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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紫英请宴欲战西海

 

紫英请宴欲战西海,贾妃赐礼欲结良缘

因贾母年事已高,不得久坐。在赖府后花园子坐了大半日就先行家去了。王夫人如今同赖家已有了嫌隙,自然也不会留下,邢夫人倒是想留,奈何薛姨妈也借口家去看看走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人说话的,便也跟着贾母归去。下剩的尤氏、李纨、宝玉、三春等小一辈的,因难得出来一回,贾母笑着让众人玩儿的尽兴,倒也不欲她们回去。

于是众位奶奶姑娘们同外头厅上的爷儿们一直疯玩到夜里掌灯十分方才尽兴而归。临走之前,薛蟠笑着说等五月初三便是他的生日,到时候自然要回请众人,还希望大家都给个脸面去热闹一回。

因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冲着大家,但眼睛一直瞧着柳湘莲。众人心中明白,嘻嘻哈哈应付不断。反倒是柳湘莲沉吟一回,竟然也真的答应了。薛蟠立时喜的再无不可,当下拉着柳湘莲的衣袖就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别不来就是。”

柳湘莲微微一笑,随口说道:“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薛蟠闻言一脸郁闷,刚要开口说道,冯紫英立刻将话揽过来也要请众人吃酒吃菜。并笑言道:“就在我们府上,届时也请几个惯会弹曲儿唱戏的作陪,谁不来就是不给我脸面了。”

众人听见这话,立刻接口问道:“什么时候,你说了就是。”

冯紫英想了想,开口就道:“择日不如撞日。依我看后日就是个好日子,大家下朝过后直接去我们家吃饭也就完了。”

听了准确日子,大家各自算了算,只觉得当日也没什么要事,俱都答应了。

眨眼便到了后日。众人下朝之后径自去了冯紫英家。彼时冯紫英之父冯唐以及叔父冯汉也都在府中对弈,众人先去给长辈见礼。因彼此都很相熟,冯唐也只是笑着寒暄几句,并没有太多的话。冯汉倒是有日子没瞧见沈轩,不免开口多说了两句。因知道他下个月便要往西海沿子打仗去,遂开口提点道:“西海沿子一带向来都是南安郡王在领兵对战,这位异姓王与我们这些人不同,相处起来可能要费些心机。不过你卫叔叔在那边也是副帅。我早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去了那边,自然有他照顾你。”

沈轩虽然不爱言语,性子冷淡,但也明白好歹。知道自己这个义父当真是为他好,遂颔首谢道:“多谢义父关心。”

一旁卫若兰也接口说道:“冯二伯请放心。到时候我也会随着我父亲大军往西海沿子去,自然不会叫人欺负沈将军的。”

冯汉少不得又谢了一回。因知道小一辈的在长辈面前总是拘束放不开,便也不再罗嗦,挥挥手叫人自去顽耍罢了。

冯紫英立刻带着众人回了自己院子。只见薛蟠早已在那里久候,旁边还坐着不怎么言语的柳湘莲,下头还有许多唱曲儿的小厮并唱小旦的蒋玉菡、锦香院的□云儿。众人热热闹闹的说话,一时间倒也并不寂寞。

大家相互厮见完毕,坐下吃茶。赖瑾忍不住又是打趣薛蟠道:“你今儿来冯大哥府上这么早,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薛蟠抬头瞪了赖瑾一眼,回头又向柳湘莲解释道:“你别理他。外人瞧着他是个很温润如玉、君子翩然的模样。其实相处久了,就知道他性子促狭又爱八卦。嘴也碎的很。”

赖瑾听见薛蟠为了讨好美人就如此编排自己,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摇头叹道:“世风日下,重色轻友啊!”

