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2
温河清最近很是头疼,温过自从回到温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用餐也是极不规律,任谁叫都不开门。
连续一周後,温河清终於忍不住了,他强行进入温过的房间,却发现人并不在卧室,而是靠在室外yan台边,动作娴熟地ch0u着菸,手边的菸灰缸里已经有了不少菸蒂。
温河清上前夺下温过夹在指尖燃烧着的菸,语气愤怒:「你不要你的嗓子了吗!」
温过看着这样生气的哥哥,突然笑了出来,他问了温河清一个毫不相g的问题:「哥,你认识商明予吗?」
温河清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但还不至於让他表现出来,他的语气没变:「怎麽了?」
「商明予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他和我长得很像,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会被吓一跳的。」
温过陷入回忆之中,表情很温柔。
「我与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会带我在城市中探险,寻找各种好玩的东西,去那些我本来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
「他会陪我练习音乐剧,就算这对他来说就和天书一般无聊难懂,虽然他也常常在中途睡着,但只要我一停下,他就会醒过来,r0u着眼睛问我结束了吗?
「他会拉着我一起养生,到了最後,几乎整个剧组演员们的身t健康都是他负责的。
「我问他为什麽,他说,他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玩够,他惜命。」
温河清把那支燃烧过半的菸放入自己嘴中,深深x1了一口。
他听到温过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提问:「这样的人,怎麽会si於胃癌?」
两只麻雀飞过,温过抬头看向蓝天,成片的厚重云彩随着风缓缓挪动,向着太yan而去,他听到了温河清的回答:「命。」
云层遮住太yan。
温过低下头,入眼的是种植着各种名贵花卉的玻璃温室,在温室的中心,盛开着火红娇贵的玫瑰,层层叠叠,热烈地紮眼。
温过收回视线,微笑着看向温河清,像是释然般开口:「是啊,命。」
那天之後,温过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和温河清的关系也回归正常的相处模式,樊月常常来找温过,拉着他陪自己逛街或吃饭,时间就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缓缓流过。
「你又要走,去哪里?回纽约吗?」樊月收回夹菜的手,看向面前正喝茶的温过。
「不知道。」温过放下了茶杯。
「不知道?」
「亚洲、欧洲、北美洲都有可能,全看我到机场後时间最近的航班。」
「说走就走的旅行吗?我之前也有过一次,挺好玩的。」樊月夹了口菜,问温过,「河清哥知道吗?」
温过摇了摇头,他狡猾地笑着:「我想当一次坏孩子。」
看到温过这样的笑容,樊月突然感到陌生极了,她总觉得温过不该这样笑,之前温过的笑容总是温柔而得t的,但这份得t中带着难以消除的疏离感。
现在,樊月看着面前笑得自在的温过,这是她见过的,最鲜活的笑容。
不由地跟着g起嘴角,樊月b了个「ok」的手势表示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走漏风声给河清哥!」
托运完行李,温过轻轻r0u了r0u有些酸涨的手腕,准备先去换点钱备用,他这一站的目的地是巴黎,要用现金的地方不少。
「小过。」
身後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温过回过头,看到的是气喘吁吁的容京,他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上前几步站到容京身边说:「是樊月告诉你的吧。」
容京平复了一下气息,说:「樊月放心不下你,让我过来看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温过失笑,「不过也正好,帮我拿着这个,我去换钱。」
容京手中被塞了个黑se小盒子,有点重量,轻轻抚过盒子顶部,他想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麽。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中,容京看着渐行渐远的温过,恍惚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自己的表白刚被温过拒绝,他还没来得及细细t会失恋带来的苦闷,就收到温过要转学国外的消息。
