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隔天一早,然晋梳洗完毕走出浴室时,那个昨晚被他捡回家的人已经醒了,正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身t好点了吗?你昨晚烧昏了。」
「……昏了?」
「对。」而且还叫不醒,也不知他是怎麽长的,看起来跟拖起来的重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自己一人拖不动,只好麻烦邻居帮忙。
然晋瞄了眼暖气温度,昨晚是他第一次开超过21度;听着温度上升提示音,他感觉钱包在痛。
他将视线转回男人脸上,说道:
「我是然晋,要报恩的话就免了。」因为是我先揍人的。
「啊、喔……我叫旭yan,旭日的旭,太yan的yan,旭yan。」床上的男人略为不知所措地搔了搔头,对眼前这个boga帅气、又没有alphayan刚的人咧嘴一笑,「我是alpha,你呢?」
「……beta。」最普通的beta。
「谢谢你救了我。」
然晋正坐在木地板上眯着眼享受时隔许久的暖气,听见道谢後并没有多说其他的,举起手往床头柜指了指。
旭yan随着他指的方向转头看去,木柜上摆了一杯水和几颗药。
「感冒药。」然晋补充道,「现在外面下大雪,别出门b较好。」也不能出去工作或看医生,只能在家里吹暖气。
然晋安慰自己这是把人家揍了之後应该的补偿,照顾人几天总是b一大笔jg神损伤费省钱。
旭yan闻言笑了声。他对这beta起了兴趣,至少b父母要他见的oga有兴趣多了。
电锅上的灯由红转蓝,然晋去拿了小碟子和汤杓。盖子打开的刹那,白粥的清香冒了出来;然晋用勺子搅拌几下,又尝过味道後,便从上方橱柜里取出一只大白碗,盛了些粥进去。
房东婆婆提供的黑橡木托盘终於派上用场。他打开前两天刚过期的鲔鱼罐头,又切了几根对面邻居送的腌h瓜,一齐放到小盘子里。
那头的旭yan早就闻到粥香,超过24小时没进食的他,肚子很快就发出代表饥饿的咕噜声。他看着然晋的动作吞了吞口水,胃袋的空虚感变得更加明显。
「家里东西不多,只能委屈点吃罐头了。」
「没关系!」旭yan连忙摆摆手,「我不挑的!辛苦你了!」
然晋幽幽瞥了他一眼,心道自己只是想省钱。
「吃慢点,我煎条鱼给你。」他说着便往回走。
正在狼吞虎咽的旭yan一顿,从大碗里抬起头,用力摇了摇那一头乱发。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
「没关系,反正鱼早晚都要煎的。」
听然晋那无所谓的语气,旭yan对他的感激又升了一个层次;他看着然晋纤瘦的背影,连口中清淡至极的白粥也变得美味无b。
青年感受到旭yan的视线,心虚地抿了抿嘴唇,抓了几下鼻子。
平底锅上的鱼是他凌晨第二次睁眼时拿出来解冻的,原因纯粹是这条鱼昨晚被他拿来意图攻击旭yan,他并不想让这条鱼「活」到今天中午。
顶着旭yan的注视,然晋保持镇定把鱼煎好了。端过去之前,他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粥,并且看着锅里的量思考存粮还能撑多久。
根据房东婆婆的说法,海林这一带的暴风雪大概一天半就会结束,为此然晋平时都会囤两天份的食物在家里,然而看看旭yan那麽大的一只……
然晋庆幸自己昨天脑子一ch0u把超市过期品带回家,不然他们准得要多饿一阵子。
旭yan吃得很香,然晋看他吃,自己也饿了。男人吃完一大碗後还红着脸,似乎是在不好意思,问他可不可以续碗。
然晋当然没有拒绝,心里道只要旭yan没告他要jg神赔偿,什麽都行。
浑然不知然晋的内心小剧场,旭yan只当起床时腹部的隐隐作痛是昨晚跌倒嗑着的,连青年用那条鱼戳他的事都不记得。
他吃着鱼r0u,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然晋略有尴尬的表情,还真心实意地称赞一句这鱼真好吃,连带赞叹了下对方的手艺。
然晋面se微红,撇开眼神说:「你高兴就好……」
两人吃完早饭还不到九点,然晋不让旭yan下床帮忙洗碗。
旭yan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想问问然晋自己能不能借个浴室。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人家把床分给他还给他弄好吃的,再厚着脸皮要求洗澡是不是不太好。