见众人谈笑诙谐,相处融洽。坐在一旁姑且算作陪酒的小旦蒋玉菡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赖瑾。神童探花郎的名声他们这些人自然也都听说过,不过却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天子近臣竟然是这么一个性子。且容色清隽,气度不凡,让人观之便想亲近。

留神到蒋玉菡豪不避讳的爱慕目光,赖瑾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沈轩倒是略有不满的皱了皱眉。伸手将自己剥好的鹌鹑蛋放入赖瑾面前的碗碟中,沈轩闷闷说道:“吃。”

赖瑾习惯性的夹起鹌鹑蛋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一回向冯紫英笑道:“你们家这厨子手艺真是不错。不过这鹌鹑蛋我只喜欢吃五香的,用水煮一煮剥了皮就能吃,既方便又好吃。”

冯紫英点头笑道:“明白了,下次你过来就让厨子这么做,沈轩也能轻省一些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心照不宣的好笑。

这两日来沈轩对赖瑾的动作尤为亲近,特别是在众人之前,颇有一种独占宣示的意味。众人都不是天真懵懂的少年子弟,自然也隐隐察觉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又想到之前沈轩如何在意赖瑾所送之荷包,之后回京又总是与赖瑾形影不离,甚至多有同榻而眠之事。一时间更是越发了然明悟。

赖瑾也有些无奈的看了沈轩一眼。沈轩如此动作,赖瑾如何能看不明白。只是他既然答应要与沈轩共度一生,总是藏着掖着也不是那么回事。现下沈轩想要表白出来也好,赖瑾相信以后总有解决的办法。既能让沈轩安心也不会让家人失望。

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番,心中暗叹。

唯有薛蟠还呆愣愣的没看明白,一味嚷嚷道:“都愣着不说话是干什么。好容易出来一趟,相聚一回,瞧你们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

又冲着那唱曲儿的云儿笑道:“把你那梯己新鲜样儿的曲子唱个我听,也好叫大家都热闹热闹。”

云儿赔笑了一回,弹着琵琶唱了一出新曲。薛蟠在旁插科打诨的笑闹,众人眼里看着也都笑出声来。

云儿唱过一曲后,薛蟠大赞了一回,又喝了一大碗酒水。回头向着蒋玉菡便道:“你也唱出戏文叫我们听听?”

蒋玉菡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旁边贾宝玉笑道:“我们如此吃酒说话,易醉而无味。不如我先喝一大海,然后发个酒令,有不遵者,就连罚十大海,与人斟酒如何?”

薛蟠略不耐烦的皱眉说道:“行个什么酒令,你可别弄我不会的。”

贾宝玉接口笑道:“简单。如今要说悲、愁、喜、乐四字,都要说出女儿来,还要注明这四字的缘故。说完了,饮一杯酒。酒面要唱一个新鲜时样曲子;酒底要席上生风一样东西,或古诗旧对四书五经成语都可。”

薛蟠未等说完,立刻站起来嚷道:“这还叫简单?你们就欺负我一个人不会读书罢了。”

卫若兰忍不住笑道:“你昨儿还说你最喜欢扮生旦女儿,唱风月戏文。这岂不是给你机会了。”

一旁柳湘莲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薛蟠。薛蟠有些撑不住的说道:“都看我干什么,以为我不会是怎地?”

众人一通起哄道:“快,快,来一个。就从你开始好了。”

薛蟠架不住众人撺掇他,脱口就道:“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

众人哄堂大笑。柳湘莲忍不住开口斥道:“这算是什么酒令,没见过这么浅白粗鄙的。”

薛蟠翻着白眼,死皮赖脸的说道:“韵是不是压上了,你们谁能说我说的不是?”

柳湘莲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没好气的催促道:“继续说吧你。”

赖瑾转过头来向沈轩低声笑道:“你瞧薛大哥哥和柳二哥是不是真有点儿意思?”

沈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拿眼神看贾宝玉和蒋玉菡道:“我瞧着他们两个也有点儿意思。”

赖瑾回过头来,看贾宝玉和蒋玉菡两个眉目传情,耳鬓厮磨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讶然。

这会子薛蟠已经说完了酒令,开口唱道:“一个蚊子哼哼哼,两个苍蝇嗡嗡嗡……”

众人纷纷不依的叫骂道:“这算是什么曲子,你也配说你惯会唱昆曲儿的底子?”

薛蟠满脸得意的摆摆手道:“你们懂什么,这可是独家绝版的新鲜曲子,除了你家薛爷爷没人会唱的。爱听不听!”

