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本来就是恶趣味上头要欺负人,这会儿看见有人保着乔安安,几个男的也就兴趣焉焉的散了。
乔安安站在周幼晴旁边,没动,但也不说话,就那样怯怯地看着她。
这个转校来的女生帮了自己太多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报,所以才带了自己觉得最合适的东西。
可没想到因为这份早餐又让她帮了自己一次。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乔安安,你杵在这干什么,再晚一点纪检部就要检查了,楼道你打扫完了吗?整天就知道偷懒…”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不耐烦的站在讲台上朝乔安安吼了几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看见乔安安出丑,还是不约而同嬉笑起来。
乔安安脸色一红,一边道歉一边说自己马上就下去。
“我跟你一起。”周幼晴解决完早餐,突然站起身。
乔安安仿佛受宠若惊,瞪大眼疑惑的眨了眨。
“我说,我跟你一起下去打扫,你带路。”周幼晴随意拿起一根扫帚,又重复一次。
“好…”她呆呆的点点头,走在周幼晴前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一路上都没什么交流,乔安安以为周幼晴要跟她下来只是个逃课的借口,想了想还是小声开口,“你要是翻墙出去,千万不要走南门,最近那边的摄像头又多了两个。”
“我不出去,认真一点扫地吧,乔安安。”周幼晴低着头扫落叶。
乔安安愣了一下,见她真的没有要走的意思,又笑了起来,一边跟周幼晴一边问她早餐好不好吃。
周幼晴点点头,是挺好吃的,不过就是她拿到手的时候,已经凉透了。
“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每天都带给你的…”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偷偷地瞟了周幼晴几眼,话里是不确定的试探。
“就因为我帮了你,所以感动得恨不得为我当牛做马是吗?那如果没有我你又怎么办?”周幼晴看着她为了讨好自己而小心翼翼的样子,很不爽。
乔安安见她生气了,连忙红着耳根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就算你不帮我,也没什么,我还是很想跟你做朋友的。”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落寞,“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管我了,许邈她们不会放过我的,跟我沾边的人都挺倒霉的,还是别做朋友了,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只不过…”
只不过,当那束光出现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啊。
周幼晴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耐着性子问她,“会反抗吗?”
乔安安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我不交太懦弱的朋友,所以下次要是再看见你被欺负还不敢还手就不要再跟我说话。”
她扔下这句话去打扫其他地方。
乔安安愣了几秒,看着周幼晴的背影。
阳光下,树影婆娑,周幼晴的背影仿佛渡上一层暖洋洋的光。
乔安安突然扬扬唇笑起来。
什么嘛,原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周幼晴一眼就看见停在校门右侧的黑色宝马,熟悉的车牌号,驾驶座上的男人透过镜框冷漠的看着她。
手指无意识的握紧,周幼晴走过去,车窗摇下,钟袁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周幼晴坐进副驾驶,无声等待他开口。
她现在无需说什么,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亲爱的舅舅——钟袁,或许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车内寂静得怪异,钟袁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巨大决定之前的自我调节。
半晌,他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周幼晴。
她没接,任由那只手悬空,看着钟袁的眼睛,发现他居然带着一点愧疚的神色。
周幼晴眨眨眼,不解地问“这算是什么,补偿吗?”
“你妈妈去世之后为你留下的那套房产,还有你的户口,全都在里面,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钟家的人,平湘、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钟袁很冷静的看着她,那副样子,周幼晴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压根就没认识过这个所谓的舅舅。
“这是谁的想法?你、还是外公?”
“是我,做这些手续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但这些对你来说或许根本就不重要,你真的在意钟家吗?我看也不见得,更何况,”语气停顿,周幼晴没由来心跳漏拍。
紧接着,钟袁用一种很淡定的表情看着她,“更何况你从来就跟钟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当初父亲逼我姐嫁人,为了逃婚,她才想出未婚先孕的办法,一个人跑到外面领养了你,你是她从福利院领回来的。”
“你骗人。”周幼晴试图从他脸上看见撒谎的痕迹,然而,什么也没有。
他淡定得不像是在撒谎。
“我何必骗你?好好想想,这些年,除了你妈妈,家里有谁是待见你的?且不说其他,你要真是我姐姐的孩子,大家气撒了照样把你当掌上明珠,可你偏不是,不是就算了,还这么难管教。”钟袁靠在座椅上,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把憋了十几年的气全撒出来,“周衡、是你生物意义上的亲生父亲,他也答应我,会照顾你。”
她极为冷静的听着,冷眼旁观自己被赶出活了十几年的家门,忽然开口。
“赶我出门,一套房就够了吗?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舅舅。”她笑着问,却像个难缠的麻烦。
“这些年我们给你的还不够吗?周幼晴,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终于,钟袁对她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耗尽了,他厌恶的拿出那张之前周幼晴没带走的银行卡。
周幼晴接过卡,看了又看,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个笑话。
原来她不过是谁都不要的垃圾。
拿过那包代表自己与钟家最后一点联系的纸袋,周幼晴迅速下了车,钟袁正要驱车离开,却发现没办法打火。
已经走到马路对面的周幼晴突然回过头,隔着车流对着他扬扬手里的车钥匙,然后用力朝绿化带一抛,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弧线,就那样直直被扔进了草丛中,钟袁仿佛听见周幼晴骂了句,“去你妈的。”
然后、绿灯亮了,车辆疾驰而过,挡住他的视线,钟袁下车捡钥匙,发现刚刚那嚣张跋扈的身影早就随之消失不见。
10
点燃一支烟,周幼晴生涩地吸了一口,猛然地动作让她憋不住咳了几声,尼古丁的苦蔓延在口腔,她努力去适应,那股劲过去之后,是神经放松的舒适感。
周幼晴学东西很快,吸烟也是,适应一根烟,她只用了十几秒。
蹲在垃圾桶旁左手夹着燃烧着的廉价烟。
轻吐一口气,殷红饱满的唇瓣飘出薄烟,丝丝缕缕逸在空中,星火卷起烟灰,细细碎碎抖落。
钟袁给的那张卡在她细白的指间翻来翻去,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周幼晴不知道,她没去查。
剪刀利落的将卡分成两半,被扔进垃圾桶,整个过程,周幼晴眼都没眨一下。
再抬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周衡,微微拧眉看向她,下颚紧绷着,硬朗的脸棱角分明、不说话时戾气从眸中散出。
她什么都没说,坐在木椅上用指尖将没吸完的烟头送到唇边,隔着雾淡淡望着他。
目光扫了一眼他的裤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着我做什么,你不会又硬了吧?”
即使是抬着下巴看他的姿态,周幼晴的语气也没半点软和。
他垂下眼睑,不再去看她。
他是硬了。
推开门那一刻,周衡看见的是周幼晴蹲在地上吸烟的样子。
乌发红唇,她看着手里的银行卡似乎笑了一下,发丝被风扇打过来的凉风撩得飞起,发梢划过唇瓣,有点痒,纤细手指拨开发丝,将碎发随意拢在白皙的耳后。
欲望一下就窜上小腹,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没来得及进房间,被她看个正着。
被说中,周衡并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把打包回来的盒饭放在桌上,“趁热吃了。”
周幼晴似笑非笑看着他,此刻的她笑得淡然,上挑的眼角在烟雾中显得有几分媚眼如丝的滋味。
周衡无声点了支烟,打火机响了好几次才燃起火光。
周幼晴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不轻不重开口,“你放心,我便宜狗也不会给你。”
他当然懂她在说什么。
她是笑着说的,那个笑容明艳漂亮,说出口的话却啐了毒,轻蔑与厌恶皆有。
仿佛被他碰是一件极恶心的事情。
夏天的午后,窗外孜孜不倦的蝉鸣混合小蜜蜂扩音器里传来的讲题声是最好的催眠利器。
周幼晴和陈笛小声讨论着上个习题的重点。
“所以这道题本身跟期中试卷上那道大题解题思路是一样的?”陈笛靠在周幼晴的桌边,偏着头问她。
“也可以这样做,不过用另一个公式会更方便点。”在纸上写下公式,周幼晴又直接在陈笛面前演算了一遍,“这样会简单很多。”
陈笛拿回草稿纸,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也不得不佩服周幼晴。
他知道她是大城市来的,她身上那股劲儿就不属于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可没想到,周幼晴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下个月就要排名考,陈笛有史以来法的吻着,力道重而生硬。
少女如若惊兔,在他怀下不停挣扎。
“滚!贱人,别碰我!”
“滚啊!”
