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叄、
「你……之前车祸的伤好点了吗?」尽管整个气氛尴尬的度秒如年,仍得靠他们自个儿化解,顾言默只好主动开口缓和。
「嗯,好多了,谢谢。您呢?怎麽突然宣布暂时不接戏了?」话说出口,程子曦才发现这问法似乎有些不妥。
为了不让顾言默误会他在打探ygsi,程子曦赶紧解释道︰「呃……不好意思,我……」
顾言默看出他的窘迫,噗嗤地笑了一声,看着他挥了挥手微微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就是突然想放松放松,就出来旅行了。」
一时嘴快说出自己是来放松的,却如此没有负担,让顾言默皱起了眉头。但想到刚才程子曦的模样,他的嘴角又微不可察的g了g。要不是光线昏暗,还有顾言默多年练就的隐藏功力,他在旁人看来真的会很奇怪。
顾言默拿起酒杯,小小的啜了一口,他转头看着程子曦脸上的红晕出了神。
还真是一个可ai的後辈,他这麽想。
年轻人啊。
当岁月的泪残忍地在顾言默心间浇灌出苦涩的果後,顾言默已经多久没有这种年轻的心了。
谈天终於缓解了这个夜晚在两人之间弥漫的诡谲,甘醇的酒香在两人的舌尖散发着绻绻柔情。
「cheers!祝我们有一个美好的旅程。」透过手里的酒杯,顾言默看到程子曦的脸上笑出了一个淡淡的梨窝。
桌上摆着的酒瓶已经空了,影影绰绰下细数不清的旖旎气息萦绕着,一声声的乾杯直到他们再次拿起酒瓶才发觉时间已晚。
在离开之前顾言默去了趟洗手间。
夏岚走近程子曦,在他耳边弹了个响指:「你真该看看你刚才的样子。」
程子曦从顾言默离开的位置上回过神,坦然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深不见底的眼神里有种莫名的引力。」
没有说出的话是,或许是他们有着同样深黯的眼眸,程子曦从对方的眼里可以看见自己的模样,所以才有的引力。
夏岚听完他的一席话便也不再多做回应,扬起一贯的笑容:「明天要走了吧,一路顺风。」
淩晨时分,天上g起的一弯新月b起前几日空荡荡的天空多了一分希望。
这条路很长,这个夜很黑,他们只能从道路两旁的街灯看出路的形状,却看不清路的尽头。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恰如其分的距离,彷佛昨日的茫茫黑夜、孤灯寂影已成虚幻。街灯洒在他们的身上,脱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他们的相似让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聊着,不热络但惬意,终於气氛开始变得轻松。
「你住的酒店在哪?」顾言默低沉有磁x的嗓音点亮了今夜的黑。
「转弯过去就到了。你呢?」程子曦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路灯。
顾言默没有回答,但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容有多温柔。
他的目光从路上g不着的尽头,移向程子曦指尖指的那个转角,就在这个转眼的瞬间,那盏街灯变得特别明亮,点燃了冗长的黑暗,燃烧的余灰随着光下的尘埃冉冉升空,化做隔日黎明的曙光,指引着他们方向。
本就不远的距离,走在这身高都达180的两人脚下更是没两步就到了。
「你也住这里?」程子曦看着顾言默神se自然,丝毫没有要跟他道别的意思地进了大厅,惊喜问道。
「是啊,真巧。」顾言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房间钥匙晃了晃,笑着看他。
回到房间时已经夜深,洗漱之後程子曦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空调的温度明明就已经开的满低了,但刚洗完澡的热气从皮肤滚滚渗出,酒jg的後劲也开始作祟,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麽正莫名地翻涌着。
程子曦的酒量非常好,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喝醉过,千杯不醉的称号也在他大学时被广为流传。今天不过是一瓶红酒,还是跟顾言默分着喝的,对他来说根本没什麽,但他现在竟不清楚自己是醉的还是醒着。
“一起走好吗?我们一起走吧。”顾言默的话又在程子曦的脑中响起,像是清晨的钟回荡於心间。
「一起……走吗……」想到这里,程子曦发热的脸突然一阵红一阵白。
过了一会又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反常啊我。」他抬起原本枕在头下的一只手,用手背盖住眼睛,遮住了眼前刺眼到让他有点晕眩的光。
就在程子曦觉得脑子又晕又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唱的特别欢脱难听的铃声,程子曦的头不自觉的ch0u了一下。
