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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聚会

 

酒吧包厢内,邱灿请了一位年轻男dj,他穿着高腰皮外套,一截洁白细腰暴露在昏暗的蓝色灯光中。

一群伙伴已经入座,张之冶在酒吧门口接到杜憬后带领他来到包厢。

包厢里还没正式开始嗨,dj正在调试设备,张之冶推门而入,向大家介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叫杜憬,憧憬的憬。”

“大家好。”杜憬朝几人打招呼,笑得有点腼腆。他穿着很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像来兼职的学生。

“你好,我叫项勉。”挨得最近的项勉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在场的除了杜憬,就他穿得最正式。

杜憬也朝他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柯贤,是一位歌手。”画着黑色眼线的男人走近,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素雅的音符手链,“你也可以叫我at。”

“好的,at。”

“我叫钟楚。”小麦色皮肤的男人言简意赅。

没等杜憬说话,最后一个个子最高的男人开口:“我是张之冶的发小,我叫邱灿。”

“你好。”

“坐吧,人齐了,party该开始了。”张之冶将杜憬拉到沙发中间坐好。

“我早把酒倒出来醒着了。”邱灿笑着,像是在邀功,他隔着茶几给杜憬递了个眼神,“对了,你会喝酒吗?”

“不会。”杜憬摇了摇头,“对不起,不能陪你们喝了。”

“没事。”邱灿笑了下,他长相不凶,虽然眉形锋利,但眼睛挺大,因此笑起来还蛮亲人,“要我帮你点杯水吗?还是你想喝什么饮料?”

张之冶看了邱灿一眼,说:“给他点一杯柠檬水吧。”

邱灿得令,转身走出包厢。

“二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柯贤问道。

“公安局认识的。”张之冶如实道,想到自己在拘留所度日如年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没来看过自己,立马兴师问罪,“说到公安局,我被拘留之后你们几个怎么都不来看看我?知不知道我在那待得有多无聊?”

“我们前几天去马来西亚玩了一圈,昨天才回来的。”柯贤急忙解释。

张之冶没有回话,但也没有责怪。

项勉给了dj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于是dj扭着腰打起碟来,鼓点强烈的音乐顿时从音响里奔流出来。

杜憬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坐在那里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只偶尔露出一个笑来,非常安分的样子。

没一会儿,邱灿带着柠檬水回来了。

“服务员,帮我们把醒好的酒给倒一下呗?”张之冶挪了挪高脚杯,打趣道。

“看在今天你是主人公的份上,我就听你的,给你们倒一回。”邱灿拿起醒酒器,给众人倒了半杯琥珀色的酒液。

极热闹的背景音乐下,柯贤按耐不住跟着节奏跳起舞来。他是唱跳型歌手,随便扭两下都比普通人要美观得多。

他穿着黑色长裤和具有设计感的白色露背衬衫,简单的穿搭掩盖不了他美好的身形。

钟楚也起身加入,不过两人跳的舞不是一个风格,钟楚的舞蹈动作明显更有力量感。

“杜憬,跳舞吗?”张之冶也蠢蠢欲动。

“我不会。”杜憬规规矩矩地长大,除了出任务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样声色犬马的场所。他一直没机会跳舞,只在学生时代做过几年广播体操。

“不用会,跟着节奏随便扭几下就行。”张之冶把杜憬拉起来,“来,跟着我,我带你一起。”

“好。”杜憬被迫答应。

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杜憬很快就抓住鼓点,与几人一起尽情摆动身体。只有项勉坐在位置上不为所动,不过他的手指正在茶几上不住地打着节拍。

直到跳出一身汗,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有点累,不如玩扑克吧?”钟楚提议。

“玩国王游戏!”柯贤从抽屉里掏出一副扑克牌,他最热衷于玩这个游戏,因为他思维活络,总是能想出许多鬼点子折腾人。

杜憬见柯贤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扫兴,便答应了。

项勉适时退身让dj放点舒缓的曲子。

柯贤熟练地抽出数字为一到五的扑克牌,而后再抽出一张joker,将几张牌收作一迭,说:“我猜杜憬肯定没玩过,我给你讲讲游戏规则。抽到joker的人是王,可以要求拿到其他数字牌的人做一些你想让他做的事,可以让他们组队做,也可能让他们单独完成。”

