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算无遗策的司空夜
“总之,我养伤的这段时间,你再不准喝酒。还有,我伤好的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帮我去联系我母亲,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三哥有没有动手。”
“如果母亲传回了我可以回京的消息,你就带着我赶紧回去,很多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你到时候可以直接找我母亲问清楚。”
黄绝安排完事情,又是虚弱地躺回了床上。
射这么一通虽然很爽,虽然他自己身体没怎么动所以没有增加伤势,但身体着实是有些空虚。
现在真的是不想动啊。
余斩赶紧出门办事去了。
当天,他就回来了,还传来了一坏一好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三哥,也就是燕王直接造反了,大军直冲京城。。
好消息是京城那边居然守住了,还是司空夜亲自督战,带领京城剩余的将领与驻军守住了首都。
坚守之下,终于等到勤王兵马,还是大华朝明面上三大雾海境高手之一的崖见山将军带兵。
叛军只得退去,崖见山将军追击去了,胜利应该不难。
看样子,外面是彻底安全了。
黄绝心中焦急,既担心母亲的安危,又急于见到司空夜。
他与余斩一起向着京城而去。
余斩把他抱在怀里,展开宗师级的身法,比骏马奔驰更快,不过一天半时间就赶回了京城。
黄绝很快就见到了母后,先是换了衣服,恢复皇帝的身份,接着大致了解了情况。
他对于司空夜并没有直接叛变,反而帮助守城,抵御燕王攻势一事极为疑惑。
按理来说,司空夜知道自己的事情被黄绝发现,应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叛变,带着燕王坐上大统才是。
他既然曾经私通燕王,勾结杀害自己,又怎么会料想不到自己也对他产生了杀心?岂会容他继续坐他的宰相之位?
黄绝吩咐太监:“立刻让司空夜过来见我。”
他顿了顿,忽然站起身,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他现在在哪?”
太监慌忙道:“禀圣上,司空宰相现在应该正在内阁议事。”
黄绝立刻向外走,“备马,我要见他。”
他骑上皇家马厩内的骏马,立刻飞奔前往内阁议事堂处。
宫城之中,人人都是惊骇望向飞奔的骏马,旋即收回视线。
黄色龙袍,是皇帝亲自驾马飞驰。
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此紧急?
黄绝不顾伤势,一路以最快速度驾马来到内阁门口,一下子跳下马,几乎一个踉跄。
疼。
身体的伤还未全好。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内心的焦急,黄绝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走入内阁议事堂,然后,看见了一帮朝臣面面相觑的面孔。
他逡巡了一圈,没有司空夜。
立刻出声问道:“司空夜哪里去了?”
众大臣都是敏感地发现,皇帝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司空宰相,而是直呼其名,心下都是惴惴不安。
其中一人赶紧跪下答道:“皇上,宰相一大早过来召集我们议事之后,立马就离开了。”
黄绝面色冰冷:“他走了多久了?”
另一位大臣也跪下来道:“可能是六个时辰了。”
黄绝立马转身离开,翻身上马。
他焦急地摇晃着马绳,挥动着马鞭,向着宰相府的方向冲去。
他的心中有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但是他又不愿往那里去想。
只是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马上就要见到司空夜了,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当面向他问清楚。没关系的……。
一路上,黄绝只觉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里。
终于,漫长的路程跑完了,黄绝来到宰相府前方,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冲进屋里。
屋里几名正在收拾屋子的下人见到有人冲进来,先是惊讶,想要驱赶喊叫,继而看见黄绝的服饰,连忙齐齐下跪,口中齐呼:
“恭迎圣上驾临!”
黄绝平时很少待在京城,上朝更是少,是以这京城里除了京官,几乎没人认识他。
但龙袍却是身份的象征。
黄绝看着宰相府内一片狼藉,似乎刚刚搬了很多东西走,甚至这些下人都是在收拾东西,不由脸色一片铁青。
他咬牙切齿问道:“司空夜人呢?”
下人们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有人声音颤抖地道:“圣上,司空大人今天上午就已经走了……”
咣当一声,黄绝手中马鞭落地,竟然将附近的一个花瓶砸得粉碎。
众多下人吓得不敢作声。
“去哪了?”