拿起手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直起身子,盘腿坐在床上,接起电话就是一阵抱怨:「你说你,给我弄这什麽铃声,没一个音在点上的。」
话筒那头的人也没有一点害臊,理直气壮的讲着:「这不是怕你想我的歌声了吗。」
才讲完,气都还没喘过一口,又传来一声声假到不能再假的啜泣声:「结果呢!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一通电话也不给我打。」
程子曦也不管他在那演得正高兴,无情的泼他冷水︰「想你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被无情地泼了一桶冷水的路天明再接再厉,演技是越发夸张:「你!你!怎麽可以!你不ai我了!晨曦曦!不要……抛、下我……」嘴上说着,手也不停,彷佛真的有个人正离他远去,没拿手机的一手伸的老长,虚幻的划拉着,演得极为浮夸,痛心疾首万箭穿心的模样只差没吐一口血。
「行了行了,别玩了,我这不没事才没打电话的吗,听没听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程子曦一手拄着头,笑叹着让他适可而止行了。
对路天明,程子曦还是挺了解的,这样发疯不就是因为不知道怎麽开口吗。程子曦心想这傻子肯定在打电话过来前,抓着手机想了一连串奇奇怪怪的对话,才拍拍他满是r0u的脸颊,镇重的按下号码。
但也确实,被青梅竹马0的透透的傻胖子,十分钟前还真是皱着一张脸,焦虑的握着手机。
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联络了,起初他怕程子曦正压抑着,就不主动找他怕给他压力,但过了一阵子,他就开始担心了,毕竟一直这样没消没息的也不是办法。所以想想他这朋友虽说一个人总闷着si脑筋,但散了那麽久的心也该好一点了,既然他愿意接受走出去,就不会在散心时还处处为难自己,对於这点把握路天明还是有的。但等他真的拿起电话,便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担心,程子曦的心情会不会还没好点,也怕自己讲错话戳到他的伤心处。路天明就这样跟个老妈子一样,在房间走过来走过去,可谓是为他c碎了心。
「好了,说正事,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知道路天明为他c碎的心还提在那儿,程子曦也不闹了,见好就收的开始用轻松聊天的语气跟他家老妈子报告近况。
其实说到底还真要感谢路天明这厮,早先y是把他推出来散心,让他到处走了走,一路上看得多了,心情自然也就舒坦开阔了许多。而这个晚上他难得的心堵心慌,也在听到路天明的一口胡话後,被扫荡的乾乾净净。
程子曦三两下把这个星期跟今天晚上的事给路天明交代的清清楚楚。
「有这麽开心?」路天明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头,但语气里听不出丝毫。
有这麽开心?
是啊,原来是开心啊。
「是啊,交了个朋友当然开心。」还是个特别的朋友。
「天明,你说我们什麽时候也一起出来玩玩啊?」突然想到他跟路天明好像不曾一起出游,程子曦突然就有点想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被欺负就互相帮忙的朋友了。
路天明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叫了一声︰「欸!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孟宇接了一部戏,要在g市拍,不过你也知道他那助理……」
还没等他讲完,程子曦就打断了他︰「又不跟了是吧,哈哈哈哈。」
路天明想到那奇耙助理叹了口气︰「是啊,也不知道他哪来那麽大後台,平常倒没什麽,就是为难了孟宇挺尴尬的。算了,不说他了,添堵,总之呢我就想说反正我也在休假,就乾脆跟公司说了我去。」
「这样也好啦,说不定可以偷个闲,顺便玩两天。不过就是还不确定什麽时候去。」
「没事儿,到时候我去g市找你们玩!」
「不过顾言默……?」路天明不确定道。
说到顾言默,程子曦也不确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好像也没什麽计画,今天还问了我有没有特别想去哪,我就顺便提了一下给晴姊送信的事,g市的话回头我再找机会问问他就好。」
两人又闲话家常了半天,久违的舒畅在路天明最後说了一句:「下次换你打给我,电话费很贵!」再互道了晚安之下结束。
好再因为两人喝完酒,回到酒店时时间已经不早,他们就很有自知之明的约在中午,一起吃过中饭才启程,这样程子曦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睡到快中午。
不过挂掉电话的程子曦,托着腮坐在床上,手里还握着聊到发烫的手机,没有睡意,一眼不眨的看着对面的墙发着呆。
就在墙的另一边是顾言默的房间,不知为什麽,程子曦望着望着就觉得内心深处,不曾被人触及的地方好像被什麽抚平了。
「真是个特别的朋友。」程子曦莞尔一笑,小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他走下床,关了灯,把棉被平整的盖在身上,不久後,房间便只剩下他均匀的呼x1声。
