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
“没关系的,或许,等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等你更信任我了之后,你也可能会有想说的那一天。”谘询师微笑着望着杜芢那并没有看向他的双眼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低头将手上的文件整理整齐,杜芢知道这是他催人走之前的预热。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在杜芢眼里是一种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那么,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信息联系,下周再约。”谘询师又抬起头,开始了那模式化的笑容,“另外,之前跟你说的你有去了解吗?关于阿斯……”
“我本来就了解。”杜芢低头,解锁手机,“但对我而言,要不要那个确切的答案,已经意义不大了。”
“有意义的,无论什么时候开始了解自己都不算晚。”谘询师说着,递给了杜芢一张卡片,“这几个地址都可以做诊断,如果你愿意的话。”
“嗯,谢谢,我会考虑的。”杜芢接过那张名片,模仿了一个谘询师平日里来的笑容。
在走出大门后她就把那张名片给丢进了垃圾桶。
她的时间太紧,没空为自己负责。
她的大脑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她自小就懂。
信息那一栏又被母亲狂轰乱炸,质问她为什么辞去了她为她找的为联脑游戏提供技术支持的正经工作?谩骂她早在一年半之前就开始心不在焉了,这大半年则更像变了个人。说完又开始打感情牌,问杜芢以后怎么办,要吃一辈子美梦装置的老本吗?她教育的孩子就这样停留在这里成为废人?闭门不出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
那别人会怎么看她,看她妈妈?
放在过去这绝对是个足够有杀伤力的武器,足以让杜芢对她言听计从。但现在不同了,过去被放在母亲身上的某种事物被微妙地转移,现在她所甘之若饴的是另一片土地。于是她忽略母亲的信息继续向下翻,翻到了林夕的对话框那里,那个总喜欢揽着她胳膊的女孩。
她曾经嫉妒过她,也跟她好过一段时间,她不知道如果一个人会拉着你逛街,送你公仔作为礼物的话,那是不是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而现在就连朋友,也随着那场闹剧一并失去。
她点开她头像,点进去,还能看见她的状态,能回话,她没把自己拉黑,很好。杜芢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这是她今天第二十遍重复这个动作,她这半年来每天都要重复至少二十遍这个动作。
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能靠这样的动作,以及不断循环的一个思维过程来求得一点安心。
他们赶走了杜芢,抛弃了杜芢,却给她留了这样一个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