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
毕竟,这也曾是叮嘱妹妹吃糖要多刷牙的姐姐,曾是见妹妹喜欢牛骨就亲手雕成发簪的姐姐。
可惜,悬崖勒马,马惊了跃不过深涧。人生方长,已经一眼能能看到头了。妹妹的肺腑之言,陈洛瑜是无法相信,听不进去的。何况,纵使她想退,她身后握刀立马的那些人也不会让她退。
“殿下!敌寡我众,您下令吧!”
陈洛瑜拔剑在手,看着风中衣袂飘飘一脸哀伤凝望她的妹妹。她已探得京城的亲卫没有赶来,陈洛清的人马也不在御殿内线。此时面对父亲和妹妹,她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不是父亲威言恐吓几句,妹妹假惺惺地劝几句可以拦下她的。多年宠溺和人生顺利,让她面对激变和危险的巨大压力时,错觉达到顶峰。
“众将士听令,三公主陈洛清谗言惑君,挟持君父,意欲谋反自立为储!尔等随我诛杀奸臣,建立大功!”
奸臣?
好像每个人嘴里都有套大道理。好像谁都可以是奸臣谁都可以是忠臣。最后谁是奸谁是忠,就看谁能站着走出搏命场。临光殿的生死也是如此。
陈洛川额头上淋漓一块殷红。新鲜的伤口还在涌出新鲜的血液,盖过那颗如星泪痣在这张冷冽极美的白肤画纸上蜿蜒出妖艳的红迹。沐焱手臂上坚硬的甲胄击中了陈洛川的额头,留下了看似狰狞的伤痕。
但也仅仅如此了。
陈洛川任由鲜血在脸上流淌,高举笔直的手臂,决绝发力,把手中之物越掐越紧。
那是沐焱血脉贲出疯狂跳动的咽喉。
头盔早被不知去向,长发散下,胡乱遮住她窒息通红的脸颊。毫无挣脱开钳製的可能,沐焱手中毒剑无力再挥,叮当落地。十几回合后,剑锋最终还是没能划破大公主哪怕一寸皮肤,反而被人家扣死命门。沐焱在生死之刻总算明白了。重甲,利器,在武力的绝对差异面前,都是笑谈。即使大公主有伤在身,她也完全不是对手。
难怪陈洛川要笑了,是笑她不自量力,还是笑她自寻死路?
陈洛川胜券在握,却没有再笑。她本来就高佻,此时掐着沐焱脖子把手臂越举越高,直至掌中虎口里垂死的俘虏靴尖离了地。
“那日刺杀霍大人……是不是有你?”陈洛川抬眼盯着徒劳攀住她手臂挣扎的沐焱,眸中恨到冷峻尽现,又汹腾无法挽回的悲怆。
沐焱没有答话。她艰难地扭动下颌,望向随风翻腾不祥之色的枫林,泪水不可抑製地滑下眼角。“姐……”她用喉头最后的力气沙哑嘶喊:“姐……快逃……快……呃呜!”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