窗外,碧蓝天上,星光褶褶,衬上丝丝微风捻着花瓣,格外清新。
平静,安稳的夜,在月光的朦胧下铺散开来,没有分扰,没有愁苦。
两个人的旅行正巧捉住了秋天的尾巴。
一场秋雨一场寒,风飘飘雨潇潇,这才下火车,一场突如期来的狂风骤雨就令顾言默和程子曦措手不及。
「雨好大啊……」雨打在车站的屋檐上越来越大,像瓢泼的一样,似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要不等一会儿,雨停在走?」顾言默把手cha在口袋,抬头看着满布乌云的天空说道。
他们在这站了将近半个小时,大雨冲刷掉旅人的感伤,来来往往的行人撑着五彩缤纷的伞,在雨中的路上开出一朵朵的花朵。
看着没有喘息的雨势,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程子曦当机立断的寻了一个目测距离最近旅店招牌,将外套一抖,盖住两人头顶,便拉着顾言默往目标旅店的骑楼跑去。
刮着的风带着夜晚的寒,淋了雨,外套也sh透的程子曦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言默看程子曦被冷的涩涩发抖的牙根,把程子曦sh答答的衣服接过来甩了甩,又脱下外套披上他的肩头。
程子曦心想自己年轻力壮,没那麽娇贵,「哎,不用了,还是你穿着吧。」说着就动作着把衣服拿下来,不料身t也跟他作对似的又打了个喷嚏。
顾言默叹了口气,不想再回应,只得拉着程子曦和自己的行李往大厅里走,只不过才转身嘴角微笑的幅度就大了些,憋不住地失了笑。
没看到顾言默暗自窃笑的程子曦,就这麽傻愣愣地被扔在外面,手上还拿着来不及还回去的外套。
顾言默是真不想理他了,程子曦便只好再默默的把外套穿了上去,一手捏着鼻子乖乖跟在後头。
肩上的外套还留着顾言默身t的温度,包裹着程子曦,温暖了晚风。风吹在程子曦的身上彷佛若有所悟,却又似懂非懂。
两间房,顾言默帮着程子曦把行李拉进去,安顿好他之後,便回到自己房间。
累了一天又淋了雨的顾言默有条有理地整理好行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昨晚着实没有睡好的他,算是一沾到床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神清气爽的看了下手表,两个小时过去,还真是晚了。
早已过了晚餐时间,也不知道程子曦自己吃了没,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好笑,这都怎麽了,他那麽大的人了,又不是个孩子,老担心做什麽。
但怎麽说现在他们也说得上是朋友了,总不能这样冷漠,因此秉持着对朋友的关心和礼貌,顾言默还是去敲了程子曦的房门。
里面无声无息地过了一会,程子曦才晕乎晕乎的走来开门,然而一开门後的景象看得顾言默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不知该是生气还是庆幸自己刚才的担忧。
房里程子曦的行李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就是自己刚刚放的位置,sh透的外套被扔在一旁,床上明显有躺过的痕迹,被子却是没被摊开,而程子曦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
「怎麽也不知道先洗澡换衣服。」顾言默皱着眉,脸都黑了。
程子曦呆呆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有睡醒,任顾言默把他拉进浴室。
顾言默扭开了热水,在浴缸里放满温度稍热的水,等程子曦洗完澡进去泡刚刚好。瞬间小小的空间就充溢着氤氲的热气,变得雾茫茫的。
浸sh毛巾,顾言默用力地抹了把程子曦睡上压痕的脸,手下一点也不留情:「乖乖洗澡,洗好进去泡会儿,泡不到半小时不准出来,一个小时後见。」他一边唠叨,一边用热毛巾r0u着程子曦,等他稍微清醒点了,顾言默移开手看他被搓得发红的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离开。
关上浴室门,顾言默就匆匆回到自己房间,穿上大衣走到大厅想确认下药房的位置:「老板娘,不好意思,我想请问最近的药房在哪?」
老板娘看他焦急的样子也跟着急了起来:「怎麽了吗?」
「就是今天跟我一起的朋友淋了雨,好像有点受寒,想给他买点药。」顾言默解释道,依旧语气温和地带着微笑,但看的出来他一点点的心慌意乱。
老板娘伤着脑筋说:「嗳!这可怎麽办,我们乡下地方商店早早就打烊休息了啊。」
顾言默看她为难的样子,本想做罢,没想到才正要道谢,下一秒老板娘就敲着手说:「不然这样好了,我这儿有一些维他命片,你就拿一些先去给他吃了,再说了吧还没确定感冒就吃药也不好,你等明儿早上看看状况再说。」话还说着老板娘又好像想到了什麽,热情的接着说:「你今天也淋雨了吧,我冰箱里好像还有一些姜,等等煮个姜汤给你们送过去。」
顾言默本想拒绝的,但看老板娘热情的就要往厨房走,又想到程子曦的样子,而且这也是老板娘的好意,只好厚着脸皮拦下她:「这样太麻烦您了,不如您把厨房借我,我来煮吧。」
