耐着黑暗的环境,顶着身上的厚土,每日挪动一点点,想要看看那个人的模样。”
“然后?”
江袭黛心想,且看看她还能讲出什么东西来。
“终于一日,幼绿破土。它从缝隙里面看见了一缕光线,随后便是铺天满地的朝霞。种子从来没有看见如此壮美的景象……”
“——只是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周围已经荒无一人。”
燕徽柔说:“种下它的女子已经走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江袭黛懒洋洋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若不是闲得发慌,谁会杵在那儿等一颗种子破土?”
“种子很伤心。它看到了朝霞与余晖,还是等它的人却已经离开。它本想开出一朵花来赠给人家,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毫无意义。”
“只是日子久了,却有些不一样。”
“它一日生得比一日高昂,能像蝴蝶一样吻过清风,也能像鱼儿似的承接雨露山泉,离曾经埋葬它的土地也愈发远。”
“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纷纷化为了滋养它的东西,催着它抽枝发芽。”
江袭黛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松散的姿势,半边侧脸枕靠于发丝之中,垂下双眸听着她讲。
燕徽柔的声音低下来:“后来,有一年的春天如约而至,种子——或者已经不能再叫这个名字,它开花了,是一朵白色的蔷薇。”
“白色?开花都开得这么丧气。”那女人随意挑了下眉,只是神情更慵懒了几分:“还不如佛桑花红,再次还有桃花粉……若要臃肿富贵些,也有各色儿的牡丹。”
“……那便红色好了。”燕徽柔轻咳一声,顺着说:“红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