“那个……大人说是要回乡探亲。我们是大人留下来清点东西的,说是带不走的东西要送给……送给圣上。”
黄绝的声音冷得可怕:“那他的妻儿呢?”
“禀圣上,老爷的家眷与亲随也一并走了。”
“从离开到现在,多久了?”
“圣上,老爷是辰时走的,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时辰了。”
“他才刚刚从内阁回来,为何走得这么快?”
“老爷前几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只是一直说太忙了,先把事情忙完了再走,直到今天早上,老爷刚出去就从内阁匆匆回来,吩咐了一下我们就带着人走了。”
黄绝又问:“他除了家里的财物,还留了什么没有?”
“禀圣上,老爷说,要是圣上过问,就让圣上去书房看看。书房一直锁着,没人进去,圣上可以……”
话还没说完,黄绝的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书房门前。
他对司空夜的家极为熟悉,儿时,他多少次央着母亲,央着父亲,带自己过来玩,他曾经多少次故意跑到司空夜的书房,硬要他教自己写字,教自己念书,教自己写诗作文。
而此刻,黄绝站在熟悉的书房门口,脸色阴晴不定,忽然一挥袖,原本锁住的书房门登时炸成齑粉,缓缓飘散开去。
在场的下人一个都不敢抬头,竟是没有人看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书房那熟悉的书桌上,此时空荡荡的,只放着一封信。
黄绝隔空一抓,将信摄到手中。
“君上:”
“许久不见,望一切安好。”
“臣夜自知身犯死罪,无可赦免,为保全家计故,只能携家远遁,但求苟活。”
“臣虽有错,但亦曾对大华有功,君上若还念旧,还望饶恕臣与臣家眷几条小命,罪臣叩谢君上圣恩。”
“司空夜。”
“司——空——夜——!给我最后的一封信,根本什么都没说清楚,你还想让我原谅你!”
黄绝咬牙切齿。
他的手捏着信,几次试图用力,又几次松开。
他反复地读着司空夜的信。
信里根本一点信息都没有。
没有解释为什么与藩王私通。
没有解释为什么在城外袭杀他。
没有解释为什么在燕王造反的时候又帮忙守城。
更没有一点点解释,对他的态度,对他与他之间关系的说明!
黄绝越看越是生气。
终于,手指一动。
信件终于整个粉碎掉,化为无形的尘埃,消失无踪。
随着信件的消失,黄绝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也终于熄灭。
他沉默着离开书房,跳上马,飞奔回了宫城。
下马的时候,一个踉跄,黄绝终于再次从喉咙中呕出血来。
鲜血带着一些瘀结的血块一起落在地上,鲜红与暗红混杂在一起,显然旧伤未愈又舔新伤。
他找来军部大臣。
不顾大臣望着地上的鲜血与他嘴角的血渍时惊骇的眼神,黄绝问道:“目前京城附近有多少兵马可以调集?帮我去追一个人,务必要活捉回来。”
军部大臣连忙道:“皇上,目前暂时没有更多军队可以动用了!崖见山将军已经调集所有人手去追击燕王,如果此时贸然动兵,会影响崖见山将军,可能导致燕王逃走!”
黄绝咬牙切齿,自语道:“司空夜!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军部大臣站在一旁不敢作声。
黄绝挥退他,独自回到了后宫。
太后蔡缘缘立刻让人把他叫进了自己宫里。
看到儿子双目无神,又满嘴是血的样子,蔡缘缘心痛至极,一边命人立刻请太医,一边把黄绝搂在了怀里。
“无妨,给我治伤的话,找余斩来就好。他不方便随我进宫,我之前让他落脚在京城客栈里。”
说着黄绝便把余斩的事情讲给了母亲听。
余斩来了之后,一边给黄绝运功疗伤,一边问了许多蔡思思的事情,心情也是低落无比。
黄绝再是说了清尘子的事情,说希望余斩帮忙试试看能否治好此人眼疾,然后再收为己用。
处理完这些事情,黄绝便回到寝宫,沉沉睡去。
他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吓得他连忙起身,仔细一看,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青春年少,身着单薄衣衫的清秀少年。
少年被他的大幅度动作惊醒,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
一看是皇帝在看着自己,少年吓得连忙跪在床上,不住磕头。
“什么情况。”黄绝声音冷冷。
“圣上,我是太后派来伺候圣上的,身家干净,身体也清理过,没有一丝污秽……”
“滚。”
“啊?……是,是,圣上。”
少年顾不得穿衣穿鞋,连滚带爬就出了门。
黄绝朗声道:“来人!”