“我明白了。”杜憬认真听完后道。

“游戏开始咯!”柯贤眨了眨眼,将六张牌放在桌上随意打乱顺序,“随便拿,不能偷看哦。”

杜憬有些众人都羡慕不已的好运气,到现在一共玩了两局,两局都是他当王。他没有柯贤那么坏心眼,随随便便想了几个任务就让他们轻松完成了。

“这次我一定要摸到王,到时候好好捉弄你们。”柯贤不怀好意地笑着,伸出手抽了一张离自己最近的牌。

“大言不惭。”项勉瞥了他一眼。

“切。”柯贤对于项勉的话丝毫不在意,他用食指指着扑克牌说了一句稀奇古怪、像是咒语的话,而后翻过来一看,顿时大喜过望,“真是王!你们惨了!”

“说吧。”钟楚抬了抬下巴,“要我们做什么。”

“一号公主抱五号做五个深蹲,二号和三号喝一杯交杯酒,四号说出自己的内裤颜色!”柯贤得意地看着他们,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

“你对内裤有什么执念吗。”项勉无奈道。

很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跟内裤有关的要求。

“好了好了,开始吧,我是一号。”邱灿站起身亮出自己的纸牌,问,“谁是五号?”

“我。”杜憬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扑克牌,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你呀。”邱灿脸上流露出笑意,他握住杜憬的手腕,将他拉到一旁的空地,杜憬的身高在邱灿面前完全不够看,甚至有点像未发育完全的高中生,“你这么瘦,抱起来肯定很轻松。”

他说完便将杜憬拦腰抱起,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壮他还将杜憬向上颠了颠。

杜憬被吓得下意识圈住邱灿的脖子,他的下巴贴着男人的锁骨,男人耳后的男士香水味和烟草味争前恐后地涌入鼻腔。

邱灿一手揽着杜憬膝弯,一手搂着杜憬侧腰,说:“我要开始了。”

膝盖慢慢屈起,杜憬的身体也跟着下沉,直到臀部接触到邱灿紧实的大腿,邱灿才重新起身。

五个深蹲一气呵成,邱灿小心翼翼地将杜憬放到地上,扭头冲他们叫道:“该谁了?继续。”

钟楚和张之冶大大方方地喝了一杯威士忌,都是哥们儿,没什么好尴尬的。

但是项勉就有些不乐意了,他一向比较注重形象,当众说出内裤颜色实在有辱斯文:“给我换一个,你说的这个任务我不能接受。”

“不是吧,你怎么可以违反规则?王是最大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改的。”柯贤一脸不虞,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好奇地朝项勉凑近,坏笑着问,“难不成你今天是真空?”

“如果你换一个任务的话明天我请你吃午餐,吃什么都行。”项勉有什么?最多的还是钱,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ok。”柯贤见好就收,“你的任务我取消了,你要做好被我大宰一顿的准备哦!”

“别玩这个了,玩这个都没法喝酒,我们换个游戏。”张之冶勾起嘴角,俊美的侧脸被昏暗的灯光衬得分外迷人,“真心话大冒险,说什么做什么,问什么答什么,如果做不到就喝三杯半满的威士忌,敢么?”

“张之冶你想喝死我么?”邱灿不赞同地看着他,“虽然我酒量不错,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吧?”

张之冶瞪他一眼,眼里浮现出不屑:“今天摆脱公安局,我心里高兴,想玩点大的,你够胆来吗?”

邱灿舍命陪君子:“来!”