她狠狠用脚去踢他的大腿,被钟袁握住她清瘦的脚腕,一把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你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我倒希望你像现在这样,还跟正常人一样有怨气、会骂人。”
毕竟这样才像周幼晴。
被他用领带死死绑住双手,周幼晴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恨恨瞪着他,抿紧唇倔强的不开口。
他犯贱,想听她骂人,她偏就不骂了。
只要能让钟袁顺心的事情,她都不愿去做。
指尖拨开她因为抗拒而凌乱贴在脸上的发丝,钟袁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一瞬间,周幼晴整个人都僵住,反胃的感觉直直窜上喉咙,她张嘴狠狠咬住他的唇瓣不松口。
少女身上有似有若无的淡雅清香,像雨后开得艳丽的茉莉隐隐飘香,又像清晨沾着露珠的第一株玫瑰,香甜温柔。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钟袁没有因为吃痛而放开她,反而加深这个吻,大手迅速往下,掌心从娇嫩的肌肤一路抚过,停在裙底。
哗啦-
百褶裙的底裤被他撕坏,手指从内裤进入到敏感区域,指腹轻轻揉摸耻丘,从两瓣柔软的阴唇之间找到阴蒂,上下逗弄、按揉。
“啊嗯!钟袁,你去死,嗯…”周幼晴敏感得挺起腰身,喘息声细碎急促,混沌地骂着他,身体上的愉悦却又让她忍不住哼出声。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淫水泛滥的小穴钻入,指尖捅进温暖的穴内,湿软的媚肉紧紧含住他的手指。
里面紧致多汁,他一抽一插之间,晶莹的液体越来越多,周幼晴别过头咬着牙忍住喘息,他的动作慢条斯理,插入的时候却无比深入,直直戳中花心,那种感觉酸胀酥麻,穴肉不住的夹紧,泄了他一手的骚水。
“流了好多水,小晴好厉害,”将淫水涂到阴蒂上,直至湿润了整个穴口,钟袁又开始把玩她那颗小小红红的阴蒂。
“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叫出声,你明明喘得很好听。”他看着周幼晴冷漠的侧脸,温柔的问,带点幼哄的意味,“以前是我错了,别生我气。”手指一点点又进入她的小穴,“让我进去,嗯?”
被他把玩着身体最敏感的部位,周幼晴憋得眼眶微红,黑白分明的眼睛幽幽看着他,冷笑,“我的想法重要吗?强迫别人按照你的计划去做,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舅舅。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你不就是怕我再也不被你管控,从而无法满足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吗?蠢货。”
她讽刺的勾起嘴角,一字一句吐出那两个字。
曾经,是她追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无可救药做一个爱上自己舅舅的怪人。
他呢?为了避嫌对她恶语相向,什么难听的话都说透了。
他要的根本不是她周幼晴的喜欢,他不稀罕,但一个能被他掌控的周幼晴,会让他得到极大满足。
她怎么会不明白?
钟袁怔愣,周幼晴去拽他的领带,言笑晏晏地问,“不是要做吗?怎么不动了?你不会硬不起来吧?”
喉结滚动,他没说话,起身拿起落地的西装外套脚步匆匆离开了。
空气里寂静无声,周幼晴失神的望着一片狼籍的沙发,看见自己身下那滩淫水后,忍不住俯身扑到垃圾桶旁干呕。
14
用力搓洗自己的下体,质地粗糙的毛巾磨得肌肤发红,周幼晴不停地擦拭着,身上所有地方都被洗了千百遍。
可她还是觉得好脏,只要一想到钟袁的手指进入过自己身体,她就恨不得去死。
周幼晴一闭上眼,那一幕幕仿佛还清晰的在眼前,钟袁说话的语气,指尖的体温,都让她恶心到极致。
拿起周衡放在洗漱台上的刮胡刀,周幼晴对准自己的手腕,紫色血管清晰可见,她只需要轻轻一割,就可以解脱,刀刃恰恰碰到皮肉,划出一道浅浅红痕,开门声响起。
是周衡回来了,周幼晴睁开眼,看着手腕的痕迹,最终还是把东西放回原处。
她想,大不了下次再死,挑个周衡不在家的时间。
他在这里,很碍事。
换好衣服,周幼晴走出去,看见桌上多了几个购物袋,是一家服装品牌的袋子,还是挺高奢的品牌。
“试试大小合不合身。”周衡叼着烟从袋子里随便拿出一套白色运动服,扔给她。
周幼晴拿着东西,没挪脚,站在那定定看着他。
“你不是说镇上的衣服穿不惯,我让朋友从平湘带回来的。”
以为周幼晴是觉得他买不起,周衡又添了一句,“都是新的。”
周幼晴看了一眼上面的标价。
挺贵的。
“明天开始,我不去学校了,你帮我退学。”她把衣服还给他,“这些东西你拿去退了,我用不上。”
“为什么退学?”
“不想读了,没意思。”周幼晴走到门边,想出去,被他拽了回来。
“我不接受这个借口,学校,明天还得去,周幼晴,我答应过钟家要对你负责。”
仿佛触碰到逆鳞,周幼晴突然笑起来,眉眼弯弯,语气却无不嘲讽,“负责?呵呵,那你还真是算得上称职的家长,请问十七年前难道不是你抛弃我?那时候你又在想什么,现在再想着对我负责,会不会太晚了一点?你以为钟袁又是什么好人吗,你们不过狼狈为奸而已。”
“我是不算什么好人,所以去不去都不是你能做决定的。”周衡反手锁住门。
气氛冷下来,周衡缓缓吸着烟,白雾朦胧他的样子,周幼晴走到他身边,从他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微微踮脚,借着他嘴边的烟蒂点燃自己那根。
她殷红的唇叼着烟,双手轻轻攥着他的黑色外套,仰头用烟头去碰他嘴里的烟。
姿势暧昧。
烟被点燃,周幼晴看见他起了反应,轻吐出薄雾,她单手去解他的皮带。
被大手紧紧捏住手腕,周幼晴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但还是谄媚的勾着嘴角。
“你这是干什么?”周衡沉沉地问,声音低哑抑制。
“不是早就想上我了吗?周衡,你装什么?”她的眼睛又亮又黑,问得天真,另一只手却夹着烟,微凉的指尖从他的下巴缓缓下滑,到喉结,凑到他耳边,低声呵气,“我现在让你上,你要不要?”
她的气息浅浅的拂过他耳边,一股馨香扑鼻而来,周衡握着她的手腕力度不由更重了。
15
被他一把扛起扔在沙发上,周衡脱她衣服的动作并不算温柔,大手绕到后背解开内衣搭扣,他褪下周幼晴的内裤,压着她的大腿用手指抠弄穴口,声音沙哑,“你别后悔。”
周幼晴用手肘挡住眼睛,不去看他。
红唇微张,她被手指抠弄得喘息逐渐变得不稳定。
啪嗒-
皮带解开的声音,周幼晴清晰的听见,整个人微不可觉瑟缩了一下。
湿润的穴口被手指掰开,两指在里面搅弄一番,周衡才扶着鸡巴去顶她的穴口。
龟头抵住粉红的小穴,周幼晴唔了一声。
“别夹太紧,我会进不去。”周衡抬高她的大腿,往下面塞了一个靠枕。
周幼晴试着放松,感觉到那根东西正一点点往自己的下体塞进去,穴口被撑得火辣辣的。
磨合得差不多,他顶胯一送,将肉棒直插而入。
被硕大滚烫的性器进入身体的那一刻,周衡轻附在她耳边,唇瓣划过白嫩的耳垂,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被初尝禁果的疼痛模糊不清。
那是一种仿佛快要被撕裂的疼,大而坚硬的肉棒毫无缓冲的挤开媚肉,直直插进穴口,严丝合缝顶到底,纤细洁白的指尖死死陷入他结实的古铜色背脊。
小穴紧紧吸住鸡巴,湿润温热的穴肉裹住肉棒,周衡快被夹得射出来。
大手环住周幼晴的右腿,扣在肩膀上,周衡缓缓抽动起来,试图让她适应鸡巴的尺寸。
粗长的肉棒带出透明的淫液和少量血丝,小穴刚要收紧又被横冲直撞顶开。
“啊嗯!”怪异而痛苦的轻哼从齿间发出。
她好痛,唇瓣抿紧,闭上眼睛献祭一般地坦诚,乌黑卷翘的睫毛颤抖不停,长发散在沙发上,随着他抽插的动作波动。
“很痛?”周衡看出她的不对劲,停下动作沉声问。
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睁开,少女脸色潮红,双腿以一种羞耻的姿势架在自己爸爸肩上,小穴里还插着一根粗长的性器,红润亮泽的唇瓣微微张开,她轻轻摇头,含糊地出声,“不要停。”
周衡被她这句话惹得血脉喷张,分开两条腿,大开大合的压着周幼晴操干起来。
小穴被磨得泛起靡红,鸡巴一遍遍磨过肉穴,千百次的交合顶着花心喷出淫水,淫靡声啪啪作响。
顶胯往她最深处顶,那里又紧又软,吸得鸡巴忍不住要卸货。
周幼晴咿咿啊啊得轻声喘着,周衡力气大,操她的时候将她整个人压到沙发一角,快要把她折叠起来,臀部被撞击得微红,下体像是被一根坚硬的铁棍捣弄、抽插。
这样的痛楚到让周幼晴少见的觉得自己还活着。
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溢出,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想起那些断断续续的不堪过往。
除了细小的快感,周幼晴更多只感觉到被填满地酸胀,他真的好大,每一次都插到底,隐隐还能感觉到鸡巴上盘虬的青筋在跳动,抽插时,剐蹭过她软哒哒的媚肉,又是一股酥麻感从小腹传递到全身。
周衡越做越快,直到最后按紧她的腰部,如数射出一股滚烫的精液。
当那股液体射入体内,被浇酌的小穴猛然一缩,夹紧了肉棒,周衡撤出鸡巴,用纸巾随便帮她处理了一下,“一起洗?”