那次,自己好像也是被樊月提醒着才赶到机场,只可惜晚了一步,当他找到温过时,对方已经进了候机厅的安检门,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温过越走越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容京低下头,轻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两枚戒指,他笑了笑,把这些记忆埋入脑海深处。
两个高挑的帅哥并排行走的画面很容易x1引目光,温过习惯x戴上帽子和口罩,遮挡住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就送到这里吧。」两人停在安检门的不远处,这里之後容京就不能进去了。
「你还回来吗?」
温过被容京的问题问得愣了下,他接过容京手中的小盒子,笑着说:「会回来的。」
容京垂下眼睫,他取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戴到温过的手指上,大小正合适。
温过感觉到自己被容京抱住了,耳边传来一句:「再见,小过。」
「再见。」温过伸出手,轻轻落在容京的背後,回抱住了对方。
来到巴黎的第二个月,温过寄出几张明信片到国内和纽约,收获了好几份关心和aria打来抱怨的电话。
「cyril你可真逍遥,知不知道我都快忙si了!天天c心这些c心那些的,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很多。」
「不然我也给自己放个假,来找你一起旅游吧。」
「算了算了,要是连我也走了,这剧团还不得彻底乱了套了。」
温过听着电话里aria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由笑了出来。
「cyril?」
「等以後有机会,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你们一定很聊得来。」温过带着笑意说到。
这通电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挂断电话後,温过伸了个懒腰,他起身推开窗户感受午後的微风,风中夹带着几缕凉意,很舒服。
街上的行人不算多,偶尔会有几辆复古马车经过,温过泡了杯红茶,坐在窗边写写画画,桌子的另一边上放着一个小盒子,温过看他的眼神温柔。
每去到一个新的国家、地区,温过的心境都会发生变化,旅程中的他并没有放下音乐剧,他已经习惯带着纸笔出门,有了灵感就随手写下来。
温过记下一个音符和字句,慢慢把细碎的音调碎片融合成曲,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有时可能要好几天,温过才会落下几句,但只要写了,他就不再更改,只是在曲调不和谐时把这一段暂时放到一旁。
温过在旅途中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新婚的年轻夫妻、负气假装离家出走的小孩、领着微薄救助金但依旧快乐的流浪汉、偶尔有认出他的粉丝……也有和他一样的旅者。
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故事,只要他们愿意分享,温过就静静地听,他不发表任何意见,就是微笑聆听,以致於曾经被人认为言语障碍。
听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询问,温过只是加深了嘴角的笑容,他送给对方一张风景照,却没有解开对方的误会。
当然,旅途中发生意外的机率总是要大过顺利的。
就说温过最惨的一次,才刚出机场就被人0走了钱包,直到他要付车费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计程车司机不信温过的解释,以为他想搭霸王车,直接把温过载到当地的警察局。
等把前因後果都解释清楚、办好证件挂失之後,都已经接近半夜了,温过勉强在警局过完了自己在这个国家的第一夜。
然而从警局离开後,温过已然身无分文,在陌生的街道口站了几分钟後,他选择慢慢往前走。
温过漫步到中心广场,这里矗立着一座很大的nv神像,yan光为nv神披上金se的丝袍,看起来神圣又美丽。
一段从没人听过的优美旋律在nv神像前响起,轻柔的歌声随风飘散开来,不远处楼顶上的白鸽飞起,又落在地面上,它们的眸中倒映出置身广场中心的温过,他的身边有几人驻足聆听,白鸽看了一会儿,又朝其他方向飞去。
温过t会了几天流浪的日子,手机的电量也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就在他考虑当街头艺人能否养活自己时,警察局通知他说,钱包找到了。
温过领回了自己的钱包,里面的现金当然是被洗劫一空,但证件、银行卡之类的东西都还在,该说万幸他遇到的是一个有良心的小偷吗?