立刻有太监跑了过来。
“刚才那个小孩……”黄绝想了想,好像比自己年龄还大,便改了口,“那个男的,直接送回太后那边,就说我不需要这种玩物。让她不要什么人都往我床上塞。”
这太监看起来明显知道这件事,连忙说道:“圣上,圣太后也是为了您好,说是看您年纪大了床榻寂寞,就找个漂亮点的过来伺候您。免得圣上想玩玩了,没人陪伴……”
这一句无心的没人陪伴刺痛了黄绝的心,他说了句:“以后禁止塞任何人到我身边。”
就大踏步离开寝殿。
他当然知道母后是知道他一直喜欢司空夜,而司空夜又背叛他,离他而去,让他身心重创,又知道他喜欢男人,所以塞个男孩子过来给他暖床。
既然母亲担心,黄绝还是过去陪了一阵子太后,在她怀里说说话。
说着说着,黄绝忍不住叹息一声。
“娘,我才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的人刚好是男人啊……”
蔡缘缘一时间也默然无语,只能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一头柔顺长发。
她犹豫半晌,才终于说道:
“绝儿,娘一直知道你喜欢司空夜,但看你心心念念却总也无法得到,也一直有句话未对你说过。”
“你有没有想过,司空夜他并不喜欢男人?”
“更重要的是,司空夜有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他在外面几乎不提自己妻子,但也从未纳妾。”
黄绝默然良久,才说道: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可以不用去想。”
蔡缘缘问道:“因为你知道自己是嫡长子,早晚由你继承皇位,可以靠强权得到司空夜?”
黄绝思索了一下,答道:“我还是皇子的时候,并不认为我能继承皇位,毕竟父亲根本不喜欢我,甚至我还听过他和旁人说‘绝儿和他那个老娘一个德性,讨厌的很!’。我原以为父亲一定会在二哥、三哥、五哥、六哥之中挑一个当太子,没有想到他还没立太子就薨了。”
“我只是觉得……无论如何也想要司空夜,明媒正娶也好,将他圈禁留在身边当禁脔也好,让他一辈子在朝中做宰相陪着我也好。如果我力量不够强,我就练武,如果我的心不够坚决,我就磨练自己的心性。如果我的权力还不够大,我就想办法去争夺皇位。我还小,只要我慢慢努力,总还有希望。我只是没想到事情竟变得这样快,我还没做好准备,就成了皇帝,三哥就造反,而司空夜也就这样丢下一切离开……”
“娘,我听其他大臣说,他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他哪怕要走,也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让朝政丝毫不乱,甚至都把他走之后内阁如何运转都提前规划好了。他也是一个非常在意自己形象的人,行事一丝不苟,仪容永远整理得工工整整,家里规矩严明,朝堂议事更是公私分明。他还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从年少时连中三元,被父亲点选为状元,进入翰林院开始,就在营势结党,历经多年终于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其中付出无数心血。”
“他如今的地位,来得并不容易,他怎么就这样直接全部放弃了?他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他不去求我?”黄绝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终于是吐露真心,他抓着母亲的胳膊,孩子一样地闹着别扭:“娘,你说,他为什么连稍微求一下我都不愿意?甚至连留给我的信里,也只是说他对大华有功可抵罪,一点求我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他求我,我说不定会免了他的罪……”
蔡缘缘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明白黄绝的不甘,只是她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唯一能说的,就只有:
“傻孩子……司空夜可不是你娘,也不是你妃子,他是另一个人,一个可能与你是敌人的人啊!”