旭yan对然晋的好感度是直线上升中,在暴风雪前夕收留他这个生病又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虽然不怎麽ai笑,可真是个好人,自己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才行。
趁着然晋洗碗的工夫,他已经在思考要不要乾脆投资这里让然晋过好日子了,要不然,等会问问他学历,随便在公司里给他个闲职似乎也不错……想到这里,他莫名感谢那辆抛锚的越野车——虽然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幸好它抛锚在这,不然自己就遇不到然晋了。
然晋洗好碗,一转身就瞧见床上的男人亮着眼神游天外,也不知打什麽主意;忽然,只见那人倏地转过头看他,那眼神热烈得,跟一个月前找他推销自家beta闺nv的附近大婶有得一b。
旭yan用这目光盯了他好几秒,然晋後背虚虚地流着冷汗,期盼他下一秒别说出「我妹妹很不错」之类的话。
所幸,旭yan很快恢复状态,开口问道:
「请问……这附近有旅馆吗?」
然晋松了口气,「没有。」
海林就是个小小镇,很少有人会特地来这里玩,也不在交通要道上。再说,往东几公里就有个更大的镇,没人会在这里留宿。
肖明说自从几年前超市对街街角的民宿关了後,就没再看见哪家旅店了。
说起来,然晋会租下这间房,也是房东婆婆好心给他借住一晚,自己後来想想乾脆长住便租了。
旭yan皱着眉思考几秒。然晋看他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有哪里没做好,右手不自觉纂住左手手臂。
他终究是看不下去,心底的恐慌逐渐扩大,没忍住,把头往旁边一撇。
「你先……去洗澡吧……」
「……啊?」旭yan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吗?不会太麻烦你吗?」
然晋心说难道你要我帮忙洗吗。
「不麻烦。」
「……而且,我没有其他衣服……」衣服放在行李箱里,而行李箱在不知何处的越野车上。
旭yan原是想借然晋的衣服穿,但然晋估计b他矮了至少十公分,身版也b他瘦得多,借衣服这选项恐怕不可行。
「……先用毛巾裹一下,衣服可以洗了挂着晾乾。」
反正暖气开着,人不会着凉,衣服总会乾的。
「谢谢……」
「不会,就……日行一善罢了。」
alpha露出一枚耀眼的笑容,亮得然晋以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待续
暴风雪在晚上七点多歇了下来。
旭yan穿着浴袍躺床上看书,不过心思全放在旁边睡觉中的然晋身上。
他原本的确只围条毛巾就出来了,而然晋却是接过他的衣物,并丢了脏衣服进洗衣机之後,才後知後觉般瞪着他0露的上半身红了脸——这beta挺可ai的——然晋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浴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的一号,穿在旭yan身上像他穿小孩衣服一样……但有总b没有好。
他的烧退了,午餐後然晋给他测了额温。
既然自己没发烧了,旭yan想把床还给然晋,对方却说要他再躺一阵子避免复发。随後青年钻进地板上的被团里表示要睡午觉,让他旁边的书随便看。
殊不知,他的「午觉」睡了六个多小时,旭yan中途睡着又起来上厕所,都没见他醒过。
床边有铺地毯,暖气开到25度,再怎麽样然晋都不会冷到,可旭yan就是不放心。
躺在地上的beta侧身蜷缩在夏被里,保险起见,他盖了两条;稍长的碎发盖住一部分面容,耳垂小巧而圆润,像一颗海洋的祝福;皮肤意外地白皙,白皙又乾净,b他见过的任何oga都好。
然晋的呼x1和缓平顺,时不时发出n猫一般的呼噜声,顺带蹭一蹭被子。
旭yan不自觉手就痒了起来,手上的看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兴趣,也不管alpha还在想办法拯救他心ai的oga,就这麽放回柜子里,穿着膝上10公分的浴袍,蹲在熟睡的人旁边盯着看。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好些时候,才想起该叫人起床了。
「然……晋?」
他摇摇他的肩膀,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时忍不住多喊了几次:
「然晋?然晋——然晋起床了——」