没有太多思考这件事,温过找了一个酒店下榻,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他躺在床上查询天气预报,上面显示接下来的一周都是晴天,气温宜人,适合出游。
傍晚的山间开始弥漫出雾气,温过拉了拉肩上的背包,加快下山的步伐,山路b他想像中的陡一些,好在,他还是赶在太yan完全隐没前抵达山下。
然後温过发现,他迷路了。
尽管迷路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温过还是会紧张,尤其是在看到「注意猛兽出没」的警示牌後。
眼前只有一条直道,周围除了树还是树,温过只能赌一把自己的运气,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
幸运nv神选择眷顾迷路的旅者一次,渐渐地,温过能看到远处建筑发出的灯光,他加快脚步,在约十五分钟後,看到第一家店铺。
店舖已经歇业很久了,温过在店门上发现搬迁新地址的通知,门旁放着一张椅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温过坐在店前的阶梯上休息,期间他一直在观察那把椅子,椅面上布满尘土,有几株小草在此紮根生长,风一吹,轻轻摇晃。
温过进入一个小镇,他转了一圈,只发现一家老式旅店,紧挨着的就是一间酒馆,此时正是酒馆生意火爆的时候,声响大得老远就能听见,但温过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不住,就只能露宿街头。
噪音吵得温过一晚没休息好,外面天才微亮,温过就打算起床退房,回到市区的饭店好好睡一觉。
办好退房手续,温过走出旅店,发现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躺在旅店门口,是这个国家少见的华人长相,想必是昨晚喝多了直接倒在这里的。
温过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晃了晃那人的身t,开口道:「醒醒,别睡在这儿。」
那人被吵醒,很不满地拍开了温过的手,他的双眼睁开一条小缝,嘴里骂骂咧咧,抱怨着:「妈的谁啊,搅老子清梦。」
出口的脏话在一瞬间卡壳,那人像是被吓到一般,双眼陡然瞪大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颤抖地说:「你怎麽还活着?」
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犯蠢,那人推开温过就要跑,温过在对方眼神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就留了心眼,他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演出打戏的经验也足够制伏这个被酒se掏空身t的男人了。
被温过反手压制在地,男人挣扎了几下发现反抗无效,索x安静了。
「你是谁?说这话什麽意思?」
温过沉下声问出这几个问题,见被压制的男人不回答,他把对方的手臂反方向压去,下一秒就听到了男人的痛呼声。
「说话!」温过卸下一些力道,仍旧压制着对方。
男人吃痛地回答:「您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合作过不是吗?」
「说实话。」温过的语气冰冷。
「痛痛痛,我说我说。」男人喘了几口气,接上,「姚安舜您还记得吗?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
温过抿着唇不接话。
「当时您和姚安舜在一条船上,我在另一条,收到的消息是您跳海了。」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温过,眼底带着疑惑地打量。
「继续说。」温过的力道加重。
男人额上开始渗出细汗,他不敢隐瞒:「我和其他兄弟们到岸上後等了姚安舜很久,之後才辗转得知他们那边出了意外,一船人都没了,没想到您活了下来。
「为什麽要抓我?」
男人察觉到温过的语气中带着颤抖,他偷偷调整位置活动手腕,想趁机挣脱,却没想到温过的动作b他快一步,他被拽着头发狠狠往地上一砸,这下他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是为了报复,温河清害姚安舜失了势,被自己的侄nv夺权甚至追杀,他想报复温河清!」
「小少爷,我当年也不是故意要折磨您,我个做手下的就是听命行事,现在已经洗手不g了,您放过我吧。」
短短几句话,温过感觉自己全身的血ye凝固,他强忍着心头泛上来的闷痛,努力保持声音平稳,问:「你们当时去的,是哪片海域?」
温河清第一时间收到温过回国的航班信息,说到底,他不会真的让弟弟一个人在外,发现温过离开的当下,他就查到了对方的去向,并派人去到温过身边保护。
然而没几天,温河清就收到了大批「丢失温过行踪」的消息,原因是有人在搅局,搅局的那个人,是易天。
温河清质问过容京,得到的回答是:易天已经从容京那里辞职,现在谁也管不了。
後来是易天先联系的温河清,他说他会保护温过,但温河清不能再派其他人过来。
温河清其实不愿意把弟弟的安危全权交给易天,只是如今这情况,也只能暂时和易天达成合作。
每次温过去到新的国家,易天都会通知温河清,也算是让他放心,这次温过要回国的消息也是易天告诉他的。
许是台风要来的缘故,这里的海风算不上友好,被卷起的沙粒打在脸上,让温过不适地眯起眼睛,他拉下帽檐遮挡住一部分风沙,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和拖行行李箱的轨迹,很快又被掩埋。
易天在远处看着温过沿着海岸边缘来回走,他的足迹没被留下,总是走过就被海水冲刷殆尽,温过走累了就坐下休息一阵,随後继续走。
