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叶锦衾一言不发,只是提着他御剑飞了许久……从黑夜一直持续到了有些蒙蒙亮的黎明。
可惜,这股亮度并没有出现多久,很快,叶锦衾带着他来到了一个雾气浓重的山谷之中……这里的云雾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与寻常的白色水雾有所不同,灰黑色的烟雾粘稠得像一摊说不上来的恶心液体……光是融入进去,他就觉得难受得无法呼吸,口鼻之中好像被一层什么黏住了似的。
他大声咳嗽起来,甚至因为异物感不断地想要干呕,越是深入,一股莫名的阴暗潮湿的腐败气味就越发浓郁……像是什么腐烂了……可惜此刻身体的异样甚至驱散了他心底的不安,难受的情况下,他甚至无暇顾及到叶锦衾的真实意图。
待他停下,低头也只见身处一处深不见底的陡崖,深渊之中更是一片黑暗,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的气息……在他的心里不断地蔓延、涌动……昏天暗地。
好不容易因为这片刻的喘息缓过神来,他只觉得身子一轻,很快就发现自己从他手中坠落……显然,叶锦衾是已经铁了心地想要送他去死。
呼啸的山风凛冽地刮着,他的耳畔只能听见坠落的猎猎风声……混杂着那团令人糟心的黑色雾气,就连下落的过程都黏黏糊糊地,就像在一团浑浊的烂泥里搅动,脑子都逐渐晕乎了起来……
要死了吧……他想。
他轻轻闭上眼睛,隐隐能听到深渊里传来的低沉的吼叫……嘶哑、断断续续、却又让人止不住地害怕。
在这被不知名的雾气的包裹下,他看不清上面的景象,也同样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未知的恐惧感就如同雾气一样化作实体包围着他,更像是一间密不透风的茧房,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这股湿哒哒的像粘液一样的恶心感……
“别怕。”声音很轻,透过雾气,让他有些不真切,直到稳稳地落到了温热的怀里,他才找回了些熟悉感,才敢去感受那熟悉的凛冽的熏香……此刻让他无比安心。
“我没有怕。”他辩解,但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毕竟他即使死过一次,但是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心悸,“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把我扔下来。”
谢微行没有说什么,转手将一个东西又戴回了他的脖子……正是他交给女孩的玉坠。
“谢微行,这是什么?”他问,心底里却有一股不安的想法在蔓延……他很想相信他,却又在心底深处不断地猜测那个最不愿去想的后果,不知为何,他明明觉得自己应该很信任他,却又每次都对他抱以最邪恶的猜想。
“这只是叶锦衾设的一个局,你放心,他应该不能再对你动手了。”男人淡淡地解释着,似乎并不在意。
这副淡漠的模样落在眼里只让沈初一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仿佛他们之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给割裂开来……他无法读懂谢微行的所感所想,更无法理解他的不择手段。
有些可笑……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个女孩,毕竟就他当下的身份而言,他其实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被人操纵于势力之间夹缝求生的棋子罢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在偌大的修仙界并没有所谓的一技之长,连普通凡人都不如……重活一世,他并没有要为之复仇的对象,更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说来也可笑,天道怎么不让一个比他更加厉害的人重生,他明明只是一个凡人……
“你会骗我吗?”在上去的时候,沈初一突然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为什么会问一个这样蹊跷的东西……可是他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谢微行愣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将他放在剑上,扶正了他的腰……他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以前会,以后或许不会。”
“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有呢……”沈初一突然笑了,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天底下怎么可能有纯善的好人,特别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其实大多数时候都身不由己……他并不是傻子,他其实也清楚,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做法,可是他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美好的生命就此消逝……
他理解,但是他永远不会去做……所以像他这种人才最不像得道成仙的那种料子,不择手段的事情做起来对他而言真的很违和呢。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想家了,原本的那个破旧的家,除了他没有别人的家……就算守着父母孤零零的牌位,那里也是他的家。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找个地方歇歇。”沈初一一落到地上就挣开了他的怀抱,其实他心底并没有泛起多少波澜,如今发生的一切,他权当做了一场梦。
这些天谢微行所做的他也看在眼里,对他的确是没得说,但是他并不能凭借这一点就否认他所做的一切,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的人的遭遇更是如鲠在喉的一根刺,他无法跨过良心层面的谴责,毫无负担地与他同流合污……
谢微行并没有挽留他,只说要送他一程。
沈初一谢绝了他的好意。
“初一,我知道你对我的做法不满意,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谢微行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解释着……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擅长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笨拙地和他描述着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想让沈初一认同他的做法,却又对这种目的背后的意义避而不谈……
终是听烦了,沈初一推开他,冷声反问,
“所以成为宗主对你很重要要吗?为了稳固你所谓的地位……就要牺牲无辜的人吗?”
