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他还我好吗? 上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
「没什麽不可能的。」席慕拿起一旁的易开罐咖啡,语气平淡,「世界上的事情从来没有道理可言,你们就算是兄弟又不一定得相亲相ai,古代至亲相残的事情屡出不穷,若是套到现在也不是什麽怪事。」
「我第一次听你说这麽长的话,而且听起来不错。」他看向他,视线专注的像是想看清什麽,最後却又收了回来,丢下一句:「可惜,你看来没兴趣跟我当个朋友。」
「恩。」席慕不否认,还淡然的补了一句:「以後也不会有兴趣。」
「真狠。」虽然是这麽说,不过何少齐还是笑得挺开心,「心理医生这职业,你还真的挺适合。」
「谢谢。」
「恩──不聊了,我打个电话去,介意吗?」
「不会。」
何少齐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意义不明,他总觉得自己很常遇到怪人,不过也不会有深交了。
看了下时间,席慕觉得蓝澈大概睡了,不过还是习惯的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虽然响了一会,不过还是接通了。
那头传来有些慵懒的声音,似乎是被吵醒的样子,席慕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睡了可以不要接。」
「恩……接了都接了,说这个多扫兴。」蓝澈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麽笑了出声。
席慕挑眉,有些疑惑的问道:「怎麽?」
对方带着浓浓笑意回道:「以後可不可以掐准时间打电话?我没接到的话,我怕你b我难过。」
「……自恋的话少说点。」席慕嘴上这麽说,心里却也不讨厌他这样,是还挺可ai,而且还说对了七、八分,虽然他不会承认。
「喔。」蓝澈应了声,而後打了个哈欠後接着道:「我想睡了,晚安。」
「恩。」席慕笑笑,「晚安。」
挂了电话,席慕看着外头的夜景,心情意外的挺不错──当然,这也不能说出来。
席慕那晚没有回家,原因只是想陪陪蓝澈而已。
「你买什麽?礼物?」蓝澈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便内心有点复杂的问道:「……戒指?」
「很聪明。」席慕淡淡道,等他再次坐到病床上,蓝澈不自觉往後退了一下,其实根本没多少空间,所以毫无疑问撞到了,虽然不疼。
「你在怕什麽?」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将对方拉回原位,席慕又问:「疼吗?」
蓝澈摇了摇头,然後说:「我那只是反sx动作。」刚才那多半是下意识的作为,毕竟太突然了……虽然他也很快就接受下来。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席慕端详着盒子中的戒指一会,很快就把视线放回眼前的人身上,目光是少见的温柔,「你在想什麽?」
他什麽都没想好不?不过被这麽一问,他突然想起前几个礼拜还为了席慕的事情跟夜司吵了一架,现在後者也没再提那事,不过从神情看起来并不是释怀的样子。
他都能想像这一回他们会有什麽样的反应,肯定jg彩。
「你对我好我能理解,我毕竟是你的病患……」蓝澈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一些,毕竟他脑袋现在还有点转不过来,「席慕,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这问题简直提得太慢,席慕低声的笑了笑,并反问他:「你说呢?」
「噢……」看来答案是肯定的,他这回脑袋转过来倒是挺淡定的,「为什麽?」
席慕顿了顿,表情又恢复了以前的一号脸,「我以为你不会问。」
「我发现你很喜欢说你以为,上次你也以为我会对你要出国那件事情发表意见。」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很无奈,矫情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席慕想起上次的事情,也觉得有些好笑──话说回来,他们到底是怎麽走到这一步的?其实,他也不知道。
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说,而席慕却也不是那种没谈过恋ai的类型,不过就是他看得挺淡,对蓝澈的那种异样感他也不觉得是恋ai。
「我不过就是想对你好一点。」席慕突然的坦白让正在喝水的蓝澈顿了顿,然後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说过我舍不得走,可是我也不能永远留下……很多事情,不是任x就可以维持不变的。」尽管当时他说得像是不会离开似的,但终究还是得走,这事情毕竟也是自己定下的,随意改变也不好。
「你答应我,会追上我。」他望向他,那对琥珀se的眸子还是跟他们初见时一样──很漂亮,「而我只不过想做一件事情,把你套牢。」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白纸黑字,他们之间什麽也没有。
席慕想过如果他回来的那一天找不到蓝澈,他会不会有任何反应?可惜,他并不想让这个假设成立。
蓝澈偏了偏头,突然觉得有点想笑,而他也顺从想法笑了出声。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麽喜欢我……到底是什麽时候开始的?」不管什麽时候开始的,他都得承认他还挺愉悦的,因为对方诚实的像他袒露所有情绪。
「不知道。」
「我想也是。」蓝澈笑笑,「你说想套牢我,就没有想过我的意见吗?」
「我看你没想拒绝。」席慕伸手r0u了r0u他的头,又露出了笑容,「你有意见想说要赶紧,不然等会就没机会反驳了。」
「没想反驳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底充满笑意,「我总觉得你会後悔。」
他绝对不是什麽好人。
「我後悔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惦记着。」席慕边说、边执起他的左手,手还是那样冰凉,就像握不热似的……前者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说:「我觉得你出医院後应该去看中医补补身t。」
「可以。」蓝澈挑眉,「首先我要能出院。」
「你要相信我,然後相信你自己。」他将语调特意放柔,这会倒是像个和蔼可亲的人了,「还有,你说中指还是无名指好?」
「订婚还是结婚好?」蓝澈学着他的语气打趣道。
其实蓝澈压根儿没认真理解过这事,不过之前在陈雁翎还小的时候,翡樱似乎也遇过很像的情况,不过那会都是童言童语了,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我希望你不是对每个人都这麽说话。」席慕无奈的笑了笑,最後将戒指套进对方中指,大小刚好。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从来不再其他人面前耍孩子脾气。」言下之意就是席慕之於他还是特别的,蓝澈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这麽做很久了?」
「你指什麽?」
「你跟我……」蓝澈看着他将另一枚戒指放到他手心上,却没想让他帮忙戴上的意思,见状他又不自觉的笑了出声,「席慕,你不应该。」
席慕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你那时候让我在心里留个位置给你,我就在想──你不可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你会有妻子、有家庭、有孩子,你本来就会有自己的人生,跟陪伴你大半辈子的人,你不过是还没遇到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人,才会将重心放在工作,甚至不惜拿自己来承诺,只为了让人安心……」
「只是我没想过,你是认真的。」
就像他也没想过,面对这些事情时他竟然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下来。
「很多事情不用想得太多,发生了再去选择,人生会轻松很多。」席慕说,「我没有任x过,你的事情除外。」
蓝澈撇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另一枚戒指,慢悠悠的问道:「你要我保管这个多久?」
「我什麽都没讲,你怎麽知道我要g什麽?」
「就你那x格,不难猜。」蓝澈也不算0透他,不过就是有些事情的应对上面还挺理解他的,「你出国多久,就要我保管多久,不是吗?」
席慕被猜透也没什麽反应,就只是像平常一样淡淡的应了声:「恩。」
蓝澈将戒指放在一旁,朝他张开双臂,笑得像个孩子般灿烂,「抱不抱?」
他自然是答应的。
他们两个到很久以後还是不晓得对方有什麽好,不过就是很喜欢跟对方一起而已,不过,那也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那天睡着前,蓝澈听见他说:「等我。」
席慕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很忙,忙着处理出国的事情。
可是他说的话就像预言一样,蓝澈在十二月初的时候见到了陈氏夫妻俩,好像是有意要将他带回家照顾。
想来可笑。
以陈威的话来解释,那就是:「他们看不惯叛逆的大儿子,想念乖巧的小儿子。」
他还挺想嘲笑他的,不过他并没有那麽做。
离开医院那天是圣诞节,正好是周末,他跟负责接他回家的陈威说想去附近晃晃,後者也没拒绝,就是丢给他一只已经储好连络电话的手机,说逛完打给他。
街上很热闹,也许是医院待得久,蓝澈都有点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样子……或许该说,他们都忘了很多。
被认为是不正常的那一刻起,好像就有什麽不见了。
蓝澈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有成群结队的、也有一个人的,他们都一样开心,不知道为什麽而开心。
或许是好久不见的朋友一起出来聚聚、或许是终於能出来透透气、又或许是单纯喜欢过节的热闹气氛……然而这些都不会成为他开心起来的理由。
一个人太久太久,承受了多少他也不知道,可是他除了笑着面对所有事情,好像什麽都不会了。
「澈?」
蓝澈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席慕,眼泪终於溃堤,後者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任何迟疑的向前拥住他。
席慕在想,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一个总是将自己伪装起来,却愿意在他面前袒露的孩子。
然後,这个孩子跟他说──如果我不是遇见你,或许我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席慕说:「你遇见了,很幸运。」
而自己也同样幸运遇见他。
席慕是在跨年的前一天出国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竟然交代好友在他回国前不可以主动连络他,至於蓝澈是个例外。
陈氏夫妻长期在外工作,回家的时间很少,基本上在家的只有蓝澈跟陈威。
其实,陈威b起自家房子更喜欢去住别人家,而那个别人今天就在他们家吃饭,主要是把陈威踹回来。
「你弟跟你真不像,你们是天跟地的差别!」许丞风这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同时暗暗想着自己怎麽这麽衰就跟陈威ga0上?一定是某天脑子ch0u了。
「我有说过我们像吗?」陈威倒是习惯了他的毒舌,毕竟这人一天到晚不嫌他一句就彷佛全身不对劲,憋得慌,说不定一个礼拜不骂他还会生病呢。
当然,这都只是想想。
蓝澈就看着餐桌前两个人打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起来陈威的朋友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x格好像也还行,真不晓得两个人怎麽搭一块的?