“你自己去。”周幼晴坐起身,从桌上摸一支烟,开始靠着沙发恹恹地吞云吐雾。
烟雾飘渺中,周幼晴想起那个热得汗水黏腻的下午。
知道钟袁快结婚,是无意间。
那时周幼晴还在钟家当大小姐。
放学路过书房,听见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压低,内容却清晰可闻的钻入她的耳朵。
“让司机先带你去试婚纱,喜欢就买,不用在乎我的意见”
“我晚点过来,听话。”
……
一通电话并没打太久,钟袁转身就看见周幼晴站在门外盯着自己,她站在阴影处,穿着校服,头发扎成高马尾,本该青春洋溢的眼睛却像一潭死水,死死看着他。
“你要结婚了?”
钟袁被她看得莫名心虚,推了推镜框,言简意赅,“是。”
“我不许你结婚。”周幼晴扑过去踮着脚胡乱地在他唇边吻,样子执拗又可笑,“钟袁,你别不要我,我都听你的话去上学了,你别结婚好不好?”
她发疯的样子完全没有理智,被他一把推开。
她跌坐在地上,钟袁想去扶她,手指动了动,又捏成拳,最后只是冷冷垂眼看她。
“周幼晴,你清醒点,我是你舅舅,从前是,以后更不会变,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最好收起来,藏好一点,别让我对你厌烦到底。”
她那时不懂,明明那天晚上,她借着酒意吻他的时候,他并没躲,怎么一转眼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后来才明白,或许钟袁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关乎男女的别样感情,但是比起她,道德、家产,更吸引他。
现在,她终于明白,只是似乎有点迟了。
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像一叶孤舟,找不到靠岸的地方,她快疯了,得找个人跟着她疯,否则她会孤独到去死。
这个人不会是钟袁,也不可能是他。
她不停的找。
终于,有脚步声靠近。
于是、她转头,看见周衡。
16
很多时候,痛和爱一样,都需要释放的宣泄口,无关任何,只是为了不让累月的疤痕在某天被人猛然撕开时,疼到鲜血淋漓。
隐于暗处未愈合的伤口,周幼晴开始学会用性爱抚平它。
十指相交的双手,肌肤贴合时对方滚烫的体温,急促的呼吸,落在肩头的汗水,是深夜欲望到达顶端时的定格画面。
咚-
极小一声闷响,一个用完的避孕套被准确扔进垃圾桶。
周幼晴趴在床头,侧着脸盯着柜子上不知疲倦跳动的闹钟。
额头有薄薄一层汗,裸露的肩膀白皙纤瘦,黑色光泽的长发海藻般顺滑。
秒针嘀嗒,吵得人心烦。
周幼晴伸手将它按停,啪一声拍倒在桌面。
她有时候会这样,莫名其妙觉得某些东西碍眼。
周衡看清她的幼稚举动,低声轻笑,单手撸动肉棒,鸡巴硬到差不多,撕开一枚新的避孕套戴上。
掀开被子,少女洁白的身体曲线凹凸有致,巴掌落在圆滚的臀瓣上,指印浅红,周衡低声道,“翘高点。”
手肘撑起,腰腹上顶,臀部自然翘起,两瓣柔软浑圆的素白臀肉被大手掰开,股缝往下,是肥嫩的阴户,带着薄茧的指腹滑向阴唇之间含住的艳红小珠,摩擦揉捏,在指尖之间来回逗弄,穴口不一会就出现濡湿的痕迹。
“好湿。”他哑声说,胯间的肉棒直挺而立。
指尖深入穴口抠挖顶弄,直到她的肩头微颤,穴肉缩紧,他才取出手指,牵出一小股水流。
扶腰对准穴口,龟头像是找到容身之处,顺利滑进那道狭窄的小口,挤开温暖的媚肉,贴合里面的每一寸。
紧致温热,她的穴口比任何东西都能要人命。
紧紧咬紧牙根,大力按在她腰间的双手,手背处青筋突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得她娇嫩的肌肤又疼又痒。
坚硬的鸡巴在穴道里横冲直撞地顶弄,每每都能戳中花心,顶出汩汩水流。
他撞击得臀肉啪啪作响,水声啧啧,猛而快地抽插,细小的高潮一波接一波,将周幼晴送上无端云间,爽到脑袋混沌一片,乳肉颤动,上头那两点红色颤巍巍荡漾,像雪地里的两点梅骨朵,床板咯吱,她瘦小的身体被撞得颤动,即使这样激烈,齿间的呻吟也细碎。
在他身下,她从来都是隐忍的,似乎被他操干时娇喘出声会很丢脸。
深入浅出,周衡掐住她的后颈发力,肉棒磨过敏感的嫩肉,酥麻感一点点折磨着周幼晴,她撑起的手肘都在发抖,小巧的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低哼出声,“啊嗯……”
“喘大声点,让我听清楚,”
他的声音低沉,此刻附上一层欲望,更显性感动听,“别害羞,周幼晴。”
周衡直起身按在她的后腰处,看着周幼晴漂亮白皙的脊背,撞击得更为猛烈。
发丝被撞得散乱,在肩背处动荡,白与黑的交织冲破视觉,周幼晴越喘越急促,尾音拖长,娇媚勾人。
用力插进,周衡将精液射了个彻底,周幼晴在同一刻被送上高潮,喷出一股热流,整个人累得瘫软,被扶着臀射精,满肚子都是精液,穴口又猛然收缩几下,裹紧肉棒。
周幼晴听见他哑声开口,“今晚叫得好棒。”
17
啪-
黑夜里,亮起一朵微弱的光源,周幼晴坐在天台上,低头点烟。
四周寂静,只有风的声音,风吹过,那抹火花又熄掉。
再点燃,周幼晴用手微微遮住烟身,深吸一口,很快,一点猩红在暗处忽明忽暗燃起来。
远处,有忽远忽近的歌声,夹杂着质量不太好的播音器,不时伴随滋滋声。
她所坐的地方,正对着学校操场主席台。
乌泱泱一片脑袋,千余人跟站岗似的坐在那看表演。
二十周年校庆,南临中学大张旗鼓的举办,舍去三节自习课,连高三生都能参加,重视程度显而易见。
不过是些平常的东西,她此刻位于高处,吸着烟,看着那群小点动来动去,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幼晴…”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太确定的语气。
在学校里,会这样叫她的,除了乔安安,没有别人。
周幼晴回过头,果然看见乔安安,她穿着校服,白色的裙子被风吹得裙脚乱窜,长长的发丝被卷到脑后,随着风的方向飘动荡漾。
“真的是你啊。”几束白织光淡淡扫过她的脸,乔安安双眼亮晶晶的,笑起来一口白牙明晃晃的,灿烂又明媚。
周幼晴没理她,转头继续吸烟。
理了理裙子,乔安安顺势坐在她身边,偏头笑着问,“怎么不在操场多看看?今天的魔术表演特别厉害,你错过了好可惜的……”
话里带着遗憾的意味。
周幼晴侧过头,发现她居然皱着眉,好像错过魔术节目的人是自己。
乔安安的喜怒哀乐很明显,她是个不太能藏住事的人,周幼晴这么一想,不由扯扯唇。
她烟瘾犯了,想找个地方抽根烟就回去,一路找到这。
只是夜风吹得太惬意,她懒得挪脚,干脆就坐下来了。
“试试吗?”周幼晴鬼使神差开口。
乔安安愣了一下,却发现她无比认真的看着自己。
周幼晴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递到乔安安面前。
她看着乔安安犹豫的样子,有点想笑,只是逗逗她,就这么大的反应。
周幼晴要收回手,又被一双冰凉的手按住了,乔安安大概是没做过这种出格的事情,说话都有点打颤,“好、好啊。”
她的眼睛还是亮亮的。
周幼晴没有着急挣脱她覆在自己手背的双手,借着这个姿势把烟点燃了。
乔安安小心翼翼把烟头送到嘴边,没轻没重吸了一大口,浓雾呛得人咳嗽不停,她撑着手臂弯腰往右偏头打喷嚏。
“慢慢来,用鼻子呼吸。”周幼晴正儿八经的教她。
乔安安又按照她的方法试着吸了几口,照样呛得不行。
手中的烟被人夺走,周幼晴毫不犹豫将烟蒂扔到蓄水的坑洼中,‘滋’一声,烟灭了。
乔安安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其实我还可以再试试的。”
如果吸烟是周幼晴缓解压力的方式,她可以学着去尝试。
周幼晴仰着头看夜色深浓,笑着说,“别试了,好学生,吸烟又不是吃糖。”
乔安安也跟着她笑。
其实,她觉得周幼晴笑起来特别好看,她虽然平时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但一笑,眉毛和眼睛就会弯起来,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乔安安说这句话时,没看周幼晴,双手撑在身后,像是无意间的随口一问。