「呵。」易天发出一声嗤笑,他觉得温过这种行为特别蠢,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对方。
天se渐暗,夕yan与月光交互倾泻在海面上,两种不同的颜se就这样相撞,渐渐地相融,最後合而为一。
温过被这样的美景x1引,他停下脚步,静静感受自然带来的无声震撼,耳边的风声依旧凌冽,但温过已经注意不到了。
时间随着海风一起掠过温过,眼前的美景转瞬即逝,夕yan燃尽最後一束光,圆月皎洁银白的光辉占据海面,像是洒下一片闪烁的宝石,很美,也很冰冷,毫无生气。
温过就地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身边,随後吞了两片白se的药片,他没有喝水,任由苦味在喉咙深处蔓延开来。
把背包垫在脑後,温过躺倒在沙滩上看月亮,海边的风势逐渐减小,偶尔有飞鸟从上空飞过,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平静地闭上双眼。
「起来!」
温过是被人强行拽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不算熟悉的脸,看对方这脸se应该是相当生气的。
易天架着温过的一臂把人抬起,夜晚涨cha0的速度非常快,刚刚温过的腰部已经完全浸在海水里。
「这算什麽,自杀?别再这麽蠢好吗?温过!」
听到对方开口,温过才算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是叫做易天,之前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温过靠在易天身上,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全身都在细微颤抖,掩盖在凶狠表情之下的是深深的後怕。
身为演员,温过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但他不理解为什麽易天会害怕成这样。
温过醒了醒神,轻轻推开易天自己站稳,他的目光直接对上易天,看表情对方大概还没从那种愤怒的害怕当中ch0u离。
易天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住,当他看到海水漫上温过的身t时,不可言说的恐惧感瞬间包裹全身,易天甚至没多思考,身t就先行动了。
「你放心,我没想自杀。」海风绕着温过的声音一起吹进易天耳中,他听到对方说,「我只是,想休息一下罢了。」
温过後退几步,轻轻拍了拍头发和上衣,把上面附着的沙子抖落,随後抱起刚刚搂在怀中的盒子,退到海浪拍不到的地方,重新坐下。
易天跟着坐到温过身边,两人没再交流,只是沉默地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海面,看着不断涨上来的海水。
易天对这片海没有好感,他看着海面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思绪飘远,会回神是因为温过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易天侧头看了一眼温过,对方正屈着膝,手臂搭在那个盒子上面,眼神专注地看着大海,他把视线收回,生y地回了句:「没有。」
对话断在这里,抬头看,月亮走过中天,该是後半夜了。
一夜未阖的双眼酸涩得厉害,温过打了个哈欠後用力眨几下眼睛,b出一些生理泪水,嘴唇很乾,上面有薄薄的盐粒,他伸出舌头t1an了一下,舌尖传来微微的苦咸味,起皮破开的细小伤口被盐水浸到,有些痛。
天se逐渐明亮,耳边除了风声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还多了不少海鸟的鸣叫,易天感受到身边的人站起,他侧头看去,温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背包,抱着盒子离开了。
离开前,易天听到温过对他说:「你是对的。」
易天没再看温过,他的视线穿过海面,停在天空中的一只海鸟身上,他盯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拿出手机,视线瞟到了日期显示的地方。
商明予的忌日快到了。
收到易天消息的当下,温河清其实并不开心,甚至有点委屈和烦躁,自家弟弟回国,不提前和他这个哥哥说也就算了,还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愣是在外待了一夜之後才想着要回来。
陈一烨看到温河清的表情,知道对方这是生闷气了,他这个上司,在生意场上是多智近妖、手段狠辣的角儿,但一面对温过,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陈一烨好笑着把一杯红茶放到温河清面前。
温过一回家,就看到在客厅等着他的两人,他定定地看着陈一烨好几秒,才转头对着温河清开口到:「哥哥,我回来了。」
温河清看着温过一身狼狈的样子,责问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神中带了明显的担心和不满,担心温过的身t,不满易天的隐瞒。
温过听到哥哥的轻声叹息,对方说:「欢迎回家,小过。」
尽管有很多话想说,温河清还是催着弟弟先去休息,在手搭上温过肩膀时,他注意到了对方头发中藏着细小的hse沙粒,有几颗掉到了他的手背上,又滑落坠地,消失不见。
