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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曹操微笑道:“晁天王清点府库去了,在下乃是武植。”

周通定睛一看,面色不变,声音比先前更加雄浑:“武植哥哥,小弟周通,江湖人称‘小霸王’,久闻断门剑、武孟德大名,今日相见,实乃三世修得,情愿在哥哥鞍前马后做个小卒,百死无悔。”

曹操上下一打量,微微皱眉,心想怎么还穿个真空?铁甲下两条大毛腿、一双大脚丫子,怎么看都没个正形。

周通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凡,见曹操神情,连忙补充道:“武家哥哥不知,小弟平日里其实风度翩翩,仪容精妙。今日所以略显落魄,只因接了鲁智深哥哥将令,使诱敌之计,故意示弱,假做丢盔弃甲,引这姓呼延的来追。不过幸不辱命,总算是一举将之擒下。”

石秀忍笑道:“哥哥,呼延灼这厮马快,的确是周通费了极大力气,才将他吸引到我等伏兵之处。”

周通见有人帮腔,越发振奋,一拍胸口道:“石秀哥哥太也见外,能为大名鼎鼎的武孟德武哥哥做事,费些力气怕甚?便是要小弟的性命,也是眼都不眨,双手奉上!要不如何见得我等绿林好汉的义气!”

呼延灼自被六将生擒,横放他在马鞍上,已是心如死灰,一路都无话,直到此刻听得周通抡圆了猛吹,再也忍耐不住,奋力挣扎着骂道:“无耻之徒,阴险小人,谄媚鼠辈!吾生平从未见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武孟德,在下久闻你的大名,也是一条顶天立地,原来你也和梁山人做了一处!折在你的手上,呼延灼自问不冤,你若肯把此人让给我打杀了,我呼延灼情愿投降,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说罢,呸呸地用口水去吐周通。

周通一扭身避过口水,惊声道:“哥哥,你义薄云天,可不能过河拆桥!这厮武功虽不错,脑袋却是傻的,万无我周通这般有用。”

一时间又惊又怕,生恐这武孟德爱呼延灼武艺,遂把自己给牺牲了。暗自后悔不已:若是知道这呼延灼如此厚颜无耻,何不早将他舌头割了?

有分教:只恨此人操作骚,又偏比我武功高:用他换我很划算,用我换他头有包!

一生难忘动情初

曹操听了哈哈大笑,拔出腰间的刀,便将呼延灼的绳子割断。

呼延灼两臂一振,断绳纷纷而落,按着马鞍往下一跳,奔向周通道:“不是我、便是你!”

周通惊叫道:“啊呀,白叫了几声哥哥,却是个头上没包的,知道选他不选我。”慌慌张张便奔着那匹踏雪乌骓去,想要骑了马逃命。

不防旁边跳出个石秀,拦腰抱住周通,笑道:“你这憨子,我哥哥何等样人?岂会杀你有功之臣?”

周通扭过头,果然见曹操扯住了呼延灼:“呼延将军,且看在下薄面,大家罢手如何?”

呼延灼跳脚道:“你不知这厮辱得我苦。”

曹操笑道:“细细说来,却是武某派他诱你出城,不然将军坐镇,我等如何打得青州?罢了,将军若实在顺不过气,武某站此不动,由你打几拳出气。”

呼延灼怪眼一翻,叫道:“你说这等牙疼话,明知我不会打你。”

曹操被他戳穿,倒是坦坦荡荡大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若非知道将军乃是君子,我如何敢说此话?不过君子不见小过,不如我和周通讨那匹乌骓还你,权当他赔罪如何?”

呼延灼听了,也无可奈何,只道:“武兄,既然不让我发落他,恕呼延灼不能效力。”

曹操笑吟吟道:“将军,我前番为何带着面具上阵?便是不欲人知道我和梁山有情谊,将军如今尽知,怎肯放了离去?二来,不是武某说嘴,高俅这厮何等心性,将军真个不知?用你朝前,不用朝后,将军如得胜班师,自然无恙,如今一败再败,你道他肯为你担当么?一旦追究问罪,家人也跟着受辱。”

呼延灼听了触动心事,长叹一声,消沉无语。

曹操察言观色,知道他心已动,又道:“男儿功名马上取,你想恢复先祖门楣,不妨留在此处。武某并无造反之意,只是需要根基,以便养民练兵,不出几年,北方河山大好,岂不正是大丈夫用武之时?”

