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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数

 

高二的周六,学校要补课,我起晚了,赶紧穿好衣服拿书包,出门的时候,陈数往我书包里放了早饭,让我趁热吃掉,又叮嘱我中午在学校吃饭。

我在公交上站着发呆,想到昨晚。

我在卧室做题,陈数拿着热好的牛n走进来,安静地站在一旁。我做完那道题停下来,陈数才把手里的杯子递过来,坐到了书桌旁我的床上,他伸手把我嘴边的n渍擦掉,手指垂下去时轻轻搓了搓。

我放下杯子看着他。

他说:“明天中午我回不来,你在学校吃饭,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他又是哄小孩的语气。

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喝不下了。”杯子里还剩大半杯。

“乖,再喝点。”陈数的眼神像是一只大狗狗,有时候又会对我露出某种“慈ai”的眼神,我真是又无奈又受不了,只能依着他。

我仰头又喝了一口,实在不想喝了,把杯子y塞到他手里。

两年前我刚回来时太瘦,他估计真是被吓到了。从此给我“喂食”都非常用心,每天的牛n从没缺过。可我现在已经很高了,也不再瘦的跟豆芽菜了。可陈数却像是喂上瘾了,停不下来。

我时常无语,就是当妈的也不这样啊。说了几次,他都会用一种怜惜又自怨自艾的眼神看着我。

好,他又自责了。我拿这真没办法。

当时那几句话让他自责地一天哭了三回,现在我真是没办法拒绝他,真怕他天天自己偷着难受,多大人了,再哭让别人看见多不好。

现在想来真是有点后悔,当时不该说那些话的。不过说就说了,我会补偿他的。

有一次中午吃饭,我实在吃不下了,他又那样看着我。我拉着他走到t重秤前,我站上去,指着上边的数字跟他说:“看,我的t重,标准且健康。”又拉着他的手放到我肚子上,“再吃我的胃就要爆炸了。”

谢天谢地,他不再执着于让我吃胖了,但睡前牛n还是保留了下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我喝几口,剩下的都给他就行。他不会嫌弃我的口水。

陈数仰头喝光杯子里剩的牛n,卧室的hse顶光照着,剩余的白seyet顺着玻璃杯壁乖乖沉到杯底。

我看着陈数的喉结上下移动,牛n被送到食管深处。

有时候我会走神地想,陈数是不是在g引我。就b如此刻,他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吗?

他站了起来,用手掌0了0我的头发,“早点休息,对眼睛不好。”

“嗯。”在他面前装乖我已经很有一套了。

陈数走出了房间,安静地带上了门。

我趴到了书桌上,头枕在臂弯里,一只手慢慢地放在头上,覆盖刚才的温暖之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醒来时我好好地躺在床上,书桌上的书本笔记都被整齐地收拾起来。

是陈数做的。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此时挤在全是人的公交上,明明汗臭味、香水味和各种馅的包子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我却觉得心情明朗,窗外普通的街景也好看。

陈数对我真好。

对了,我叫陈默。

陈数是我哥,

我亲哥。

——————

进到班里,坐到位置上。班里现在人还不算多,住校生还在食堂吃饭,我从包里拿出我哥给我做的早饭。

又想起来,当年我刚回来时,陈数每天想着法子给我做有营养的饭。结果我在学校一周内流了两次鼻血,老师把他从高三部喊过来,他跑着过来,急得差点摔倒。

他又请假带我去医院。最后在医生的明确建议下,他才收敛了。

我笑了,真傻啊陈数。

旁边何苗苗看见,过来问我有什么好事啊,笑得这么开心。

我有吗?不就是微微扯了下嘴角吗。

何苗苗是我前桌,我初二转学过来时跟她就是同班同学,现在高中还在一个班。

她看了看我手里的早餐,夸张地说:“哥哥牌早餐,默默的健康,哥哥来守护!”

我笑着说去你的。继续吃。

初中那次流鼻血时何苗苗还是我同桌,后来知道我流鼻血的原因后她还高深莫测地跟我讲:“陈默,有这哥你就偷着乐吧。”

我也这样觉得。我哥对我的好,就像是把爹、妈和哥的好都加在了一起。

我哥对我是三倍的好。

当然我对我哥也好。

别人都不知道,我哥其实是个ai哭鬼,一哭还停不下来,能把我肩膀都哭sh。我每次都会好好安慰他。

但我哥每次哭好像都是因为我。哦。

我也会给他买礼物,而且不是花爸妈的钱。对了,那次他也哭了,但当时在游乐场,我就让他憋着不许哭出来。

反正我对我哥真挺好的。

不让他x1烟喝酒晚回家,那对身t不好。不让他早恋,早恋影响学习,我这是为了他着想。

其实这也不用我c心,这些我哥都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照顾好茉茉。

茉茉,这是我哥给我起的小名。

当时出生后,我学说话特别晚,混账爹就给我起名叫陈默。

我哥却喊我茉茉,别人还以为他喊的是默默。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

吃完早饭,上课铃也响了,我从包里掏出了昨天写的练习册。这本练习册老师不收,只讲,所以我在上边画了好多我哥,满满的,各种各样的。打球、喝水、吃饭、睡觉……

他肯定看见了吧。

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不敢想。

上完几节课后,我跟着何苗苗去吃饭。她妈妈开了花店,平常很忙,就算她中午回去也只能吃外卖,还不如直接吃食堂省事。

看着我也要吃食堂,她嘴贱地说:“呦,哥哥今天不在家啊,食堂吃不惯吧。”