“嗯……我知道的。”
随后几日,黄绝正常上朝,处理政务,很快就把因为因为宰相离职而短暂出现的朝局混乱处理好了。这也多亏有楼奇昕的帮助。
黄绝后续也下令,让内阁五位成员暂时代为处理宰相事务,而楼奇昕则加入内阁,成为了,大概会写到百章完结。此外,按网站要求,章节标题需要修改,但是还是只有限制的才会入v。所以,总之求个支持吧。这段时间每天起早贪黑牺牲睡眠时间码一点字,还要顶着风险和网站的不便发文,感觉太难了。
=======================
黄绝见他没认出自己,本来他也没打算用真实身份在临海郡这边行走,便瞎编道:“我姓蔡,叫蔡青青。”
黄嘉才一听是叠字,立刻问道:“姑娘与城北蔡家是?”
黄绝说道:“我妈妈是蔡家外嫁出来的,我们家是个小家族,所以跟妈妈姓。”
一听这话,黄嘉才身边的几位青年先是微微一惊,继而露出放松的神色。
城北蔡家固然可怕,但既然都外嫁了,还让子女随母姓,可见无非就是想要靠着蔡家荫庇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族罢了。看来这位姑娘虽然有贵族血统,身份地位却也不算太高。
黄嘉才笑道:“既然是蔡家的亲戚,是我们当今太后的家族,那自然也是我们黄家的亲戚,请进。”
一群贵族青年带着黄绝进入王府的宴客厅,在屋内四散坐下。
还是黄嘉才负责待客,他坐在黄绝旁边,微笑问道:“青青妹,来我家是要找人吗?”
黄绝点点头,道:“找临王爷有点事,也算是投靠吧。”
黄嘉才“哦?”了一声,却没继续接话下去。
家族衰落,从而投靠富贵的亲戚,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只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说,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他却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
只是心里想着,这位蔡姓小姐看起来家教很不错,形象也很好,如果能够直接养在王府做个表小姐是最好了,他也很乐意有这样的妹妹,正好他的妻子也生了个女儿,才三岁,可以让妹妹与孩子多处处,给孩子添个伴。
他倒是完全没有怀疑过蔡青青的身份,反正他父亲在认亲的时候自然会验证。
聊着,黄嘉才又问道:“我听说蔡家也有家传的武学,不知道姑娘有练武过吗?”
黄绝打定主意要装成化焰境,之后再看情况要不要装那种伪装雾海境的化焰境,于是答道:“我是化焰境,呃……中阶。”
他想了想,感觉还是化焰境中阶比较符合自己的年龄,不然自己都不到十六岁就高阶巅峰啥的,有点吓人了。
不过显然,他认为的符合与大众认为的符合有着巨大的偏差。
此话一出,宴会厅内立刻响起了众多惊呼声,三位贵族小姐更是不由得捂住了嘴。
黄嘉才也难以置信问道:“青青妹你,真,真的有化焰境中阶?”
黄绝心说不好。
他露出局促的样子,说道:“嗯,是的,一直在家里习武,都没怎么出过家门。”
黄嘉才深吸一口气,镇定了心神,他一开始以为蔡青青最多也就临风初阶,没想到竟然如此骇人,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其实,青青妹,我们在场这些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境界高。”
他脸上有些尴尬之色,又补充道:“我算是其中最高的,但也只有临风境高阶。”
黄绝挠了挠头。
他当然看得出这些人的境界,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对化焰境中阶这么吃惊。
另外……
大表哥,我记得你两年半以前就是临风境高阶啊,怎么快三年过去了,我都雾海了,你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黄嘉才犹豫半晌,又低声与其他几位贵族青年交谈了几句,才慎重对黄绝道:
“青青妹,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弟,他是个武痴,非常喜欢练武,也喜欢比武。”
“但是,他现在也只是……化焰境中阶,而且停留在此境界三年没有进步。”
“如果他知道你也是化焰境中阶,一定会不停找你挑战,你会不得安宁,而且对王府影响也不好。”
“而且主要是,弟弟他会挺受打击的……毕竟你是女孩子。”
“所以,待会见到我父亲,以及其他所有人,能不能隐藏你的真实境界,就只说是临风境巅峰就好?”