此时的程子曦脸红红地洗了个澡,正坐在浴缸里,捂住脸嘟囔着:「洗什麽澡要洗那麽久,又不是贵妃浴……」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乖乖的”在烟雾弥漫的浴室里待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出去。
姜汤啊,是顾言默唯一会煮的东西,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煮过了,但早已经深深篆刻进心里的作法,仍让顾言默的动作像反s一般。
随着一如既往飘香四溢的姜茶,顾言默彷佛回到多年前。以前冉夕寒也常常犯风寒,因此即便顾言默什麽都不会做,初时进厨房更弄了个天翻地覆,到最後他仍是被训练的煮出了一手好茶。
入夜了,古人有云,午後不宜吃姜,再是受了风寒,顾言默便也没有煮的太浓,但打算着要给程子曦去去寒气,他便还是把皮给削了。
算着时间程子曦差不多要洗好了,便速速跟老板娘道了谢,端着一小锅刚煮好的汤离了厨房。
去了皮的姜在汤里载浮载沉,顾言默再次转开了程子曦的房门。
顾言默回到房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看手表,嘴角又微微地g了g,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要起身去提醒他该出来了别泡太久,站在浴室门口手才举起,这时门打开了。
程子曦推开浴室门,浑身散发着热气,许是泡了澡累了,看上去仍旧没什麽jg神的样子。他的双眼迷离,宽松的浴袍露出男孩jg致的锁骨,原本白皙如凝脂的皮肤因为热水冲浸过而稍稍泛红,粉neng的嘴唇微微张开,墨黑的头发仍sh漉漉地落着一颗一颗晶莹水珠。
顷刻间顾言默愣了神,姜汤熟悉的味道和眼前的场景相互交缠,一时间饶是多年如和尚般生活的顾言默也难忍难耐,顿时他觉得口乾舌燥。於是他僵y的把头撇过,深x1一口气後起身拿起吹风机,将程子曦一把拉到椅子上坐下,并往他手里塞了碗姜汤。
程子曦捧着白瓷的碗,温暖的气息从掌心传来,袅袅上升的白烟穿透程子曦的心田。
「呜,好甜。」程子曦惊呼了一声,语气上似乎不是喜欢,但顾言默并没有发现。
是啊,很甜。因为冉夕寒不喜欢姜的辣味,所以顾言默每次在煮的时候都会加许多红糖,虽然每次都要哄着他喝,但其实只要是顾言默煮的,无论有没有加糖,甚至烧焦他都会一脸满足地喝的乾乾净净。
顾言默的指尖乘着吹风机的徐徐暖风,温柔地在程子曦细柔的发间穿梭游荡,时不时划过他细白柔滑的後颈,此时他的每一寸皮肤都似羽毛般轻轻搔动在顾言默的心尖上。
很快地,程子曦的头发已经吹乾,蓬松的像小动物的绒毛,看过去程子曦也已经喝完了暖呼呼的姜汤。
看着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顾言默便想自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正想匆匆离开,程子曦却不知何时就着自己刚用过的白瓷碗,又盛了满满的一整碗,只是里面的姜汤已经没有了热气。
「冷掉了……不过还是喝点吧,多少还是有用的。」程子曦抬头望着顾言默,他略带疲倦,还有点头晕的声音听着软绵绵的。
顾言默心头一震,然而此刻昏昏沉沉的程子曦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沉浸於顾言默带给他的温暖之中。
无奈顾言默只好坐到程子曦对面,程子曦看他坐下,便满意的把碗推了过去。
顾言默看他明明想睡,却又y撑着盯着自己喝完,不禁失笑,口中凉掉的姜茶彷佛又温暖了起来。
看他已经泛困,加之顾言默隐隐被触动了的心思,他大口大口的把它喝完,又叮嘱了几句让程子曦吃颗维他命赶快shang睡觉後,就僵y的回自己房间了。
扣上程子曦的房门,顾言默背靠着门终於松了口气,然而思绪却胡乱飞泻。
回到房里,顾言默没有开灯,夜晚的黑噬去了他的表情,他呆坐在床上沉静许久,一颗心才勉强回到原处。
但只要一停止压抑,他就想到刚才无法自拔的渴求让他难以忍受,他当然知道那麽多年来从未动心的自己,突然的情动意味着什麽。
他不是冉夕寒,顾言默再一次告诉自己。而且他曾残忍放手,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任何人了。
午夜梦回,辗转反侧。
梦里,他在小舟上打盹。不知何时,笙箫响起,他已跟着船离了岸。撑起的长篙沾着是血泊的痕迹,他的世界被染红,无法洗清,无法回头。
犹如有一只蝼蚁在逐渐啃食他的心脏,除了往常的疼痛,又似有某种物质也正在他触碰不到的一隅发酵着。
当东方出现瑰丽的朝霞,初生的晨光透过窗外的梧桐树,在屋里含ba0待放的花蕾上斑驳洒落,宁静而淡雅。
一个生气b0b0的早晨,就着生理时钟清醒过来的顾言默,顶着泼墨般重彩的黑眼圈走进浴室洗漱。
那个失了神智的自己,那个血染的黯然神伤,当海已不蓝,那些裂痕便再无法缝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言默再次陷入茫然。
