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五点四十五分,天蒙蒙亮。
易怀临迷迷瞪瞪地下,趿着拖着去洗漱,他习惯低头走,压根没看到隔壁出来的陈则言,一头就撞在了对方的胸膛上,闷哼了一声,抬起被揉的通红的眼睛,对上了那个人的目光。
陈则言应该也是疼了,眉头紧皱,他本就有点起床气,这样一看更凶了,明明眼里没情绪,却让易怀临瑟缩了一下,连忙道歉。
陈则言没说话,摸了一把头发上流下来的水,回了卧室。
他早就洗漱完了,胡乱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再下楼时又碰见了易怀临。
易怀临莫名的怕他,放慢步伐跟在他身上,慢吞吞地下楼。
这个点,那对夫妻还没醒,保姆已经做好饭了,看到他俩就招呼了一声。
“谢谢,”陈则言坐下后,又说:“赵姨,不用早起做饭,我去外面吃就行,你多注意。”
“没事儿,外面的哪有家里的好,早不了多少。”赵姨笑了笑。
赵云菲从年轻就待在陈家,这么一算也得八九年了,对这个家和这里的人再熟悉不过。
陈则言没说话,就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很好看,温柔又深情,这样的笑容,易怀临很少见。
高二的走读生要求七点之前进班,陈则言平时都是司机送的,今天醒的格外早,打算骑自行车去。
他拎着书包,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听着身后的声音。
赵云菲说:“小临,一会儿有人来接你,不用这么早出去。”
“我好吧。”易怀临坐在沙发上,盯着地板发呆,末了说了句谢谢。
他本就有点内向,到了新家更是局促不安,他适应不了,尤其是还有那个人的存在。
陈则言轻笑了一声,不同的是,这次是讽刺的笑,他能听得出来。
抬头看过去,没有看清陈则言的背影,只有那一声震耳的关门声,在发泄着不满。
易怀临被这声音吓得抖了一下,很快就低下头,藏住了眼里的情绪。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剩半个小时,足够了,他起身对着厨房里正在收拾了赵云菲说:“阿姨,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
不等对方的回应,他就跑了出去,出门的那一瞬间,凉爽的空气涌进胸腔,很自由的感觉。
易怀临不想打车,导航上显示距离学校不远,半个小时足够了。
卡点到的,这时候老师已经在教室了,他打了报告才被老师放进来,再晚一分钟就得站着上早自习了。
最后一个进班总会被人注视着,他低着头,在几十个人的目光下落座。
陈则言从始至终没抬头看他一眼。
易怀临如坐针毡,低头做题,做完对答案,十道选择题错六个。
把笔一扔,他托着下巴支在桌上看书,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动作很僵硬,背挺得很直,就连呼吸都缓慢了,同桌的一举一动他都不敢去看,余光掠过也不敢,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赶紧下课。
求它了。
越是祈求越是不顺心。早自习的科任老师讲的前两天自己班小测的英语试卷,易怀临数学是弱项,分忽高忽低的,很不稳定,这次就没考好,又因为昨天的事,他完全没心情听课。
被老师点名的时候都反应过来,低头一看,那道题他不会。
她向来不喜欢站着不说话的人,看他沉默不语,更是火上浇油了,抬高音量,冲他喊:“大早晨的就萎靡不振,上课不听下课不学,其他科好有什么用,数学不好不照样拉分?后面站着去。”
易怀临没说话,拿着试卷去了后面站着。
“都回过头来,以为我只说易怀临呢?班里多少人和他一样,说他就是再说你们。”周婕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拍,冲着全班人发火。
陈则言看了眼旁边的空位,只是一秒就收回目光了。
下课后,那张桌上多了边角被揉皱的试卷,人不在。
路过办公室,门没关严,陈则言清楚地听到易怀临正在挨训,透过门缝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易怀临很乖地低着头,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任由数学老师训斥,时不时地点头,最后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被放出来了。
见他出来,陈则言也没走,直直地对上易怀临的眼神,从他的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反之,易怀临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眼眶微微湿润,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被骂的吗?不应该。
陈则言看着他的眼睛,手抬了一下,像是要去触碰易怀临,可那只手落在了门把手上,推门而入。
还好,易怀临在心中庆幸。
作为年级第一,班主任把他叫过来多半是谈学习之类的,她说:“这周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