“所以才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吧,我小时候也总是这样,一不开心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让我妈找不到我,”乔安安自顾自的说着,声音浅浅,平铺直叙,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想到某些画面又会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时候不懂事,不知道我妈一个人牵扯我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只知道别人有的我没有。后来有一次,我放学没回家,躲在一个同学家里看动画片看得忘了时间,我妈到处找我,甚至报警了,我被同学的爸爸送回家,我妈没骂我,只是问我饿不饿。我说饿,然后她去厨房,我看见、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我煮面条。”
说到后面,声音开始轻颤,乔安安仰起头,眼角晶莹闪烁,“后来,我就想,我以后得早点回家才行,起码,起码别让她等太久。”
“幼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可是,你听过我所有秘密了,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你难过的原因,但也别拒绝我,至少,让我陪你一起难过。”
她说的很认真,周幼晴夹着烟的手怔了一下。
没说话,只是笑笑。
她觉得乔安安真是单纯过头,但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变得柔软。
只因为,那个傻到冒泡的女孩对她说,
“幼晴,让我陪你一起难过。”
很久以后,周幼晴才后知后觉,是在那晚的天台,乔安安在她心里划出一道独一无二,属于友谊的印记。
那是谁都不能比拟的印记。
18
入夏伊始,天气变得燥热,空气中仿佛总有一层热风流动。
农村不比城市,没有空调冷气,最奢侈也不过是把电扇的功率开到最高档。
夏季的用水量逐渐变多,周衡往井口去的次数也多起来。
周幼晴最爱在傍晚时刻坐在院前的木椅上,看周衡一桶桶往家里水缸倒水。
赤裸上半身,只穿一条黑色工地裤,经年累月的苦力在身上留下痕迹,肌肉健硕,不是那种刻意练出来的,手臂刚劲有力,经络分明,即使只看后背,也会觉得他很有力量。
她喜欢这副身材。
“总盯着我看什么?”周衡把一盘蛋炒饭搁在桌上,从她面前抽走一支烟咬在嘴边,坐在沙发边缘,另一只手去摸口袋。
周幼晴跪在沙发上跟只猫一样爬到他身边,轻轻把烟拿走,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清亮得黑白分明。
“就觉得你身材挺好的。”
她此刻真的像只猫。
穿着地摊上一百块三件的那种白色衬衫,又大又薄,黑色的胸衣若隐若现,扣子也只扣到正数第三颗,白皙漂亮的锁骨露出大半,稍微一动,肩膀处的衣服也往下滑,黑色吊带细细一根,挂在薄瘦的肩上。
瘦腰翘臀,两条腿并没有很瘦,反而丰腴匀称。
柔顺笔直的发丝垂下,被她别到耳后,她跨坐在周衡身上,笑得慵懒、柔和。
周衡靠着沙发懒懒看着她,怡然自得。
周幼晴贴近他的脖子,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
“做吗?”她的唇瓣轻轻动了动。
大手伸进衬衫,她下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往上是平坦的小腹、再往上,手指撂开内衣,两团浑圆蹦出来,大手堪堪握住一边,手感细腻滑嫩。
指腹不停拨弄奶尖,直到渐渐挺起来。
周衡把她的衬衫扣子解开,黑色内衣早就被他扯到胸部上面,松松垮垮遮着。两团大奶子上面的乳尖红得像樱桃色。
她腰细,胸又大又挺,坐在他腿上,被撩拨得眼里带着蒙蒙一层雾。
像是无声邀请。
周衡低下头,咬住她的奶头,舌尖轻而缓慢的滑过,湿润的舌面带过一点瘙痒。
周幼晴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极小的呻吟。
他加快速度,又舔又吮吸,不时发出啧啧的水声,舔得周幼晴咬紧下唇,双腿并拢。
她快要承受不住,被他这么舔着,就很想要、想要被他进入。
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周幼晴想缓口气,却被他握着手腕往下摸。
从胸膛一路往下,小腹、接着落在他冰凉的皮带上,啪嗒一声,他摁着她的手指解开了。
用力一抽,黑色皮带被他扔到一边。
周幼晴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握住了一根滚烫的粗长性器。
“这里呢,满意吗?”
热度贴着掌心传来,周幼晴眨眨眼,发现周衡正淡淡垂睫看着自己。
黑眸被眼皮遮住一半,懒散随意的将目光落在她脖颈间,他的目光灼灼,握着她的手一上一下套弄着粗长的鸡巴,唇边勾着浅笑的弧度,右眉那道疤痕被她看仔细,在这个时候竟然沾染了情欲,连他的眉眼也变得色气。
“握着它,自己坐进去。”周衡拍拍她的屁股。
小穴已经足够湿润,周幼晴握着肉棒往双腿之间抵,腰肢往下,臀部一点点将鸡巴吃进穴里。
一插到底,整根肉棒都肏了进去,顶着花心最敏感的那处。
周衡没有要动的意思,她只好缓缓扭动臀部,小穴慢慢吞吐着鸡巴。
周衡突然掐住她的腰,狠狠往下一按。
“啊嗯…”
纤细的手指深深按在他的肩上,周幼晴被扶着腰肢猛烈撞击。
啪嗒啪嗒!
性器交合,她的穴口被他不停顶开,淫水流了一地。
周衡抱起她,手掌托着柔软浑圆的屁股,甩胯操得更用力。
双腿紧紧缠在他结实的腰间,周幼晴搂着他不敢松手,这样的姿势比以前都不同,重心全在周衡身上,鸡巴每一下几乎都插到子宫口。
好深、好深…
周幼晴在他的撞击下,泄了好几次,穴里全是水儿,直到他抽出来,她还在流水儿,双腿之间的穴口微微张开一个小洞,被他操得合都合不拢,淫水混合着精液往外冒。
拍拍她的屁股,周幼晴小穴一缩,精液又喷出一股。
“好骚。”他低笑一声,打横抱起累得筋疲力尽的她朝厕所去。
19
五月中旬,高二全年级迎来新学期第一次集体大考,打乱学号顺序,随机安排考场。
严格度不亚于高考,每个考场都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
拿到试卷第一时间,周幼晴大致扫了一遍。
难度不算大,她做起来也快。
考场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在纸张上划过唰唰声,周幼晴是第一个交卷的,监考老师只检查了一眼试卷就放她走了。
他们教室提前交卷的没几个人,除了周幼晴和陈笛还有一个很安静的女生趴在桌子上休息,周幼晴记得那个女生好像是学习委员。
陈笛小声和她对答案,教室的人渐渐也多起来了,乔安安本来心情挺焉儿的,看见周幼晴眼睛闪了闪。
“你们在干什么?”她走过来问陈笛。
“对下考试的答案,你要看看吗?”陈笛把试卷往她面前一送。
乔安安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我就不用了。”
她本身就是垫底的存在,没必要在两个测试几乎次次考满分的同学面前自取其辱。
“对了,幼晴,我妈这几天在镇上租了个店铺,准备开饭店,你这周末没事的话,来看看吧,我妈说你帮了我很多,要请你吃饭,顺便提提建议,跟我妈讲讲大城市的人都怎么开店的,她特别想知道。”
周幼晴看着她期待的表情,点了点头。
乔安安高兴得抱了她一下,收回手时突然对她笑起来,那个笑容简单干净。
周幼晴也不由勾了勾嘴角。
夜,天色浓得化不开。
周幼晴缩在车座上玩单机游戏,直到把最后一格电消耗完,才肯抬眼看一看窗外,
溟蒙的路灯下,周衡和苏黎在说话,高大健硕的男人和身材窈窕的女人站在一起总归是登对的。
隔着车窗,周幼晴呼出的气变成薄雾,她饶有兴趣看着。
周衡在抽烟,指尖猩红忽闪,苏黎是笑着的,两个人交谈时苏黎看着他,不时掩唇笑起来,明艳漂亮,她微微仰头,暧昧的贴着他的耳侧说了句什么。
周衡偏头往后看,像是笑了一下。
周幼晴知道他发现了,于是别过头不再盯着那边。
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周幼晴正闭眼假寐。
他带进来一股凉风,在夜色朦胧里,周幼晴清醒几分。
睁开眼,发现周衡正在脱外套,他随手扔在她大腿上,口袋一角露出一张电影票根,周幼晴拿出来,细细看了一眼。
明天的票,还是部爱情片。
“苏黎给你的?”她拿着票随口问了一句。
周衡嗯了一声。
“你会去吗?”她挺好奇的。
他侧头看她,“你觉得呢?”