不过都是权欲熏心罢了,还给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呵。
“很重要。”谢微行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有些事情必须得我登上这个位置才能完成。”
“嗯嗯。”他敷衍地回应着,嘴里却不断地说着一些分道扬镳的话……他已经看明白了,反正就稳固权力的这条路走起来肯定不安稳,他现在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而不是天天和这姓谢的搞这些有的没的,一个叶锦衾就够他喝一壶了,再多来几个可指不定就怎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些人性子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杀人,可怕得很……
“初一……”他并不擅长哄人,眼看事情就要发展到极端,只能将沈初一再次搂进了怀里……这个怀抱这些天接触了这么多次,沈初一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只是任由他抱着,也不出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师兄。”他刻意提起这个称呼,想试探一下叶锦衾之前话中的深浅。
谢微行的身子蓦然一僵,因为动作太过明显,就连在怀抱之中的沈初一都感受到了他的诧异……这反应很激烈,激烈得有点过头了。
“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明明没有变化,却还是叫他察觉到了异样,“初一,你又在戏弄我了……你明明知道我师弟已经……”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就连沈初一自己都被这心细如发的发现给震惊了,他明明并不了解谢微行,却还是能察觉出他细微的变化,不论是情绪还是语言,甚至是某些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细枝末节的动作……
“谢微行,放开我。”他平静地推开他,“我想要自己待会儿。”
“可以。”他终究是没有再挽留,看着他将之前那袋子灵石扔了回来,略有轻佻地抱着胸调笑道,
“喂,谢宗主,把这个给我换成金银,不要灵石。”
“好。”虽然他身上并没有这种俗物,但他还是应下了,只说让他先走,后面自会有人为他送来。
“希望你说话算话。”沈初一再懒得应付他,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其实他也提着一口气,毕竟谢微行能不能真的如此轻易放他走还不好说……或者说虽然放他走了,但是实际上其实还在一直派人监视着他也说不准。
不过就目前而言,原主和谢微行那早逝的反派师弟好像有点子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他师弟本人……他都对自己这莫名的直觉吓了一跳,要是真的这么说来,也能解释得通一点方才那个人的反应,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想的太多了。
毕竟,任谁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称谓从陌生人嘴里说出来都会吓一跳吧。
但是这与他也无关了,他本就决定回家看看,暂时抛下之前发生的这一切……重新变回他,那个原本的胸无大志的沈初一,那才是他该有的生活。
不知走了多久,这才看见零零散散的几个屋子,有的已经荒废了,只有一两家还飘着隐隐约约的灯火……但是也不明亮。
沈初一试着敲了敲门,里面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似乎是犹豫了许久,这才有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传来。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我姓沈,是路过此地的一名修仙者,您若是不信的话,我即刻便离开,绝不耽误您。”他说完就想接着走,其实敲门也只不过是打算问个路而已。
是的,从本质上来说,他现在依旧是一名精力旺盛的修仙者,哪怕一天到晚不吃不喝日夜兼程,也依旧不会感到疲累。
“原来是仙人,还请仙人留步。”屋子的门很快就开了,果真是一位老者,此刻他孑然一身,方才慌乱的脚步声也不过是他听到敲门声起身穿鞋而已。
“老人家,怎么就您一人?”沈初一客套了一下,没想到老人反而像是陷入回忆一般沉思了起来。
“其实之前我们村里还是很热闹的……只是现在,唉……”他说着,随后又抬眼打量起了沈初一,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原本我们这里也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甚至有不少人靠采药打樵为生……只是有一天这里有个山谷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泛起了一股奇怪的浓雾……这雾气是黑的,似乎能够吸人精气,接触过的人都死了……后面这雾气最浓的地方还聚集了不少妖兽,你们修仙者都把那地方叫做魔窟了……”
说到这里,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每逢大风天,这雾气就被吹得到处都是……不少路过的人都被这雾气迷了眼,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嘛,反正也老了,年轻人都往藏月宗的地盘去了……我就留在这里给过路的人指个路……也算是给自己积积阴德了。”
“现在留在这里的,无非就是和我一样守着这村的一些老人了……方才仙人您敲门的时候我便觉得您不一般,寻常人从那雾气深处走来,不说立刻毙命,至少也全身乏力,哪还能这般中气十足地说话。所以,从那时起,我便信了您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他的解释,沈初一尴尬地笑了笑,也仍旧不死心地问道,“既然都这么久了,怎么修仙者也不派人来解决一下?”