“可是杜憬不喝酒的啊?”柯贤指出问题。

杜憬急忙站出来,体贴道:“没事,你们玩吧,这个时间点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很抱歉。”

“没事,你有工作,我们理解。”钟楚挥了挥手,说,“让邱灿送送你吧。”

“不用,我知道出口。”察觉到邱灿投来的视线,杜憬客气地拒绝,“再见。”

“回家路上小心。”张之冶叮嘱道。

五个人畅玩到凌晨,张之冶没喝几杯,项勉倒是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只能让仍清醒的钟楚送他回家。

“你要酒驾?”邱灿看着张之冶钻进了他的白色帕拉梅拉。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张之冶雪白小臂搭在车窗。

“一起睡酒店吧,别折腾了。”搀扶着邱灿的柯贤走路摇摇晃晃的,“车子叫衷叔来开回去算了。”

张之冶本来是想回家睡的,但钟楚走了后自己就是最清醒的,看着不远处互相扶持的邱灿和柯贤,还是同意了。

十几分钟后,管家衷叔打车赶来,张之冶将钥匙交给他后,邱灿也把自己的车钥匙掏了出来。扰了人家的清梦,邱灿有些歉疚:“衷叔,不好意思了,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麻烦你开两趟,把我车挨着张之冶的停吧。”

“这是我的职责。”曲衷恭谨地接过钥匙,而后面朝张之冶递上一张卡:“二少爷,这是夫人让我给你带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行,衷叔慢去。”张之冶颔首,接过卡后和其余两人一起朝最近的酒店走去。

几人走了几十米,邱灿突然耍起酒疯,他仰着脑袋,执意要摘天上的星星,本来他个子就大,搞得柯贤都扶不住了,差点被连累得摔倒。

邱灿趁机摆脱束缚,几步跑远了。

“我来扶他,你自己能走吧?”

见柯贤点了点头,张之冶便要放心地去扶邱灿。

转眼一看,邱灿正抱着电线杆手脚并用,好像要通过电线杆爬到天上去,长胳膊长腿的,像个猿猴。

张之冶快步走上前狠狠地敲了下他的额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扒拉下来:“给我安分点!”

邱灿捂着被张之冶敲的地方,眉头一蹙,满脸委屈:“张之冶,你不许欺负我!”

“再不跟我走,我就拧你耳朵了。”张之冶扶住他,威胁道。小时候张之冶最爱拧邱灿的耳朵,他的耳朵要比普通人的稍大一点,拧起来很是顺手。

凌晨两点的街上行人比天上能看见的星星还要少,车辆也只有零星几辆在匀速行驶着。

这样一来,慢吞吞跟在几人身后的一辆黑色面包车显得越发奇怪。

“柯贤,小心点。”张之冶对一旁的柯贤使了个眼色,“后面的车有问题。”

柯贤怕打草惊蛇,没有向后看,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隐隐加快脚步,酒店就在两百米之外。

没过一会儿,那面包车竟然直接开到了他们前面。

车门一拉,里面陆续走出一些赤着膀子的大汉,为首的人脖子和手臂缠着大片纹身,手里握着一根钢管,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识相点跟我们走,别反抗,免得吃苦头。”

柯贤拧着眉没说话,张之冶则使劲拍了一下邱灿的脸,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放大:“操,你快清醒一下,现在你还能不能干架?”

然而刚刚跟兔子一样乱蹦的人现在毫无反应,安静得像一条快上蒸锅的死鱼。

情况不太乐观,邱灿和张之冶会跆拳道,而柯贤只会跳舞。可恨唯二的战斗力邱灿醉得不省人事,完全是个拖累。

对面一共有八个人,个个肌肉贲张,龙精虎猛,手握钢管,凭张之冶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冲出包围的,所以不能硬拼,只能任由他们将几人的通讯设备收走,而后把他们的手缚到身后,再用宽胶布封住嘴,最后给他们戴上厚重的黑布眼罩。

一开始道路平坦,酒意未散的张之冶眯了会儿,后来面包车突然变得颠簸,他脑袋磕到车窗上,给他磕醒了,想睡都睡不了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被人押着向前走,因为不能视物,张之冶差点被杂物绊倒。