我斜了她一眼,别瞎喊。

她嘁了嘁,好你哥你哥,快走,今天有红烧r0u。

终于抢到了何苗苗心心念念的红烧r0u,我们找了个空位坐下,魏一鸣也端着他的饭盘过来了。

魏一鸣也是我俩的初中同学,不过现在他在隔壁班。

他没抢到红烧r0u,拿着筷子眼疾手快地从何苗苗盘子里夹了一筷子,把何苗苗气的,伸手去捶他。

我笑了笑,吃我的饭。

晚自习下了课我刚出校门,就看见了我哥站在门口的那棵树下。我跑了过去,他顺手接过我的书包。

我上初中的时候,他在上高中,他背上有他的书包,他就把我的书包挎在手上,他怕书包太沉把我压弯了。我在旁边笑他,说只有老人在接小孩儿的时候才会这么挎着拿书包。我哥不在乎,说他乐意。

我更乐了,笑着问他说除了当哥,既当爹又当妈,现在还要当爷爷nn是不是。

我哥一点不恼,看了眼前边走着的那对父子,有兴致地跟我说要不要坐哥肩膀上。

我白了他一眼,前边坐在他爸肩膀上那男孩才上幼儿园吧……

我哥现在上大学,就在市里,他没住校,每晚都来接我放学。

这服务,b爸妈还保姆。他早上提前起床给我做饭,中午下了课就往回赶给我做中饭,有时候实在回不来怕我等饿肚子才会让我在学校食堂吃。

真是那句话,“有这哥,我就偷着乐吧。”

回到楼下,又遇到了韩时方。他笑着跟我哥说话,我哥不怎么搭理他。他就来找我说话,我更冷淡,看都不看他。

说来也奇怪,我刚回来那年还没觉得韩时方怎么样,越往后越觉得这人不对。为什么他对着我哥笑得那么恶心,竟然还对我哥抛媚眼扭pgu。我有点生气,他自己没哥吗,为什么对别人的哥哥这样。

哦,我真是气糊涂了,他真的没哥。王姨只生了他一个男孩。

反正,我不喜欢他。

后来我知道了,他喜欢我哥。

我更讨厌他了。

我真想打他一顿。

我哥真是倒霉,每天费劲照顾我,还要被这么恶心的人恶心。

要是眼神能带钩子,他早就被我杀了几百回了。

我拉着我哥上楼,保护我哥不被他se眯眯的眼神罩住。上了楼,我哥去yan台上收衣服,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我凶巴巴地说,你不许喜欢他。

我哥笑了,一脸无语地说,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喜欢他的一丁点可能。

确实看不出。

但我想说的不只是这些,我紧跟着他说,“那你也不能谈恋ai,”我理直气壮地冲他说,“你现在还在看孩子呢!”

我哥笑得更厉害了,他腰都笑弯了,伸手r0u了r0u我的脸,“你也知道你是个小孩儿啊,”带着笑的声音说:“放心,哥不会谈恋ai的,哥只照顾茉茉一个。”

我听完开心了,从后背环住了他的腰,他收衣服走一步,我就跟着他挪一步。

他收完衣服微微弯腰,两只手从后边伸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往上一提,我就到了他的背上。

他背着我乐悠悠地说:“行了小p孩,快去洗澡。”双手拍了拍我的pgu,把我放到浴室里。

今天我很开心,我哥已经很久没主动背过我了,也没这么亲密过。他说我长大了,要注意男nv之间的距离。

我却不这样觉得,我跟我哥可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共享同一部分的遗传信息,我们之间都不能亲密的话,又能跟谁亲密。

洗澡的时候我一边往身上搓泡泡,一边想,其实我也不是不让我哥谈恋ai。我只是希望他的恋ai对象是真的ai他,至少要b我ai他。

关于谈恋ai这事,我俩以前就讨论过。

那时候我刚上初三,我那个班级的男班长,叫徐听泉,挺好一人,学习也好,就一个缺点,轴。

我跟他说我不喜欢你,说了几次他都不听,那天放学他非要跟着我,说要送我回家,不管我怎么说他都坚持要送我。我走在前边面无表情,他在后边紧紧跟着。

刚出校门,我就看见了我哥,那时他刚上大一,闲得很,每天都来接我。

我哥看见我后走了过来,也看见了我身后跟着的徐听泉。我哥一个眼神就把他吓跑了,他抖着腿往反方向跑,嘴里说了句“明天见。”

笑si我了。我第一次看见我哥脸se那么吓人。他的脸se都b平常黑了两度。

我哥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我还在笑,他无奈地笑着,接过我的书包,有些难为情地说:“有那么好笑吗?”

我笑的不能自已,点了点头,刚才我哥简直就像护食的大狗。

终于我不怎么笑了,捂着肚子慢慢走。

我哥估计在嘴边憋了半天,yu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

他直视前方,尽量自然地开口:“茉茉,现在的小男孩什么都不懂,就像个傻子一样,不是适合谈恋ai的年纪。”

我又笑了,太可ai了我哥。我感觉我哥纯情得才像个初三生。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放心,“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这个年纪的傻子哈哈哈哈哈。”我又笑得不行了。

我哥也察觉到他刚才的话有点傻,挠了挠头,“反正早恋不好。”

我笑得实在走不动路,让他背我回家。

我趴在他背上说:“放心,我对这些事没兴趣,不会早恋的。”

我哥放心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我趴在他耳边问:“那你呢,你会谈恋ai吗?你已经18岁了。”

我哥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又开玩笑地说:“我还要看孩子呢,”说完笑着跑了起来,“才不谈恋ai。”