黄绝无所谓,不过他也不喜欢麻烦,就很干脆地应允道:“可以啊。”
黄嘉才松了口气。
如果蔡青青是来投靠当表小姐的,要么一辈子不嫁人只做个小姐,要么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他们临王府又不需要女子参军打仗,蔡青青的实力究竟如何其实并不重要,而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又聊了一阵子,临王府的主人临王爷黄则舟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他也听说了有蔡家姑娘来投靠的事情,于是在宴客厅见面。
到了作介绍的时候,黄嘉才对黄绝眨了眨眼,然后主动对父亲说:“爹,这位来投靠咱们家的姑娘就是蔡青青,是蔡家的旁系,我已经问过了,青青姑娘年少有为,此时竟然已经是临风境巅峰!若是青青姑娘能当我们妹妹,那实在最好不过!”
黄则舟笑容和煦:“青青啊,难得你一个姑娘家练武如此勤奋,比我们家不成才的老大还强,你来投靠我们家,叔父是万分欢迎!快来坐到叔父身边。”
黄绝心说我看着这么小,理论上我爹应该比你小,你不是应该自称伯父吗?
虽然他的死鬼老爹实际上是黄则舟的大哥,只是妃子太多,黄绝又生得太晚。
黄绝乖巧坐下。
屋内众人闲扯了一阵,黄则舟才略显严肃地吩咐道:“蔡青青既然即将成为我家的女儿,安全自然是第一,一个刚来的女孩子临风境巅峰说出去有点惊人,我怕她被人盯上,不如大家对外都说是开山境高阶吧。”
一屋子贵族男女都是点头答应。
黄绝感觉有点荒谬,一天功夫,自己的对外宣传境界就从雾海到化焰到临风现在又到开山了。说起来他真正处在开山境的时间特别短,好像就是七八岁左右,一年时间而已。
闲聊完毕,黄则舟说要与蔡青青单独确认一下家谱与身份证明,就带着蔡青青去了内室。
他把门一层层反锁,又四下确认了一番。
黄绝看他忙忙碌碌,心说六叔这是要干嘛?上这么多锁?
没想到下一刻,黄则舟直接单膝下跪,俯身道:
“臣参见皇上。”
他有王位,见皇帝倒是不用磕头,于是行了个单膝礼。
黄绝不由噗嗤一笑:“六叔,你居然认出来了,我出来这么久,认出我是谁的你还是头一个。”
黄则舟严肃道:“皇上,您的长相令人见之难忘,怎么可以不作提防?若不是您已经见过犬子他们一行人,臣下都想让您天天蒙面出行。”
黄绝晃了晃自己的裙角,说道:“但是没谁能想到我会扮成女人啊,六叔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又是我家长辈,这才能认得出来,其他人怎么可能嘛。你看大表哥那么细心的人都没看出来。”
黄则舟也没那么拘束,叹道:“我能认出来,是因为我深知皇上性格。皇上从小就……唉!”
黄绝乐了,“六叔,你是不是想说,‘无法无天,古灵精怪’。我记得这是我十二岁的时候你给我的评价。”
黄则舟轻咳一声,表情略显尴尬。
毕竟被评价的人如今已是当朝帝王,这种事儿还是少提为妙。
两人拉了一阵家常,六叔也问了很多京城那边的情况。
黄绝这时候才说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一个是想要换个身份生活一段时间,二个是想借六叔这边的关系,加入本地的天刀门,学习天刀门的武学。
至于最终目的,黄绝也没有丝毫的隐瞒,直说是在燕王那边遭到了埋伏,自己差点丧命,凶手是某位雾海境高手,极有可能就是天刀门的杨韩文,所以黄绝其实最主要目的就是打探他的消息,伺机下手。
“这个不行,绝对不行,太危险了!那可是雾海境宗师!你还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回京城去吧。如果你单纯想来玩玩,活着单纯学武,六叔倒也同意你去,但是惹到一位宗师,那是一百条命都不够死!”
黄则舟连连摆手。
他毕竟还是黄绝的长辈,这种关系安全的事情,就算黄绝拿皇命要求,他也不会答应的。
黄绝摇摇头道:“宗师也没有那么可怕吧,而且那天我试过了,偷袭我的宗师不过雾海初阶。”
黄则舟还是不允,沉着脸说:“雾海初阶也是真正的宗师!你看来还是不知道真正宗师的实力!哪怕你是化焰境中阶,在宗师面前也绝对不够看的!你六叔也是凭着一身化焰境巅峰的修为,外加手下不少高手,又能调动军队,才不忌惮那姓杨的家伙!”