缘分这东西向来奇妙。
咖哩看来还要煮一段时间,他走出厨房到房间拿了手机,走回厨房手机正好响了。
看了下来电显示,蓝澈接起电话後喊了声:「席慕?」
正想看看晚餐煮得怎麽样的许丞风正好听见这两个字,於是默默的走回餐桌前,在心里呐喊我兄弟不要兄弟了!
陈威看他哭丧着脸,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毕竟他也撞见过几次他们讲电话──这麽一想,他也顺便想起了席慕好像是许丞风的好友。
於是,他十分没良心的说了一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席慕还送我弟戒指?」
「啊?」许丞风茫然的看向似笑非笑的人,毫无形象的喊了声:「我兄弟真的不要兄弟了!」
另一头的席慕听见有点耳熟的声音也没多想,只是问了句:「你那边有客人?」
「噢,陈威的朋友。」蓝澈伸手关了火,看了看一旁的电锅,确定饭还没好後才继续闲聊:「在那边生活得还习惯吗?」
「还可以。」席慕淡淡道,其实他对生活享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也导致他适应能力还挺不错的,就是伙食的部分还得适应一下。
「天气冷,记得多穿点。」蓝澈笑了笑,「还有,你忙归忙,要好好吃饭。」
席慕在另一头无奈的笑了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形象成为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的医生。
「先这样吧,我去吃饭。」交代完,蓝澈等听见他应了一声,才挂掉电话。
食物端到餐桌上的时候,许丞风已经回复到平常的模样,完全没有一点刚才的疯子样,这种变脸速度让陈威每看一次都得损他个几十句。
将咖哩饭都装好以後,蓝澈突然开口道:「陈威,我想跟你讨论一件事情。」
「我说了多少遍?喊哥。」陈威想想自己也说了数十遍,他对蓝澈没有特别大的敌意,就是这人si都不喊他声哥,就不知道做戏也要做全套吗?
蓝澈摊了摊手,笑笑的问了句:「你要不要让我说?」
陈威觉得没人权了,不过他还算有风度的朝对方b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蓝澈继续说。
结果陈威还是答应了,还先斩後奏的让他确定能报考高中职以後才让远在外头工作的父母知道。
许丞风知道以後,就自告奋勇的说有空就来帮他复习国中的东西,谈到陈威也只是评论了一句:「他人很烂、x格也烂,做事情倒是挺不错的。」
蓝澈无奈的笑了笑,而後问道:「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两年吧。」许丞风也只是估计,毕竟他完全不在乎认识一个浑蛋多久,就算名义上那是他男朋友。
接着他问他:「你有想过要考什麽吗?高中还高职?」
「高中。」蓝澈低头写着许丞风给他出得习题,好一会才抬起头,顺便将习题递给对方。
「你的目标放在大学?」许丞风笑了笑,低头批改着习题,一边用着过来人的语气说道:「那样也不错,不过现在高中不一定有高职好了,你可得想清楚……大学想考什麽?」
「临床心理。」
许丞风猛然抬头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麽,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因为阿慕吗?」
他偏了偏头,许丞风觉得他像在看他、却又不像……还没来的及思考完,他就听见他应了声:「恩。」
「恩……你真的想读心理学?」其实许丞风也没什麽意见,他身边两个好友一个专jg心理、另一个专jgjg神科,都是堪称有可能治一治自己变成神经病的职业。
他只是觉得这科有点苦,虽然大家眼中有前途的科系没有一个不苦就是了。
「席慕只会是理由,而我自己的想法会是动力。」蓝澈这话说的倒真,还莫名的挺励志,「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会负责,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许丞风被说服了。
不过新的难题来了,蓝澈的英文不好,许丞风虽然是做律师的,但是外语能力并不好,要说他们三个好兄弟中外语最好的大概就是席慕、李杏算是中间、他就是低空。
然後那个外语最好的在国外。
所以晚上做完了许丞风给得除了英文外的习题,蓝澈完全不怕电话费爆掉的拨了通海外电话给席慕。
席慕那会刚回家,接起电话後就往租屋处的沙发那躺着,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好一会才笑着应了句:「我当然可以教你,只不过……很不方便。」
「我知道,所以我才碎碎念。」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这时候出国不对,你应该负责完在走。」
「你在抱怨吗?」
「我在抱怨。」
席慕觉得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可ai,导致他一天的疲劳也跟着被舒缓许多,他不禁用着安抚的语气说:「你要乖,决定的事情好好去做,不会的就像旁人求助,弄会了以後多练习,那就会是你的知识了。」
蓝澈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做人道理他会不懂?席慕这是把当三岁小孩了吧?
席慕见对方没回话,也将他的想法猜了个七八分,便喊了声:「澈。」
「……恩?」
「有的时候太不好,你现在身旁有人了,我希望你知道这点。」席慕语毕,又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情。」
蓝澈坐起身,看着窗外的夜景,沉默好一会才应声:「什麽?」
「我很想你。」
他都觉得席慕不正常了。
蓝澈笑了出声,又躺了下来,将手伸到眼前正好观察手上的戒指,想起了那一天席慕的话,他觉得其实他们都不正常吧。
还记得陈威看到他手上的戒指,那表情说有多jg彩就有多jg彩,不过也没有过问。
「席慕……」
「恩。」
「如果当初你遇到的不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对其他人很好?」甚至喜欢上其他人。
蓝澈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挺愚蠢的,他怎麽不乾脆想席慕是因为喜欢陈雁翎的长相?看来最近脑子也不行了。
「你忘记我说过什麽了吗?」席慕没有因为那问题而感到生气,反而语气更加温和,「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因为你是蓝澈。」
为什麽这三个字似乎也不用再问。
就像他愿意跟他袒露心事一样,席慕对他好也只是因为他想这麽做。
似乎还有什麽想说的话,最後蓝澈却只是说了两个字:「……晚安。」
「晚安。」席慕很快就应声,却迟迟没有挂掉电话,而他也不想挂掉。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席慕听见细微的声音,像是确认般的喊了声:「澈?」
对方没有应声,看来是睡了。
席慕叹了口气,虽然晓得对方大概是听不见了,却还是轻声的立下承诺:「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未来怎麽走,我都不会弃你不顾……」
竟然是他选择握住了,那也没什麽放开的理由。
很简单,多数人却做不到,以一个已经不喜欢了的理由就这麽放开,忘了那些承诺,就这麽走了。
席慕不觉得他人有多好,只不过对於蓝澈,他真的不想抛下他。
为了这件事情,他已经用了足够多的心力,只为了陪在他身边而已──说实话,就是傻了。
他想:傻了就傻了吧,没关系的。
只要蓝澈还在,都没关系。
今天晚上没有好眠,蓝澈见到熟悉的客厅後,接下来听见的是翡樱没好气的开始说教:「我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我同意你不对那个医生怎麽样,但是你现在是在演哪一出?」
然後一旁的夜司也跟着碎碎念了起来:「他没想伤害我们,所以我同意不伤害他──但是你到底是怎麽了?被牵着鼻子走就算了、回到家也不是坏事,可是你怎麽会这麽不理智!」
虽然蓝澈早就猜到他们会是这种反应,不过好像激烈多了,幸好还没激动到动手动脚。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零看向他说,语气倒是没其他两人激动,反而冷静的可怕,「你想取代原人格?」
「笑话。」蓝澈双手环x,靠着一旁的墙壁,语气很平静却又带着威严:「如果我想那麽做,绝对不会到现在才做……别忘了,我是主人格,毁掉其他人很容易。」
「我不知道你们在焦躁什麽,是在怕吗?怕我想取代原人格,帮他过完他的人生,然後毁掉现在的一切?」说到这里,他扯出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也不晓得是嘲笑自己又或者是眼前所谓的夥伴。
「假设我真的要这麽做,你们想怎麽样?杀了我?」
翡樱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而平常最会与蓝澈辩的夜司也没再开口,只剩零看着他,像是想看透什麽,最後还是撇开视线,似乎是发现什麽也看不透。
零说:「澈,以後别这麽说话,我们会很难过。」
其实他们也很清楚,原人格在他们心里没有蓝澈来得重要,可是现在这个人似乎不像以前那样了,也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不过莫名的难受而已。
蓝澈。
如果他们谁有消失的一天,你还会不会难过?
