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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视野突然变得模糊了,带有一层混浊的血色,姬蓝霖的心咚咚直跳,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着,身体似乎充满了活力,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澎湃涌动,姬蓝霖不再害怕或者胆怯,她无所畏惧地,一步步朝t76走去。又一波子弹迎面袭来,却尽数击打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她逆着弹雨而行,无数曳光弹划出明亮的火光,近在咫尺,却又纷纷与她擦身而过,就像被风帆破开的海浪。

距离越来越近,t76的自控程序虽然无法理解为何今次的射击精度如此之低,但它还是做出了拉开距离的判断,轮式底盘原地旋转180度,后撤时却咔嚓一声压塌了脆弱的地板,使一半机体陷了下去。127机枪则因此指向天花板,它喷吐出的凌厉火舌很快将t76头顶的天花板射成了筛子,接着在木头的脆断声中,一个沉重的物体压塌满目疮痍的天花板,砸了下来。

这正是之前砸碎三楼地板掉到二楼,用来关矮怪的那个大铁笼,只见它嘭的一声落到t76上,恰好将它整个砸进了地板之中,接着伴随着滋滋的静电声,一大股火苗就从地板裂口处窜了出来。

出路也因此被堵,姬蓝霖愣了愣,转身回到拉提斯身边。

“快跑。”拉提斯艰难地笑了笑,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快没了。

“可是怎么跑啊。”姬蓝霖四下环顾一番,表示不解。

“枪……”拉提斯艰难地指了指ha20。

“记住,生命只有一次,抉择需要慎重,如果刚才我能注意到这张门,结果就不是这样了。”拉提斯用尽全力,射坏了墙边房门上的门锁。

“这是一瓶愈合泡沫,你带上……从这间房里逃出去,窗子应该很好开,等下这里会发生火灾,再加上其他人的袭扰,只要你裹好会袍保持低调,混乱中就没人会注意你,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忍着迷幻剂药效开始消褪时的剧烈疼痛及麻痹感,姬蓝霖轻轻点头。

火势扩展极快,也不知道这机器人用的是什么能源,地板很快被高涨的蓝色火焰灼烧出一个大窟窿,姬蓝霖赶紧进入了墙侧房间,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在姬蓝霖看来,现实与预想有差异可以接受,然现实与预想完全背道而驰的话,那就不好玩了。事实上,这间房间不仅没有容易打开的窗户,甚至连窗户本身都没有,就是三堵结结实实的墙——躲在这里,被烧死或熏死都是迟早的事,而这两种死法在她看来,无论如何都不是体面的死法。

那么就只有逃了,虽然想不到解决方法,但她很快想起了姐姐教给她的一种思考方式——条件排除。门外被火封住了,出不去;三堵墙也是无懈可击;而天花板,因为太高根本够不着……想到这,她盯着脚下的木质地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用ub80将一处木质地板射成筛子,接着狠狠蹬上几脚,就听到了刺耳的吱呀声。再接再厉地在此处来回蹦跶了十几下,姬蓝霖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地板上破出个大洞。如她所想,地板下方的确有隔层,有近两米高且相互连通。小心翼翼下到下面,她一眼就看到了之前陷入地板中,正在熊熊燃烧的t76。有趣的是,这里的烟反倒不怎么浓,她很快借着火光在地上找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壁上还嵌有攀援用的钢齿。

火势蔓延得厉害,姬蓝霖正打算直接下去,犹疑一会,却是退了回去。

上头已经是黑烟弥漫的了,不及细想,姬蓝霖回到浓烟呛鼻,目不可视的走廊里,四下摸索一番,找着了拉提斯。

“咳咳……来不及了……回来干什么……”

看来对方还没变成一具尸体,姬蓝霖松了口气:“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一边说着,她一边拽着拉提斯往房内拖,换在往常,再来一个她也拖不动这么一个全副武装的强壮男性,但现下她身上还有血色幻梦的效果,竟也能勉力为之。

如此,在火势彻底笼罩走廊之前,姬蓝霖终于将拉提斯拖进了相对安全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她开始用愈合泡沫为其处理伤口。

“不用……”

“?”姬蓝霖抬头。

“为什么会让你……参,参加这次行……行动,你有没有想过……”

“没想过,不过我也很奇怪呢,我没什么本事,也不认识你们,你们却一定要拉着我……”

“听着,听我说……”拉提斯定了定神,道:“上面想要洗牌,所以才命令我们……帮你,因为你是替死鬼……”

“哦!”姬蓝霖点头,这便说得通了,似乎是一个外来势力想要拔除地头蛇,顺便用替死鬼顶罪,并且取而代之的故事,不过嘴上虽然表示惊讶,但她手上却没停,虽然她处理伤口的手法,拙劣得令人心惊胆战就是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是怎么回事?拉提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知道!我才不管哩!反正母亲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这个我做不到,不过‘一报还一报’还是可以的。”

什么叫“一报还一报”?拉提斯心下腹诽不已,不过当他将视线转回自己被“处理”得惨不忍睹的伤口时,整张脸却刷得一下就白了,接着就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本来还可以多活一会的——拉提斯嘴角抽了抽,终是认了命,仿佛回光返照般,他又说:“可以了!你处理得……非常好,走……快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这里有一个地下通道,我带你一起下去吧,母亲说过‘送佛送到西’……”

“送佛送到西……”拉提斯眼角狠狠跳了跳,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半晌仍是说:“你放心,会有人来救我的,可他们会对你不利,走吧……快点走……”

“这样啊,那你可得记住我救了你一命,以后我会让你‘偿命’的……”姬蓝霖不疑有他,转身离去了,走前还不忘顺走了剩下的半瓶愈合泡沫。

偿命?待姬蓝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拉提斯用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

姬蓝霖进入了地下通道。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通道最底下竟别有洞天——这是个近千平方米大小的宽敞地下室,里面被紫外灯光照得一片通明,以至于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紫色。她还注意到这里纵横陈列着许多圆柱形培养槽和维生仪器,似乎是与研究有关的地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仪器运行的声音,令她觉得保持安静才是上策。

顺着钢齿下到地面,落地时的冲击力震得姬蓝霖腰侧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血色幻梦的副作用越加明显了——除了剧烈的疼痛和酸软感外,她还一阵阵地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无法,她只得先用愈合泡沫粗略处理了下伤口,接着靠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缓了口气,这才换上ub80最后一个弹匣,开始寻找出路。

纵使精神大不如前,她还是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状况。

这些近两米高的直立培养槽,似乎是用视距玻璃制造的,远远看去什么也看不到,可待走近后,姬蓝霖就发现了端倪——原来这些培养槽中注满了淡绿色的培养液,里面都装着一只一只的矮怪,矮怪们发育状况不尽相同,有些接近成体,有些则是幼体状态。

继续前进,她很快来到下一个培养室,这里同样空无一人,不过培养槽都大了一号。透过容器壁,她发现了一只比矮怪更奇怪的生物——这是人与虫类的结合体,有着虫形的大复眼和口器,以及健壮发达的虫肢,但同样兼具人类灵巧的双手和直立特征。其它培养槽中也全是这种人不人虫不虫的生物,不过它们身上人类特征与虫类特征的比例不尽相同,有些体表全部甲壳化了,有些还残留着大片大片的人类肌肤。最后一排培养槽中还有这么几个倒霉鬼——他们全是成年男性,身高体重不一,却全浸在培养液中,处于昏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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