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嵇令颐取出最后一根毫针,又从他手中扯回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帕子,将它覆盖在他耳侧。
那帕子有一角张牙舞抓地掩住了他的右眼,赵忱临瞬间别过了头,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让那帕子滑落下去。
帕子上面还余有女子极淡的脂粉味,与药材的甘凉气息混在一起,刹那间就撞入了他的鼻息。
嵇令颐往前移坐了几分,隔着帕子扶住他的耳朵,语调平静:“最后一针扎在耳朵,运(y)(h)行气血。”
赵忱临一声不发,彻底偏过头去。
她的手指格外灵活,为了定位穴道摩擦过他的耳朵时带起一连串迟钝的酥麻。
不知是不是因为针灸的缘故,他明明身体冰冷,可耳朵却莫名率先恢复了知觉,逐渐热了起来。
赵忱临喉结滚动了几个来回,似乎极其难耐,紧皱着眉闭上了眼。
这一针下得顺利,嵇令颐很快收回了手转头对青麾说:“留针一刻钟,烦借纸笔。”
青麾立刻为她准备妥当,嵇令颐离开了床榻坐在书案前提笔落字。
房中只余“沙沙”的纸墨摩擦声,还有偶尔搁笔翻页时发出的轻微动静。
赵忱临一直在闭目小憩,直到一刻钟到了后嵇令颐为他一一取针时仍未睁眼看她。
许是睡着了?
嵇令颐放轻动作再次凝神把了把脉,冲青麾点了点头。
青麾见自己的主上面色好转了许多,唇间也有了血色,终于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出去。
嵇令颐随他往外走,路过炉子时毫不在意地顺手将那块帕子丢了进去,火舌一扫,发出“呲啦”的声响,纯白的布料顷刻间皱缩发黑。
赵忱临的眉心微微一动,又重归平静。
青麾将两人送回住处,四周已经布列了几位宿行军,像是从泥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一举一动都训练有素,严阵以待。
“哎呀,劳烦各位能否站得稍远些?妾身若是夜里想与殿下说几句体己话还得收着声,否则明日可没脸见人了。”嵇令颐又敬业地入了戏,用广袖虚虚掩面在叶汀舟身后含羞道。
“胡说什么!”叶汀舟板起脸训斥。
那几位威风凛凛的宿行军早在见到叶汀舟时便纷纷行了礼,听到嵇令颐这令人面红耳赤的大胆私话后纷纷别开了脸,无言地将守卫点往外挪了挪。
换来叶汀舟无奈的叹气和嵇令颐矫揉造作的笑声。
两人进了房,原先服毒自杀的刺客已被处理干净,那扇砸烂的窗户也被人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