许丞风在一旁憋笑憋得痛苦,每次看到陈威被压着他总觉得特别爽快──话说回来,这咖哩饭好吃到想让他每天都来蹭饭。
「我想去学校读书。」
陈威皱了皱眉头,有点不理解,「为什麽?」
当然也不是说读书不好,不过就是像他这种刚回社会的人,好好待在家里就足够好了,怎麽还会想去学校那种小型社会生活?如果一不小心又发作,医院可没这麽简单出来了。
陈威不懂人格那些狗p事情,但是他还记得陈雁翎就是在国中的时候发现有jg神疾病,国三毕业典礼的前一天,他跳楼了。
鬼才知道他g嘛这麽g!陈威只知道自家弟弟懦弱的很,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很烦躁,这会倒是好点,毕竟蓝澈的心理素质强多了,刚开始不能接受,现下他也没什麽好不接受的。
蓝澈还没开口解释,就听见一旁的许丞风说:「想读书就读书啊,还问为什麽?那你为什麽要读大学?不就是为了学习知识跟一技之长,好在社会立足。」
陈威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问你意见了?」
许丞风总觉得每次他们都得吵一架才能好好说话,在脑里胡思乱想了一会,他才说:「别摆少爷脾气给我看!我们就事论事,你弟想学就让他学,你还没资格管人家的路要怎麽走。」
「许丞风,是不是做律师的说话都这麽惹人厌?」
「那是不是做翻译的压力都很大,所以才像你一样这麽机车?」
一旁的蓝澈总觉得他们要不是在餐桌上,肯定是动手不是动嘴了……叹了口气,他决定将自己的事情先放到一旁,好声好气的说了句:「你们先吃饭吧。」
两人倒是乖巧,也没再吵架,就是安安静静的吃着晚餐。
另一边,席慕收起手机以後,就靠着栏杆看着医院外头的风景,医院位在郊区,人烟稀少,不过风景很不错,他突然也想让蓝澈看看。
他想让他看得还有很多,也不怕没有那个机会。
「你在这做什麽?」
席慕回过头,看见跟自己同样是从台湾来的医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後说:「看看风景。」
那人点了点头,走到他身旁也看了下窗外,一句话也没多说。
席慕记得他好像叫何少齐,以医生来说还挺年轻的,好像是二十八岁?他也忘了,毕竟这种j毛蒜皮的事情记这麽清楚没用处。
「席医生,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有恋人?」
席慕顿了顿,他不晓得对方问这个g嘛、更不晓得他跟蓝澈到底算不算恋人。
似乎是见他迟疑,何少齐望向他,改变了问法:「我这麽问吧,有对象?」
「……有。」语毕,席慕不等他回应,便接着道:「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恩。」何少齐应了声,然後看了一眼对方迈步离去的背影,便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窗外,开口抱怨:「没想到是个这麽不好相处的人。」
虽然他没资格说别人。
席慕最近很忙,一个月下来没有几天有空,所以连打电话的次数都少了。
不过蓝澈倒是不在意,因为他也忙着准备考试跟偶尔要回医院定期复诊的事情。
至於上次与其他人险些吵起来的那件事情,他们也没有再提过,但是他记得那个时候翡樱哭着抱紧他,却什麽都没说。
他知道那时候的话伤害了他们,可是很多事情都是互相的,被怀疑的时候他也很难受,不过过了也就算了,他们毕竟还是很好的夥伴。
蓝澈做完数学习题,看了下闹钟的时间,发现刚好接近晚餐时间,他想是应该煮点东西。
到了厨房他突然想到陈威今天好像不会回来,听说这几天他跟许丞风闹翻了,而先挑起事端的是向来不管事的许丞风,也因为这件事情蓝澈才知道他们在交往。
许丞风有空还是会来他们家,就像今天,他猜这大概是陈威不愿意回家的原因。
晚餐的时候,许丞风突然跟他说:「很多时候吧,我一直觉得陈威不靠谱,其实我自己也一样不靠谱……但是啊,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这样闹翻,因为一个nv人。」
陈威从来不是个好情人,许丞风不是能忍,而是他根本不在意前者的胡ga0瞎ga0,除了这次人家找上门来,不仅说要跟陈威结婚,甚至知道他的存在後跑过来找他下战帖。
他只说了个大概,蓝澈听着觉得无奈,「丞风哥,你跟陈威到底是什麽关系?」如果只是情人就被下战帖也是挺扯,虽然事情本身就够扯了。
许丞风偏头笑笑,「国外的法律上……我是他合法丈夫。」
也不晓得是什麽时候公证结婚的,但是蓝澈保证陈家夫妇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
吃完晚餐,许丞风没有多留,离开前蓝澈跟他说:「丞风哥,他不值得。」
许丞风回过头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无奈,「我知道,可是很多时候值不值得这件事情,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陈威没什麽好。
不过就是在一起久了,总是有那麽点无法用言语诉说的羁绊在而已。
蓝澈见到陈威回家,大概是在一个月後,後者回家後关在房间里哭得撕心裂肺,他没看过他这样子,想来他们相处时间也不多,不过以对方的x格会如此失态肯定发生了什麽。
他没想问,直到一个nv人找上门来,蓝澈直觉她就是许丞风上次提到的人,许丞风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过来,或许是忙,但他觉得那两个人只是不想见面。
nv人跟他说:「你好,你是陈威的弟弟吧?我是他的nv朋友,他最近不知怎麽都不愿意接我电话……可以麻烦你叫他出来吗?」
如果许丞风在,不知道会怎麽想。
他还没有回话,就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陈威有些沙哑的声音:「让她进来吧……等我一会。」
蓝澈觉得陈威是个白痴。
明明为了某个人哭得不像自己,却不愿意见那个人,可是面对心里不在意的人又选择了放纵。
他果然ga0不懂感情这事。
席慕总说他偶尔很直率,而席慕自己面对他也足够坦白,或许这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没什麽不好。
那一天他知道了nv人的名字叫乐梓羽,年纪还挺轻,x格倒也不差,就是对陈威的事情特别上心,上心到有点失了分寸、咄咄b人。
在她的si缠烂打下,陈威答应今晚让她住在客房。
而她去梳洗的时候,陈威坐在沙发上跟蓝澈说:「我最後一次见到阿丞,他问我说我ai不ai梓羽,我觉得很奇怪,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可是她是第一个找他碴的,所以我想他才会这麽反常。」
「阿丞从来不会问我ai不ai他、喜不喜欢他,我们之间的情话很少,可是谁也离不开谁。」陈威说到这,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身边的情人来来去去,阿丞是留得最久的,他从来也不会阻止我在感情上面的放纵,不是他矫情,而是他真的不在意。」
「然後,他离开了。」
虽然陈威那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许丞风还是将离婚协议书拿到他的眼前,说处理的都差不多了,就差他签名而已。
陈威当然有问为什麽,却只得来他一句:「感情游戏玩得这麽久了,我也很累……藉由这一次机会,你我都可以回归大家口中的正常,谁也没有损失,你爸妈也不会介意有个现成媳妇吧。」
「我不知道我ai不ai他,可是听着他的话,我心里很疼,挽留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大概是他知道自己从没对他好过,什麽也没给过他,除了公证结婚时买得对戒,他们之间真的什麽也没有。
蓝澈看着他,沉默不语。
晚上的时候,席慕知道这件事情以後没做反应,仅是保持着沉默。
「我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可是又觉得好像没有人更适合他们任何一个。」蓝澈躺在床上,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景se,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我以为我已经有足够勇气去面对他,可是当我真正放开手,发现我们之间真的什麽也没有的时候,还是会非常难过。
他总觉得许丞风跟陈威一样难过,尽管两个人都不愿意坦白。
「其实陈威应该知道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可是能不能打破大家眼中的常规,就要看陈威怎麽想了。」席慕的语气很淡,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如果他真的ai他,就算他面对的有多困难,也会有足够勇气,不管成功与否,起码会让丞风知道他的感情有多深刻。」