目送温过上楼休息,温河清无意识地伸出手,又放下,他从来没有这种迷茫的感觉,思绪像是被缠乱的毛线球一般,理不出缘由,他下意识求助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烨,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一烨轻轻掰开温河清握拳的手指,安慰道:「没人能做出百分之百正确的选择,再说了,当初做这个决定时我也是认同的,就算真的做错了,你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温河清看着搭在自己手心里的手,紧紧回握住对方:「嗯。」
温过回国的两年里,开始帮着温河清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
温河清一开始拒绝弟弟想从商的请求,温过也没有坚持说服哥哥,只是他转头就跑去容京的办公室,从处理小案子开始学,慢慢累积经验。
易天没有回到容氏,但他待在容氏教导温过。
温家父母大概是把基因对半分了,温河清对商业的嗅觉敏锐,温过在这方面的天赋却基本为零,纵使他没出过什麽大错,但也做不出成绩,遇到难一点的提案,温过就算是熬好几天都想不出具t有效的解决方法。
易天教得很是头疼,他看着温过眼下的乌青,憋着一口气也说不出什麽过分斥责的话,只能r0u着额角再去找简单一些的案例。
又是一个深夜,温过好不容易才把该处理的事情做完,他长吁一口气,疲惫地後靠贴上椅背,整个人都放松倒在椅子里,他的视线看着天花板,短暂地放空大脑。
突然间,温过坐起了身子,他打开上锁的桌柜,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夹,熟练地翻到其中某一页,上面是一份未完成的企划书。
温过把企划书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才把书和资料夹重新锁回柜子里。
做完这些事後,温过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手上的戒指反s出灯光,他慢慢地转动戒指,像是对谁撒娇般小声说到:
「商业可b音乐剧难多了,我好累。」
「我想唱歌了,阿予。」
一段时间下来,温过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毕竟易天看他时,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温过没有强求,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拖累别人,於是转而做起了助手的工作,只是他也没有放弃,跟在易天身边努力用自己的方法x1收、消化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
温河清知道後,亲自去容京公司把人拎回,他看着弟弟无辜的眼神,无奈地轻敲温过的脑袋,他这个弟弟看上去懂事听话,其实有主意的很,一旦认定要去做的事,就一定会想办法完成。
陈一烨透过车内後视镜看温家兄弟的互动,眼中染上明显的笑意:「小少爷想学是好事,之後不如就跟着我吧。」
能跟着陈一烨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温河清也有些担心,毕竟陈一烨做的可不单单只是助理那麽简单的工作,他带着温过也是增加工作量。
陈一烨自然清楚温河清的考量,他不是贸然说出这句话的,他的工作量自己清楚,况且温过也不是什麽都要他教,带着并不会太累。
和镜子中的温河清对上视线,陈一烨微微g起嘴角,他把眼神移向温过问:「你觉得呢?」
温过看到易天回复的消息,收起手机,认真答了一句:「麻烦你了。」
一日,晚宴。
易天坐在角落的沙发中无聊地摆弄手机,今天是温过的生日兼庆功宴,庆祝温过成功凭着一份优秀的企划,谈下和政府合作的大案子,让温氏企业坐稳龙头。
易天看向远处被众人簇拥的温过,他的脸上挂着得t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回应每一句祝福,却也把握着距离,举手投足间的疏离感不减。
收回目光,易天站起身拿了一杯j尾酒,他朝着温过的方向高举酒杯,随後一饮而尽。
容京因突发工作和路上塞车的关系,b原定时间晚半小时才赶到,等他进入晚宴会场时,温过已经准备上台致词了,长期从事演艺行业让温过的气质与一般人有很大不同,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让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原本嘈杂的会场有一瞬间的安静,几秒後,又响起掌声。
容京不错眼地盯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温过,脑子里快速闪过这麽多年来,自己见过的所有「温过」的形象,他恍惚了一下,好像有些分不清其中的一些画面,应该要属於谁。
「你现在还能一眼认出他吗?」
容京回过头,发现易天正站在他的斜後方,对方眼神专注地看着台上,随後视线偏移,向自己抛出了一个问题,容京对上易天的眼神,分辨不清其中情绪。
直到最後,容京都没有回答易天。
温过又要离开了,去继续他的旅途,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选择偷偷走掉,而是好好和家人、朋友道别,樊月在离别前更是抱着温过不撒手,像无尾熊宝宝似的黏住对方。
道别过後,温过进了安检口来到候机休息室,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面前的桌上放着自助吧台提供的冰淇淋球,易天正边刷着手机边吃冰淇淋。
温过想了想,主动坐到了易天对面,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要吃冰淇淋吗?」