约莫三分钟后,不知走进了哪里,没有风,也没有植物的气息,张之冶猜想应该是有墙的密闭空间。劫匪将他们推到地上,再用麻绳把他们的腿紧紧地绑起来,最后丢下几句警告的话就锁上门走了。

张之冶没碰到两人的身体,于是试着叫了柯贤和邱灿的名字,邱灿没有回答,睡死的他刚刚应该是被人一路抬过来的。

柯贤说:“放心,应该只是求财。我们先将就着休息一晚吧,保存体力,明天看他们怎么做。”

张之冶觉得他说的对,即使露天席地,也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本来今晚玩得就有些累,还经过了一路颠簸,他现在眼皮直打架,侧着身迷迷糊糊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漆黑一片,眼罩并没有被取下。浓重的灰尘味让张之冶猜测这里或许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什么的。

“什么情况?”不远处传来邱灿的低沉嗓音,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他在地上蛄蛹。

“我们被绑票了。”柯贤的声音听起来还比较平稳,他的心态比较好,还有闲心开玩笑,“在地上睡了一晚,我感觉我身上硬得跟僵尸似的。”

“不会吧?”邱灿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昨天不是说去酒店吗?怎么稀里糊涂地被人给绑了?”

“还不是赖你,醉得像头猪一样,害我们战斗力不足。”张之冶没好气道,他受了凉,有点鼻塞,声音听着有些变化。

“我们要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吗?”邱灿道。

“火山你听着我的声音朝我蛄蛹过来,我俩背对背靠着,看能不能解开绳子。”张之冶出主意。

“好。”邱灿听声辩位,摸索着靠近张之冶,成功背靠背后,张之冶竭力弯曲手腕,刚碰上邱灿手腕处的绳子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分开点,有人来了。”他小声提醒。

门被打开,光线涌进,一群人走近地上坐着的三人,张之冶嗅到夹杂在一起的汗味和烟味,知道此刻有个人离自己很近。

那人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颊,不怀好意道:“二少爷长得真是比女人还要好看,皮肤养得这么好,我都不忍心划破了。”

张之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暖意的笑:“你要我怎么配合?尽管说。”

“很简单,待会儿出个声儿就可以了。”

那人拿出被收缴的张之冶的手机,用张之冶的指纹解锁后打开通讯录给付清颜拨了过去,接通后,他坏笑着说:“张夫人,二少爷在我这里喝茶,您打算出多少钱赎人呢?什么?骗你?怎么可能,我让他跟你说两句。”

手机靠在张之冶耳边,男人道:“亲爱的二少爷,给你的妈咪问声好吧。”

“……妈。”

张之冶不得已喊了一声,拿手机的那个人笑得更欢了:“张夫人,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对了,二少爷的两位朋友也在我这里,你预备带多少钱过来呢?”

“三百万?这恐怕不行,不如就三千万吧,今天中午十二点西郊最大的废旧工厂见。记住,只能一个人来,多一个人,我砍一根指头。”

“对了,我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请你务必准时到达。”男人嗓音透露出难以压制的喜悦,仿佛三千万已经到手,“别妄想报警,我手里的刀可经不住吓唬,一不小心割破了哪儿,我可不会心疼。”

男人雀跃地挂断电话。

“我饿了,你们这里有吃的没?”邱灿道。

“老二,有剩的馒头没?”领头的人转头问道。

老二点点头:“好像有三个馒头,我这就去拿!”

剩下的人两两合作,将三人的手解开,然后把手弄到肚子前,再重新绑住。

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馒头后,纹身男放下狠话:“你们最好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们的刀子可不长眼。”

话毕,他带着弟兄走出去,大门再次紧闭,隔绝了阳光,只留下两个人盯着他们。

他们嘴上的胶布昨晚回来后就被扯了,大概是因为这里荒郊野岭,根本没有人烟,喊破喉咙也没用,所以绑匪们并不担心他们大喊大叫。

邱灿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硬的馒头,好在他牙齿健康,能勉强咀嚼。

柯贤哀叹一声:“这也太硬了。”