很多时候人要的不过是一个肯定而已,让自己能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蓝澈最後又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睡着了,席慕觉得回国後要把他这坏习惯矫正过来。
挂了电话,席慕想了一会,又拨了通电话出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不等对方应声,他就说:「丞风,考不考虑来我这一趟?」
时间的流逝总是在不注意的时候过得飞快,回过神,蓝澈突然发现自己过几天就要考试了。
陈威跟许丞风那事也有几个月过去,前几个礼拜跟席慕通电话的时候,他说:「丞风来找过我,他暂时是不想回台湾了,如果陈威问起你就叫他别担心吧。」
结果陈威根本只字不提,甚至在上次陈家夫妇回来的时候找了乐梓羽来吃饭,感觉是有意定下来,虽然对象肯定不是他心里那人。
他不喜欢乐梓羽,平时人前还挺文静,但是上次看到她私底下的模样让他简直敬谢不敏。
陈威其实跟他讨论过这事,那大概是前者在他面前最蠢得一次,因为陈威列出了好多对方的优点,最後都被一句:「好像都b不上丞风。」给输掉了。
看吧,陈威果然是个白痴。
考试那天yanyan高照,陈威负责送他到考试地点後就回家了,说是考完再打给他,也算是尽一份心了。
少了许丞风的补习,他读起书来是有点困难,不过也还行,因为还有许丞风留下的一些重点笔记,也算是那人的别有用心吧。
席慕在考试前後都没有连络他,大概是怕影响到他的发挥,其实蓝澈也猜不透,不过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把分数考好。
他到现在还是怀疑自己的决定对不对,毕竟,这终究不是他的人生。
当开始重视起自己,蓝澈突然发现他忽略了太多,包括那个孩子的意愿,他都忘记去思考。
对了……
以前发生那麽多事情,从来也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却从来也没能坦然,然而现在对於那些事情竟然连想也想不起来。
「澈,你还在乎我吗?」
那个孩子的问句彷佛就在耳边环绕,要得不过就是他的重视,就像翡樱他们一样,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们要得不过是一句安慰。
「我谁也不会放弃、我谁也不想放弃……」
可是,这些年来他还是什麽也没抓住。
悲伤的情绪总是来得这麽不合适,他甚至来不及收回思绪,考试就要开始了,状况糟糕得他都想笑,足够失态。
如果席慕现在在他面前,他一定会跟他说:你教了我那麽多,却从来没有跟我说──没有你的时候,我该怎麽办?
如果将现在处境画成一幅画,席慕走在前头,而他被他拉着前进,後面却还有大片的y影跟那些无法弃而不顾的人,那麽他现在挣脱,选择停下脚步还来的及吗?
如果,没有席慕的话,他们还是以前的模样,不能说好好的,但是也知道自己只能拼命撑过去,毫无退路。
何其幸运、何其不幸,幸运的是遇见了一个那样好的人、不幸的是他终究没有资格得到那所谓幸福。
作为一个人,他们始终还是不够格。
失去意识以前,蓝澈只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像这个样子,彷佛在深海里喘不过气,逐渐下沉,却没有想活下去的yuwang。
jg神世界里现在一团乱,零扶着早已失去意识的人,抿抿唇,看向翡樱吩咐:「你替他。」
「可是……」翡樱有点犹豫,毕竟今天的日子很重要,蓝澈有多努力他们也知道,若是他们谁替他总觉得不对。
「如果这一次出了什麽变故,他会更难过。」零将怀里的人扶到沙发上,然後回过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翡樱说:「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後我替你,你要知道澈的所有知识我们都一知半解,而你跟我是了解的最清楚的。」
也许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说这麽多话,翡樱又愣了半晌,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迈步离去。
「他还好吗?」一旁的夜司有些担忧的问道。
「恩。」零应了声,伸手替沙发上的人拨了下浏海,然後说:「这麽多年他总是一声不吭的接下所有事,我们所有负面情绪也都是他承受的最多,肯定累坏了。」
能撑到现在,蓝澈确实很拼命。
「零,我不晓得现在提这个对不对……」夜司难得yu言又止,看了看睡得沉的蓝澈、又看了看视线犀利的零,终究还时决定说出口:「我不觉得席慕能信。」
零撇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信澈吗?」
「信啊。」
「我也信澈,所以我愿意相信他相信的一切。」
这句话倒是让夜司对席慕的事情妥协了,然後他提议把蓝澈抬回房间,而零也同意。
他们两个将人安顿好以後,夜司突然想起某个人,便问道:「陈威怎麽办?」
「怎麽?想算帐?」其实他觉得蓝澈一直没动作就是不想惹麻烦,陈威倒也收敛,就是夜司看起来还怀恨在心。
「恩。」
「可以。」零点了点头,正当夜司开心的思考着揍人方式,却又听见他说:「我来跟他算。」
「……啊?」夜司有些意外的看向他,而後者看来也不想多解释,就这麽迈步离去,留在原地的人搔了搔头,最後决定等着看戏。
结果就是陈威接人回家之後,措手不及的被压在沙发上。
陈威皱了皱眉头,看着扣住他的手腕的人,原以为能轻松挣脱,没想到试了好一会都没能成功,最後他咒骂一声後才问道:「什麽毛病?」
「最有病的不就是你吗?」零斜了他一眼,这熟悉的冰冷语气让陈威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喊道:「零,放开。」
他也依言放开了对方,坐在沙发上双手环x的看着爬起来坐正的人说道:「夜司还是很不高兴。」
「他没有高兴过。」陈威说,而後问道:「蓝澈怎麽了?」
「没事。」零倒是没说谎,只是蓝澈太累,一时半刻醒不来。
「恩。」陈威没想纠结於蓝澈的问题上,毕竟他也没那麽多善心,「等会梓羽要来吃饭,你会做饭吗?」
这麽不客气的语气让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说:「你求我啊。」
「吃外卖吧。」陈威偏过头拿起了一旁的手机,随口问道:「麦当劳怎麽样?方便简单快速,就是不健康。」
「……随便你。」
陈威挑眉,倒是挺喜欢他冷静应对的样子,零跟蓝澈不像,不过很多事情上都选择不在乎,这点他倒是挺喜欢的。
许丞风在感情上也是这样的人。
想到那个总是与他呛反调的人,陈威顿了顿,心底顿时涌上了很多情绪,却怎麽也无法说出口。
最後,他还是选择了忽视,照着刚刚的想法拨了外卖电话,彷佛自己什麽也没想似的。
零当然发现了他反常的地方,不过这跟他没什麽关系,索x当作不知道。
大约一个小时後餐点送来了,乐梓羽也正好刚到,看到陈威摆在桌上的快乐分享餐的时候脸都垮了下来,不过也很快就恢复镇定,跟着他一起看电视吃薯条。
这种东西总是消耗得快,没一会就吃完了,零抬头看了看陈威,然後说:「我先回房间。」
陈威摆了摆手,算是同意他不整理环境这事,可是乐梓羽却看不下去,跟前者说了一声就在他进房前喊住他。
「你有没有礼貌啊?」她从刚开始跟他相处就觉得很不爽,今天特别不爽,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冷冰冰的,现在还不会主动帮忙收拾。
「请问……」零看向她,神情依旧淡然,吐出的话语却特别犀利:「我不知道你抢了别人的伴侣,又多有礼貌?」
乐梓羽自然很不高兴,碍於陈威还在,她只能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这根本是两回事!而且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又能怎麽样?」
看着气急败坏的人,零多看了几眼,最後收回视线,没有回话。
「我说对了吧?」见他没有回话,她十分得意的沾沾自喜。
「对一半。」他说,「很多时候人与人在一起,只是因为想要那麽做,跟x别又或是可以得到多大的回馈毫无关联,人不是商品,尽管多数人无意间这麽做了,可还是改变不了事实。」
「而你这麽说,是在贬低你自己。」
人的价值观本来就会有出入,可是有些不变的东西还是会保持原样,虽然不晓得会维持多久,起码现在还在。
不等对方回话,零就开了房门,无视对方走了进去,然後反手关上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他仰头看着还未开启的灯,温热的眼泪不知何时流下,周围因为还未开灯的关系漆黑一片,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却也映照着他此刻的心情。
