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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在家吗?」
电话对端停顿了下,荒唐道:「师楚谦你好样的,你连跟我和韦城寒暄都懒,一来先招呼我们家的猫,你有事吗?」
挨了人骂的师楚谦默然将手机拿远,并如他所料,下一秒话筒传来郑想安骂骂咧咧的大嗓门——一开始是鄙夷他把猫看得b朋友还重,後来提及韦城他说得起劲,狂吃飞醋地吐槽韦城忙工作都没怎麽理他,师楚谦见他埋怨得差不多,也该喝口水歇会,当即见缝cha针地接手话头。
「有一阵子没做频道的东西了,借下你家平安,r0u泥、罐头我会准备。」平安是郑想安与其ai人养的猫,听说是道路救援来的三花,本yu收作中途,有合适的领养人便送出去,但因为牠x子极其亲人,加之处久了有感情,两人最後决定留下牠,取名平安。
「你也不用每次来都破费。你带的那些高级罐头平安吃得欢,之後我们换回一般罐头,牠还摆谱不吃了。」郑想安并非真的盼着师楚谦提礼上门,朋友之间哪需要计较这麽多,人来就好。
「猫不用,那人呢?韦城最近进了医院吧,你们有没有缺的?」
他话一出,这回郑想安顿得更久些,缓过来後,他故作轻松:「不还是那样……我这两天都顾晚上,你有空来医院找我拿备用钥匙,自己拍去吧,猫你有时间就看着。」
「想想,你需要用钱吗?」师楚谦问,语气不高不低,就和问早餐吃什麽一个模子。
「这麽可ai是在叫谁。」郑想安笑骂,「不用你c心,钱我会赚。」
师楚谦也不强求,只说:「我晚上过去吧,想吃什麽跟我说一声,省得你奔波。」
不过是趿着拖鞋走近窗台,微凉雨丝攀着窗缘的隙下进室内,师楚谦的衬衫沾附雨,他俐落关了窗,回房换衣。
今年冬日依旧雨水丰沛,愈北愈寒,像师楚谦这种怕冷的人就得将自己裹上厚厚几层才能出门。原本想着看天气如何,能不打伞轻便出行最好,若不然,他也只能乖乖地包厚实了再出去。
师楚谦一边从衣柜翻找那件驼se的毛呢大衣,一边分心回想他把羊绒围巾放哪个ch0u屉,十来分过去,他装备齐全地在自家门口做深呼x1,两个来回之後,他推开门,正式外出。
和郑想安的接触其实已隔月余,借猫是真,关怀如是。
师楚谦私底下经营着一个小众的频道,是专门做白噪音的。说起白噪音,常见的、容易取得的素材譬如雨声、海浪等,师楚谦最初就摒弃这些寻常,他只做他喜欢的,如猫咪的呼噜声、深海气泡的水流声,或者人的心跳声。
大四那年的毕业专题困扰过师楚谦几个月,当时总睡不好,常夜半惊醒,是在听了白噪音後慢慢转好。久病成医,他对自己寻找与录制白噪音有兴趣,就练成了消遣,一路持续至今。
他喜欢听猫感觉舒服时的呼噜声,可惜那会宿舍禁止养宠,他没有太多能亲近小动物的机会。
也因此,在知道郑想安捡了只猫来养之後,师楚谦成了猫的乾爹,一些猫咪需要的用品和食品,郑想安不懂的,师楚谦补足他知识之余都会带着大包小包去拜访,对平安极好。郑想安熟知他,肯放心把平安交给牠,他自然待牠更好。
另一方面是,郑想安的ai人,韦城,尽管师楚谦与他交集无多,亦晓得他的身t状况向来不好,三天两头往返医院是家常便饭,郑想安摊上这麽一个t弱的人,除了用尽全力去ai,绝无退缩二字,需要用钱他来赚,钱不够供韦城吃饭就饿自己,他尤其要强,师楚谦只能多少帮衬。
「老板,两个鱼片粥,一个j蓉玉米粥,再一份烫青菜。」
「好,帅哥,这边三百元整喔。」
师楚谦微笑着递出钞票,退到粥店的角落等待外带。「谢谢。」
市区的医院人流络绎,附近不缺商机,开了许多做生意的小店、餐馆,也有贩售民生用品的连锁百货,郑想安和他说离医院走五分钟到的粥店很不错,老板把平平无奇的粥煮成se香味俱全的样子,每次只要买这家店的粥,韦城再没胃口都会吃至少半碗。
郑想安很宝贝韦城,这点朋友们r0u眼可见,无须怀疑——师楚谦便也想过,属於他的人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模样到来,即使他不是被呵护的角se,值得他呵护的人又在哪儿呢?
总归是想,还多想无益,师楚谦ch0u离陷落的思绪,目光投至粥店老板做外带餐盒的忙碌动作。
三天前在外头被胡闹地泼了热咖啡,并且那人当众指责他做了第三者,介入他人感情,师楚谦尚且不能从那段莫名又不了了之的恋情回过神来,现在在这里做什麽春秋大梦呢。
「帅哥,你的是三个粥跟青菜嘛,这边好了。餐具旁边自取喔。」老板唤了师楚谦一声,他旋过身,礼貌x颔首莞尔,拿过餐点和筷匙,往医院去。
纯白的se调、消毒水味与路人行步匆匆的景象几近成为医院的代名词,师楚谦穿过急诊门口,从大门进入里头,也不免想着「这里真是一年四季都同个模样」,上次他来还是夏初,也是同样情状。
郑想安说,韦城的病房在八楼,一般病房允许访客探望,师楚谦有段时间未至,感觉陌生,打量片刻才见着电梯的方向。
访客电梯有分单双楼层停靠,师楚谦确认偶数楼层在右边排队,顺从地跟着人cha0流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我过,我要去这层。」
他身後传来连连道歉的声音,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妇人猫着腰向前移动,师楚谦的後背猝不及防承受冲击,他下意识寻往方向,发现电梯里的民众虽然礼让妇人,但并没有人朝外走,都牢牢地占据电梯里自己的位置。师楚谦是被这妇人的背包g着走,挤压向外的力道叫他被迫挪动步子,见有人已对电梯开着时间过长表情不善,他只好和妇人一起被挤出电梯。
首当其冲他先低头看手上的塑胶袋,幸好,粥没有洒。
一离开人多温暖的电梯,师楚谦被这层楼的空调冷得想打颤,他看着妇人走至空旷处後背包顺利摆脱他,自己也偎到不碍人行走的墙边,注视医院楼层介绍的告示。
六楼,睡眠中心。他要去的是八楼。
怎麽走?电梯还是楼梯?
师楚谦虽喜暖和的环境,可电梯里……回想起来,充斥着各种人t味与消毒气味的车厢实在不宜多乘,且他已到了六楼,再上两层权当运动也好。
他没有太多踟蹰,视线锁定安全梯,迈开腿走。
「师……楚谦?」不熟悉的医院六楼,有个人迟疑地喊住他。
开口的人嗓音沉醇,不似任何他所熟稔的朋友,师楚谦回眸——当即了然。
这般出彩的外表和身高在普通人里少见,饶是他这种记人不快的类型,也会在看见来人的第一眼便对他印象深刻。
况且他们几天前刚见过,师楚谦实在无法违心称不认识……
他打招呼道:「段先生。怎麽在这?」
医院里各se驳杂,入目最多的是白大褂与藕杏se的病人服,同他这般一身上下纯黑西装搭配风衣的人可说是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