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送别

顾江笑眯眯地走进来，他动静大，孩子一下睁开眼。

“云翊，爷爷抱。”

孩子叫顾云翊，是顾江取的名字。

他穿着一身粉色的婴儿服，胸口还有个蝴蝶结。加上一双大眼睛睫毛很长，真像个小姑娘。

“当时老家的亲戚说像女孩，衣服都买的女孩穿的。现在买都买了，也得穿。”

不愧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真节省。

迟野微微蹙眉，因为顾江又说起娃娃亲的事。他看上去挺认真的，不仅笃定他们将来会有个女儿，还想在女儿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占上。

怎么办，孩子突然不可爱了。

迟野走得那天，京城仿佛一夜之内进入了夏天。

雨下整晚，夜里气温骤降，可早晨一出太阳，又火辣辣地炙烤着裸露在外的皮肤。

“小华，出来吧，我一会儿的火车，得去车站了。”

“好——”

一只手抹开镜子上的水雾，露出一张神情破碎的脸。

眼尾殷红若隐若现，她狠狠闭了闭眼，另只手放在嘴角，摆出做作的笑容。

“走吧。”

整整半个月，这个房间存满了他们荒唐过的气息。

昨晚卧床上人影交迭，如同一枚驶入海中的小舟，颠簸摇晃整夜。

“等我休假，就来看你。”

姜华强颜欢笑，谁都知道，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迟野先去还车，姜华执意陪他去车站。

他还背着来时的背包，只不过里面已经装满了京城的特产。

姜华目送他走进车站。

起初还能看到他的侧影，他站在一块广告牌前面挥了挥手，人影进去之后被磨砂玻璃围得严严实实，她只能根据那些模糊的色块勉强判断哪个是迟野。

但是到后来，色块也没有了。

头顶骄阳，女孩阵阵晕眩。

太阳放出的光斑如同天使零落的翅膀，她坐在车站前的长椅上，视线望向花圃，一笔一笔地勾勒叶脉。

熬过了迟野开车的时间，她如释重负。

她最讨厌分别了，以前觉得既然要分开，不如不见面。

可现在那个人成了迟野，她就必须要忍着，忍过分离的撕心裂肺。

姜华回到了学校。

这一周，迟野和她招摇过市，已经没人再对她表现出好感。

倒是他临走前开玩笑似得说九月后他还来，万一新生里的某个弟弟心思不对，他得时刻保持战备状态。

姜华笑了笑，占据她的悲戚渐淡。

按照他这么说，就是她今年还能见到他？

最好是过年那些天，这样爸爸也能见到他。这些天姜谦出国，没能团聚遗憾极了。

她一下撕掉半个月的日历，看着剩下的多半本，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