“问问而已,你谈恋爱还是结婚都随你。”
周衡点了根烟,声音低低的,“跟自己的女儿上床,做爱。乱伦到任谁都觉得离谱的地步。”
漆黑的目光落下,语气淡然,嘴角抽动,像是轻笑了一下,他问,
“周幼晴,你认为我这样还能正常结婚吗?”
周幼晴被盯得莫名心烦,把东西重新塞回去,保持沉默。
20
乔安安家的饭店位置并不算太好,大概是租金问题,选的地方很偏,但好在味道不错,回头客也是有的。
不管怎样,总比摆地摊要好很多,起码不用再风吹雨淋。
厨房里,母女两因为要招待周幼晴,忙得不亦乐乎。
周幼晴本来是想帮点什么忙,但乔素萍执意不让她进后厨。
她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在钟家连锅都没碰过,跟着周衡,他太忙,大多时间,周幼晴也是吃快餐。
尝试过做炒饭,忘了加盐,连隔壁的黄狗都不吃,狗扭头就跑那一刻,周幼晴彻底放弃锅碗瓢盆。
一顿饭等了接近两个小时,一桌子色泽不错的菜,大多是家常小炒,闻着味道很香。
“小晴,你太瘦了,排骨多吃点,青菜也是。”乔素萍往周幼晴碗里夹了一堆菜,她笑得温暖和善,是真心希望周幼晴吃多点。
“是啊,幼晴,你要听我妈的话,什么都吃一点,平时吃食堂那么挑食,在家里吃饭就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乔安安在一旁笑着附和。
周幼晴默不作声吃着饭,莫名觉得这一幕挺温馨的。
吃过饭,乔安安去送隔壁网吧的外卖订单。
周幼晴跟乔素萍收拾餐桌。
“小晴,安安在学校多亏你,我知道她逆来顺受,很多时候被欺负怕我担心,都不敢告诉我,我又太忙,没办法顾到她,我看她最近开朗很多。”
因为自己小三的身份,女儿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乔素萍最清楚不过。
她是被骗的,年纪轻轻就未婚先孕给人生孩子,后来才知道对方有家庭,但一切都晚了,她后悔那时,乔安安已经九岁,到底是亲身骨肉,乔素萍顶着小三的烂名声活了这么多年,对于那些污言秽语早就习惯,可还是心疼女儿。
但、一个小三的女儿又会得到什么好待遇?
她心知肚明,偏偏乔安安那么懂事,她既心疼又愧疚。
听女儿讲了周幼晴,心里才好受一点,有个同学在她身边,起码不会太孤单。
周幼晴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摇摇头,语气淡然而坚定,“阿姨,她不是懦弱,她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临近黄昏,周幼晴从乔安安家离开。
余晖的光晕落在小巷,行人稀少,静谧偏僻,老旧的巷道长而狭窄。
肥胖的橘猫窝在楼道门口休憩,街边叫卖声偶尔飘扬进来。
在小卖部要了一包烟,刚付过钱就看见离自己不过十步远的钟袁。
白衬衣,黑色西装裤,细框眼镜,他一身名牌,衣服熨烫妥帖,不管是衣服还是人,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周幼晴当没看见,收起烟转角快步往外走。
钟袁腿长,几步就追上她。
一把抓住她,靠着墙根往上禁锢她的手腕。
周幼晴动弹不得,浑身使劲也抵不过他的强势。
“你躲我?”低哑的声音带着质问,钟袁似乎是咬着牙问的。
她固执的不作声,双手继续挣扎,被他捏得更紧,钟袁低下头要去吻她,灼热气息靠近,她选择两败俱伤的方法,狠狠偏过头躲开,撞得自己嘴角都破了。
21
鲜红的血色染在唇瓣上,多一抹媚。
她定定看他,浓密的乌睫纤长微翘,漂亮的眼珠透着一股近似执拗的劲儿。
钟袁微怔一瞬,心头像是被人无形攥了一把,揪着他没法呼吸。
这样的眼神,他也在周幼晴脸上看见过。
两年前,公司增资扩股,他每天忙得不分昼夜,分公司事情多,他要出差、要开会,每天睡不足五个小时,疲惫得随便在哪都能睡着。
有段时间,甚至连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在客厅沙发将就一夜是常有的事情。
那是深冬的夜,平湘的冬天降温得毫不留情,稀薄冰冷的空气令他极度不适,低烧在此刻找上门,他变得不太清醒,一觉睡得迷迷糊糊。
半睡半醒之间,有团近乎炙热的东西钻入被单,将他紧紧抱住,带着点瑟缩,小心翼翼却虔诚。
唇瓣被某种柔软温暖的东西触碰,他困倦的掀开眼皮,周幼晴跟猫一样贴着他。
沙发的空间太逼仄,要挤下两个人实在太牵强,她只好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这是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闻见她发丝间的馨香,同样,她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频率。
分享彼此的体温,是一件多么意味不明的事情,他动动唇,想让她滚开。
可她再度吻上来,纤细的手臂抱着他,她的吻好烫,好柔软。
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真挚执拗,她眨眨眼,说,“钟袁,我爱你。”
就这么一句话,她说得故作淡然,钟袁却感受到她微不可觉的轻颤。
少女初次动情的生涩和勇敢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么他呢?
刻意的躲避、忽视。
把她伤得千苍百孔,说到底,左右不过证明一件事。
他钟袁,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我要结婚了。”他垂下的睫毛投下恹恹一小片阴影,声音微哑落寞。
周幼晴的挣扎在他噤声后停下来,她还是不肯说话,看着他的脸想。
自己从前是如何喜欢上这样道貌岸然的男人。
“很好,这样你就不会再像狗一样缠着我了。”她的目光冷冷,勾唇笑起来。
饱满红润的嘴里吐出刺痛他的字眼。
这一刻,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的手指逐渐松动,周幼晴猛地一下,挣开束缚,她的腕上被扼出红痕,被白皙的肌肤衬得显眼。
她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擦肩而过之际,他想叫住她,最好是故技重施,只要能把她放在身边,他什么都可以做。
侧身却对上一双含着笑却透着阴翳的眼睛。
周衡站在几步外叼着烟看着,他的表情并没什么异样,只咬着烟懒洋洋开口,“我来接她。”
于是,喉结一滚,他默不作声的收回手。
周幼晴朝周衡身后的面包车走去,周衡还是吊儿郎当的样,扔掉烟上了车,吊儿郎当说了句走好就转身将车开走了。
钟袁站在原地,他抬手看看落空的右手,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可是风一吹,只剩下空空如也。
英挺高大的身影在余晖中落寞,脚底仿佛千斤重,怔愣间,他恍惚的想问自己。
到底是哪一刻,那个从前看见他的明亮双眼变得黯然。
又是哪一刻,他的小晴…
再也不会原谅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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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手指抚过唇瓣,轻擦伤口处,周衡拭去她嘴角的血迹,“这里,怎么弄的?”
声音低而缓,像是随口一问。
“不小心撞到的。”周幼晴抿抿唇,看着他眼都不眨的说了个谎。
“是么,”他笑,指腹在她受伤的地方轻轻摩挲,直白赤裸的目光盯得人,黝黑的眸光微闪,眼角含着淡淡笑意,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那双眼。
周幼晴垂睫,闷闷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想下车。
啪嗒。
他把车门锁住了。
周幼晴回头看他,发现周衡还在笑,倚着背椅弯着唇欣赏她短暂的错愕瞬间。
那种淡然自若的神情,是事情随着意料之中的趋势发展时会有的。
周衡虽然长得冷峻,五官线条过于凌厉,但笑起来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薄薄的唇瓣弯得好看,眉眼也染上几分玩世不恭,笑着看人时,懒散痞气,锐气都少了一半,看谁都跟看情人似的柔情。
这样的眼神,周幼晴在某一瞬,觉得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在说谎。
但谎话已经说出去,她只能装傻,盯着他,波澜不惊开口,“你又发什么疯。”
周衡手下的力气重了点儿,指腹擦得她嘴唇微痛,他半瞌着眼皮,低低地笑,“周幼晴,你知道吗,你只有在说谎的时候被冤枉才会这么镇定。”
换做平时的她,早就已经开始砸门了。
他倒是喜欢她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破,说谎时自动变规矩,一板一眼的回答问题,有趣得很。
周幼晴一时失语,骂人的话噎在嘴边。
亏他笑得出来,那样子越看越招人烦,扑上去亲了亲他,趁着周衡微怔,她狠狠咬破他的嘴皮,在同样的位置发力,直到尝到淡淡血腥味,周幼晴才肯松嘴。
他的唇也被血染出一点红,周幼晴眼疾手快开了车锁,拉开车门时,周衡正拧眉看着指尖的血迹,周幼晴这才露着洁白贝齿笑出来,“现在两清了。”
扫走最后一片落叶,乔安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许邈带着一群跟班走过来。
是常常跟在许邈身后的那两个女生,李莉跟罗琴,这两人大多时候都借着许邈狗眼看人低,在学校为非作歹,也没人敢告她们。
许邈在吸烟,看着心情挺不好的,愁眉苦脸骂着脏话。
李莉眼尖,先看到乔安安,用手肘撞了撞许邈,幸灾乐祸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许邈朝这边看过来,她的表情一下就变得狡黠起来。
乔安安握着扫帚的手指紧紧攥住,她转身要走。
嘭!
