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姜月，你不是还会吹口琴吗？”
江雨浓感觉到姜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我才不会。”
姜月的声音糯糯的，把头埋在了自己的双臂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上一次吹口琴，好像都已经在上一个世纪了。
姜月小时候没有太多玩具，也没有很多朋友，所以有时候，难免觉得有些孤独。
口琴，是小时候在父母房间睡午觉的时候，偶然从床底下，妈妈的嫁妆——几个大箱子的其中一个翻出来的。
一把很老，很旧，但是还能发出声音的口琴。
姜月第一次拿到它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觉得它长得挺好看的，还能发出声音，很新奇。
姜月拿着它，兴奋地找到了妈妈。
她清楚地记得，妈妈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随后，她笑了。
那之后，妈妈每天都会教她吹口琴，这也是，姜月记忆中，两人难得的，愉快的相处。
姜月在吹口琴这件事上，意外地很有天赋，没多久，就能熟练地完整吹奏曲子。
她还记得，她第一首完整地吹奏的曲子是意大利的《托赛里小夜曲》。
那天，妈妈笑得特别开心。
她以为，这是母亲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认可。
所以，她更努力地练习口琴，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上网学习新的曲子。
那时的她，只是为了让妈妈开心，让妈妈多看她一眼。
一直到高二的暑假，她抽空回了趟家，才发现了妈妈的秘密。
那天，父亲仍然喝醉了酒，估摸还输了钱，弟弟去上补习班了，所以妈妈自然是要挨打的。
只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同，她小时候吹的那把口琴，此刻四分五裂，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让她有些吃惊。
“贱娘们，你吹，我让你吹，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白脸是吧，你也不想想，人家富家公子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父亲的皮带一下一下地抽在妈妈背上，他老了，但是，好像更有力气了。
“你胡说，他只是被家人逼着成亲的，他是爱我的。”
多年来，一直没有反抗的妈妈，这一刻突然发了疯一样，死死地咬住了父亲的肩膀。
两人扭打在一起，姜月没有理会，只是自嘲一笑，默默收拾起了地上的口琴碎片。
时隔多年，她好像终于明白了，那年妈妈，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呼，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工具，一个让母亲可以暂时逃避现在，沉溺于过去的工具。
自己那时候还傻傻地以为，妈妈是爱着自己的。
或许她爱过自己吧，但那是不纯粹的，夹杂着痛苦的爱。
好像，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吹过口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