旭yan越叫越欢,连带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些。
然晋睡得再怎麽si也要醒了,迷茫得眼睛睁不开;他有些耳鸣,外界的声音混着嗡嗡声传进脑袋。
他的意识在一片混乱中抓到自己的名字,却发现这个声音异常陌生——
角落里被忽视许久的寒气一下子全拥了上来,被窝再暖也挡不了冰冷刺骨的气息。呼唤着他的那道声音被放大再放大,像是黑暗中朝他袭来的鬼手,长着尖锐无b的利爪。肩膀上的那只手似是要将他拖入深渊,终结他的生命。
……不,他不要。
然晋猛地抓住那只手,想将它从身上扯下。
他不要回去,他不想回到地狱……
不可以……
然晋睁开了眼,x膛剧烈起伏;双眼焦距尚未调好,他只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在他面前;耳鸣渐渐退去,某个声音在呼叫他,感觉有点熟悉,他紧绷的肌r0u慢慢放松下来。
「然晋!」
他的意识回归现实,朦胧的事也逐步转为清晰。
男人的嗓音包含了慌张与惊吓,但然晋混乱的心智已被抚平。
然晋看见天花板的白se日光灯,与那个地方不同的清冷,却令他心安。
旭yan脸上写满着急,拧着眉头喊他的名字。
「然晋!」
看着男人楞神许久,久到旭yan都急得想抱起他往外冲,然晋才如同被人从水中捞起般,彻底苏醒。
刺骨的寒意尽数散去,彷佛从未存在过。
他这才发现自己拽着对方的手,吓了一跳,赶紧松开。
一放下,旭yan的手臂便红了一片,看就知道自己方才使了多大力。
「对、对不起……」
然晋紧咬着下唇。要不是因为他,旭yan就不用连着两天都受伤……
「我没事的,别担心,倒是你……」然晋的脸se发白,看来不是很好,旭yan琢磨一会才问:「你做恶梦了?」
然晋沉默,深x1一口气之後,他选择摇摇头。
他不想让旭yan知道——不只是自己不想讲。
他总感觉旭yan不该知道,太yan不该被罩上y霾。那个笑容震撼了他,是经历了暴风雪之後,照亮大地的第一束yan光。
然而旭yan没那麽笨,可他看出来然晋不愿意说。他挠了挠头顶,猜想这事决不是好事,便也没再强迫然晋。
旭yan觉得自己得安抚眼前的青年,他无法放着然晋让他自己t1an伤口。
「等、g、g嘛?!」
alpha一把横抱起然晋,引来他一阵惊呼。
然晋被迫靠在旭yanx前,浴袍微敞,露出旭yan的小部分x膛。然晋一不小心抓了几下,听见旭yan的闷哼後整张脸从鼻子彻底红到耳根。
空气里飘着淡香,含蓄却又强势地包围着然晋。相对於冰冷的深渊,这gu淡香是浅海的暖流,令他顺着波动放松了jg神。
仔细一闻,这味道却又是莫名熟悉,像一片暖烘烘的yan光。
再仔细一闻,淡香来自正抱着他的alpha。
「我……想说我的信息素挺好闻的……」虽然常常被念味道太奇怪会找不到伴侣……旭yan把人放到床上,朝然晋笑了笑。
「……我是beta。」天生信息素钝感。
「我知道,所以现在最好别开门。」
为什麽——然晋想起身询问,猛然想起一个重要事实。
既然他信息素钝感,现在却闻得到,那代表……
他看向笑得一脸天真的旭yan,觉得他是不是疯了才会想到用信息素安抚一个beta。
旭yan此时压住他的肩膀,说道:
「换你躺吧,你的脸se不太好。」旭yan走到室内移动式晾衣架旁拿了衣服。放在暖气口底下吹了至少九个小时,衣服早乾了。「晚餐我来做,你休息吧。」
没等然晋回一句话,他就关上浴室门换衣服去了。
然晋坐在棉被上,鼻间盈满旭yan的信息素味。旭yan把他放下前肯定又加重了气味,即使他一头扑到被子上,仍然能闻到那gu淡香。
里的alpha很常被设定为温柔霸道总裁,他从不明白为何人们总认为alpha会是这种形象,今天可见识到了。
「我的信息素好闻吗?」
旭yan出浴室後笑着问他。
「……嗯。」
然晋只回了个音节,便忍不住将整张脸埋进被子里。
他听见alpha的笑声从几公尺外传来,耳根悄悄地红了。
几秒钟後,青年从被子里抬头,看着不远处忙碌的身影。
其实,然晋想说——他的信息素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束明亮的yan光,在冬天里温柔地洒落,照耀着雪地上的人。
待续
然晋没问他怎麽来的,旭yan也就没讲。
他在隔天陪然晋去超市上班,成功引起肖明的仇视。
「把他弄走——!」
肖明抱着自家oga,狠狠瞪着然晋身旁的旭yan。
旭yan和阑祈同时露出抱歉的眼神,然晋则是无言地望着对面的胡渣大叔。
他的生理健康课都上到哪去了?
「你们都标记几年了,小孩都快上小学了,怕什麽啊。」
「alpha就是危险!」
「……」
您自己不就是alpha吗?!