「不了。」
「好。」
温过的旅途中多了一位同行者,但说实话,有没有易天在身边没多大差别,因为温过不ai说话,易天也常常「玩失踪」,不过没事,过个几天他总会自己回来。
这个国家已经步入冬季,易天结束一日的晨跑,他的头发被薄汗和雾气打sh,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易天用手把刘海往後拨,水汽混杂的汗沾sh手掌,他又一次奔跑,想快点回去冲澡。
温过在一个国家停留的时间不一定,但最少都有一个月,所以他们只在刚到的几天里住在市中心酒店,之後就是走哪住哪。
易天推开大门,看见温过已经坐在餐桌上吃饭,中式早餐,温过自己做的,易天之前就嚐过,味道在平均水准之上,挺好吃的。
「早。」温过见易天回来,招手向他打了个招呼,「我准备下周离开这里。」
「嗯,我知道了。」
临走前,易天借了一辆车,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挺乡下的,附近都没有出租车愿意过来,易天就先去市里租了一辆,多付了钱让对方直接去机场拿车。
弯腰搬行李上後车箱的时候,有项链从温过衣领里滑落出来,上面挂着的是一枚镶嵌着淡红se钻石的戒指,垂在半空,随着温过的动作来回摆动,易天看了一眼那颗钻石,又把视线移开。
温过的随身行李少了一个小盒子。
温过离开後的第三个月,温河清心血来cha0想自己打扫温过的房间,他们兄弟关系亲近,但也互相尊重ygsi,所以,这还是温河清在温过离开後第一次进弟弟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大型家具和一些小摆件,几乎没有任何代表「人气」的东西,温河清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悲伤,只是这点情绪还没来得及侵入他的内心,就被陈一烨的话语打断了。
「你准备从哪里开始?」
「扫地。」温河清对打扫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为了讨父母欢心,他拿扫帚随便挥舞两下的「打扫」上。
陈一烨看着铺在房间地板上的高级地毯,再看一眼已经准备去找扫具的温河清,反问对方一句:「直接扫地毯?」
「……」温河清停住了动作,背对着陈一烨没说话。
「不然还是我找专人来做吧。」
「……好。」
温河清听到陈一烨的笑声,他脸上一热,随便找了藉口到yan台吹风,一进yan台,他就发现墙角边种着几丛蔷薇,无数的淡红se花朵点缀在枝条上,有些枝条已经伸出yan台外,微微向下垂。
陈一烨联络家政公司後也走进yan台,看见站在花丛前一动不动的温河清,他轻声靠近对方,站在温河清身边一起欣赏这些盛开的蔷薇花。
「我不知道小过原来还养了花。」温河清的视线转向下方的玻璃温室,「他不告诉我,也不把花移去温室,就这麽丢在这里。」
「但它们开得很美,不是吗?」陈一烨的视线随着温河清一起看向温室,中心处的火红玫瑰依旧热烈夺目,他把视线重新放回墙角的蔷薇身上,说:「和处在温室中的玫瑰一样美丽。」
温河清没再说话,看了一阵後,转身离开这里,他身後传来陈一烨的问话:「要找人把它们移到温室里吗?」
「不用了。」
易天陪着温过走过了很多地方,对方依旧在唱音乐剧,只是次数变少,听的那批人也变了。
温过好像偏ai有神像类建筑的广场,他在这些地方开口的机率最大,即便这种地方的大部分人都听不太懂他在唱什麽,会为了他的歌声驻足的人不多,有些是他的粉丝,有些是单纯觉得好听而留下来听一阵,不一定会听到结尾,更多是提前离场。
温过每两三年就会回国与大家团聚一次,多半是过年期间,他也不会待得很久,年假过完,也就差不多离开了。
在国内的时候,易天并不会跟着温过,他会去找容京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鬼混,有一次回去,易天听说容京被一个小海归缠上,对方就算知道容京有个「离了婚的白月光」都没放弃追求他。
易天马上来了兴趣,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是调侃容京「桃花旺」,手机里传来容京无奈的声音,易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约了对方明晚喝酒。
时间过得很快,年假也不例外,首都的机场休息室里,易天边挖着冰淇淋球边观察温过。
「怎麽了?」温过放下热咖啡,疑惑地回看易天。
「你知道在追容京的那个江煜城吗?」
「知道,前几天才见过。」
「他都找上正主了,可以啊。」易天无视温过投来的复杂眼神,继续问,「你怎麽想?」
「顺其自然。」
易天还想再问些什麽,却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是容京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容京焦急的声音马上传来:「易天,小过被绑架了!」
「啊?」易天下意识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温过」要是被绑了,那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察觉到易天难以言说的眼神,温过的表情疑惑,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里面是容京迟疑的问声:「小过?」
「是我,怎麽了?」
电话那头瞬间没声音了,倒是易天努力憋笑的动静一直传来,易天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温过说:「容京以为你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