黄绝道:“我知道宗师的实力啊!等等,六叔,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直在拿家长的架子训我,完全忽视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黄则舟板起脸,语重心长道:“皇上,臣不是拿架子,而是真的以六叔的身份担心你!你年纪虽小,但也是一国之君,不可轻身涉险,怎么不明白呢!”
黄绝:“不是,六叔,我的意思是……”
黄则舟拍了拍他肩膀,把他往门口推去:“没什么不是,你还当我是你六叔,就乖乖回家去,你不乖乖回家,我就亲自出手架你回去!”
“那你架我回去啊。”黄绝站着不动。
“好啊,你说的啊。”黄则舟还真来气了,双手就抓住黄绝的肩膀,试图往肩上扛去。
黄绝纹丝不动。
“诶诶诶……?”
黄则舟又运了几次气,却还是如同蚍蜉撼大树。
“不是,瓜娃子,你这是咋了,六叔怎么扛不动你?”黄则舟一急,连土话都出来了。
黄绝小时候皮得要死,他家长辈都爱这样叫他。
黄绝无奈道:“别这样叫我成不,好难听的。”
他用手在空中轻轻一抹,书桌上的一大摞文书齐齐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这还看不出来吗?六叔!”
黄则舟看看空中悬浮的文书,又看看黄绝,犹豫片刻问道:“气刃延长的技巧?”
黄绝心说妈了个巴子,谷神鑫你踏马发明的好技巧,全大华的人都知道怎么伪装成雾海宗师了是吧?
他只得轻轻向前迈步,身形立刻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墙角,又一步,消失,再次出现在另一个墙角。
黄则舟一愣,连忙伸手去抓,“这是什么轻功,有点神奇?!”
缩地成寸还不信?
卧槽六叔有够固执。
黄绝只得向着六叔隔空一点,真气如雾渗入其中,将六叔的经脉完全封住,这才没好气地道:
“我是雾海境初阶啊!六叔!你老人家看清楚点!”
“我特么能被雾海境偷袭还没死,你觉得我是什么境界六叔你也不多想想!”
说着又是收回真气,解开了对黄则舟的控制。
黄则舟看看黄绝,忽然间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好疼!”
“六叔,你没做梦……我也不是幻想,更不是死了鬼魂来托梦……也不是有人催眠你了……”
黄绝冷着脸把六叔所有的想歪可能性堵死。
“你,你,你,你怎么就雾海境了!”
“很奇怪吗!你侄子是武学天才!”
黄则舟呆愣半天,忽然间猛地抱上来,一把将黄绝搂进怀里。
“呜呜,黄家祖宗开眼了,祖坟冒青烟了。”
“我一定要赶紧回京扫墓,给咱们家祖宗上供。”
“行了,六叔,哇你怎么哭了!你一大把年纪不要随便哭啊!”
