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杜壆竟也听过他名头,冷笑道:“你这厮本是个财主,想来是花钱使人吹嘘得名,又懂得甚么厮杀?既然放着富贵不要,却来这里送死,某便成全你吧!”
卢俊义听了大怒,两个枪矛并举,当即杀在一处。
这两个人厮杀起来,端的精彩纷呈,他两个——
一个是天生瑞兽玉麒麟,白马钢枪甲灿银;快似疾风慢似柳,散如星斗密如鳞。
一个是人间猛将赛张飞,乌铠蛇矛面似灰;来若雷霆去若电,动生霸烈静生威。
一个是身怀绝世惊天艺,飒飒枪风如鹤唳;打遍江湖无对手,横绝杀场谁足睨。
一个是猛士磨刀杀气高,骨如金铁难折腰;但凭豪胆生来傲,不信王侯种更骄。
这两个,一个混迹官军中的好汉,一个寄身草莽内的英豪,斗了一二十合,均看出对方绝非泛泛,不由越战越酣,渐渐都拿出平生的本事来,打得城上城下十余万人,尽数都瞪直了眼、长大了口,只顾呆看。
又战一二十合,贼寇中一个战将不忿起来,此人生得九尺长短身材,赤红脸皮,焦黄胡须,胯下一匹卷毛乌骓马,顶着熟铜盔,披挂乌油对嵌铠甲,双手各持一条水磨炼钢挝,左手重十五斤,右手重十六斤,哇哇大喝道:“这个玉麒麟,却是奢遮!我只不信宋军除他外还有奢遮的,若有的,出来和你们袁老爷一战!”
说话间,一拍胯下马,那马便似一道黑烟似的,一蹿上了战场。
有分教:莫夸河北山东汉,须见江南淮右雄。袁杜縻酆争勇烈,先生金剑湛寒锋。
孟德奇袭房陵城
卢俊义和杜壆战得正酣,一个使双挝的赤面黄须大将杀出阵前来,口口声声邀战:“老爷便是‘赤面虎’袁朗,今日要借大将人头成名,哪个前来做做善事,周全老爷一番?”
孙安见了怒道:“这厮如此嚣狂!他既然也使双兵刃,待某去会他一会!”说罢策马杀出。
敌军阵中,“斧魔”縻貹深知孙安厉害,怕袁朗轻敌,背后大叫道:“袁老虎,这使双剑的颇是奢遮,且加些小心。”
袁朗傲然道:“你不知老爷平生,打得便是奢遮二字。”
他使一对钢挝,这挝念个抓字,这般兵刃,乃是兴盛于周秦时期的古兵器,如今还会用他的人极为罕见,单看其形,便是古怪异常:其柄竖直,或长或短,总之都于柄端安一大拳似锤,拳中握得一笔似戈,又兼伸出食中两指似叉,全身皆以钢铁制成,其重不亚于斧钺,更兼具叉、枪、斧、锤、戈、镋之妙用,非力大勇猛之将不能用也。
然而孙安也是虎士,他那一双重剑,若换个人使,必然一味走刚猛之路,但在孙安手中,却丝毫不失剑之轻灵,无形中便有些克制袁朗:以双敌双,以重对重,孙安却还多出一个快字来。
不过袁朗这双挝却又不同一般的双重兵,招式上变化多端,着实有些诡异,因此孙安也不敢大意,凝神与对方交战,一时间也是难分上下。
縻貹和“双锏开天”酆泰对视一眼,双双拍马杀出,王禀几度观摩縻貹出手,自忖不输对方,此时一拍战马,舞大刀将縻貹接下。
许贯忠叹道:“区区数州之地,竟有恁多勇将!”挺长枪杀出,将酆泰拦下。
这四员将捉对厮杀,转眼又斗了二三十合,竟都是平分秋色局面,李怀对身边战将叹道:“瘦死骆驼大过马,宋军精锐中,毕竟勇将不少。”
那几个战将听了不忿,便要上场,李怀止住,眼神阴森森看着城池道:“你看他那里还立着几个待厮杀的,也未必弱过你等,且出铁甲军冲他一阵,虽然打不下城子,也好叫阉贼丧胆,如此困了宋军在此城中,再调拨水军来阻挡了水路粮道,不出一月,便叫他粮绝命尽。”
手下战将听了,连声叫好,喝开本阵人马,密密麻麻旌旗之后,竟是藏了五千精锐骑兵。
他这五千兵,个个顶深盔,披铁铠,只露着一双眼睛,马匹都带重甲,冒面具,只露得四蹄悬地,看他站位,都是三人为一组,左右两个弓手,夹辅着居中一个长枪手。
李怀一声号令,铁甲骑兵缓缓而动,场中八将兀自紧紧纠缠,曹操见了大惊,因竺敬箭伤未愈不曾出战,他便带着燕青、耿恭杀出阵去,大叫道:“紧随为兄,不可散开,速速接了他几人回来!”