他敲响程子曦的房门,然而过了半晌,房内却毫无动静,
顾言默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他拿起手机按下号码,就听见程子曦的手机在房内响了起来,又一会儿才终於接通,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只有程子曦低低的喘息声。
听到程子曦的低y,让顾言默恍惚,忽然之间,一gu经年不曾再出现,难掩的不安情绪涌上,占据了他的心头。
挂掉电话的顾言默咬牙忍下破门而入的冲动,快步跑下楼梯,正巧碰见老板从他房里出来。
借到钥匙,顾言默颤着手却怎麽也对不准钥匙孔,最後用另一只手勉强扶住才好不容易听到门所打开的声音。
一开门,就见程子曦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棉被已被踢到床角,流了满身黏腻的汗,眉宇深锁,发出阵阵难耐的低y。
这个场景让顾言默的心脏像被掐住一般,闷着,痛着,停止了跳动,彷佛又触到曾经的冰冷,那是他束之高阁尘封的疼。
顾言默踉跄地走了进去,走到床边他轻轻抚0了他的脸颊,掌心传来烫手的温度恍然惊醒顾言默颠簸的心,同时也如大石沉落一地。
热的,烫的,高於常人的t温。
被他憋在x口的气息一gu脑儿吐出,终於得以喘息。
然而程子曦脸上难受的神情却仍不允许他放下心,一颗心再次被提起。他帮程子曦调整了下睡姿,让他平平稳稳的躺好,又去浴室把毛巾打sh,将程子曦擦得清爽,再给他盖上被子。
但摆脱黏腻的程子曦看上去并没有抒缓一些。顾言默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本就该去帮他买感冒药,而现在更觉再不能拖下去。
不过顾言默这才要起身,程子曦就软软的拉住了顾言默衣角,嘴里含糊道:「不要……走……」
顾言默0了0程子曦的额前的浏海,温声哄着:「没事,我就去买下东西马上就回来了。」
话毕,程子曦放开手,顾言默抓了外套便大步往外走去。下了楼梯,就见楼梯旁的厨房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起得那麽早啊,昨晚睡得还好吗?」厨房里老板娘正煮着早饭,见顾言默下楼来,便一如昨天的热情招呼他。
「早安,这里很舒服。」顾言默礼貌的回应,虽笑着但仍掩不住脸上的焦急担忧。
老板娘看他的表情了然道:「你朋友他还好吗,有没有感冒?」
顾言默也知道老板娘是看出了他的表情,对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道:「好像发烧了,我正准备去给他买点药呢。」
「哎,真怪昨天那场大雨。」她皱了皱眉,手里还是持续搅动着炉上的锅子,「正好我给你们熬了粥,闷一会儿你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带上去吃了。」
「真是不好意思一直麻烦您。」顾言默赶忙道谢,嘴上的笑容又更开了点。
老板娘笑了笑,「这没什麽的,就别客气了,有什麽需要的尽管说啊,你赶紧去吧,他还等着你呢。」此时稀饭也煮好了,她关了火说︰「我就放锅里,回来记得自己装啊。」说完便从旁边的冰箱倒了杯牛n,离开时她拍了拍顾言默的肩,就回了她的房间。
程子曦突如其来的这场病,才让顾言默发觉自己有多麽不用心,之前一个人的旅行总想着自己多加小心就好,便只带着一些简单的外伤药在身上,也没多想要准备些救急药品,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没有,但现在多了个旅伴,要相互照应就少不了要多点准备。
很快地,顾言默大包小包买了不少药品回来了。他是按着药局里最详尽的医药箱买的,外敷内服应有尽有,就连店员都觉得要这麽严重不如直接送医院了吧,但有了这次教训,顾言默便觉得防范未然,还是备着好。
顾言默先是把东西提回房间,随便往桌上一扔,再挑出等等要给程子曦用的,就下楼去厨房盛老板娘特地给他们煮的稀饭。
灶台上,一个拖盘上放着一叠一叠小菜,全是不刺激好消化的,还有一张纸条,字迹温碗一如写它的人“小顾,这早饭趁热吃,小曦感冒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顾言默看着脱盘上的两副碗筷,眼神难得温柔的笑了。
回到程子曦的房里,程子曦依旧乖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言默看着他身上的被子仍好好地盖着,这才松了口气。
他把早饭放到桌上,看程子曦还毫无生气的烧着,是没办法自己起来吃了,想着他吃完饭还要吃药,顾言默便也没有犹豫,打算就让他坐在床上喂他。
顾言默把程子曦横抱起时,突然的挪动让他不怎麽舒服地低y了一声,便自然地想调整下姿势,浑身无力的他顺势把头埋在了顾言默的颈窝,好似在贪婪的汲取男人的气息,属於程子曦sh热的呼x1一gu脑儿地喷在顾言默的颈间。
程子曦的一个扭动,让顾言默的手下意识紧了一紧,结果竟好巧不巧地,这个动作让程子曦柔软的嘴唇正好扫过了顾言默颈间最敏感的地带,一gu温热的su麻从颈窝传来,一个晃神後顾言默红了脸,赶紧把程子曦放下。
让他後背靠着床板,中间再垫了个枕头,还算是舒服的姿势,「先喝点粥,吃完再吃药。」