黄则舟抹着眼泪道:“瓜娃子,你让你六叔担心死了你知道不,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还以为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逼得你只能远离京城,来我这边境避祸。所以我才说让你对外只认个开山境的。我还寻思着,要是真遇到危险,我就把嘉才给送走,然后我和嘉学两个人,拼死也要保住你。你这娃子,有事都不跟叔说清楚。”
黄绝赶紧抓着六叔的粗壮胳膊,撒娇道:“六叔,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现在跟你说清楚了吗。而且就算没有我,以六叔的实力与兵力,天下间哪怕是宗师也要敬你几分,怎么可能真的有危险。”
黄则舟没好气道:“做事不能太托大,一切都要谨慎三分,六叔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
黄绝笑道:“没忘没忘,所以这次我会谨慎再三行事的。”
两人这一番闹腾,完全没有君臣模样,却是黄绝故意为之,而六叔也是心情激动给忘了。
等冷静下来,黄则舟还是恢复了礼数,态度保持了臣子的样子。
黄绝也知道他素来重视规矩,不再故意撒娇亲昵。
得知了黄绝的真实实力之后,黄则舟终于同意黄绝的计划,但也再三嘱咐他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以打听消息为主。
自此,黄绝暂时加入了六叔的大家庭,成为六叔新认下的养女,黄青青。只是没人知道这确然就是他的本姓。
由于黄则舟不辞辛劳挨个嘱咐全家人包括全家亲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黄青青这个养女在临王府有特权,能去任何地方,可以随意夜不归宿也没人可以管,银两管够,食物管够。
黄绝顿时过上了纯纯的米虫生活,总之先把六叔家的特产熏鱼吃个够,接下来又和大堂哥二堂哥一起去海边玩,去贵族聚会玩,去名山盛景玩,去河里泛舟玩。
两位堂哥对他这个新妹妹也是真的照顾。
这段时光极为美好。
黄绝生在皇家,所见全是后宫倾轧,除了母爱却没有体会过多少亲情。
现在在六叔家里当女儿,有两个哥哥关爱,有哥哥的朋友们照顾,还有六叔和六婶像疼自己孩子一样疼爱,这种家庭的温暖,让黄绝原本已经几乎尽碎的心灵渐渐得到了修复。
黄则舟是临海郡之主,又是远离京城,在这里他的话就是最高命令,而他也政令清明,赏罚公正,得到了上下的一致爱戴。于是,临王府就成为了全临海郡人心目中最为敬重的地方。
无论是在宫廷里,还是在江湖中,黄绝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充满了光明与温暖的日子,每个人都对他拥有自然而然的善意,无论是家人还是路人。不用考虑他人的接近是否有阴谋算计,因为他只是一个无法继承家业的养女。不用苦苦思索平衡与他人的关系,因为这里面不再有包含整个朝廷的利益权衡。
他一直活得很累,非常累。
但是现在的生活,却像做梦一样,轻松而愉快。
五天后,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不可以这么轻松生活的。
他感觉自己的实力也差不多恢复到最强状态,央求六叔赶紧把他设法送进天刀门。
“妹妹能不能别离家这么快啊,我还没跟妹妹聊够呢!”二堂哥黄嘉学第一个不乐意。
这些天来,黄嘉学一边陪妹妹闲逛,一边经常唉声叹气,一问全是武学上的疑问。
一开始黄绝没打算多嘴,但后来忍不住指点了一句,就被黄嘉学缠上了。
黄绝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实力要暴露,后来才发觉黄嘉学根本就是一个类似于书呆子的武痴,问了那么久也还是相信最开始黄绝和黄则舟告诉他的“青青妹是开山境实力”,于是一直把黄绝当作一个只会纸上谈兵但是谈得很好的那种天才少女,甚至还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不会武功但是精通天下武功的天才少女”。
其实黄则舟也很期待黄绝多教教自己家二小子,毕竟得到一个真正的雾海境宗师指点的机会可是非常宝贵,但是大事为重,因此他也说道:
“嘉学,你可不要耽误你妹妹的前程,她既然喜欢学刀,那就让她赶紧入门去,不然拖得年纪大了就不方便练武了。”
黄嘉学嘟囔道:“什么年纪大,我妹妹才15岁,我才是真的年纪大了。”
黄嘉才也有些不舍,还没能够好好招待妹妹,这么快就又要送走,太可惜了。
他很喜欢黄青青这个妹妹,不但知书达理,聪明漂亮,甚至还思想开阔,颇有见解,无论是在贵族圈子里还是女眷圈子里,都是极受欢迎。唯一的问题是黄青青不怎么喜欢说话,但这一点因为绝佳的容貌也被视为了一个沉默是金的优点。
最终商量下来,是两位堂哥再陪妹妹好好玩一天,然后送她走。
可是,这天下午,黄绝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不是……离星晖吗?”
黄绝眼神好,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从城门口进来的那个人。
那人身背箭囊、腰跨长弓,不但长得比一般人高很多,显得鹤立鸡群,而且肩膀宽阔,腰身略窄,不但身材好得不像样,面部线条也比中原人略为深刻,如雕塑般流畅完美。
见黄绝的眼神看过去,两位堂哥和几个贵族男女也都望了过去,黄嘉学看了一会儿,惊喜道:“那人是近期武林中最为出名的青年一辈翘楚——离星晖,乃是化焰境巅峰的大高手!是,是我最崇拜最向往的青年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