我也笑了,看他的动作,心想有人b我还幼稚呢。

后来,我找那个男生说清楚,我跟他说我哥不让我谈恋ai,如果你还缠着我的话,他会带人来打你的,而且也会打我。所以为了咱俩都好,还是只当朋友吧。

这故事以他眼角挂了两滴泪结束。

我说的话也是蒙他的,我哥从没打过我。

开玩笑,我哥捧在心上都怕我化了,怎么舍得打我。

当年他从我把小姨家带回来那天傍晚,雪下得那么大,他给我套了两层外套还怕我冷,却忘了给自己戴个帽子。

我没被打过,可我哥为了保护我被爸打过。当时我哥刚上初一,放学时间b上小学的我的要晚。

那天他跑着回来,打开门就看见爸在对着我耍酒疯。我站在角落,他喝醉了酒非得b我跟他说话,我不想理他,不说话。他生气了,要向我动手。我哥冲过来把他推开。

他更生气了,一巴掌扇到了我哥脸上。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的哭声也很大。

我哥被那一巴掌打得倒在地上,站不起来。我趴在他面前喊哥哥。混账爹此时才有些清醒,愣着站在一旁。

我的哭声终于引来邻居。他们打120送我们去医院,嘴里说着老天爷这都是什么事。

去医院的路上,我哥躺在车上的病床,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眼泪像窗外的雨滴一样打下来,发出啪啪的声音。

——

当时我躺在车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头疼得动不了一下,耳朵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一阵阵的耳鸣刺激我,脑袋更疼了。

我看到妹妹在哭,她哭得好厉害。我拉紧她的手,想让她别哭了,我说茉茉别哭了,哥不疼。

——

我哥真傻。

那一巴掌让他脑震荡,右耳听力下降。

当时在120的车上,他几乎听不到声音,说出来的话也模糊不清。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茉茉,别哭,哥不疼。

真傻啊他。他知道他当时是什么表情什么神se吗,他难受得眉头紧锁小脸皱缩,还骗我说不疼。

后来经过治疗,只有在他耳边大声说话,他右耳才能听清楚声音。

我妈那个时候已经在康西住了快三年了。康西是个jg神病医院的名字。她的病不严重,但她住在那里,她会安心。我妈赶到医院,迎面就给了混账爹一个大耳光,指着他鼻子骂他打他。之后我妈又抱着我开始哭,说她对不起我们,没能好好照顾我们。

我不怨她,她在是我们妈妈之前,先是她自己。

后来,我爸si了。

我妈病情重了。

我妈是为了保护我们才那样做的。

那天混账爹喝了药,又有人约他出去喝酒。那阵子我哥刚从医院回来不久,我妈就没回康西,在家里照顾我们俩。我妈很少见的对我爸要出去喝酒没说什么。她看着我爸喝下那些药,我还记得当时她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

我妈在没住到康西前,是个医生。

我爸当时喝了那个药,其实不能再喝酒。

我妈知道,我妈装作不知道。

他si了。si在了外面,没脏家门。

雨下的哗啦啦的,我妈接到了他朋友打来的电话,她很冷静地放下电话,走到我哥房间,00我的脸对我说她有点事,让我乖乖在家陪着哥哥。

我点了点头。

当时我妈的样子,现在看来,是解脱。

又不是解脱。是冲动。因为之后她病情加重。

后来,她吞了安眠药。

她攒了很久的安眠药。

爸的si,终究还是折磨了她。她是为了我们,是我们拖累了她。

si前,她给我们留了封信。

她说,是她不好,没做好一个母亲,没保护好我们兄妹俩。

她胆子小,连其他的自杀方式都不敢,只能攒好久安眠药。人生中她最勇敢的那一次,就是看着我爸去si。

信最后写,以后我们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爸的尸t摆在殡仪馆时,我在旁边站着一声不吭。有好多亲戚阿姨过来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好孩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真的不想哭,我不伤心。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爸就是那副不靠谱的样子。我对他能有什么感情呢。

后来,我倒是为我妈流了两行眼泪。

一行祝她解脱,一行感谢她。

白事是亲戚帮忙办的,在墓地选位置的时候,我哥非要把我妈的墓地跟爸的分开,还要离得远远的。我妈si后,再不要被他烦了。

他们生前的朋友还有亲戚们挨个来跟我们说话,说我们以后要坚强,没了爸妈就没人疼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真是在放p啊。

他们脸上的表情,同情怜悯。说出的话,无力苍白。

后来,我小姨周蓉站在了我面前,她说跟小姨走吧。那时候我哥高一刚开学没多久,我还在上六年级。哥哥说让我跟小姨回家。

我听哥的话。

其实小姨对我也还行,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

我在小姨家,有吃有喝,我哥还经常寄过来衣服鞋子。

就是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房间没窗户,黑漆漆的,让人有点害怕。我习惯了。

刘雨欣人还行,就是娇气了点,不过我把哥寄过来的衣服让给她几件,她就安生了。小表妹刘珂b较烦人,经常来抢我的东西。我知道我的处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忍忍算了。

小姨夫,在银行上班。可能是跟钱呆多了,总会沾上了点臭毛病,势利。他觉得我没爸没妈,好欺负,说出来的话也难听。嫌我是个累赘,吃他家的饭,睡他家的床。小姨瞪他,他也不收敛。

每次夹起眼前的青菜,我总会想,我哥不是给钱了吗,你吃的这饭里也有我的钱买的吧。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记x不好忘了吗?

而且我有哥,怎么就没亲人了。

他说出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就出。就是吃饭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罢了。我忍。

我知道我哥的顾虑,他都没成年,又怎么照顾我这个拖油瓶。

我都明白。

只是这样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捱。

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我总会设想。要是当时我没跟小姨走,赖在哥身边,会是什么样子?他肯定会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我,早上早早起来给我做饭,还会给我扎辫子。他肯定会很累吧。万一累得生病怎么办?还是算了,我忍忍就过去了。而且当时走的时候,我哥说他高考完就来接我回去。

从来到小姨家的那刻起,我一直期待那天,我哥高考那天。

期待那个日子的到来几乎成了我未来一段时间的jg神支柱。看着日历被一页页撕下,我知道我又熬过了一天,距离我哥高考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后来有天,我洗完澡吹头发,小姨夫嘲讽我占厕所时间太久,头发那么长有什么用。

吹g后,我要扎头发。

那天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手那么笨。平时我哥很快就能给我扎好,怎么我自己就不行呢。