顾言默端起稀饭,坐在床沿,看着程子曦吞咽的节奏,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耐心喂他吃完。
「含着。」还习惯着刚才喝粥的节奏,这会儿听到顾言默的声音,程子曦便想也不想地张开了嘴。但感觉到一个不同於热稀饭,冰冷的东西被塞入嘴里,程子曦睁大了眼,是顾言默把t温计放了进去。
「哔。」拿出温度计,38度半,果不其然程子曦发烧了。
顾言默看着温度计皱了皱眉,倒了杯水和感冒药、退烧药一并递给程子曦:「先吃吧,一会去医院。」
程子曦接过,皱着脸吞了药,像是怕打针的孩子般,苦了脸,瘪了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吧,吃过药一会就退烧了。」他说话的声音还有着重重的鼻音,听上去黏糊糊的。
顾言默拗不过他,也看程子曦吃完饭明显jg神了许多,只得同意再观察观察,便答应如果半天後还没退烧就一定要去。
听到不用去医院的程子曦,彷佛得到一颗糖的小孩,烧红着脸呆呆的笑了。
想起刚才程子曦拉住他的衣角,顾言默便说:「你睡吧,我在旁边。」他让程子曦躺好,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吃起早就凉了的早饭。
静谧的房里,和煦的暖yan穿过紧闭的窗棂,透着窗帘朦胧地铺在床畔,不一会儿程子曦的呼x1渐渐平稳。
吃完饭的顾言默收拾了碗筷,便蹑手蹑脚地拿了本书,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看。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漫长的黑梦,止不住、尝不尽的泛n,回忆的枷锁紧扣,他在迷蒙中拉扯。
被高烧垄罩的梦似乎特别漫长,梦里的是程子曦初上高中的时候。
程子曦发现自己的x向就是在高中,那时候他高一。
身为一个正值青春期,对异x1ngjia0ei往充满好奇而躁动的男孩,程子曦也不例外,只是让他心头小鹿乱撞的不是班里的聪明nv孩,也不像其他男同学喜欢下课跑到别班走廊偷看可ai的校花,礼貌极好的他更不会对着哪个发育b较好的nv孩吹口哨。
如此有小小绅士风范,又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孩,自然也会收到不少nv孩投s的ai慕眼光,甚至有些主动些的nv孩还会把粉红se带有香水味的信,偷偷藏在他的ch0u屉里等他发现,期待他回应自己的心动。
但他通常都只会再看完之後,默默的把信收到一个盒子里。
开始那些nv孩偷偷躲在角落,紧张的看他拆开自己的信,发现他认真地看了许久,又仔仔细细地照原本的褶痕折回去时,她们都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个令人开心的回覆,但她们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却迟迟等不到程子曦的一点点回应。久了,多了,她们才知道或许这只是他对她们心意的礼貌和尊重。
面对这样一个认真对待她们心意的男孩,虽然她们的感情并没有被接受,却也让她们满足了,因此只要是跟她告白过的nv孩,都能继续跟他当着朋友。但看在其他青春期男孩眼里却不是这麽回事了,他们渴望得到nv孩们的关注却得不到,而他得到了却这般冷冷淡淡的,在他们看来就变成了程子曦在骄傲了。
正当所有人都为他怎麽能在面对纸片般飞来的情书还依旧淡然处之而困惑时,只有程子曦自己知道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会让他心动的是一个总是温和的男人。
他是学校里的表演艺术老师。一个文质彬彬、五官jg致的漂亮男人,说他漂亮其实一点也不为过,略带小麦se的脸上总是翻映着不过分的笑容,笑起来时眼睛更加的炯炯有神,眉毛浓密有型,鼻子高挺,头发微卷,身高是标准的八尺,肌r0u线条不夸张但配着衬衫还是看得出来非常流畅。
那时程子曦的身高还没完全长开,却也有一米七,他还曾经幻想着以他当时的身高站在老师身边,可说是最搭的身高差。
而男神一般的老师,想当然耳也有一大票nv学生为之疯狂,但程子曦也不甘示弱,身为男孩的他,拥有着天生的优势,老师也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便跟他这个“上进”又有潜力的学生更加没有距离。
程子曦是艺考生,因此跟老师相处的机会也b一般人多,日子长了逐渐熟稔之後,凡是休息时间和课後,只要在教室看不到程子曦的身影,就一定可以在练习室找到他,久而久之他跟老师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甚至亲密。
两人独处时,有时老师会奖励似的00他的头,看到他吃饭吃的嘴角带饭时,会用手指帮他擦掉。其实他知道老师是个异x恋,还有一个从大学就在一起的nv朋友,因此他很知足的珍惜这些亲密但不逾矩的相处,只要偶尔出现一次就可以让他高兴一整天。
但好景不常,他渐渐发现,学校里有些nv孩子,会在看到他和老师走在一起的时候一直盯着他们偷笑,起初他并不以为意,直到後来开始有一些恶作剧在他身上发生。