“有吃的就不错了,挑什么挑!”有个人恶声恶气地说,还抽空瞪了他们一眼,不过他们眼睛被眼罩蒙着,根本看不见。

张之冶举起馒头,鼓起勇气啃了一口,差点没把他噎死,他忽然无比想念家里阿姨炖的排骨汤和杜憬做的炒菜。

三人慢悠悠吃完后,两人将他们的手再次背到后面去绑紧,而后走出房间。

“我们……咳咳……要不要想办法逃走?”张之冶咽了口唾沫,他有点噎得慌。

“昨天晚上有八个人出面绑我们,但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我认为最好不要贸然行动。”柯贤思忖片刻,分析道。

邱灿:“之冶,你确定阿姨会那么听话一个人来?我认为她肯定会带警察过来的,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待着这里乖乖等他们来,到时候里应外合,把他们全都弄进公安局。”

张之冶:“看情况吧。”

“您好,这里是公安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电话那头的付清颜立即将绑匪说的话全盘托出。

她有想过乖乖给三千万换他们回来,但张之然不同意,他认为绑匪的心是很难猜透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临时变卦?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报警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是中午十二点吗?好,我们会立刻派人去。”

接线员很快将情况报告给陆从慎。

陆从慎立刻整队,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驱车马不停蹄地赶往西郊,警笛声响彻市区。

其中一辆警车半路把付清颜给接上了车,为了引蛇出洞,付清颜仍旧需要带着银行卡去跟绑匪见面。

陆从慎坐在副驾驶,窗外的景物飞快变化着,西郊越来越近,警笛声早已经关闭。他摸了把腰间的枪,终于知道今天早上自己的右眼皮为什么跳个不停。

十点半,废旧工厂内。

“大哥,那头来电话了,指明让你去提货。”他们口中说的货是一批小孩,除了绑架,他们还参与贩卖人口。“那头”指专门收货的人,大哥林志则扮演着出手货物的角色。

“不是说明天才到吗,怎么提前了?”林志狐疑地看着老二王斌。

王斌也有点烦的样子:“他们说情况有变,最近条子查得严,我估计他们是怕货被发现,所以才急着找我们。”

林志忍无可忍地骂了句脏话:“他们怕被发现,难道我们就没有风险吗?”

但为了可观的利润,他妥协道:“那好吧,我带三个人走,今天中午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三千万拿到手,要是搞砸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是是。”王斌急忙点头,作为小团队的二把手,他还是很有经验的,“绝对不出差错,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看着林志的车绝尘而去,王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关着三人的厂房走去。

门再次被人推开,张之冶凝神去听脚步声,估计这次只进来了一个人。

张之冶穿着一件v领衬衫,一条银色细链下是极其性感的锁骨,王斌盯着那截雪白的皮肤,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嘿嘿嘿。”他笑出声,走到张之冶身前,带着刀疤的手摸上张之冶滑嫩的脸,道,“昨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可真漂亮。”

“你想干嘛?”邱灿怒斥道,他知道那个人在跟谁说话。

他们三人中只有张之冶从小就被人夸漂亮,不过张之冶不太喜欢别人这么说,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个花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初中毕业的王斌觉得自己还挺有文化的,他粗糙的指腹快要伸进那张殷红的嘴里,“他长得这么好看,我想好好爱惜一下。”

张之冶不怒反笑,勾起嘴角,脸颊上的酒窝十分显眼:“你是想睡我?”

王斌被张之冶的笑容恍了心神:“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打个炮?”

“好啊。”张之冶同意了,“我有点渴,做完了你能给我们拿点水喝吗?”