一个易拉罐砸中她的后脑。
乔安安不敢回头,紧张得全身发寒,本来今天,她和幼晴一起值日,可是幼晴刚刚被班长叫走,说要谈点学习上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哟,扫地呢。”许邈哼笑着抓住她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扯。
手指缠过发丝,扯得头皮都疼,乔安安咬紧牙不让自己哼一声。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许邈又往后扯了扯,居高临下问,“你那个朋友呢?怎么不来帮你了?”
乔安安不吭声,许邈把烟头往她手臂上杵过去,笑着说,“没事,她不来,我只招呼你也行。”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谁叫你偏偏被我逮住,吃点苦头不算什么吧,嗯?乔安安。”
许邈几乎咬牙切齿的问。
她真是恨死乔安安了,自以为有个人为她抱不平,就能让自己望而却步。
呵,她休想。
烟灰抖落,滚烫的猩红毫不手软往细嫩的皮肉烫去,烧出滋地一声。
“啊!”乔安安被烫得脸色发白,痛苦的尖叫出声。
23
“有那么痛吗?”许邈鄙夷的举起烟头,隔着点距离在乔安安脸上比划。
“手都烫了,脸也来几处吧?”
夹着烟的指节划过鼻尖,“这里怎么样?”乔安安被烟雾熏得浑身瑟缩,瞪大眼惊恐的看着她,又因为被烫得实在太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停的咽口水。
“还是这里呢?”许邈碰碰她的唇瓣,“我真是才发现,你这张脸长得跟你那个婊子妈真像,都一样让我恶心,喂,乔安安,你不会长大了跟你妈一样,去做小三吧。”
她话里的轻蔑和厌恶毫不掩饰,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旁边两个人不时发出不怀好意的低声嬉笑。
耻辱让乔安安忘记了痛,狠狠一下踩在许邈的右脚。
估计也没料到有这一出,许邈龇牙咧嘴的松开乔安安的头发,乔安安趁着她吃痛的瞬间,拼命想往前跑,却被李莉挡住了去路。
“怎么,你还想去搬救兵啊?”她不屑的笑笑,手掌在乔安安的脸颊轻拍几下,“不过是一个小三的女儿,你试试看不去上课,会有人注意到你吗?怎么总把自己当回事。”
“她不把自己当回事难道把你当回事吗?”一道冷冷的声音突兀的在此刻响起。
几个人同时回头,看见周幼晴就站在几米外,面不改色的盯着她们。
许邈挑挑眉,推了乔安安一把,看着周幼晴冷笑一声,“哟,还真来了,上赶着找死你是第一个。”
周幼晴拉过乔安安的手臂,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烫伤,目光又落在许邈手里的烟上,她拧拧眉,“你弄的?”
“是我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帮她报仇雪恨啊?”许邈歪着头看她,不耐烦的样子似乎在嘲笑周幼晴不自量力。
周幼晴低眉拿出一支烟,慢条斯理点燃,笑着说,“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把你在她身上留下的痛苦还给你。”
“你什么意思…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乔安安惊讶的发现周幼晴居然拿着烟头朝许邈的手腕烫去了。
刚点燃的烟,势头正猛,许邈极力想挣脱,周幼晴却拽紧她的手臂,丝毫没给她一点反抗的余地。
“没什么意思,就是警告你一下,别总把自己的失败人生怪在别人头上。”
她收回手的时候,许邈双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李莉及时扶住她。
周幼晴转身,想让乔安安先回教室,还没开口,就被人一根棍子打向后背。
“操你妈。”许邈拿着扫帚狠狠往周幼晴后脑用力一挥。
剧烈的疼痛之后,周幼晴只感觉黏腻的热流从头皮往下流动,她迟缓的伸手摸了摸。
看见手心有一滩血迹。
乔安安大惊失色跑到周幼晴面前,双眼红红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血、好多血……”
许邈听见周幼晴流血了才清醒过来,带着两个跟班落荒而逃。
周幼晴忍着痛让乔安安从自己口袋里拿手机叫救护车。
“幼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乔安安一边哭一边找手机。
她愧疚得要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幼晴怎么会受伤…
24
周幼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尚且还有点意识。
受伤的地方是脑后,伤口约莫两厘米,不算长,但被毛发挡住,不太好处理。
医护人员准备剃掉她伤口周围的头发,周幼晴垂着眸,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全剃了吧。”
于是,两分钟后,周幼晴的长发全进了垃圾桶。
处理伤口的过程很简单,消毒、上药、包扎。
脑部ct暂时没什么问题,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乔安安正焦急不安的守在室外。
她哭得双眼微肿,看见周幼晴连头发都没了,又差点哭出来。
“幼晴……”带着哽咽的哭腔,泪水先一步出来。
“我没事,不严重。”周幼晴提前打断她。
她觉得乔安安真是厉害,从学校上了救护车就开始一直哭,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
听她的声音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乔安安又看了看她的伤口处,才放下心。
周幼晴住的普通病房,一间病房有六张病床。
好在人不多,空着四处位置,周幼晴选了靠窗的那处。
乔安安在楼下买了清粥,刚手术完,不太能吃油腻的,周幼晴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但好歹也得吃点。
“我跟叔叔打了电话,他应该很快就到了。”乔安安坐在病床旁,看着周幼晴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心里的愧疚才减轻一点。
周幼晴拿着勺子的动作稍微一顿,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乔安安说的是周衡。
她淡淡哦了一声。
“幼晴,你跟你爸爸是不是关系不好啊?”乔安安带着迟疑的说出这句话。
她从没听幼晴讲过自己的家事。
“可能吧。”周幼晴没什么胃口了,把东西放在桌上。
乔安安不太理解的眨眨眼。
周幼晴看着她困惑的样子笑了笑。
“我之前一直住在养父母家,所以我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叫他什么,想了想,她说,“跟他不太熟。”
乔安安没想到周幼晴家里是这种情况,点点头没再问下去了。
病房有悬挂式的小彩电,乔安安觉得太冷清,又开了电视给周幼晴看,电影频道放着一部上个世纪的喜剧片,病房其他人看得哈哈大笑,周幼晴也因为剧情的滑稽不时弯弯嘴角。
守到晚上八点多,周衡找来,乔安安才肯回去。
那时,周幼晴已经睡着了。
周衡一进门就看见靠窗那张床上的瘦小身躯,她穿着病号服,被子松松垮垮盖了一半,头发剃光了,微弱的白光不太明亮,落在她脸上,剃头之后,从病房门口的视角看过去,她的鼻子更挺了,周幼晴是侧着头睡的。
他走进,仔细看她的睡颜,越觉得她这个样子,比醒着的时候安分点。
她会受伤,周衡打从一开始就想到了。
她这样的倔脾气,从来不晓得什么叫留余地,总是憋着一股劲往前,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说后悔,性格又倔又硬。
跌倒、受伤,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在所难免的。
25
周幼晴在医院住下,白天几乎是她一个人发呆、看看电视。
周衡只有半夜才有空来陪床,大多时候她都睡着了。
倒是乔安安每天雷打不动的送鸡汤过来,但也只有下午放学那一小段时间能陪着她。
鸡汤是乔素萍亲自熬的,用砂锅,在市场买的肥鸡,有时候用菌菇炖,有时候是枸杞红枣,她来看过周幼晴好几次,拉着周幼晴的手说多亏了她,后面店里实在太忙,就没时间来了。
但是每日一大保温盒的鸡汤永远准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药吃得太多,总是觉得犯困,不看电视的话,哪怕是白天,也总能沉沉的睡着。
墙上的挂钟嘀嗒跳着,今天乔安安还没来,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旁边软硬兼施着让周幼晴多喝点鸡汤了。
拿过桌上的随堂笔记,周幼晴翻了翻,她打算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乔安安还不来,那么她自己下楼买点什么吃也好。
笔记是乔安安一字一字认真抄写的。
她说周幼晴上不了课,自己要帮她把错过的知识点都记住,她那么好的成绩,不能掉下来。
那时候周幼晴有点想笑。
她想事情总是这么纯粹。
乔安安是七点过三分进来的,她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沮丧着脸把保温盒打开。
“幼晴,你知道吗,我今天去找学校调监控了,明明公共值日区的监控是好的,他们偏说记录丢失了…为了包庇许邈什么都能编出来,就因为她有个有钱的爸爸吗?”乔安安越说越激动,红着眼眶抹眼泪,抽噎了好几下,又啜泣着说,“明明、明明那个人也是我的爸爸…”
周幼晴突然很心疼她,扯扯她的袖子让她坐下来,“没关系,监控的事情等我回学校再想办法,倒是你,别总哭,我本来就头疼。”
乔安安含着泪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周幼晴发现今天的菜不再是鸡汤,换成了乳白的鱼汤,细丝的姜和葱洒在里面,看起来很鲜。
“这是我让我妈换的,我说,喝太多鸡汤你可能会腻,就让她煮了我最喜欢的豆腐鱼汤,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你要是更爱喝鸡汤,明天我让我妈妈换回来。”乔安安忙着在一旁解释。
看着周幼晴喝了一口,又连忙问她味道怎么样。
“挺好喝的。”周幼晴端着碗点点头。
乔安安这才放心,又开始叽叽喳喳讲起学校的事情。
半个月后,周幼晴出院。
乔安安送了她一顶黑色的假发,说她戴上的效果跟她剪头发之前是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待习惯了,回家的第一天半夜,伤口处就疼得整个人根本无法正常睡觉。
周幼晴摸着黑想开灯,头疼得恍惚,不小心撞到桌子边,东西哐当落了一地,还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她咬紧牙,手撑着桌面,痛得浑身发抖,额头直冒冷汗。
缓了好一会,头顶的灯亮了。
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摇摇头,才终于看清门口那道虚影。
是周衡。
26
那瞬间,痛感达到最顶端,周幼晴撑在桌上的手一软,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甚至开始耳鸣。
“周幼晴,你的药在哪?”