或许是刚刚情窦初开的他,看老师的ai慕眼神太没有遮掩,又或许是老师对他宠溺的眼神太过特别,这些种种终於打破了那些奉老师为偶像的学生,心中的一座座醋坛子。
一开始的恶作剧确实不严重,不过就是一些拿粉笔在他桌上写写画画、偷拿走他的作业簿等等诸如此类的“小玩笑”,但後来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那些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男同学也开始明的暗的一起针对他,球场上故意撞他、在他经过时故意绊他、传一些恶意的言论诋毁他……
只是即使这样了他仍不为所动,好像这些都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这让喜欢他的朋友都快忍不下去,不过又能怎样,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了,旁人还说什麽,也只能防止他们更过分了。而这些看在从小到大被欺负了,只会把自己关起来偷偷掉泪的路天明眼里,想着打小保护他的晨曦曦现在竟然被欺负成这样,他简直想揍人了,但每每火山爆发又都会被程子曦拉住。
其实程子曦并不是不反抗,只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恶言恶语,因此当他看待这些小孩子开的幼稚玩笑时,他选择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但这不代表他会一直任他们为所yu为。
这之间偶尔会有人挑衅地找他约架,他都会正大光明的去。程子曦从小保护路天明,知道他有自己帮他出头,但自己终究只有自己,因此他一有时间就会去道馆练柔道,平时当锻链修身,必要时自卫防御,所以拥有黑带的他论起打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对一起来总能让他们消停一阵子。
虽然如此,但显然他对以柔克刚太过贯彻始终。
直到後来他才深刻知道,是他小瞧了所谓谣言的力量,以及寡不敌众时的无能为力。
有人说︰「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群人相信着一样的事情时,那就会变成真的,真相是什麽一点也不重要。」
就在恶作剧消停了许久,久到他以为是他们对自己的幼稚行为觉得无趣了的某天,酝酿已久的当他看到学校所有公布栏上,贴满了他跟老师的照片时,终於为接下来响亮的引爆,燃下了最後一根导火线。
大部分照片其实还好,不过是一些只有有心人仔细看才看得出端倪的抓拍,甚至有些还拍的不错,看着有那麽一些浪漫唯美的氛围,有些是他们并肩漫步在校园、有些是他们在练习室说笑吃饭,每一张都是确有其事,其中可以做文章的也就是程子曦藏不住的眼神,如此而已。
但其中有一张明显就不是那麽有善意了,那是一张两个人拥吻的照片。镜头是从很远的背後拉近的,因为放大倍数过高,洗出来变得模糊不清,但从画面中两人的身材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是两个男人,而且显然那个人很有心,照片里的人从发型到身材都和程子曦跟老师有七分像。
如果照片清晰,程子曦还能辩白,但如今面对这样一张隐s意味极重的照片,程子曦可说是百口莫辩,处於一个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的状态,更不用说这张照片就被贴在那些他们二人特别清晰的照片堆里,自然而然就会让观者心里更加笃定两人的身分,而放在一起看便也更添了这些照片中两人之间弥漫的暧昧气息。
而这麽宣传似的大动作行为当然不再只有学生看到,没有太久便也终於x1引到学校各方的注意了。
在事情发生之後,程子曦的脑袋空白了,他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该做何反应,他只知道老师一定都知道了,知道他一直以来对他不纯洁的想法,一定觉得他特别恶心吧,就像那些同学们私底下传的,他们在自己桌上写的。
就在那天晚上,他又做梦了,他听到了之前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梦到老师时,那句他总是努力想听却怎麽也听不见的话。
梦里的老师依旧笑着,但他说出来的话却生生把程子曦吓醒了,他说︰「你能离我远一点吗?你让我觉得很恶心。」这次每一个字都如此清楚,但他却b过去的任何一天都希望自己没有听清。
他这才知道,原来面对那些言论骂声,他并不是不在乎,反倒是特别在乎,特别害怕,只是因为那时候身边有他最喜欢的老师,所以他不敢表现出这些惧怕,他怕自己的感情被老师知道後,老师也会这样看他。
不安随着被点燃的火光占据他的心头,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要给老师带来麻烦了,而这个麻烦竟是在老师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不该有的感情泼了一身脏水。因此对於这个即将引爆的炸弹,程子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再给老师困扰,很快地他就想好了一套说词,是他所能想到对老师伤害最小的说词了,随时等着学校的人叫他去问话。