说到这里,呼延灼不由心动,暗自道:“我欲光复门楣,如今的朝廷却是不肯重用武将,几时才能遂我所愿?他若不反朝廷,取辽土立业,岂不正是我的机遇?”

暗自计较定了,点点头,抱拳下拜道:“若是如此,末将呼延灼,愿随骥尾!”

曹操大喜扶起,道:“能得将军相助,大事必成!石秀兄弟,你亲自去选几个精干兄弟,速速取了呼延将军家小,来阳谷安置。”

石秀笑道:“哥哥放心,必办得妥当。”

呼延灼连连称谢,便将自家地址、信物尽数给付石秀。

曹操安抚了呼延灼,去对周通道:“周通兄弟,我等并非无义之人。如今大家说和了前事,以后便都是自家兄弟,呼延兄弟亦不会再做计较。”

呼延灼恨恨看了周通一眼,道:“这厮好利嘴,下次若是和敌人骂阵,让他出马,天下无敌。”

周通也是个知机的,晓得呼延灼武功高强,将来必有重用,自己如何相争?正欲同他缓和缓和,见他说话,连忙笑道:“呼延哥哥不知,似你这等本事大的,与人相争,只管握起拳头打去,谁能敌你?我没你这般本事,与人相争,也只好在口舌上讨些便宜,此前得罪,休要见怪。”

说着拉过那匹踏雪乌骓笑道:“这等好马,跟了我这般主人,却是明珠暗投,还是在你胯下,才显威风。”

呼延灼接过心心念念的这匹马,忍不住露出些笑意,道:“罢了罢了,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提。”

曹操看周通行事,暗自点头,忽然道:“呼延兄弟,这匹宝马既然物归原主,这匹青马,便给了周通兄弟如何?他这番也立了功,算你替我赏他。”

呼延灼笑道:“此马乃是慕容知府借我的,他既逃了,便是无主之物,全由哥哥做主。”说着牵了马缰递上。心中不由越发高看曹操。

这青鬃马虽然肥些,但马头高峻方正,眼高光满,耳如批竹,腿长有力,明眼人都看得出,只需花些时间训练,便是一匹不逊踏雪乌骓的宝马。

须知一匹宝马对战将的加成极大,不然他为何对踏雪乌骓念念不忘?并不全是御赐缘故。

在呼延灼看来,周通的武艺不值一提,这匹青鬃马,无论给了林冲、栾廷玉、杨志哪个,都能立竿见影的提高战力,区区周通何德何能?也配骑这等宝马?

因此曹操肯将这马给周通,一则证明即便周通这个普通草寇的脸面和感受,他也肯看重;二则就是看出此人不是个只讲利益、不讲情谊的人。

连周通自己也是微微吃惊,随即挤出笑脸道:“哥哥,这马给我骑,却是浪费了。我山寨中本有匹骑熟的黑马,与我小霸王的名头匹配,这匹青马,给别个能征善战的哥哥吧?”

曹操听了笑道:“兄弟,你道我缘何让你把踏雪乌骓给了呼延兄弟?并非是他武艺比你高明,而是这马原本就是他的,若是敌人,自不必说,既然做了兄弟,自然要物归原主才是道理。至于这马为何给你,却是你骂阵本事高超,若无宝马配合,不免令人担心。”

众人听了齐声大笑,呼延灼也忍不住咧口而笑,心想果然如此,若不是踏雪乌骓,周通凭什么把他勾去中埋伏?早打成肉泥了。

周通自家也笑,接过曹操递来的缰绳,笑着笑着,忽然红了眼眶,跪下举手发誓道:“哥哥如此相爱,小弟一生效忠无悔。”

曹操拉起他道:“壮士相交贵在心!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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