他三个并肩而冲,自左及右一遭绕过,杜壆等怕遭围攻,只得避让他锋芒,被老曹不慌不忙接出卢俊义四将,带兵回城,气得淮西四将哇哇乱叫。
这时铁甲骑已然冲起,弓手放箭,将未及入城的宋军射死一片,所幸及时关上了城门,不曾被他趁势冲入。
城上童贯喝令还射,然而那些弓箭射出,只听叮叮当当撞在甲上乱响,却是不曾有所伤损。
众将回到城头,见童贯脸色都惊白了,抖着手大骂道:“不料王庆这厮,竟养成这般大势,这等铁甲军,便是西夏举倾国之力,也只练了三千,竟给他一个反贼凑成五千,这是幸好吾等都在城中,若是野战,此刻安有命在?”
众将看着那些铁甲骑兵如钢铁洪流般缓缓退去,亦都沉着脸不言语。
曹操想了想,忽然笑道:“枢相,战阵之上,总须智勇兼备,才算上乘,莫看淮西贼有几个勇将,又有这般铁骑,然而若无智谋之士匹配,亦不难找到他软肋。我等有枢相这等文武兼资的名帅统领,他们又有什么?都是些无脑之徒罢了。”
王禀听了奇道:“武将军,如何便道他们无脑?”
曹操指着那铁甲军道:“请问枢相,若这支铁骑是枢相统帅,面对敌人坚城,可会轻易使用?”
童贯思忖片刻,也露出一丝笑意来:“若老夫用兵,这等杀手,自然深藏不露,必要诱出敌军野战,方才一鼓而破之。”
曹操拱手道:“枢相高明!相较于枢相,对方统军之人,可谓幼稚如童子,吾等又有何虑?”
童贯连连点头,忽然又皱眉摇头,叹道:“话虽如此,但他有此铁骑,足以将我锁在这孤城之内,再如王禀所言一般冲州撞府,朝堂臣工,岂不笑话老夫无能?”
刘延庆接口道:“非只如此,吾等如今深入敌境,粮草辎重,多在樊城,他若隔绝了水路,才更是热闹哩。”
童贯闻之,忧色益重,恼怒道:“你既看出困境,可有破解之策?”刘延庆闭口不言。
曹操开口道:“破敌之策,亦不为难,可令大军坐镇在此与他周旋,遣一偏师,溯汉水而上,直捣房陵!房陵虽是王庆基本所在,但是自段二至杜壆,已先后发兵十余万,还能有多少军士?正可趁虚而破。”
童贯听了精神一振——原来襄阳此城,北临汉水,城墙直抵水边,通船不通人,因此杜壆此前自西而来,要同李怀汇合,只能翻越重山。
“妙哉!”童贯将两个巴掌一拍,露出喜色来:“他那铁骑,却走不得山路。就算步兵去追,相隔重山,又如何能及时追上?”
一众亲信皆赞不绝口:“大帅果然神机妙算!”
童贯挥手止住如潮阿谀,低头细细思索一番,觉得这策略果然无差,仰起头放声大笑,声闻内外,远处李怀等人隐隐听见,都笑话道:“毕竟是个阉贼,怕是吓得失心疯了。”
一众亲信这时自然要来凑趣,争相问道:“大帅为何发笑?”
老曹只觉头皮一麻,果然见童贯笑吟吟,望城下一指,语气极尽轻蔑:“吾只笑那杜壆无谋,王庆少智!哼,凭这厮也配叫做什么‘赛张飞’?论武艺果然是不差,头脑却远不如汉桓侯也!他只知道合兵则力众,却不思他往那里一去,便将房陵门户尽情洞开,王庆智短,任用此等无谋蠢人,可见天亡其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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