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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思来虑去,直至伴月小心翼翼来问是否更衣,才魂不守舍地沐浴安寝。

而驸马府中,安隐同样小心翼翼。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粘连伤口的衣料,细细敷了伤药,又轻轻包扎起来。

锁骨处是如此,大腿上也是如此。

岳昔钧见安隐泪眼欲泣,宽慰她道:“我这一招乃是以退为进,我自个儿动手也知轻重,公主喜素净,自然日后不能让我见血。”

安隐咬牙道:“忒也欺人,只当公子是任人鱼肉的。”

岳昔钧道:“她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安隐道:“这不过是管辖人的话罢了,是信不得的。由来个人都是一条性命,千辛万苦投得人胎,哪个也不是生来就叫人作践的。”

岳昔钧道:“若是如此,你又何必甘愿为仆,不与我姊妹相称呢?”

安隐道:“公子,此间何来姊妹。”

岳昔钧知晓她怕驸马府中隔墙有耳,便也改口道:“是姊弟。”

安隐道:“你我之间,主仆也罢,姊弟也罢,不过虚名耳。”

岳昔钧道:“既是虚名,守它作甚?”

安隐道:“夫人养我大恩,不可不报。”

岳昔钧道:“既是报夫人恩,与我何干?”

安隐真被她绕了进去,怔怔愣愣瞧着如豆一灯,不知作何言语。

岳昔钧失笑,唤了她两声,见她不答,便由她出神去了。

半晌,安隐跳将起来,拍手道:“是啦,公子是夫人之公子,自然是安隐之公子。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报夫人,也当以涌泉!”

安隐又道:“公子害我想得好生头痛,险些儿忘记何出此言——那公主也忒草菅人命,不知人人皆可贵。”

岳昔钧道:“她尚且算好,真正草菅人命……”

她说到痛处,自住了话头,安隐也被勾起伤心事,想起为何沦落洗衣院,又堪堪打住了。

岳昔钧又道:“这种事情,却也是比不得的。”

安隐道:“是哩。”

岳昔钧道:“安隐,你可知适才为何会对灯发愣?”

安隐问道:“为何?”

岳昔钧道:“你不信君君臣臣的那套,却偏要入君君臣臣之世。他们信君臣的,自然和他们论君臣,我等不信的,自然有我等的逍遥,天下之大,谁又和江湖海川论君臣?故何必己所欲而强施于人呢?”

安隐念了一遍“己所欲而强施于人”,恍然道:“是了,正是此理。”

岳昔钧说教一回,又笑道:“一点浅见而已,倒也不必当作圣旨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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