她听见他的声音,却没办法看清他。
努力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那种扯神经的疼痛,仿佛是千万只蜜蜂叮在皮肉上,密密麻麻的疼,逼得人大口喘气,冷汗布在额头,风一吹,凉个彻底。
她尝试了几次开口,最后颤着声发出类似呜咽的细小声音,“抽屉、第二格,蓝色,两颗…”
完全的疼痛由大脑牵制着语言功能,话语做不到完整,紊乱的词汇乱窜,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周衡听懂了,给她拿了药,再转身,周幼晴已经疼到蜷缩着蹲在地上。
她住院这些天,又瘦了,蹲下时整个人看着很小一团,痛苦得五官都快要皱到一起。
周衡把她抱回床上,喂了药,又拿毛巾给她擦额头。
伤口又痒又疼,周幼晴混沌到想用手去挠,被周衡死死抓住手腕,用粗绳绑了起来。
她痛得双眼浸了水光,于是,黑色的眸变得更亮。
“周衡,我好痛…”这会儿的她是清醒的,疼痛也就更清晰。
看着他说疼的时候,单薄的肩膀颤抖着,眼尾也红了。
她的眼神灼得他心疼,周衡不忍看她无济于事的挣扎,紧紧把她箍在怀里,她真的好瘦,细瘦的身躯,却有很大的劲,痛到必须要反抗些什么才会好受,他按着周幼晴的肩头,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她的呼吸胡乱的打在他肩颈处,比以往任何一次交合时还要缠绵。
突然,左肩一痛。
是她咬住他的肩头,发了狠的用力,生理性疼痛让他抱着她的双手青筋暴起,他按住她的力度更大。
像是要揉碎她,再把她揉进身体里。
“我知道你疼。”
“再忍忍,周幼晴”
温柔的声线哄诱着她,周幼晴咬着他的牙齿终于渐渐松开。
冰凉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他和她的肌肤上,黏腻着、痛苦着。
烙印下某些消不掉的东西。
疼痛持续到后半夜。
囫囵吞枣睡了个觉,周幼晴醒来,周衡不在家了。
她要去学校,洗漱时才发觉手腕隐隐作痛,抬手一看,腕上的深色痕迹格外显眼。
绑得真他妈狠,公报私仇似的。
周幼晴骂了句脏话。
她没戴乔安安给的那顶假发,就那么去了学校。
周幼晴长得好看,剃了发也不丑,就是挺吸睛的,一路过去,回头率不少。
更何况,后脑还有纱布包着。
就这么顶着各种目光进了教室,周幼晴还没落座就被陈笛拉住了,他跑得气喘吁吁,“你快、快去办公室,班主任找你,乔安安也在,说是许邈来道歉了。”
周幼晴疑惑的拧拧眉,跟着陈笛去了办公室。
里面站了很多人,许邈和她的两个跟班垂头丧气的,身后还有几个骂骂咧咧的家长,不时骂几句,然后又扯扯她们的衣服。
乔安安站在门边,跟他们对立着,手指不安的攥着衣角。
周幼晴走进去,捏了捏她的手,两个人对视后,乔安安才抿唇笑起来,小声跟她咬耳根,“幼晴,你来了。”
27
乔安安这一动,倒是让办公室突然安静了几秒。
大家都看向门口,发现多了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晨光强烈,光晕一扫而过。
曦光从周幼晴的脸上晃过去,显得她本来就有点英气的五官更冷了。
“幼晴啊,你过来一下。”班主任王勇一边擦汗一边伸手去揽周幼晴的肩膀,语气溜须讨好。
最近出了这档子事简直是为难死他了。
本来许邈家有权有势的,得罪不起,学校里的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今早又来个人找上门说是周幼晴她爸,虽然一口一个老师,但那态度强硬得就差揪着他领子让他找许邈一家来磕头道歉。
吓得王勇拿着水杯的手都在发抖,“那个,周幼晴家长,你先别生气,周幼晴同学的情况我们都很关心,也希望她快点回来上学,但是处理结果还在讨论中,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结果人坐在沙发上冷不丁来了一句,“就今天,放学之前,让那几个小杂碎带着家长来学校当着我的面道歉。”
“这、这个恐怕不太好办,毕竟许邈她爸……”
周衡把病历轻放在桌面,勾唇打断他,“王老师,不用讲那么多,我提的是要求,不是请求。至于许邈她爸到底是什么角色,我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周幼晴身上的伤是足够立案的,”
语调缓缓悠悠,无所谓的看向他,“作为老师,您应该比我更懂立案会带给学生什么影响吧。”
黑色的眸清冷淡然,目光直直投过来。
直白而又犀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长,明明很礼貌,每个字却都咄咄逼人的强势。
王勇止不住的颤抖,茶水抖了满手。
周衡却像没看见,随手拿起桌上一本没收而来的漫画书,低眸道,“我在这里等着,不急,他们什么时候来道完歉,我什么时候走。”
他连连说好,抖着手转身去挨个打电话了。
好在那几个惹事的学生家长一听要坐牢,立马就答应了来学校。
周衡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看着周幼晴,王勇都有点语无伦次。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挨个跟乔安安和周幼晴同学道个歉吧,大家都是同学,打打闹闹是难免的,道了歉就算是和好了……”王勇在中间和稀泥似的说着,还不忘往沙发那看一眼。
周衡若无其事的翻着漫画,像是置身事外。
“我不同意。”周幼晴冷声打断,看向本来就不情愿来的许邈,语气坚定,“我和乔安安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道歉,我要学校开除她们。”
一时间几个家长都着急了,许邈的妈妈立马站出来,指着周幼晴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学校开除我女儿,跟你道歉都是抬举你了,要想骗钱直接说要多少,别耍这种小花招。”
是个微胖雍容的中年女人,一看就护犊子那种,小鸡仔似的把许邈护在身后。
“我是不是东西,是什么东西都不是你说了算,阿姨,你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在学校都是怎么欺负同学的吗?”周幼晴直接将乔安安的衣袖挽起来。
上面的烫伤、擦伤,青紫色淤青遍布细瘦手臂,两只手布满伤痕。
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后背还有。”周幼晴拉下她的袖子,冷静的看着在场每一个人。
周幼晴看见许邈妈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说明她是知道的。
知道许邈在霸凌乔安安,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她的指使。
“你有证据吗你就胡说?”许邈妈妈死不承认的大声吼叫。
乔安安注意到对方的恶毒眼神,她拉了拉周幼晴的袖子,想让她别追究了。
她没证据,许邈家又那么有钱,如果真的要告许邈,胜算可能微乎其微。
周幼晴拧着眉,她确实不知道除了监控,还有什么能证明,毕竟乔安安身上这些伤不是同一天发生的……
“我就是证据。”陈笛的声音不轻不重打破僵局。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办公室,声音依旧洪亮,“我们五班每个人都是证据!从高一开始,许邈就一直欺负乔安安,我刚刚问了同学们,他们都愿意为乔安安同学作证。”
28
由陈笛带头的‘校园起义’风波,以许邈等人退学结束,荒唐的闹剧由此翻篇。
许邈她们退学之后,紧跟着的,是暑假。
漫长而燥热的假期,乔安安要回老家,周幼晴没地去了。
最开始,她一个人在家,没待几天就觉得无聊,后来开始跟周衡一起出门。
深秋的时候,周幼晴已经习惯坐在面包车副驾驶跟着周衡大街小巷乱窜。
他给人拉货,她就大爷似的伸着腿架在中控台上睡觉、打游戏。
有时候,周幼晴也抱着手臂往车窗外看,经常只能看见周衡忙碌的背影。
两个人吃饭都不怎么挑,车停在哪就去哪吃,这么几个月下来,周幼晴连哪个地方有几家饭店,味道怎么样,环境怎么样都一清二楚。
他们也做爱,地点时常是车里,深夜的农村不比城里,路灯都没有,车灯一关,两个人吻得如火如荼,周衡喜欢压着她在座椅上操,前戏从吻开始,先是脖子,一点点的试探,然后是奶子,抓着她的双手拧紧不放,鸡巴大力的在她穴里抽插。
周幼晴被压得两只脚被迫分开搭在他的手臂上,穿白袜的脚丫总是一晃一晃的。
偶尔会有稀薄的月光缓缓渡进来,周幼晴就在这个时候睁着眼睛看他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
其他时候,她总是很安静的,除非快高潮才会喘几声。