众人还没答话,倒是柳湘莲先开口说道:“让他唱,看看他还能唱出什么好听的来?”

薛蟠闻言,肩膀撞了撞柳湘莲的肩膀,低声赔笑道:“我是个粗人,自然作词唱腔都比不得小柳儿。要不小柳儿给我们唱一个,我就不献丑了罢。”

柳湘莲实在不耐烦薛蟠说话间就毛手毛脚的举动,伸手狠狠拍了薛蟠两下,又将凳子往外挪了挪,方才说道:“这也罢了。免了你下头的混乱东西,也别耽误了别人。”

于是狠罚了薛蟠几大杯酒,自己接了酒令继续说,之后便是紧挨着的卫若兰、冯少楠、陈也俊、韩琦、冯紫英几个,最后蒋玉菡押底。说到“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席上生风的古诗时,还被薛蟠抓住把柄好一通取笑。唬的贾宝玉和蒋玉菡两个又是吃酒又是赔罪的。众人有顺利通过的,也有被罚了吃酒的。一时间吵吵嚷嚷的,也算热闹。

少顷,宝玉吃多了酒出去解手。蒋玉菡也随了出去。薛蟠用胳膊肘捅了捅柳湘莲,向大家挤眉弄眼的说道:“瞧着不大对劲,要不我们偷偷摸过去瞧瞧?”

冯紫英伸手打了薛蟠一个爆栗,低声斥道:“你可消停一些罢。别人来疯似的,闹得宝玉和琪官儿两个都不好下台。”

薛蟠哼了两声,开口嘟囔道:“本来就有点什么,还怕别人说出来。”

柳湘莲瞪了薛蟠一眼,薛蟠才悻悻的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一时贾宝玉和蒋玉菡两人并肩回来,瞧见席上气氛有些沉默,不免狐疑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赖瑾随意笑道:“都是适才玩闹的有些累了,这会子也歇一歇。”

贾宝玉听见这么说,也不理论,拉着蒋玉菡一起坐下了。

冯紫英开口叹道:“下个月沈轩和卫若兰就要去西海沿子打仗了,还剩我们几个在家无所事事的呆着,真没意思。”

沈轩难得接口说了一句话:“倘或觉得无聊,也可以上书请圣上准许你们去西海沿子打仗就是了。左右你们在京也是无事生非的主,圣上巴不得把你们打发的远远儿的。”

冯紫英几个眼前一亮,相互看了一眼。柳湘莲有些寥落的说道:“你们也算是有了可做的事业。倒是越发衬得我终日无所事事,浪荡度日了。”

薛蟠立刻开口劝道:“小柳儿想做一番事业又有何难。听冯大哥几个说你武艺不俗,剑法也好,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同冯大哥等人一起去战场杀敌。兴许回来时也能挣个功名官爵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众人不妨薛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惊异的打量他。果然,就听薛蟠继续说道:“正好我下个月也要去西海沿子一趟。我们薛家下头的洋货铺子赶着与西海沿子的藩商交易。小柳儿若是去了,你我二人也算搭个伴儿。”

众人死心的翻了翻白眼,就知道薛蟠没安好心。

柳湘莲却没理会薛蟠的“不怀好意”,他倒是认真想了一番薛蟠的话,不免有些希翼的看向冯紫英。

冯紫英立刻说道:“西海沿子向来是在南安郡王的管辖之下,我父亲也不好伸手。不过卫若兰的老子恰好是西海沿子的副帅,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柳湘莲又看向卫若兰。卫若兰立刻说道:“等会子家去我就问问我父亲,不过是安插一个人罢了,应该没问题。”

柳湘莲有些感激的敬了卫若兰一杯酒,开口谢道:“有劳卫兄费心。”

卫若兰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柳二哥何必如此。”

见此情形,赖瑾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调笑道:“我记得当年冯大哥请我们大家吃酒,末了将所有人撺掇着去西北打仗去了。如今又是冯大哥请客,且把大家又张罗到西海沿子。看来冯大哥做东道主请的都是鸿门宴,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可得要考虑考虑要不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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