澈,你想做什麽我们都不会阻止,但是你要活着,不管怎麽样,你都要活着……
蓝澈睡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大家都很忙碌,不过最忙碌的大概是顶替最久的零,值得庆幸的是这期间席慕没有打半通电话过来,不然也解释不清了。
蓝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到底还是躺太久的缘故,至於吃喝的问题本来就不需要,倒是没什麽影响。
b较悲剧的是,他一恢复过来就接到了成绩单,压根儿不是出自他手,虽然他不一定会好到哪去,但是那成绩简直惨不忍睹。
陈威看见成绩单的时候,撇了他一眼後冷嘲热讽一句:「时运不济啊。」
确实时运不济,昏睡前想什麽他可记得一清二楚,导致席慕终於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难得支支吾吾的不晓得如何交代。
席慕也没b他,就是让他之後想到该怎麽开口的时候再坦白,算是够宽容的。
「成绩不好吗?」
看着电脑萤幕上面显示的志愿填写,蓝澈看了看一旁的成绩单,低低的应了声:「恩。」
「没关系。」他柔声安慰,「你填志愿的时候查一下,学校不用太好,你喜欢就可以了……然後,进去之後好好学习,其实哪间高中都差不多,毕竟被称为大学的跳板也不是没有道理。」
「席慕……」
「恩?」
「我觉得……」蓝澈说到一半,外头突然传来了吵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陈威又跟乐梓羽出问题了,这几天常常听见他们吵,可是最後又会相安无事,简直莫名。
「你觉得什麽?」席慕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倒是没多在意,甚至调笑道:「忧郁了?」
「你说考後忧郁吗?有一点。」他又躺回床上,决定暂时不看桌电,反正离截止时间还有几天时间,「我要说的是,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
「跟我有关?」席慕问他,却不等他回答带着笑意的补了一句:「我不该这麽问,你似乎没有一件事情跟我无关。」
他怎麽觉得席慕越来越往无赖发展了?以前画风是这个样子吗?话说回来,他就说了一句话,席慕到底为什麽可以联想到那麽多?
诸多疑问最後到嘴边只变成一句:「你到底是多喜欢我?」
席慕顿了顿,好一会才笑道:「你猜猜。」
「没什麽好猜的啊……」蓝澈有些纳闷的道,而後想到了某个问题,便接着询问:「什麽时候放假?」
「十二月月底。」他说,「大概会回去一趟吧。」
没忽略掉他话语里的保留x回答,蓝澈愣了愣,不自觉重覆了一次他的话:「大概?」
「恩,我不确定能不能回去,假如能……」席慕的话被门铃声打断,不满的看了下玄关的方向,迈步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了下门外的人,同时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我有点事,早点休息。」
听见那人乖巧的应了声,席慕才挂掉电话,伸手开了门。
许丞风撇了眼他手上的手机,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毕竟席慕在国外拿出手机永远只会连络一个人,上次打给他也就是顺便帮个忙。
「呃……我来的不是时候?」
「是啊。」席慕看似不太在乎的应了句,然後看着许丞风身後的行李箱,挑眉问道:「怎麽?想通了要回国?」
「很可惜,是我被房东赶出来了。」许丞风想到这个就觉得世界没ai,也不管外头人来人往的,就在门口跟他诉苦,「想当初我在台湾混得也不错,律师证照也不是摆设用的,虽然现在人越来越多,不过我成绩还是很不赖啊!怎麽换个环境人生就这麽悲惨,我连想工读一下都很难你知道吗……」
席慕倚着门,压根儿没在听他说话,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他身後一直投来疑惑目光的路人,最後站直身t,留给许丞风一个潇洒背影跟一句对他来说十分天使的话:「进来记得锁门。」
许丞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谢,喔,那是在心里,表面上他依着对方的指示摆好行李、整理好客房後,一脸我是大爷的霸占了别人家沙发。
而这个家的主人显然不太在意,到厨房倒了杯水给自己後,才走到客厅问道:「你要跟陈威闹别扭到什麽时候?」
这会许丞风正在感叹这沙发有多舒服,想都没有就脱口而出:「还要几……靠!不是!谁他妈闹别扭!」
他这会像炸毛的猫似的,席慕觉得有点好笑,不过表情还是那样处变不惊,「谁回应就谁了吧。」
「……欸,真不是,你听我说说。」也不等人应话,他像是憋了很久似的像刚刚那样直接抱怨起来,「其实我不是放不下这段感情,说实话我连我们到底有没有感情都不知道,拿着离婚协议书给他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如果就这样结束也不错,起码还有个人我之外的人乐意陪他。」
「我不是赌不起,可是陈威那样一个人……明明恶劣的要命,身边还是周旋着很多人,对於这点我不是没有担忧,可是我也别无他法。」
陈威从来没猜错过他的想法,除了他在乎与否这件事情,也许是他没有特意表现出来的缘故吧?许丞风想着就不禁苦笑。
「我不是第一次想着分开,却是第一次付诸行动。我说我很累,那半真半假,我觉得我们两个大概就像两把刀,总是把对方ga0得皮开r0u绽,以前却谁也没想过消停。」
「那可真的是疼啊,到现在我都觉得……如果当初没答应陈威,也许这一辈子我不会有这麽难受的时候,没心没肺的多好?李杏也说过,人啊,在感情上就是容易犯贱,非得摔得彻底,才懂得退出。」
席慕顿了顿,看着不晓得将目光放到哪里的人,听着他像是说故事一样的接着道:「我倒是觉得我从没摔过,大概也是我怕哪天摔了,我连退都不能退。」
席慕垂下眼帘,轻声道:「你从以前就很擅长隐藏情绪,总说自己没心没肺,想得却b谁都深。」
这一点他们三个好友倒是挺像,只不过藏得多或少、深或浅,如果排名的话,许丞风大概是位居第一吧。
许丞风笑了笑,调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然後说:「我原本想着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养老,现在看来我只能奢望李杏了。」
「少来。」席慕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头,十分没良心的打破他的希望:「没准他明年带个媳妇给我们看,那你可得依赖你自己了。」
许丞风听着这话打趣道:「唉唷,你这不是在变相承认你确实有对象吗?上次还跟我说不是那种关系,打算金屋藏娇啊。」
席慕0了0下巴,似笑非笑的应了句:「想滚说一声就好,我替你再把行李收起来。」
「对不起。」虽然道歉的特别没诚意,不过他看席慕点了点头後转身离开,大概是收下了这道歉。
隔天,两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许丞风突然提起了一个问题:「说起来,你那对象不就是陈雁翎吗?人还挺好、而且好看、也满聪明的……不过,认真算算你们差了十三岁,没问题吗……」
席慕撇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觉得你跟陈威只差三岁的恋情有好到哪去。」
许丞风简直yu哭无泪,「你太过分了!」
「不说那个,十二月月底回国的机票你处理一下。」席慕说,「然後跟李杏说,三十一号那天我们去趟疗养院。」
「喔。」许丞风应了声,虽然听到久违的词有点讶异,不过也没有多问,毕竟绝对不会是坏事。
蓝澈上了离家最近的一间高中,虽然可以搭校车来回,不过他还是提交了住宿申请,陈威听见後只是点了点头,看来挺同意的。
这所学校为了假日也想在学校读书的学生着想,所以也有特别设立了宿舍内的图书馆,除了住宿生以外,只要有学生证都可以进来使用,当然还是住宿b较方便,这也是他提交申请的原因之一。
开学前一个月就收到了住宿录取通知,所以陈家夫妇在陈威的通知下也赶回来替小儿子的离家做准备,毕竟是第一次离家,陈家夫妇还是挺担忧的,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要不要取消。
蓝澈只能无奈的拒绝再拒绝,陈威听到不耐烦,没好气的应了句:「虽然是高一新生,但他也十八岁了,去外面也没什麽。」
一点都不意外的,陈家夫妇念起了陈威,说着你弟弟才刚出院之类的话,蓝澈记不清了,反正那些都在他开学後被抛到脑後。
一间宿舍住四个人,蓝澈的室友人都挺好,虽然年龄有差距,但待他也算热络,这大概算某种幸运吧。