然晋正在内心吐槽老板的脑子大概是埋在外头雪堆里了,身边的旭yan拍了拍他的右肩,凑近他耳朵,小声道:
「我来吧,别担心。」
他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就洒在然晋耳上,几分短暂的暖意从耳朵传来,然晋不禁缩了缩肩。
旭yan邀请肖明去喝一杯,阑祈顺势把自家老公往外推,最後然晋与阑祈站在店门口向俩alpha说再见。
两个alpha,喝酒聊天一会儿就是朋友了。
他们半个小时後回来了,行动之迅速,大叔g着旭yan的肩膀哈哈大笑,手里拿着一瓶果酒。
旭yan带着歉意看向留守在店里的两人,一面扶着老板在休息沙发上坐下。
看来是行了,也不知他们聊了什麽。
旭yan成功获得超市居留权,附带一张收银台旁的椅子。然晋挑眉没再说话,迳自拿了商品清单走到货架旁,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但是,身旁那个alpha闪闪发亮的眼神,实在是很难忽视。
「……怎麽了吗?」
「没啊。」
……明明就超有事的吧。
旭yan看着自己的目光,让然晋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房东婆婆家的那只哈士奇。每次他去缴房租,那只大狗总会帮忙开门,接着对他露出「求表扬」的期待眼神。
再回来看看旭yan——嗯,再加条甩来甩去的毛尾巴就更像了。
所以,他也是在「求表扬」罗?然晋猜。他想把手放到面前这只「大狗」头上,但又觉得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
好像在哄小孩子……不对,他绝对没有这麽傻的儿子。
「……刚刚……」
「嗯?」
不只尾音上扬,看来连尾巴也立起来了。
「……肖明挺喜欢你的。」
「嘿嘿,喝了酒就是好朋友嘛。」
……什麽鬼话。
然晋看见他的双颊红了,也不知是冻红的还是因为开心。然晋x1了下鼻子,扭过头继续点货。
现在不在家里,旭yan不能放出太多信息素,然晋只闻到商品的塑胶包装味。
少了yan光的味道还有些怪不习惯的。
二十分钟後,他们坐在柜台後方。肖明带着阑祈卿卿我我去了,把店丢给然晋旭yan两个人顾着。
现在是早上十点,估计买菜的大爷大婶还要一个小时才会来。
然晋打了个呵欠,他昨晚在yan光味中入眠,连梦境里也透着一gu和熙的暖意——可他仍被脚底的荆棘刺醒。
当他在凌晨三点多脱离恶梦,第一个反应是房子里的yan光没了。他擦完身t後看着没被吵醒、依旧睡得很沉的旭yan,突然冒出了想埋到他的棉被里闻一口太yan的念头。
当然然晋没敢真的这麽做,他只在脑袋里回味一下那gu淡香便躺回去睡觉。
「你很困吗?要不要睡一下?」
「不用了,」然晋伸伸懒腰,高领毛衣下的白se保暖发热衣露了出来。「等等就会清醒了。」
但旭yan没答应他,将自己的围巾取下後,绕在然晋脖子上。
「睡一下吧,我顾着。」
然晋没来得及再说什麽,一接触到那gu有着太yan温暖的淡香,浓重的睡意扑面而来,头被旭yan顺势揽在肩上,不用多久便沉入睡眠。
青年身上的味道飘到旭yan鼻腔里,混和了他的信息素、洗衣粉,还有……旭yan说不出那是什麽味道,它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是一gu非常柔软的清香。旭yan认为这是自己所能想到最贴切的形容。它柔软得没有一点锋芒,夹在空隙里,不会强势压过其他味道。
旭yan忍不住凑近然晋的头部,鼻尖顶到怀中人的发上。
然晋的头发与他的味道一样,一根根发丝柔顺地贴着头皮,泛着浅淡的光点;然晋的鼻尖有些冻伤的红痕,旭yan想到早晨走在路上时,落到青年鼻头上的那片雪花;眼睫毛就像是两只蝴蝶,令旭yan想像起它们扑腾着翅膀时的姿态。
他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青年彷佛来自他久远以先的梦境,也许他们……在哪个地方碰过面,擦肩而过或是根本没有交集,他或他只是对方的背景之一,但……他们,他也许看过他的。
也有可能在一个非常柔软的场合,像青年的味道。
听着然晋的呼x1声,旭yan又想到昨天那个暴风雪的下午,青年躺在地上安稳地睡着,那宛如小猫的呼噜在脑中响起,隔着回忆挠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
四十分钟後然晋醒了,一抬头便见旭yan泛红的脸庞,还以为他是不是又发烧了,旭yan连忙否认;然晋还想把围巾还给他,也被按着手回绝了,说自己不冷,感觉他b较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