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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李逵一听大为好奇,一边大嚼着桃子一边道:“哦?你那兄长莫非做了什么恶事?要你替他费此周折。”

胖老板苦笑道:“若非看各位都带兵刃,也是江湖上的好汉,小人又岂敢全盘托出?说起我那哥哥,自小爱学枪棒,不肯在家安分持业,一心只要在江湖上闯荡。如今却是在梁山泊入了伙,掌管山下的酒店,有那过来投奔大寨入伙的好汉,都要他验查无误,这才发响箭,叫山寨里来船儿接走。”

他这一说,曹操顿时想起个人来:“啊哟,原来是你‘旱地忽律’朱贵的兄弟,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之前一起在江州审蔡九、诛狗官,又救了宋江,直到芒砀山才分别。”

胖老板听了,眼睛顿时睁老大,惊喜道:“江州那惊天大事,尊驾竟请也参与了?小弟朱富,也曾蒙家兄传授些武艺,后拜了本地都头李云为师父,因师父绰号‘青眼虎’,小弟又见人便笑,本地人也给小弟起了个绰号叫做‘笑面虎’,不知几位哥哥端的姓甚名谁,还请说出,小弟也好参拜。”

曹操道:“这是我两位兄弟,‘铁棒’栾廷玉,‘黑旋风’李逵,李逵乃是你同乡,家住本县百丈村,这番我三人来,正是要接他母亲。至于在下,乃是阳谷县都头武植。”

朱富先前听见栾廷玉、李逵名头已是吃惊,再听到曹操报名,更是大惊,扑倒拜道:“啊呀,竟是‘武孟德’当面,小弟何等缘分?竟能招待尊兄。”

曹操连忙扶起道:“你既然是朱贵兄弟,我等便不是外人,不必多礼。”

栾廷玉笑道:“我哥哥最是平易近人,又爱与豪杰结交,你既然也是条有名号的好汉,今天这酒,可不免破费了。”

朱富圆圆一张脸几乎笑成了花,连连道:“这些算什么,江湖多少好汉巴望见哥哥一面不得,小弟何等厚福?哥哥们且稍等,小弟院子里还埋着一坛二十五年陈酿的老酒,正好款待三位兄长。”

李逵听了跳起身,把满手汁水都擦在衣服上道:“都是同乡,怎能看你忙碌?铁牛同你去挖那坛子老酒。”

有分教:美人夺我法拉利,何以报之:老夏利。转向晕头开到家,又和朱富谈生意。

黑旋风对黑旋风

大名鼎鼎的武孟德来到他店里,又毫无架子的与他结交,朱富只觉面上大生光彩,先赶了伙家们各自归家,关上大门不再营业,随后带着李逵,去院中大树下挖出珍藏美酒,又去后厨端出几盘备好的小菜,却是冷切的牛肉片,香卤的豆腐干,现切的咸鸭蛋,自家腌制的芦笋丁,把来与三人下酒。

随即不顾曹操挽留,亲自起锅烧火,使大酱熬了两三条肥鱼,又用菇子将一只肥鸡闷得喷香,都使青花大盆盛了,端上桌来,这才安心坐下喝酒。

众人喝了几杯,李逵、栾廷玉纷纷说起沿路的事,听得江州杀蔡九、彭城斩朱勋,又听得多少好汉尽皆追随去了阳谷,朱富越听越是羡慕,衷心道:“怪不得我家大哥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只要在江湖上厮混,原来这般日子,才是男子汉应有生涯。”

曹操沉思片刻,开口道:“兄弟,不是武某要勾拐你入伙,只是以你做生意的想法手段,在这村中经营,未免大材小用。你若有心,武某倒有个计较,便是合家一道搬去阳谷县,武某出资,一起开个上等的酒店,由你亲自管着,日后一家家铺开出去,不拘辽宋,各地都有我们的酒店,挣来的钱,大家平分,再培养几个机灵警醒的小二,将听到的诸般消息汇总给你,拣重要的送呈给我。如此不惟多条财路,更能使我等眼目大开,这桩事业,我筹谋已久,只是一直未得其人。”

朱富越听越喜,曹操说完,他已是满脸喜色,却不表态,只是沉思。

曹操也不催他,便和栾廷玉等人喝酒吃菜,朱富做菜本事不凡,吃得三人连连叫好。

直到那鱼肉、鸡肉俱吃没了,酒也喝了半坛,朱富才下定决心,起身郑重道:“武大哥,小弟其实也常常想去江湖上闯荡,只是这身武艺,对付几个村汉还将就,真遇上好手,便是人家碟子里的菜。你说给我的这条路,又在江湖上,又不用动武厮杀,亦是我做惯的事情,的的确确合我心意。既然武大哥如此抬爱,小弟能有什么话说?”

说罢往地下一跪:“这二百斤就卖给武大哥也,刀山火海,誓死不辞。”

曹操大喜,连忙扶起道:“我指着你赚来金山银海,岂舍得你刀山火海?”