我有点烦躁,无名的火在我心里燃了起来。

我走到小姨面前,跟她说,我要剪头发。所以小学毕业照上,我就是短发了。

那天晚上,我看着手里的照片,把墙上的日历扔到了垃圾桶里,随着撕碎的毕业照一起。

之后我不再一天天守着日历数日子了。

我真是没耐心,不到一年就坚持不了了。

就这样吧,随便吧,我累了。

2018年初,冬。

高三放寒假晚。上周陈数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店,橱柜里挂的衣服x1引了陈数,他想:茉茉穿上肯定好看。他走进去,买了几身冬天的厚衣服。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陈数准备赶紧把新衣服给妹妹送过去。别人都有新衣服,妹妹也得有。

放假第二天一早,天亮没多久,陈数就拿着两大袋衣服出了门,坐上了去邻市的车。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赶去去小姨家。他没提前打电话,想给茉茉一个惊喜。

自从两年前小姨领走茉茉,刚开始小姨还会给他发照片,后来他就没再见过妹妹了。

陈数想,茉茉现在肯定长高了吧。之前他送来的衣服也是按着b从前大一点的码数买的。

走了几步他又有点担忧:应该还记得我吧?

想着他自己都笑了,摇了摇头,妹妹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

陈数加快了脚步。

到了小姨家小区楼下的时候,他看见有个nv孩在前边慢慢地走,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

陈数一看见nv孩身上的衣服就想了起来,这是他去年冬天寄过来的衣服。

明明应该确定这就是茉茉,但陈数的脚步却停顿了下来。

可,眼前的nv孩怎么这么瘦,头发也短短的。

好像除了身上的衣服,眼前这个nv孩跟记忆中的茉茉再没有相似之处了。

陈数抿了抿嘴,抬起脚步,跟着前边的nv孩走。

一步一步。

他看着她走进小姨住的3号楼,看着nv孩转过拐角时的侧脸。

陈数的心在寒冬中暂停了一秒钟,在那一刻,血ye好像也停止了流动。

是太久没见了吗?

以前茉茉有这么瘦吗?

头发怎么短了?

心脏好不容易又恢复跳动。

冬季的小区里,也没什么人经过。陈数坐在路边的草坪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早上来的急,也有点紧张。

现在平静下来了,陈数觉得手都被风吹凉了。

他站了起来,跺了跺脚,拿起袋子,上楼。

他敲了敲门。

“……欣欣?”陈数看着眼前的表妹。

“表哥?”

刘雨欣是小姨周蓉家的大nv儿,b茉茉大了几个月。

陈数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没说出话。

屋里的小姨听见门响,在厨房里喊:“欣欣是谁啊?”

陈雨欣冲着门里喊:“是表哥来了。”

她走到玄关,才看见了刘雨欣身后的人。

周蓉脸上有些不自然,开口:“是陈数来了啊,今天没上学啊?”

陈数看着周蓉:“小姨,我放假了。”

周蓉似是才反应过来,掩饰x的放大声音笑起来:“瞧我,最近太忙,都糊涂了。”

“快进来吧,外边冷。”

陈数走进屋里,看了看客厅,问:“小姨,茉茉呢?”

周蓉去厨房倒热水,闻言手顿了下,把杯子放到陈数前,“在屋里写作业呢,默默这次期末没考好,这几天埋头学呢,”说着站起来,“你坐会儿,我去叫默默出来。”

她站起来后,转身时看到了刘雨欣身上的衣服,眉头微微皱了皱。

陈数看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水杯,他转头看了眼在一侧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刘雨欣,又垂眸看向脚边的袋子。

过了几分钟,客厅的地板上传来走动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周蓉的声音:“默默,姨知道你想学习,可那是你哥哥啊,咱们不能不见,啊,听话。”

陈数皱了皱眉,又收好表情,微微笑着转头,还没绽开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

这次他看得很清楚了。

周蓉拉着的nv孩瘦瘦巴巴,身上的衣服宽松得明显不合身,原本长长黑亮的头发此时只是短短的贴在耳边,有些泛h。nv孩低垂着头,两只手拽着一侧衣角。

周蓉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的说:“默默,你哥来看你了。”

陈数走上前,蹲下轻声说:“茉茉,哥哥来了。”

陈默慢慢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看着陈数,有些不习惯地说了句:“哥哥。”

陈数抬手0了0她的头发,陈默有些不自在地又低下了头。

陈数站了起来,问周蓉:“小姨,茉茉的头发怎么了?”

周蓉闻言两只手放到了陈默头上顺了顺,顺便盖住了她的发丝,脸上赔笑:“害,是之前默默突然跟我说她不想留长发,我就给她剪了。”

“哦。”陈数听完扯了下嘴角,又开口:“我之前给茉茉买的衣服,都不合身吗,小姨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我再买新的。”

周蓉咽了咽口水,把人都带到沙发上坐下。

“我这不是看你高三了学习太忙嘛,小孩子衣服大点就大点嘛,正好明年还能穿。”

陈数的视线瞟了眼刘雨欣身上的,又看着周蓉。

周蓉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默默真是长大了。上回你寄来的衣服,欣欣看见了一件觉得好看,默默就说给她穿,”说着她看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陈默,“是吧,默默?”

陈数也看向低着头的陈默,等她的回答。片刻后,陈数看见白细的脖颈动了动,陈默点了点头。

周蓉立刻说:“你看默默真是长大了,多懂事,不像欣欣还得让妹妹让着,”说完站起身,“你先坐着说话,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陈数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看着一语不发的妹妹,无声地坐在自己身旁沙发上那么一小块地方。

当时被自己养的白白可ai的妹妹,哪怕没有父母,自己也照顾得好好的。现在却瘦的跟个小豆芽似的。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黑黑亮亮。自己按照她生长规律买的衣服竟然宽大这么多。

怎么回事。

陈默双手紧握在腿侧,他此时才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错了。

双手又松开来,他微微弯下身来看着妹妹,轻声道:“茉茉,你还记得哥哥吧?”

