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示威
「不过姑娘不是与表小姐说了二少爷?」谷雨道:「或许表小姐日后的兴头会转向二少爷那边吧。」沈妙与荆楚楚方才的闲谈没有刻意避开几个丫鬟,谷雨也听得出来沈妙话中的意思。
沈妙摇头:「她可不蠢,若是被我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也就不是荆楚楚了。」沈妙微微一笑:「不过,动点心思也是好的。」
几个丫鬟都有些奇怪,不明白沈妙为何对这个看起来胆怯柔弱的表小姐这样如临大敌。
……
宝香楼是定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若说青楼也分三六九等,那么宝香楼一定是定京城最顶级的。其中随便拎出一个姑娘,都能做寻常楼坊中的头牌,环肥燕瘦,泼辣温柔,娇蛮可爱,天真风情,只要人能想到,宝香楼都有。
也因此,宝香楼中姑娘的价钱,也是最贵的。
门口漂亮的姑娘们甩着香手绢迎接客人,一名穿甲衣的男子走了进来,倒是惹得几位姑娘多看了几眼。
能来得起宝香楼的人非富即贵,大多都是富家公子或是官老爷,而面前这男子却不像是富贵人家,身上的煞气倒是惹得姑娘们纷纷退避。直到一名穿着红衣裳的半老徐娘走了出来,瞧见他便是一笑:「莫公子又来啦?今日还是找流萤么?」
莫擎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对方。那女人得了银票,笑的满意:「公子随我进来,这就带您上楼,流萤这几日正等着你哪。」
莫擎强忍住心中的不自在,一脸坦然的随着这人上了楼。
宝香楼的姑娘都是最贵的,同样的,宝香楼的姑娘也是最好的。流萤在宝香楼里虽算不得头牌,也算颇有艷名,只是这是相对于外头传言而言,事实上,宝香楼每日都有新来的姑娘进来,各个模样好又有才艺,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来找流萤的客人已经少了许多。
不过最近宝香楼里的姑娘们却知道,已经有些门庭冷落的流萤最近却有了笔大生意,一名年轻男子隔三差五就会来找他。在宝香楼中,每次独独点一位姑娘的客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大家都猜测,这是想要为流萤赎身。
莫擎随着那女人来到楼上一间小筑,红衣女人笑着退了出去。软榻之上,妙龄女子一身轻薄水红纱衣,斜斜倚着,抱着一张瑶琴弹拨,水眸含情,唇边笑容暧昧,衣裳更是半露香肩,惹人遐想得很。
莫擎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的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照旧开始一日的行程——发獃。
琴声戛然而止,流萤面上显出一抹气急败坏的神色,她走到莫擎面前,怒道:「莫公子一脸来了几次,都对流萤视而不见,莫非是在戏耍流萤不成?还是嫌流萤身子臟?」
姐妹们都羡慕她许是可以熬出头了,因为有男人愿意独点她一人,殊不知这男人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无论使出什么解数,这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说其他的了。
莫擎摇头,却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茶杯。心中却是无奈极了,沈妙说的果然不错,这流萤确实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之前用法子挑逗他的时候,莫擎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如今在这里多坐一刻都是煎熬,偏偏沈妙要他一直这么坐下去。
流萤越是恼怒,面上反而升腾起一抹诱惑的笑容,干脆一屁股坐在莫擎的大腿上,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在莫擎耳边吐气如兰:「莫公子,你舍得让我这么坐着么?」
「啪」的一声,却是莫擎一把将流萤推倒在地上。
坐落在宝香楼对面的快活楼中,某间雅室里,桌上玉盘珍羞琳琅满目,丝竹绕耳,中坐着三人。自外头走来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俯首在最中间坐着的紫衣少年耳畔说了几句话。
「话说回来,」季羽书疑惑的开口:「为什么沈小姐要让自己的侍卫去宝香楼找姑娘呢?」
「而且这侍卫还只看不吃。」高阳补充道。
对于沈妙此人,高阳和季羽书如今已经不会将她当做是普通的将门小姐了,她做的每件事都似乎极有深意。因此得知沈妙派莫擎去宝香楼找姑娘时,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沈妙又打算坑什么人了。
百晓生的人一连出去观察了好几天,令人惊掉牙的却是那侍卫点了流萤,却什么都没做,自己在流萤屋里坐一晚就走了。他们仔细打听了流萤的身世,就是个被卖入青楼的风尘女子没什么特别,就更加不明白沈妙这么做的深意。