住进宿舍後因为各种管制的缘故,席慕知道以後便很少打电话给他,多半是用通讯软t,不过前者实在是很少用,一个讯息可能几十分钟才会回,总让他哭笑不得。
转眼间已经快到年底了。
「救、救、我!」三床的陆浅趴在床上,拿着参考书乱吼乱叫,二床的林天默看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枕头丢过去,结果却被牢牢接住。
「默默,你那麽做他也不会消停的。」担任寝室长的纪海说,然後看了看习题,回头喊了声:「这题你看看,我不会。」
蓝澈偏过头,接过习题本,研究了一会後才像对方招招手,等对方搬了椅子过来,他才开口讲解:「你先算出这个,然後带第一题那个公式,再来……」
此时林天默也下了床,搬了椅子过来一起当乖学生,见一群人都在下面解数学,陆浅丢下参考书,有样学样的围在一起解数学。
数学算完以後,纪海拿了另一本英文习题过来,随口问道:「这次段考怎麽样?」
「还可以。」林天默说。
「你不要听他的!默默总是说还可以,结果都是可以领奖学金的成绩!」跟学霸同班的陆浅表示特别苦b。
纪海只是笑,把习题本给了林天默,就见他刷刷刷的瞬间解掉好几题,蓝澈在一旁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觉得头疼,他什麽成绩都挺好,就是这个英文不太行。
「小雁成绩也很好。」林天默突然停笔,抬头望向他,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给人的感觉莫名带了几分天真,虽然嘴里吐出来的话十分打击人,「就是英文没及格过。」
蓝澈无奈的摆了摆手,「别说了,我心寒。」
「没关系的,人难免有不擅长的东西。」纪海出声安慰,而後笑笑,「对了,你们跨年那天有没有计画?没有的话一起去玩怎麽样?」
第一个出声答应的是陆浅、林天默则是再思考、而蓝澈也再思考──也不晓得席慕那天会不会回来,如果先有约的话,岂不是见不到他了。
「小雁去吗?」林天默的声音传进耳里,被点名的蓝澈这才回神,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一定有空。」
「怎麽?要约会啊?」陆浅调笑,「如果要约会就放你一马,不是就跟兄弟一起单身庆祝!」
「你怎麽就确定我们都是单身?」纪海问了一声。
陆浅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天默,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难道你们两个不是吗?」
「不是啊。」纪海笑笑。
「不是。」林天默淡定。
陆浅愣了愣,最後满脸哀伤的喊了一句:「……你们给我滚!」
蓝澈在一旁看得挺开心的,陆浅忙着跟两人吵,也忘了问他是不是单身这个问题。
跨年的那一天他才突然问起,那时蓝澈只回了一句:「你猜。」害陆浅又觉得被背叛了一次。
林天默跟陆浅正在排队买食物、纪海则是去买饮料,而他正靠着树等着三个人回来,这时手机刚好响了,是很久没听见的铃声──蓝澈想起来,那个时候还研究设定专属铃声老半天,最後才成功的挑出一首最适合那个人的。
那是首日文歌,其实他听不懂,就是觉得旋律很好。
「席慕。」接起来後,是他率先喊出声,而电话那头的人笑了出声,应了个单音。
「你有回国吗?」
「你猜。」席慕的声音莫名温柔,听进他耳里总有一种被安抚的感觉,蓝澈总是在想,为什麽这个人唯独想对他好。
他忘记自己有没有问过了,可是他能想到席慕会告诉他,只是因为他想这麽做。
蓝澈还是没有猜,反而坦白了另一件事情:「考试那一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孩子,他总是问我还在乎他吗?很久以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是那个时候我却只想哭,最好哭得撕心裂肺,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重视自己不是坏事,我知道,可是我觉得当我真正做到的时候,就像抛弃了什麽一样……其实挺好笑得,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想要一再的後退,最好什麽也没发生。」
可是,他又想到席慕。
「我曾经很ai那个孩子,看着他太久,很多事情还是舍不得。意识自己握住了什麽以後,也发现某些东西离我越来越远,我就不禁想──这终究不是我的人生,那麽我到底在做什麽呢?」
席慕静静的听着他的话,没有应声,蓝澈甚至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再听,却没有停止话语,像是想把全部的烦恼都诉说出来那样,不打算停下。
「零告诉我,澈,你想做什麽我们都不会组止,可是他不知道,其实是我自己在阻止自己。」蓝澈说到这里,不禁漾起一抹苦笑,「席慕,你看你给了我这麽多,却从来没告诉我──我该怎麽独自面对。」
席慕说:「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蓝澈感觉有些哽咽,要是泪腺够发达,他都觉得自己一定会不顾形象的大哭,当然,这都只是想想。
「那麽你在担心什麽?」席慕轻声问道。
其实他说的一字一句席慕也早就猜个七八分了,不过是他在等,等蓝澈跟他说,毕竟问出来的话跟坦白出来的话还是有点差异,也不是什麽坚持,只是觉得想给他空间。
对於蓝澈,席慕的包容心总是有无限的空间。
「我怕。」蓝澈低声应道,「我怕你不在,我会疯掉。」
席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也说不明白现在的心情,这大概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蓝澈毕竟不是原人格,要是他们没有人消失,原人格永远也好不起来。
共存在科学眼里,终究是个笑话。
但是在席慕却在想:笑话就笑话吧,他想保护的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尽管那是本就不该有的感情。
「我也知道不能永远依赖某个人,说实话那很蠢,而且我从来也不是那样的人。」
「知道就好。」
蓝澈垂下眼帘,声音一下子变得无jg打采,「知道归知道,我也不可能永远这样,太累……」
「我会一直在。」席慕说,「你要永远记得,不管你身在何处、成为什麽样的人……」
──我一样ai你。
纪海嘴里咬着顺道买得糖葫芦,悠闲的靠着墙壁,看着对面不远拿着手机不晓得为什麽在哭的人,没有涌起想冲过去安慰的心情,反而觉得该给对方空间。
在他看来,陈雁翎感情藏得挺深,不过与人相处还算真心诚意,这是纪海向来不愿意针对他的原因。
「阿海。」林天默走到他身旁,手里没有拿着任何食物,看来是给陆浅这个劳碌命拿去了。
纪海拿出另一串糖葫芦,塞给对方後问了一句:「陆浅呢?」
「他说还想买j排。」林天默接过糖葫芦,看了看他刚才看得方向,很快就收回视线,静静的吃着甜食。
纪海见状,也只是笑笑,「我以为你会问。」
林天默抬头看他,又咬下一颗糖葫芦上面的水果後,才缓缓答道:「小雁人很好喔,就是偶尔给人一种疏离感,我觉得小雁在小地方像找不到支柱的孩子,让人放不下心,却也没办法帮他。」
「那是你跟他好的原因吗?」纪海问他,「因为跟你很像。」
「……不像喔。」林天默将吃完的糖葫芦丢到一旁的垃圾桶,这才再次抬头看他,「阿海说我像刺蝟,可是,小雁他什麽也不像。」
纪海沉默了一会,最後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林天默,时间不长,後者却觉得好像又知道了什麽。
好一会,对方放开後才应了句:「你说得对。」
也不晓得又过了多久,陆浅回来以後他们才一起走过去。
纪海看他情绪已经平复许多,没想说出刚刚收进眼里的一切,索x坐在他身旁的空地,随口问道:「等会还想g嘛啊?」
「不如去随便一个人的家鬼混,我还挺喜欢这麽g。」陆浅的提议特别不靠谱,不过在今天看来也不是不可行,蓝澈咬着林天默给得食物,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我家很远喔……」林天默想起每次回家的路程,都觉得心里很苦,说腿快断了都不为过。
「我也是喔。」纪海笑笑,而後偏过头看向一旁的人问道:「小雁,你家在哪啊?」
蓝澈想了想,一会才答道:「离这不远,二十分钟内可以走到。」不过,陈威那x子压根儿不可能答应让人在家过夜。
不过,人总是有那麽几天会出乎意料之外,当陆浅催促着他打通电话问问家里的时候,接到电话的陈威只是应了声:「喔,来啊。」
他都怀疑那人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而蓝澈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确实受了什麽刺激。