“你为什么要同意?”柯贤意外道。张之冶不是同性恋,现在却要被同性绑匪糟蹋……

“安静点。”王斌低声吼道,他不想听见任何反对的声音,“除了他,你们谁再说话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拿赎金了,他当然不会割他们的舌头,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你要多少水我都给你拿。”王斌托着张之冶的下巴,将嘴慢慢凑近,还差一厘米就要碰上,张之冶却忽然偏头避开。

吻落在张之冶脸颊上,王斌嗅着张之冶的体香,心里可美了。

“我想看看你。”张之冶说。

王斌有点羞涩又有点期待,他知道自己并不英俊,配不上张之冶,但他觉得自己挺有男人味,说不定张之冶就喜欢他这款呢。

他揭下张之冶的眼罩,露出那双灵秀的眼。

好在张之冶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眼神,王斌心里欣喜,又去亲他,这次张之冶没躲,两人的嘴唇实实在在地磨了一会儿。

“我知道在这里做很不舒服,就只委屈这一回,好不?”

王斌急色地将手放在张之冶的胸膛上,张之冶有一层胸肌,摸着有点软乎,胸口的乳头娇小,可怜地瑟缩着。

张之冶眉头都没敢皱,他强忍着恶心,柔声道:“你不给我松绑怎么做啊,我腿都张不开。”

邱灿猜到张之冶的意图,密切关注着那边的情况。柯贤听见张之冶正在被轻薄,心里默默祈祷着天神降临。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解开。”被张之冶迷得神魂颠倒的王斌胯下有了反应,他急忙解开张之冶手腕处和脚腕处的绳子,迫切地分开张之冶的双腿。

他着迷地伸出手,想撩开张之冶的衬衫,却被眼疾手快地抓住。

张之冶死死捂住男人的嘴,将那只咸猪手往后狠狠一扭,骨折声登时响起,他不给男人挣扎的机会,一膝盖顶上男人的裆部,再朝他后颈狠狠劈下手刀。

男人立刻晕倒。他的五官皱成一团,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张之冶悄悄替柯贤和邱灿解开绳子,搜了下王斌的口袋,发现了三只手机,还在男人腰侧摸到一把匕首。

“火山,你去门口把风,我打电话报警。”张之冶轻声道,随手将搜来的匕首递给柯贤。

邱灿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

张之冶直接拨打了杜憬的电话。

“张之冶?”他的声音透着难以掩盖的惊喜,“你不是被绑架了吗?你自己逃出来了?”

张艺兴低声回答,语速很快:“还没有,但我们打晕了一个人,还解开了绳子。你快带人过来,现在就过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废弃了好久的工厂……”

杜憬立马道:“我知道是哪儿,我们正朝那里去,马上就到了,你们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不要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杜憬挂掉电话,对副驾驶的陆从慎说:“张之冶打来电话,让我们现在就进工厂。他们打晕了人,还自己解开了绳子,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陆从慎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催促:“再开快点!”

“二哥,大哥给你打电话来了,你在里面干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句问话,邱灿用眼神示意该怎么办。

“硬拼?”柯贤慌乱问道。

“砸烂窗子从那儿爬出去。”张之冶向邱灿招了招手,让他赶快过来。

窗户比人身还要高,离地大概两米。张之冶踩着邱灿肩膀,用手肘将玻璃击碎,碎片划破衬衫,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张之冶钻出去后,柯贤也爬上邱灿的脊背,踩着肩膀爬了出去,而后两人在窗口伸出手,一起把邱灿拉了上去。

从窗子边跳下去后三人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斜坡,斜坡尽头是一座高山的山脚。

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叫喊,他们迈开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市区在哪个方向啊?!”邱灿腿长,这会儿已经跑在了他们前面,他边跑边分神左右看了看,这里荒无人烟,只有茂盛的树林和草丛,没看到土路,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跑。

“往那儿跑,那儿有车轮印!”柯贤指着左手边的方向,那边的草丛有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

张之冶转头看了眼身后,着急地说:“快点!”

身后的人个个肌肉虬结,他们拿刀的拿刀,举钢管的举钢管,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

张之冶建议:“要不从那儿滚下去?那边树多,容易藏身。”

他们放弃了寻找市区的想法,几人早上只吃了一个馒头,一口水都没喝过,体力快要耗尽,要是一直在草地向前跑,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他们右手边的坡坡度较高,坡上有一些杂乱的灌木和茅草,还盛开着黄色和蓝色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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