陈数看着妹妹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那怎么不跟哥哥说话呀?茉茉害羞了吗?”

陈默坐在沙发上,两只手还攥着衣袖袖口,摇了摇头,小声地说:“没。”

周蓉在厨房快速地切了果盘出来,放在茶几上。

“陈数,吃水果啊,还有默默。”

“谢谢小姨。”陈数没客气,拿起一个叉子递给陈默。

“茉茉,给,你ai吃的榴莲。”陈数弯着身子斜着对陈默。

陈默顿了两秒,眼神往周蓉那里看了一眼,才接过叉子,“谢谢哥哥。”

“没事,”背对着周蓉的陈数观察到陈默的眼神,他神se冷了冷。坐直身子,正看着周蓉。

“小姨,其实我这次来,是要把茉茉接回去的。”陈数开口,虽然他这次来本意不是这样,但现在看来,妹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这话一出,周蓉却愣了下,又慌忙地说:“小数,你说什么呢?”

“小姨,我是认真的,户口本上我已经成年了,我能照顾好茉茉。”陈数的语气笃定,不容人质疑。

周蓉一万个不愿意。

陈默住在她家,每月陈数都给她打五千块,学费衣服这些东西陈数会再单独给钱。而且陈默跟刘雨欣同年级,上下学还能跟刘雨欣作伴。

周蓉稳赚不赔,她怕陈数真得带走她。

“陈数,你今年高三了,过完年只剩半年就要高考,你忙不过来呀。而且你一个男孩子带着默默多不方便啊。”周蓉好心劝他,一副友善样子,“你要是想默默了,我以后多让她跟你视频电话,啊。”

陈数却不理会她的话,“小姨,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就带茉茉回去。”

说完他不再看着周蓉,转过身看着陈默。

陈默自他说出第一句话就愣在了沙发上,手里的榴莲没吃一口。

陈数伸出手放在她面前,温柔的语气说:“茉茉,跟哥回家吧。”

七秒。

沉默了七秒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陈数的手掌中。

“好。”她的声音响起。

陈数松了一口气,拉着妹妹的手站了起来,周蓉在一旁也随之站起来,“默默你……”

陈数没等她说完,看着小姨:“小姨,带我去茉茉的房间吧,我收拾下她的东西。这个月的钱我还会打过来。”

陈数铁了心要带陈默走,周蓉拦不住。

站在陈默的房间门口,陈数叹再多气也没用。

“茉茉,除了书外,还有没有其他你要带走的东西?衣服哥哥回去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最后,陈默的东西只收拾出了一个书包。

“剩下的书还麻烦小姨帮我寄过去了,过两天我再跟您商量她转学回去的事。”陈数站在门口对周蓉说。

周蓉苦笑着答应。

陈数一只手抓着来的时候带着的两个袋子,背上背着一个粉se书包,左手拉着妹妹。

两人走在街道上,路边的树上挂着为新年准备的大红灯笼。

他们要回家了。

——————

陈数一路上没说话,拉着妹妹来到了高铁站,买完票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陈数带着陈默走到了墙边,他蹲下来,笑着问她:“茉茉,饿了吧,想吃什么?”

陈默这一路上都在观察她哥。

两年五个月了吧。她想,她住在小姨家已经有两年五个月了。

她能看出陈数的情绪,明明压不住的怒意和自责,但在跟她对视时又露出的温柔。

应该是对的吧。

“这个。”陈默举起手指着不远处的店。

陈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他r0u了r0u陈默的头发,“好,我们去吃麦当劳!”

——

走出高铁站已经下午五点了,陈数打了辆车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天空已经昏暗,路灯准时亮起,hse的灯光照着每一个过路人。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在路灯下像一阵白se颗粒。

陈数带着陈默走到一个超市的门牌下,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从里边拿了件带帽子的厚外套,给陈默穿上。

灯光照耀的路上,走着两个人,身上都披着白白的雪花。

陈数右手抓着那两只袋子,肩上的书包被稳稳地背着,左手拉着他的宝贝。

陈默右手被他牵着,左手拿着热热甜甜的烤红薯,刚才在小区门口买的。

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直到融入夜se。

陈数拉着陈默上楼梯,他们家在三楼。

一楼和二楼的楼梯拐角处迎面走下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nv人,看见陈数先开口:“陈数这么晚才回来啊?”

“王姨。”陈数打招呼。

nv人注意到陈数身后还拉着一个人,“这是?”

“这是我妹妹,陈默。”

王秀梅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对对,你还有个妹妹来着,有几年没见了吧。”

陈默往她哥身后藏了藏。

陈数应付:“是,今天把她接回来了,”他看向身后的陈默:“茉茉,这是楼上的王阿姨,你还记不记得了?”

陈默探出头,小声说:“王姨好。”

王秀梅爽朗地笑了,她喜欢nv孩,“真好啊,茉茉真乖。”

陈数还急着回去,没再说客套话:“那王姨我们先回去了,家里还没收拾完。”

“哦对,快回去吧,”王秀梅侧了侧身子,看向她身后的那个男孩,“我带方方出去买点东西。”

王秀梅身后的男生路过陈数时对他笑了笑,陈数没理他,他又低声笑着对陈默说:“小妹妹,你好啊。”

陈默睁着大大的眼睛没回应,韩时方也没在意,跟着他妈王秀梅走了。

“走吧。”陈数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家里走。

到了门口,他放下右手里的东西,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开门。

陈数退后一步,握着陈默的肩膀让她站到前面。

他弯下腰,声音在陈默耳边响起:“茉茉,欢迎回家。”

家。

陈默抬脚走进去,看着客厅里的陈设。

和从前好像一样,她想,没什么变化。

陈数在她身后进门,把身上的东西都放到了茶几旁边,又把站着的陈默拉过来坐到沙发上。

他接过陈默手上吃完的红薯袋子扔到垃圾桶里,又伸手给她脱下刚才穿上的外套,把她原本穿着的羽绒服也脱了下来。

任她哥动作的陈默突然开口,看着yan台说:“那是r0ur0u吗?”