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很忐忑,觉得心里变得非常空虚,不知这是在逃避还是这是他保护对方的方式,总之他咬牙踩下每一次想去找老师的念头。
程子曦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找老师了,上到老师的课时,他总是不敢看老师,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便一溜烟就跑出教室,即使老师在後面叫他,他也装做没有听到地走了,他生怕自己如果停下来,会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直到这天中午,同学都已经回家吃饭了,班上只剩下程子曦和路天明。当他们正要背起书包,程子曦一回头见到窗边的目光就愣了神。
路天明延着程子曦定住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老师站在门外,程子曦这段时间这样假装镇定他怎麽会看不出来,现在看来心想也好,便了然地拍了拍程子曦的肩说自己先回去了。
随着路天明的脚步声远去,教室又逐渐恢复了宁静,老师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走到程子曦面前,这个瞬间程子曦看着老师依旧灼灼动人的笑眼,微风轻抚过面颊,彷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事情发生之前。
「老师……我……」程子曦懦懦的开了口,却被老师突然抬起的手打断。
又是恍如过去的错觉,但老师一下一下抚0着程子曦额前的浏海,掌心的温度却无b真实,像是鼓励,像是赞扬:「我都知道,你很好,你做的很好,不要担心,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
他一句一句不断重复的“你很好,不要怕。”终於安抚了程子曦的心,也让他的眼泪终於溃堤。
顷刻间沉积许久的情绪得以释放,程子曦像是飘流的遇难者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他往前一步抱住了老师,在老师的怀里用每一次啜泣的空隙努力汲取老师的温暖,渴望这个温暖可以捂热自己失温了冰冷的身t。
老师被他用力撞上来的拥抱愣了一下,但僵住的手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回应程子曦的拥抱,只是把原本抚0浏海的手改移到背上轻拍,嘴里仍旧不停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他们都忘了吃饭。末了,程子曦放开老师,看到老师还是笑着,眼神在透过帷幕的午後yan光照s之下,看起来b平常更柔和了。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程子曦的心都沉甸甸的,老师最後的话不断在他脑海回放,「永远记得,你没有不对,子曦,再见了。」程子曦不知道为什麽,老师轻声细语的话语,此时在他耳里却像一把一把针刺入他的心脏。
直到隔天早上,他才知道这奇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第一节下课时,路天明跟他说,老师离开了。听说这段时间学校无数次找老师约谈,也曾经想找程子曦的父母谈谈他们儿子早恋跟发展师生同x恋情的问题,但这才发现程子曦入学时填的紧急联络人栏位竟是空的,得知这件事的老师似乎是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揽了下来,说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把话说si了,也不让学校单独找他约谈,只另外找了那些恶作剧的同学,因此在老师离开的同时,那些同学也各自得到了他们应得的处分。
听到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的程子曦,心底燃起无尽的酸涩,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袭来,终於将他锁进了禁锢的桎梏中。
不到一个星期,程子曦办好了转学手续,离开了这所学校,再没有回头。
在数不尽的事态变迁下,岁月无情地拨弄凡世的尘氛,将所有已失去的,有距离的,化作灰烬,飞扬到世间的各个角落,在此地留下一抹人事已非的空。
突然一阵黑暗垄罩,伸手不见五指,程子曦好像看见了触不及的远方有一个光点,从那个光点传出了一个温暖人心的声音︰「永远记得,你没有不对,子曦,再见了。」声音消失了,光点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