不然陈威怎麽会一脸老实人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电视?在其他人闯入自己房间打闹的时候,蓝澈问他:「你是不是看了医生?」
陈威沉默了三秒,最後没好气的吼了一声:「我人好好的看什麽医生!」
喔,还是很正常。
得到了这个结论,蓝澈原本想回房间阻止闹剧,却又被陈威喊住,他问他:「席慕回国没?」
「他说没有。」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丞风哥也没。」
陈威又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字:「……滚!」
蓝澈也就乖乖的回房间看那群小朋友打闹。
他们回来的时间挺早,不过十点,也就是离明年的第一天还有两个小时左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十一点左右,陈威说要出去一趟,而纪海说还想再去外头晃晃、陆浅跟林天默也觉得差不多可以走了,所以一间屋子瞬间就少了四个人,感觉特别空旷。
放烟火的时候,蓝澈的房间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大概也算第一次亲眼见到,确实很漂亮,虽然稍纵即逝,却是个不错的回忆。
说起来,给席慕设得那首日文歌,歌名好像也是烟火的意思。
想到这,他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找到那首歌播放,便又把手机放到一旁,躺在床上听着男歌手温柔的声音,他依旧不懂歌词,可那旋律却深刻的印在他脑中。
谁だれが悪わるいわけじゃなくてそれは夏なつのせいで
那并不是谁的错而是夏天的问题
あなたを想おもう気持きもち热ねつを出だしました
喜欢你的心情令人发烫
一瞬ひとときも离はなれてはいられないほど
想到就连一瞬间也不想离开你
会あいたいただひたすら会あいたい
想见你就是一直想见你
也不晓得是什麽时後睡着的,来不及意识什麽,甚至连灯都忘了关,蓝澈就像童话故事里面的睡美人一样,睡得安稳。
那形容是席慕第一个想法。
甩着陈威给他的备用钥匙,伸手关了一旁的灯,顺便关掉了兀自播放的音乐,席慕坐在床边,看着那久未相见的面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概也像不久前说出口的一样,他是ai他的。
席慕其实一早就回到台湾了,早上的时候跟许丞风还有李杏照原定计画去了疗养院,下午结束後他们还去看了下还没摆好的摊贩,晚上去外头聚餐,不久前才刚刚结束。
至於钥匙,也是出卖许丞风换来的,这倒是不能说出来。
将钥匙放在一旁,伸手抚上对方的脸,席慕这才发现他似乎瘦了点,明明感觉作息都挺正常的,叹了口气,帮他拉好了被子,席慕又看了一会,最後还是俯下身,在对方唇瓣落下一吻。
轻的像是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
席慕像个没事人似的想着要不要回家一趟,却没有注意到身後那人的小动作,一阵天旋地转,席慕反而被压在柔软的床铺上,而这张床的主人维持了俯视的动作几秒,最後还是躺到一旁,悠悠问道:「为什麽骗我?」
「你跟你朋友相处,难道我要阻止吗?」席慕侧过身,看着那双漂亮的琥珀se眸子,不禁笑了出声,「我原本以为你会很生气。」
「我不会。」蓝澈说,「因为看到你在我面前我会忘了要生气。」
席慕伸手把他往怀里带,这才发现对方也长高了点,大概跟他差不多吧?没准下次回来,他就b自己高了。
「你会待多久?」蓝澈问他。
「一个礼拜吧。」席慕说,而後像是安抚一样拍了拍对方的背,轻声道:「你可不要累坏了。」
「我知道,你也要知道。」
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觉得想睡了,席慕也发现了这件事情,无奈的把刚刚因为小闹剧而乱掉的棉被拉了回来,然後才说:「睡吧,有点晚了。」
「恩……」蓝澈应了声,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很快又睁开双眼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刚刚做了什麽。」
「然後呢?」席慕泰然自若,彷佛刚刚g得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然後。」蓝澈笑了笑,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凑过去像刚刚他做得事情一样,落一个轻柔、停留不久的吻。
也不晓得到底算不算吻,席慕只觉得很甜,想着对方是不是吃了糖。
顺势将手从背移到腰上,他望着那盈满笑意的眼神,低声道:「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
「恩。」蓝澈应了声,「晚安。」
「晚安。」他说,「我发觉你很会撒娇。」
「我也这麽觉得。」蓝澈笑了笑,「你应该高兴。」
席慕没回话,只是又将他抱紧後闭上眼睛,享受着久违的温存跟对方身上独有的香气,谁都没说话,却谁都在做一样的事情。
陈威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要出门去的两人,前者先是愣了愣,最後什麽也没说,默默的就往屋子里走去。
蓝澈觉得奇怪,可是来不及问什麽,就被席慕拉出门了。
席慕没说明要去哪里,只是牵着他走,大清早的人并不算多,可是如果去注意行人,就会发现有些人的目光还是会多看他们几眼,他宁可相信是因为前面那人长相太引人注目,而不是因为他被拉着走。
事实倒也不重要。
他们一起走在街上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少的可怜,不过这很正常,多了才诡异。
「以前在读书的时候,我也碰过一个人格疾患的患者,而那个人曾经是教过我专科的老师。」
席慕的声音传近耳里,蓝澈望向他的背影,将手牵得更紧了一点,前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接着道:「那个时候学校处理的方式很极端,y是将人先送进了警察局,後来才送进医院,其实一开始也没发觉那是人格疾患,不过那本来就是很难察觉的。」
「後来,经过治疗後听说好了很多,但是那个老师再也没办法回来教书、可能连原本在医院的位置都保不住,就像以前有人跟我说过的话一样──谁愿意让生病的人拯救。」
「学长那时候就说想去看看,而我跟丞风也跟着去了,那个时候老师还挺清醒,也许是很少有学生看她的缘故吧,她跟我们说了很多。」
以前的记忆几乎模糊,唯独那段特别清晰。
「你以前怎麽了?」可是蓝澈问出来的却不是关於别人,而是关於他。
「我有过忧郁症。」席慕说,「不能说没事,但是我现在很好。」
他虽然不了解疾病,却也略有耳闻,但直到席慕停下脚步,他始终没有继续问下去。
将别人的秘密挖掘到底,不代表对那个人好,除非那个人亲自开口,不然他不会主动去问。
「我想让你见见她,对我来说──她是我永远的芥蒂,同时,也是我永远放不下的过去。」
没有什麽特别的理由,不过是对当时的自己来说过於震撼,所以才放不下。
疗养院今天来探望病人的家属很少,所以席慕跟柜台打了声招呼後,就拉着他往某个方向走去,一路上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可怕。
可怕,多久没想到这个词了?蓝澈顿时停下了脚步,同时也松开手,席慕察觉後才跟着停下脚步,并回过头看他。
「为什麽?」他问他,「我不想揭开你的过去,那对你还挺痛苦的,我猜。」
「那你继续猜。」席慕转过身面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庞,语气温柔,「如果我真那麽痛苦,我为什麽带你来?」
不自觉的垂下眼帘,蓝澈感觉到那温暖的手带来的热度,心里一瞬间的不安很快就被安抚下来,g起一抹苦笑,答非所问:「这发展真奇怪,如果有时光机,我一定要回去问自己怎麽这麽容易接受一切。」
向前抵上对方的额头,席慕低低的应了声:「恩。」
「我猜你想证明什麽,证明给某个人、或某些人看,可是我不晓得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恩。」
「席慕……」他对上他的视线,轻声询问:「你真的ai我吗?」
「我ai你。」席慕的语气很坚定,甚至还带着些微的笑意,「我不会说我b任何人都ai你,但是我是真的很ai你。」
蓝澈只是笑,而席慕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说:「很多事情我都没还没说,你得给我时间跟机会,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好。」他应了声,「可是我没什麽耐x,如果你一直让我等着,我会不耐烦的。」
席慕说:「我不会让你不耐烦。」