陈数知道她说的是yan台的那盆多r0u,没回头,“是啊。”

“那旁边的呢?”陈默看着那一排绿se问。

“它们啊,”陈数卖了个关子,等陈默看了过来,他带着陈默走到yan台,指着那一排说:“它们都是r0ur0u。”

陈默果然被惊到,大眼睛透着不可思议。一盆怎么变成了一排?

陈数笑了,逗着陈默说:“你不在家的时候,它们疯长,长得可快了,差点把原来的小花盆挤爆炸,”他两只手还b了个动作,“我就把其中一半挪了出来。结果它们还是长得好快,没过多久我就要给它们换新家。所以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了。”

陈默看着那一排r0ur0u。

那是陈默五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要求每个同学都要养一盆植物,并且自己照顾。当时陈数带着陈默在花鸟市场上看了好久,看见了这盆多r0u,老板说:“可好养活了,给一点水就能活。”最后就买了这盆多r0u。陈默不理解为什么一盆植物要叫“多r0u,”就自己给它起了个名字“r0ur0u。”

陈数开玩笑地说:“你不在家,我就把它当你养,”声音又沉了下来,捏了捏她没多少r0u的脸,“没想到r0ur0u长得r0ur0u的,你怎么成小豆芽了。”

陈默看着他没说话。

“是哥的错。”他蹲下来。

陈默看着他眼睛红了,带着鼻音说:“都是哥不好,没保护好你。”

陈数的眼泪一落下就跟停不下来似的。

陈默伸手在他头上0了0,本来yy的头发因为刚才头顶落了雪,现在shsh的,跟他的眼睛一样。

她说:“别哭了,跟个小孩似的。”说完上前一步抱住了陈数。

陈数的头搁在陈默的锁骨上,哭了一会儿才停下。

妹妹瘦的锁骨都硌人,他要做饭,给妹妹做饭,让她吃的胖胖的。

他从陈默以前的衣服里翻出一套旧睡衣,让她去浴室洗澡,刚才在路上还是吹了凉风。

“你先穿这个,明天哥带你出去买新的。”陈数在浴室调水温,试完温度后,他起身出去,“有事就喊哥啊。”

浴室门被关上的前一秒,陈默想起了她哥被雪淋sh的头发和肩膀、一路上被紧紧牵着的手、被养得好好的r0ur0u和那红红sh漉漉的眼珠,她开口:“哥,我原谅你了。”

门被关上。

门外陈数站在那里,久久不动,最后留下一声“好”。

浴室响起水声,陈数走到厨房做饭。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滴落在厨房的水池里,顺着下水管道消失不见。

视线模糊不清。他抬起胳膊抹了下脸,没事,已经把妹妹接回来了,再也不会让妹妹受委屈了,他会对妹妹更好的。

陈默在浴室里冲洗着身子,热水把浴室的镜子染上一层雾气,她走到镜子前,看见的只有模糊不清的身影。她伸出被热水泡的有些皱缩的手指,在镜子上一笔一画地写下——哥哥。

透过镜面,她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又想到了记忆中的她哥,她哥看着还跟以前一样。

跟个小孩一样,她自己都没哭。

还跟以前一样。ai哭鬼。

陈默不怨了。

洗完澡,陈默把镜子上的水痕用手抹掉,走出浴室。陈数做完饭坐在餐桌前等着,饭没盛出来留在锅里保温。

“怎么没吹头发?”陈数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拿吹风机。

陈默眨了眨眼:“没找到,而且头发短,g得快。我在小姨家习惯了。”

陈数拿着吹风机cha头cha电的手顿了下,“过来,哥给你吹。”

陈默乖乖走过去,她知道怎么让她哥愧疚。

从发丝间露出的白se脖颈,细腻又纤弱,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需要好好保护。

吹完头发,陈数让陈默坐到餐桌前,他去盛饭。

“我吃不完。”陈默看着自己面前的满满一碗,脸上有些无奈。

陈数认真地哄她:“茉茉,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可我刚才还吃了烤红薯”

对哦,陈数忙起来全忘了,“那你先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给哥。”

最后,陈默当然没吃完,剩下的被陈数消灭掉。

趁着妹妹刷牙的时间,陈数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到了自己屋里的地上。今天回来得突然,妹妹的房间他没打扫,虽然不脏,但两年多没住人,空气还是不好。

陈默走过来时,她哥正背对着门弯腰给床换被单,短袖的衣摆下露出一截腰,薄薄的一层肌r0u覆盖其上,随着他的动作收缩又伸展。

陈默抬脚走了进去,陈数回头看了看她,“今晚你先睡哥床上,哥在旁边打地铺陪你,”又开玩笑地笑着说:“现在茉茉还害怕小鬼吗?”