「莫非她是想培养一个太监做心腹?」季羽书想法总是格外诡异:「如今就是让那侍卫提前适应太监过的日子?」
「你的想法总是如此奇妙。」高阳沉吟:「我看她是想要笼络流萤,或许是为了对付沈家其他两房的人。可是那也不必找流萤啊,宝香楼里比流萤勾人的姑娘多了去了。」他看向谢景行:「谢三,你怎么看此事?」
谢景行正看着窗外,闻言懒洋洋的扫了一眼二人,道:「你们很闲?」
「你好歹同沈小姐也有些交情,难道就不关心一下?」季羽书道:「谢三哥,你聪明,你一定知道。」
「我不想知道。」谢景行打断他的话:「最近我要出城一趟。」
「是为了玉兔节的事情?」高阳皱眉问。
「皇帝打算开春让谢老头出征,」谢景行道:「不能等了。」他说的「谢老头」自然指的是临安候谢鼎。
高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是这样的话,时间怕是来不及。」
「听说沈垣最近和定王走的很近。」谢景行唇角一勾:「似乎准备对付沈家大房?」
「沈小姐又要倒霉啦?」季羽书有些吃惊:「她怎么老是招惹这些不怀好意的人。那定王可不是什么好鸟,被定王盯上的人哪个有好下场的?」
「定王此人深不可测,」高阳皱眉:「虽然瞧着无心权势,可是私下里的兵力一点儿也不必别人少。沈信兵权在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家家大业大,本就受皇家忌惮,定王出手,沈信只怕会大伤元气。」
「沈小姐岂不是有危险?」季羽书看向谢景行:「谢三哥,你要怎么帮她?」
谢景行挑眉:「我为什么要帮她?」
「你、你们不是……姑且算得上朋友吧。」季羽书瞪大眼睛:「你之前不是还救了她么?你不打算帮沈小姐?」
谢景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眼眸深邃如潭水,分明是极风流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有种凉薄的漠然,他道:「我需要沈家帮我拖延时间,定王对付沈信……甚好。」
季羽书倒抽一口凉气。
……
定京城定王府上。
高座上的年轻男子一身淡色华服,他模样生的冷峻,然而当他与底下人说话的时候,却又极亲切,将那冷峻融化了一两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定王傅修宜。
此刻厅中正坐着几名陌生人,这些人都是定王傅修宜的幕僚。他知人善用,又懂得礼贤下士,若是寻常皇子,对待幕僚虽然给予银钱和土地,却没哪个如同他一样的尊重,不仅能和他平起平坐,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是极为恭敬,正是因为傅修宜这般姿态,才招揽了许多智者。也正是因为这些智者,傅修宜的筹谋和大计,到如今都依然将天下人蒙在鼓中,包括文惠帝。
坐在中间的年轻人一身蓝衣,他的容颜在这些幕僚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因为太年轻了,他站起身来,傅修宜问:「沈垣,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一说。」
沈垣冲傅修宜拱了拱手。他刚入仕就私下里成为傅修宜的人,傅修宜这人很会招揽人才,沈垣有才有野心,更忍得住在外赴任的寂寞,自是被傅修宜看好。
沈垣道:「眼下大家都在暗中争夺兵力,谁有了兵力谁就更有筹码。明齐如今兵力,南谢北信,谢家兵力虽盛,可陛下开春过后让临安候出征,必然有其打算。谢家动不得,沈家却不同。」沈垣顿了顿,才继续道:「沈信主动提出在京滞留半年,想拉拢沈信者不在少数,沈家军变数太大,若是得不到,倒不如毁去,若是就此一搏,许还能正合陛下心意,也能让殿下证明并无其他野心。」
沈垣自己就是沈家人,却一口一个「沈家」,分明是没将自己与沈信并在一起了。他这样的话也明显带着对沈信的针对,傅修宜含笑看他,也许是听懂了却故作不知,毕竟沈垣的话对他来说,只有好处而无坏处。他道:「你说的的确不错,可沈家如今找不出一丝漏洞,就算要找错处漏处,也没有理由。」
沈垣不说话。
傅修宜目光闪了闪,语气更加亲切:「不过你既然在沈府,定当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他看着沈垣:「若是此次真能製住沈家,你的功劳最大。」
得了自己想听到的保证,沈垣这才恭敬开口:「回殿下,早在之前微臣的人就混在队伍之中,沈家军之前在西北作战的时候,有的事情做得不合规矩。眼下还在搜集证据,一旦证据齐全,微臣必定双手奉上。微臣保证,这一次就算不能让沈家军彻底倒下,至少也是元气大伤。」
傅修宜淡淡一笑:「那就有劳你费心了。」
沈垣俯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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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渣男戏份了,再不出来大家都要忘记他的渣了…。小侯爷又作死,那是你岳父一家呀你居然见死不救,为小侯爷未来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