他这一辈子都不想让眼前这人有厌烦甚至逃脱的想法,为了这个目的,他想尽其所能的对他好,这不是互相的,却也不会让席慕感到不公平。
或许他疯了,疯得彻底、也疯得心甘情愿。
蓝澈先是退了一步,然後主动牵起他的手,笑道:「走吧。」
不管走到哪、走多远,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其他事情,也不用那麽追究。
席慕在路上又说了些事情,那个老师是教心理学的,懂得很多、教学也挺有趣,在医院做出来的成绩也不错,算是小有名气。
但是这一切都毁在她被发现得病的那天。
「人能很容易接受一个人、也能很容易抛弃一个人。」席慕说,「这一辈子,人总是经历着抛弃与被抛弃,最後可能连面对都忘记了,只记得难过与痛苦。」
蓝澈问他:「你会那样吗?」
「我会。」席慕轻声道,「以後不会了,因为你在。」
他无奈的笑了笑,对方口中的话让他感到有点错愕,不过本质上却也一再的像他表达他很重要这件事情,想到这,蓝澈不禁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却不带一点哀怨,「那我还真是……责任重大。」
席慕没回话,只是扬起嘴角,看来心情还挺不赖。
听说那老师今天的状况不错以後,席慕才放心的拉着他进去,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也没有把握,虽然没有把握却还是要做,大概这也算席慕的优点跟缺点──学不会放弃。
「老师。」
原本将视线放在外头的人闻声缓缓转过头来,那人似乎因为行动不便坐着轮椅,看见席慕的时候便和蔼的笑笑,「你不是昨天才来过吗?跟着小杏还有那个谁……记x不好,忘了。」
席慕拉着他走到老nn面前,微微弯下身问道:「是说丞风吗?」
「对、对,就是那个孩子,他不是读医科的吧?难怪我记不得。」
「恩,他读法律的。」席慕应了声,而後直起身才说:「今天来是想带个人给老师认识。」
闻言,老nn才将视线放在一直没出声的人身上,那视线让蓝澈有点不自在,有点像在审视,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後退,手却被人紧紧牵牢,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所幸这场小折磨没有持续太久,老nn收回了视线,缓声问道:「小慕啊,他是……?」
「他是我的ai人。」席慕说完这句话,很明显感到身旁那人的视线,似乎带着点窘迫,他望过去将对方的失态收尽眼底,半晌不禁笑出声,并问道:「不是吗?」
「……恩?」蓝澈实在不晓得怎麽回答,只能应了个疑惑的单音带过,为了不让席慕继续说些破天荒的话,他又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件事情吗?」
「不是。」语落,席慕才又看向眼前的老nn,缓声道:「老师,我今天来除了带人给你认识,也想要趁机会听听你以前的故事。」
「你这孩子,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想听呢……」老nn无奈道。
「因为人不对。」他答得很自然,彷佛这是件正常到不能在正常的事情,一旁的蓝澈简直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他都不知道席慕当着别人面前说情话能这麽不害臊。
人果然第一印象不够靠谱。
结果那天他跟席慕坐下来听了一段ai情故事,蓝澈有点记不得,他只记得在老nn的缓慢的叙述里渐渐萌生睡意,最後顺势靠着旁边的人,也不晓得什麽时候已经闭上眼睛。
席慕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眼前还在滔滔不绝的人告知了一声,便将那b同年龄的男孩还要轻盈的身t背了起来,离开了疗养院。
路途上少不了注目礼,不过这倒不影响他什麽──就是,他顺着就将人带回自己家了。
席慕觉得这人有个太坏的习惯,就是总会莫名的睡去。
将蓝澈放到床上,伸手替他拉好被子,席慕就坐在床上没有後续动作。
直到中午,有些刺眼的yan光透着窗子照进来,蓝澈翻了个身,伸手就抓住席慕的手腕,而後有些慵懒的问了一句:「我们到底为什麽要见你老师啊……?」
他可不觉得ai情故事会是席慕的什麽过去。
席慕侧过头,看着床上的人眯着眼,他便一手撑在对方脸侧,低声应道:「你猜。」
席慕的老师在还是医生的时候也碰过一个人格疾患的个案,就像蓝澈一样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也许不该这麽说,蓝澈并不是原人格。
总之,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流中,他的老师发现自己被个案x1引,这是很不可取的,就像师生恋那样,有损职业道德,而且身为一个成年人跟专业人士,怎麽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很多事情就是无能为力,可能也有一点放纵的成分,老师跟个案坦白,而个案也接受了。
大概这也算个奇蹟,但终归只是一次的奇蹟。
个案的父母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情,因此闹上了医院的高层,坚持换医生、不然就换别家医院,不过这种病患本来就b较特殊,岂能说换就换?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没有个进展,时间久了表面上也算相安无事。
然而不过几天,这平和就因为意外消失无踪了。
个案si了。
谁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什麽,只知道察觉的时候个案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而现场人们见到的是老师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凝视着个案的方向。
监视器被破坏掉了,现场也什麽都看不出,但是大家跟些微的证据都认为是老师疯了,由ai生恨杀了个案。
也许很多事情不需要根据吧,众人的意志太容易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就算只是些微的表现,也足以让人致si。
「人啊,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席慕用着近似感叹的语气说道,「既能给人无限希望,却也能给人生不如si的绝望。」
「你老师没有解释吗?」蓝澈靠在他怀里,有些疑惑的问道。
「很多时候解释并不会b不说话好,在确信答案的人们眼中,那不过是辩解跟默认的差别。」
「那如果换做你,你会解释吗?」
「如果换做我……」席慕顿了顿,望向怀里视线放在手机游戏上的人,缓缓应道:「起码,我不会乐意见你si在我面前。」
所以,解释的机会也不用,因为他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
「有自信是件好事。」蓝澈笑道,「不过,有些人太有自信,反而b自卑的人还要另人反感。」
「想说什麽?」席慕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萤幕上的卡牌游戏,最後将手机放到一旁,而怀里那人也没想拿回来的意思,只是打了个哈欠,看来也玩累了。
「其实也没什麽,人与人相处很难,喜欢的、讨厌的都不晓得是不是心底真的那麽想,团t生活里每个人都想要立足,尽管地位在小,起码也得让自己有个归属,因此选择依附顺从。」
「你讨厌这样?」席慕问他。
「没什麽好讨厌的。」他说,「师长总教导做人要老实、真诚才会受人喜ai,可是他们大概也知道,如果学不会逢场作戏,那麽连生存也很难。」
「你想太多了。」席慕不晓得这是不是好事,对方的思绪似乎总是不自觉的往某种不算太好的方向去想,虽然大部分是事实,可是这样彷佛看透一切、彷佛无光。
无光,那便是连y影都没有。
而他舍不得让他成为那样的人。
「很多事情想想就好,我以前也说了别全往心里去。」
蓝澈偏了偏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不太懂,为什麽人总是要别人多在乎一些,却又不希望对方太在乎?」
「情感是复杂的,很多人抱怨只是想要别人多看看,可是如果一直被看着也会不自在……这种事情也说不清吧,如果你想看清每个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对吧?所以,你还是别想了。」
席慕觉得自己就像学校的辅导老师,教导着懵懂无知的学子知识,这麽一想他总觉得有点微妙,怀里的人平常挺聪明的,就是在这种地方常常思考不过来。
虽然他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