“早就不怕了。”陈默撇撇嘴说。

是啊,在小姨家的那两年,一个人在小小的屋子里睡了八百多个夜晚,她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茉茉长大喽。”陈数把她的被角按的严严实实的,不会漏一点风,“晚安。”

他关上灯,躺进自己的被窝里。

静静的房间里,躺了两个人。

房间的暖气开得足足的,被子也软软香香的,陈默躺得很舒服。

夜深了,陈数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从中午见到陈默开始,他就不好了。他以为妹妹在小姨家会b跟着自己一个小伙子过得要好。

没想到,没想到。

是他的错。

不敢想她是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被剪得“好打理”的短发,吃水果前的看人眼se,瘦小的身t,住在那么小又没窗户的房间会不会觉得闷,衣服又是怎么让给别人,尤其是,看到哥哥都不敢说话。

陈数的拳头在被子下握得紧紧的,他真是错得不能再错。

你是混账吗,居然把妹妹丢给别人,你让她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陈数你真是垃圾混蛋啊。他心里无能怒吼。

“哥,”陈数以为已经睡着的陈默突然说话,她的声音很冷静,又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安静的房间泛起涟漪。

“头发是我懒得扎才让小姨剪掉的。住在那个房间是我自己要求的,因为刘雨欣晚上睡觉总是乱动。把衣服让给刘雨欣我会过得更好。”

“我不是傻子,在小姨家过的也没那么糟。”

“所以,你别自责了,也别哭了。而且我不是回来了吗。”

陈数听着,“嗯”了一声,他现在说话肯定会带着哭腔。在妹妹面前老哭,太丢人了。

床上的陈默微微叹了口气,下午的话还是有些重了。她掀起被子,光脚走下来,钻进陈数的被窝。

陈数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躺好了。

她伸手抚平了紧皱着的眉头,又探头亲了亲那双还在流泪的眼睛,“别哭了,”然后钻进她哥怀里,“我的被窝热不起来,睡不着。”

陈数的身子碰到了她的手脚,果然冰凉,他赶紧抱紧了妹妹,双脚抵在她的脚掌下传递热量,又把妹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下暖着。

陈默感受着她哥这一系列动作,笑了,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你好像妈妈啊。”

陈数也笑了,没出口反驳,反而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下巴抵着她的软软发顶,像小时候妈妈做的那样。

“睡吧,哥一直在。”

陈数不再流泪了,此时此刻抱着妹妹,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再也再也不会跟妹妹分开了。

就像妈妈去世时他说得那样:“我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

我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

yan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

陈数醒来后,看见陈默还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身t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妹妹回来了,又抱紧她。

在下身刚触碰到陈默时,他突然僵了一下,眉头皱着不敢乱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后撤,想离妹妹远点。

陈默习惯了温暖,小pgu跟着他往后凑,要贴着发热源。

陈数疼得很。

头疼得急出来一层汗。

下半身也疼得很,尤其是妹妹的身t一直往后蹭,微微的摩擦让他下半身涨得快要爆炸。陈数感觉后槽牙都要被咬断了。

他小心地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往后撤离开被窝。他看着立起来的k子,刚要起身,身后传来了声音。

“哥?”陈默还没完全醒过来,声音还哑哑的。

陈数背对着她转过来上半身,装作没事地说:“茉茉,我吵醒你了吗?”

“没,”她r0u了r0u眼问,“几点了?”

陈数房间里没挂表,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咬咬牙,背着她躬身拿了过来。

“快九点半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哥先去做饭,一会儿喊你。”

“哦,”陈默又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现在被窝还是热热的。

陈数看着妹妹可ai的举动笑了,又想到自己的下身,赶紧起来去了卫生间。

在妹妹面前晨b0也太尴尬了。

走进卫生间,放凉水洗脸。洗漱完之后,陈数有些无语地看向还屹立着的下身。

平常洗个漱的时间也就好了,怎么今天就——

陈数有些头疼,总不能顶着这帐篷去给妹妹做饭吧,万一他妹出来被吓到怎么办。

算了,反正茉茉还没起,那就用手来一把吧。

赶紧完事,他要去做饭了。

打开水龙头放出水声。他伸手拉开睡k,把热呼呼的yjg掏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带着水ye,猛一碰到炙热的yjg时让他头皮发麻。

带着手上的水珠他开始上下撸动。手掌重重地滑过高高挺立着的柱身,修长的手指撸动着深se的roubang,反差极大。缠绕柱身上的青筋一下一下猛烈的跳动,柱身不断胀大,马眼微张,流出一gu清ye,指腹按压前端,寻求更重的刺激,清ye不断流出,被陈数抹在roubang上当作润滑。

尽管在水声的遮盖下,他依然压抑自己的喘声,不敢懈怠。陈数咬紧牙关,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上半身躬起,两只手的力道不断加重,guit0u也被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按压摩擦。

yuwang像是堕入深渊,陈数陷入却不能发泄,手上不停地动着,发出了噗噗的声音,却释放不了。

roubang胀痛,再大的力道都无法纾解。一只手按压着y囊,另一只手的指腹对着guit0u重重按搓,yjg上的皮肤被扯的发红。

清澈的双眸此时晦暗不明,被无法发泄的q1ngyu掩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本就着急释放,又带着一丝紧张,让他无法释放。一下又一下机械x的重复已经变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快点啊,快s出来,我还要去做饭啊。

“哥,你好了吗,我想上厕所。”门外突然响起陈默的声音。

陈数被吓了一跳,原本疏解不出的yuwang猛然崩解,像是电流一般传遍他身上每一处神经,白浊的yet从马眼处s出,喷s到镜子和水池上。

透过白浊,他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泛红的脸庞,凌乱的头发,深重的呼x1,上下起伏的x膛。

刚s完jg,此刻他脑中还被快感充斥。

门外又传来b刚才要急迫的声音——“哥,我要上厕所!”