关了窗的车里闷得要死,两个人常常一做完都大汗淋漓。
他仰头喝水,看着她长出的那点短短发渣,突然笑了。
周幼晴问他笑什么。
周衡把水递过去,在她头上薅了一把,说,“像个男孩。”
挺扎手的。
某个夜里,周幼晴收到乔安安发来的照片,她说南方的傍晚星星很亮,有机会带她一起回去。
周幼晴说好。
可谁都不知道没机会了。
开学的前一周,乔安安被一辆大卡车撞死了。
乔素萍打来电话的时候泣不成声。
司机是酒驾,喝多了酒抱着侥幸继续开车,结果半路头疼,来不及刹车,横冲直撞朝刚出火车站的乔安安撞过去,卡车侧翻,司机当场就死了。
乔安安到医院才没气的。
周幼晴没去看她最后一眼,也没掉一滴眼泪。
连着几天在家里抽烟,打游戏,不开窗也不开灯,分不清白天黑夜,周衡带回来的盒饭她会吃,除了看起来很忙,不说话之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直到开学前一天,暴雨如注,下得房顶噼里啪啦的响。
周幼晴终于肯开口说话,她空洞的眼神落在周衡身上。
“带我去看看她吧。”
声音嘶哑难听,周幼晴毫无情绪的动着干涸的嘴唇。
周衡还是带她去了乔安安的墓地。
周幼晴抱着一大口袋东西下车,也没拿伞,直直往雨中走。
身后有车门打开的声音,周幼晴没回头,平静的说,“别跟着我。”
周衡拿着伞的手一顿,最后还是没跟上去。
找到乔安安的墓碑,很简陋,上面她的遗照是彩色的,笑容腼腆温柔。
雨滴落上去,胡乱打在照片上,周幼晴木木的站在雨里看着,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周幼晴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在想,照片里的她笑得真好看。
那天下午的雨好大,倾盆而下,天色灰蒙。
周衡举着伞站在雨幕里,看着周幼晴对那块碑发脾气、砸东西。
什么都有,乱七八糟的物品全被她扔出来,洒了一地。
那些她不曾在别人面前宣泄过的情绪,一股脑的倒出来。
雨渐渐小了,周幼晴又开始收拾狼藉,最后戴着假发蹲在地上吸烟。
她戴着被雨淋湿的假发,滑稽又可笑的点烟,火光闪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素白的脸不断有雨水划过,从卷翘的睫毛滴下水迹,或许是雨水模糊视线,她突然抹了一把脸,顿了顿,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如梦初醒般怔住,终于、低头捂住眼睛呜咽起来。
他看见她哭得肩膀都在颤抖,那头黑色的假发被雨淋得贴在身上。
又长又黑的发丝茂盛到仿佛一块巨大海藻,裹住她单薄的身躯,在这磅礴大雨里桎梏她、收拢、收拢、再收拢,直到将她完全裹挟得无法呼吸。
29
这是我死后的第……五天?
或许是第六天也说不准。
反正呢,自从我睁眼就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
因为我发现自己淋不到雨,也碰不到任何东西,不用吃东西,还能空荡荡的到处飘着。
应该算是死了。
本来有鬼魂说要带我走,可糟糕的是,我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没办法和它一起。
他让我去找找自己的记忆,没有名字的人是不配投胎转世的。
于是,我开始在这座小镇到处游荡,希望有什么能让我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世。
但已经好几天都一无所获。
就在我觉得自己会永远做一缕孤魂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冒着大雨站在墓地里。
那个人的背影笔直,单薄,是个短发的年轻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女孩。
她好傻啊,连伞都不知道打。
我悄悄靠近,想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可她突然疯了一样往墓碑上扔东西。
先是烟盒、打火机、书、甚至还有假发。
我凑近,才看见那墓碑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照片里,女孩是笑着的,不过,我觉得她笑得有点勉强。
正在我胡乱猜测她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看见那个乱扔东西的人抬起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假发。
她果然是个女孩,一双漂亮眼睛里带着倔强的女孩。
被雨淋湿的假发戴在头上显得很违和,可她浑然不知的开口说话了,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不是要带我回去看星星吗,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冷冷的,拧着眉像是在责怪。
她的疑问,没有人回答,只有越来越大的雨滴落下来。
“不是说,我戴这顶假发会跟以前一样吗?怎么现在不一样了,乔安安,你回来告诉我,为什么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又颤抖,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奔溃大哭。
后来她真的哭了,捂着脸一边哭一边重复,‘乔安安,骗子’。
乔安安。
我听着这个名字,又一次看向墓碑。
爱女之墓-乔安安
死于车祸…车祸。
我想起来了-
我叫乔安安,
从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的乔安安、
被叫做小三女儿的乔安安,
成绩很差劲却还是被周幼晴当作朋友的乔安安,
也是、死于车祸的,乔安安。
我死了,幼晴却因为我的死去而悲伤的活着。
想到这里,我很想抱抱幼晴,告诉她其实我现在一点都不难受,可我没办法跟她说话,我只能看着她哭。
幼晴哭得两只眼睛都肿肿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呢。
她哭够了,帮我遗照上的泞泥擦去,她对着照片自言自语,声音都哑掉了,“安安,你会怪我吗?”
我说不会,可是她听不见,我看见,眼泪又从她的眼角滑出来。
是的,我不会怪幼晴,相反,遇见她,我很快乐,是她让我有了想求生,想反抗的念头,她教会我很多,我应该好好谢谢她的,只是不会有机会了。
幼晴,我真挚而唯一的朋友。
如果你听见风吹过耳边的声音,看见阳光下的尘埃缓缓飘落到掌心,
我希望你能知道,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认识某些人,经历某些事,快乐要比难过多很多。
所以,请一定别为我的离去而难过太久。
30
高三的生活平静得如同一汪深泉,试卷、习题,几乎占去周幼晴休息之外的所有时间。
乔安安离开后,她的性格变得更不合群,除了陈笛偶尔的问题之外,她的那汪泉水泛不起一点涟漪。
头发倒是长长了一点,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她的发梢恰恰达到耳垂的位置。
她脸小,又素净,整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冷冷清清的,这样的齐耳短发造型,倒有点像是民国时期的女学生。
也难怪钟袁再见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
是,他来找她了,照旧的意气风发,穿着精英,靠着豪车等在校门。
不过这会儿,他摘了眼镜,换了辆车,看着比之前贵点。
她从人群里走出来,被他叫住。
“谈谈。”他说。
周幼晴从头到尾淡淡扫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谈的。”
他左右不过是觉得自己没忘掉他又或者是寂寞了才会找过来,周幼晴自觉没必要陪他演这场戏。
他也不生气,从西装口袋取出一盒烟,递给她一根,语气平和,“一起抽根烟的时间总有吧?”
周幼晴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倒是想知道钟袁这回儿又憋了什么屁话。
车开了一截路,停在河堤边,两个人在车内吸烟,车窗紧闭着,他开了很低的冷气,香烟味在车里回荡,钟袁吸烟的样子不是很熟练,他只吸了几口,然后一直在看她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