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如此一来,再有除他们之外的人,和外臣擅自结交,很容易就能够辨认出是不是孙太后的人。
除非孙太后放弃动作,安安生生的待在宫里养老。
不然的话,她手里的那点底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一个个的消磨殆尽。
见朱祁钰胸有成竹,吴氏放下心来,缓缓的拨动着手里的珠子,继续道。
“说起来,这些日子,孙氏除了暗中拨弄这些事情,慈宁宫中的戒备,也严了许多。”
“据说,一应膳食饮水,都出自她宫中的小厨,还要经人检验,方敢入口,似乎是生怕,哀家给她下毒似的……”
说着话,吴氏的眼中忍不住浮起一丝嘲弄,道。
“不曾想,她宠冠六宫这些年,到了如今,竟怕起这等下作手段。”
吴氏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什么阴损手段,都见过的。
然而这么多的手段当中,唯独下毒,是最下作,也最被她瞧不上的手段。
不为别的,就因为下毒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好防范了。
大型的宫宴上,一饮一食都有严格的查验,不可能做得了手脚。
至于日常的膳食,只需要让人预先尝一尝,便可以将这种手段隔绝。
何况,太医院也不是吃干饭的,宫中的贵人们,每隔三日就要请一次平安脉,还要记录医案。
身体上稍有不对,立刻就会被查出来。
后宫当中,想要害一个人的手段多了去了,相较之下,下毒既不能保证成功率,还容易留下证据。
毕竟,饮食之物,只要肯查,从经手之人到接触过的内侍,顺藤摸瓜,很容易抓到证据。
一旦害人不成,被抓了把柄,就是板上钉钉的祸乱宫闱。
别说吴氏现在没想把孙氏怎么样,就算是有心要针对她,也不会用这等容易被人反过来拿捏的手段。
这些话,吴氏本是当笑话说的,但是朱祁钰闻言,却是苦笑一声,道。
“母妃,说起来,此事倒和朕有关,没猜错的话,孙氏如此紧张,防的并非是母妃,而是朕!”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子,朱祁钰自己都快忘了。
当初,还是紫荆关大战之时,他怀疑孙太后和任礼之间有什么勾连。
大战当前,为了防止孙太后动歪点子,也是为了试探金英,他特意用朱见深来拿捏过孙太后一次。
想来,便是从那以后,孙太后才提高了警惕。
她自己在宫中多年,自然是知晓,吴氏不会对她用下毒这等见不得人,又容易被抓住把柄的手段。
但是涉及到太子,她便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宁可信其有,也要多加一层防范。
将那日的事情对吴氏说了一遍,吴氏这才恍然,道。
“怪不得,孙氏那边,这些日子,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略沉吟了片刻,吴氏似是有些犹豫,但踌躇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问道。
“既然提到了太子,哀家有一言,早就想问你了,如今你已继位,对东宫之事,如何打算?”
朱祁钰一愣,几乎没怎么犹豫,便道。
“母妃何出此言,儿子登基之时,东宫便已立储君,此事朝野上下皆知,又何须多做打算?”
话音落下,他便瞧见吴氏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这副神情,让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和吴氏深谈的场景。
朱祁钰苦笑一声,犹豫了一下,便挥手斥退了周围随侍的宫人。
待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暖阁当中只剩下两三个心腹宫人侍奉着,朱祁钰才沉吟着开口道。
“母妃放心,如朕在登基之前,对群臣所下手诏一样,东宫若不失德,朕不会轻动东宫!”
话音落下,吴氏的眉头肉眼可见的便是一皱,望着自家儿子,神情有些犹疑不定……
准话儿
呼呼的北风在外头吹动窗棂,衬的夜色越发深沉。
暖阁当中,吴氏拨弄佛珠的手不由得快了几分,片刻后,方道。
“按理来说,东宫储位乃国之大本,哀家身为后宫之人,不该多言,可此事攸关宗祧承继,皇位稳固,既是国事,也是家事,故此,哀家才想着要问一问你。”
朱祁钰苦笑一声,吴氏这话,就是压根不信他,觉得自己是在敷衍了事。
“母妃明鉴,朕对母妃孝心一片,岂敢欺瞒敷衍,所言者便是心中所想。”
吴氏有些不满,道。
“你还说不敢敷衍,何谓失德?”
“往大了说,不敬君父,僭越礼制,秽乱宫廷是失德,往小了说,举止不端,不遵礼节,任意妄言也是失德。”
“失德,便是犯错,人生在世,谁人无错,是否失德,还不是凭你皇帝一言而决?”
叹了口气,吴氏将手里的佛珠搁下,坐直身子,认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