“马上。”陈数慌乱地应了一声,把x器急忙塞到k子里,也没管它歪歪扭扭的。拿纸巾快速地擦g镜子和水池,气味却没法掩盖,他打开通风,只希望妹妹别发现什么。

刚打开门,妹妹就从他跟门的缝隙里钻了进去。陈数有些头疼的走到沙发上,心里懊恼:真是大意,又看着自己的下身,真是没用,非得在妹妹回来第一天y成这样。只希望妹妹别发现什么,不然他在妹妹面前是彻底没脸了。

陈默上完厕所出来后,自己走回了房间,又钻到了被窝里躺下了。

如果她仔细看,就能发现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哥哥脸庞红润,脊背紧张,一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的模样。

幸好。

陈数彻底冷静下来后,才走到厨房开始做饭。刚才的紧张慌乱被犹豫纠结取代。

两年多没有一起生活,他不知道妹妹的口味有没有变。

昨晚应该问一下的。算了,就按以前她喜欢的口味做吧。

饭快做好时,他走进房间,把陈默叫醒。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茉茉,起床吃饭了。”陈默还一脸惺忪,陈数笑着把她从被子里托了起来,等她缓过神来,“快去洗脸吧,饭马上就好了。”

看着陈默点了点头,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才走了出去。

陈默洗漱完后,坐到餐桌前。陈默看着餐盘里的东西笑了。

两个煎蛋被摆成眼睛,香肠咧着嘴笑,还有两颗ai心腮红——番茄酱。

陈默拿起筷子吃饭,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陈数问:“好吃吗?”

陈默抬头顶着鼓鼓的像花栗鼠的脸点头。

他笑了,茉茉喜欢就好。

其实也不能算是早餐,两人吃完已经十点多了。陈数洗完碗后让陈默坐在沙发看电视,他去打扫陈默的房间。把衣柜里的旧衣服都打包收起来,又把屋里上下都擦了一遍,最后换上g净的床单被套。

忙完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出来时陈默正x1着果汁看电视。

真乖啊茉茉。

他又马不停蹄去做饭。

下午三点,两人站在了商场门口。今天先买茉茉要用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前几天他买得有点不合身,他准备重新买。挑了一下午,最后两人来到一个店里。陈数跟店里的工作人员g0u通后让陈默进去了,他站在店门口等着。原来是来买内衣k。

最后,陈数拿了满满的两个袋子,带着陈默回了家。

他把衣服收拾出来,去掉商标,过水洗了一遍,晾在了yan台上。陈数做这些的时候,陈默就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静静地看。就在此刻,回家的那种满足和喜悦才跃然心头。

虽然陈数没说什么,但他在g活间歇递来的水果零食、确认她状况的目光,都让陈默觉得安全感十足。

终于回家了,就当之前的两年半是一场梦吧。

现在梦醒了,她哥重新回到了她身边,什么都没变。

陈默笑了,她喊:“哥!”

晾衣服的陈数赶紧回头:“怎么了?”

“我要喝水。”多任x啊。

偏陈数就愿意惯着她,“好,”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给她倒水。

递过来时陈默没接,她笑嘻嘻地看着她哥,他额头上有一层汗水,“我不渴,你喝吧。”说完吐了吐舌头。

陈数坐下来,手臂横着放到膝盖上,额头轻轻枕在手臂上,低着的脸上嘴角高高上扬,他笑得x腔都在震动。

小姑娘还知道心疼自己。

陈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晚上陈默依旧睡在陈数的床上,安静的房间里,她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父母都不在家,妈妈是不能回,爸爸是不想回。

那么大的房子里只有她跟她哥两个人。以前从别人嘴中听到的鬼故事全在那时候浮现在脑海中。她害怕,抱着玩偶溜到她哥房间,挤到温暖的被子里,钻到她哥怀里。本来他都要睡着了,又醒来哄她睡觉,给她讲拇指公主、讲雪人。那个时候,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昨天陈数开玩笑地问她还怕不怕小鬼了,她说不怕。

是真的,她真的不怕了。

分开的那些时间,她更怕再也见不到陈数。

现在回来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莹白的月光照进来,所谓月有y晴圆缺。陈默想,那么现在,月亮一定是圆圆的吧。

陈默转头看着地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她开口说:“哥,给我讲个故事吧,好久没听过你讲故事了。”

“好啊。”陈数低沉的声音响起。

“从前有一个妇人,她很想要一个小巧又可ai的孩子。她便去请教nv巫,nv巫说非常容易,便给她一粒麦粒,让她种在花盆里。当这个花朵绽开时,拇指姑娘便出生了,她生活得非常幸福……”

陈默在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陈数还在上初中,她下学早,就去他门口等陈数下学一起回家。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路上。冬天路过红薯摊,他们会买一个大大的烤红薯,分成两半,慢慢吃,慢慢走。夏天就买个冰棍,每次陈默还没吃完,冰棍就化掉了。陈默举着黏糊糊的手指,等着她哥拿sh巾给她擦g净。

“燕子背着拇指姑娘飞呀飞呀,飞到了那个国度,把拇指姑娘放到了一朵最美丽的花上,上面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美男子,他就是所有花朵的王子,他们俩结婚了,拇指姑娘便成了这儿的花朵王后。”

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一起度过了春夏秋冬,慢慢的,走啊走回家……

回来的这几天,我哥带着我出门买了好多东西,春联年货什么的一大堆,快过年了。

我没回来之前我哥根本没准备这些。他说一个人没什么好过的。幸好我回来了。

总之,这几天我哥一直在打扫房子,把家里装饰成喜庆的样子。他拖地的时候我抬脚;他擦玻璃的时候我睡午觉。

一天下午我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哥拿着一个大大的红se“福”字挂画过来,他对着电视墙b了b,问我挂这里怎么样。我当然说好。然后我们就开始挂它,我指挥,我哥行动。

再往上点,斜了斜了,不行再往左点,右下有点高了又……

终于我哥不再“配合”我。他回过头来,无奈又笑道:“玩够了没?”

我嘿嘿了一声。

挂好后,他又拿着红se的床单被套走进我房间的时候,我跟了上去。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的床换了新皮肤,还是新年限定版。我没说话,我哥喜欢,那就随他吧。

然后,他又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东西——红se的内衣k还有袜子。

……

我说这不是我本命年,我哥摇了摇头,他说我本命年的时候在小姨家,他怕我在小姨家不好意思穿就没给我买,于是他现在要给我补回来。

这还能补吗?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接了过来。

谁让我哥又那样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想补偿以前的日子。行吧,反正家里就我跟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哥不会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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