四人重新落座斟酒,曹操这才慢慢将心腹事相告,朱富越听越惊,始知曹操绝非一般豪杰,心中实有无穷壮志,不由愈发膺服,几人越说越是入港,将一坛酒都喝了。

喝罢,朱富引着众人去了后院,几个大桶里早备下了竹叶、桃白皮煮成的热汤,此时正好不烫,众人坦诚相见,各选一桶进去泡着。又见桶边有备好的丝瓜瓤,便拿来擦拭周身。

洗罢了澡,都觉神清气爽,朱富取几件宽松道袍与几人换上,拿了换下的衣服去后院让家人洗了晾起,又泡一壶滚茶,切几样瓜果,拿个小几放在大树下,各人一张躺椅,躺下喝茶闲谈。

那大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端的是枝叶如盖,一丝阳光都难透下,更有清风习习,吹在洗干净的身子上,李逵舒服的直哼:“娘啊,一般是村里人家,他过这般神仙日子,我当年便活得和野猪一般。”

栾廷玉似睡非睡道:“铁牛别哼了,待我舒服睡一睡,养足了神,太阳落了好赶路。”

朱富笑道:“先前不知哥哥们根底来历,方劝你们去县城落脚,现在想来,还是不去为好,武家哥哥和栾家哥哥便罢,李逵的悬赏画像还贴在城门外。索性在我家歇宿一夜,明日起个大早,趁着五更天晓星残月,正好上路,只从大朴树转弯,大路朝东,便是百丈村,接了李逵母亲,再回此处来,小弟也正好收拾起家中什物,找辆车儿,载了妻女并李逵母亲,同哥哥们往阳谷去。”

曹操听了点头:“这般安排再好不过。既然相隔不远,也不必骑马去,有劳朱兄弟把我那匹老马骑去县里卖了,我再与你银两,重买一匹好些的,我等回去也快些。只是老马有军中烙印,还要当心些出手。”

朱富笑道:“朱富虽不豪阔,一匹马岂要哥哥使钱,我自家也要买马,正好有相熟的朋友,决计万无一失。”

李逵却道:“走大路要多绕不少里,我等既然不骑马,从小路走却不近?谁耐烦走那大路。”

朱富连忙道:“小路走,多大虫,又有乘势夺包裹的剪径贼人。”

李逵怪眼一翻道:“我等不剪径他时,已是命好,谁敢来撩拨虎须?”

众人说说笑笑,不久困意来袭,各自酣睡一回。

晚上朱富不知哪里弄来一头羊,杀了剥皮,烧了一半,烤了一半,又取几瓶好酒,添几样菜蔬,痛痛快快又吃一顿,趁着醉意,早早便睡了。

次日四更天,朱富来叫醒几人,把干净衣服都与几人换上,他浑家早已熬了粥,煮了蛋,与三人吃了,又做了好些大饼卷着牛肉,让带着备饥。

朱富打个火把,亲自送三人到村口,李逵还是主张要走小路,曹操也愿意少走几步,便遂他心意,接过火把进了密林,朱富自回去收拾家业,安排换马不提。

曹操三人一头走一头说,都道朱富做事细致,可靠用心,让他开酒店,必能做成大买卖。

往前走了一程,晨光渐明,暗沉沉的树林子仿佛一点点苏醒过来,有鸟雀儿叽叽喳喳清鸣,虫子喀嚓喀嚓咬着腐朽的木头,远远处传来野兽呼嚎之声,天地之间生气愈浓。

清凉的晨风穿林过木吹在身上,李逵叫道:“好爽快。”忽见前面穿出只白兔儿,李逵大喜,叫道:“待我捉了他,中午给哥哥添道菜也好。”撒丫子追了过去。

栾廷玉急道:“你跑丢了,我二人却不识路。”

李逵声音传来道:“不妨事,只此一条直路,直行便是。”

栾廷玉摇头无奈,和曹操加快脚步,一直走了十多里,才看见路边一个木桩上,李逵正坐着等他们。栾廷玉没好气道:“菜呢?”

李逵憨笑道:“那畜生四条腿,又不肯往树上撞,谁能追得上?可惜哥哥的箭都射没了,不然带着弓箭时,必不放它走了。”

栾廷玉道:“偏你脚快先追,你若看见兔子时便喊我一声,我一锤子丢出去,这肉岂不是在锅里?”李逵大悔。

三人走走说说,又走十余里,只见前面有五十来株大树丛杂,中间却是个空旷所在,居中站着一条大汉,见了三人,草丛里捡起两把斧头提在手中,斧面只得巴掌大小,上三下四胡乱使了一回,喘呼呼道:“晓事得留下包裹,便全性命……咦,你等出门怎么不带包裹?”

原来三人拿脚走路,谁肯带着重物?包裹行李都放在了朱富家,连曹操的大槊,李逵两把大斧,栾廷玉的铁棍枪,这些家伙轻者十几斤,重则数十斤,都嫌累赘不曾带,只各自拿了一条哨棒防身,又能当拐杖。

那汉子见三人没包裹,急得转了个圈,叫道:“那就把怀里的钱掏出,衣服剥了留下,不然叫你三个都死。”

曹操三人看去,见这汉子形容古怪:满脸连脖子,都使墨水涂的漆黑,刚才耍斧子出了些汗,化作一道道黑水往下淌,看着好不腌臜。李逵冷笑道:“你这厮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一个敢劫我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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