“之前还是有的,那位姓谢的大人……他一直在为我们调查这个雾气,甚至救了不少误吸毒雾的人,但是听说他找到了一些线索的时候……那个大魔头就逃到这里来了,后面……”他忽然闭了闭眼睛,“那么好的人,怎么忽然就……唉,他死时,不过也就我孙儿那么大,我孙儿都已经娶亲了,他还是孑然一身……”
对于听到谢繁霜的传闻,其实沈初一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因为在魔窟这个事件中,除了大魔头,其二就是被人人所惋惜的霁月清风的谢大侠了。
甚至在民间,谢繁霜甚至比他的天才堂哥谢微行更加出名。只是刚开始他在听到叶锦衾和谢微行提起这个名字时便觉得耳熟,甚至有心探查了一番谢繁霜的身世。就是光说他是流火的二弟子可能无人知晓,但是提起谢大侠,像他这种人反而更加熟悉罢了。
那些年,这位谢大侠在人间历练,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而且据传闻所说,谢繁霜人如其名,气质孤高,冷若冰霜,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剑术在凡间几乎无人能敌。
就是听说他极为擅长御火术,但是从不轻易示人。唯一用过的一次还是因为被夜袭的贼人放火烧了一整座村落,不少老幼妇孺都被围困在大火之中……他不得已只能用术法改变了大火的走势,这才救了大伙。
这种好人,死了也是十分可惜的,起码比起像那种疯了一样探查他死因的叶锦衾那样的人来说,他所认为的可惜,不过也只是对斯人已逝的感慨而已。
“他有说线索在哪里吗?”沈初一笑了笑,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就算知道线索所在,光凭我的一己之力,也很难解决这个问题。”
“仙人无需自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根深蒂固的问题想要一朝一夕解决,这绝无可能……倒是仙人您,身上的服饰似是御天宗的,不如我给你去藏月宗的那条道指个路吧……这边离藏月近,两三日的路程。”老人说着,指了指另一个屋子,“仙人若是不弃,今夜便住下吧,明日再启程。”
“那就多谢您了。”虽然他还不累,但是毕竟已经耽误了老人家这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推脱他的好意,连忙应下了。
次日,沈初一便动身了,临行前还不忘朝老伯到了个别。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的床头被人放了一枚戒指,他戴上戒指,心念一动,眼前出现了几个锦囊,有金银,有灵石,还有他从未见过的几个身份令牌……谢微行的效率很快,快得有些让他不可思议,甚至像身份这种麻烦的事情都考虑到了,他还怕到时回家若是要经过别的地界,自己若是身份不明就十分尴尬了,还是需要一些小的、不引人注目的身份,对他而言才是好的。
他拿着锦囊想要取一些东西来好好答谢一下老伯,不过老伯似乎是不在意这些,连连摆手拒绝了,甚至在见他要离开时,还热情地将干粮又赠了些,还说着让他不要嫌弃。
“实在是有愧于您。”他叹了口气,“感谢。”
“仙长这是说的哪里话?”老伯笑得憨厚,“我们这些人拿着钱在这荒山野岭也花不出去,倒是浪费了您的一片好心。”
客套了一番,沈初一最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里……远远地打量着那座屋子,沈初一的心里触动颇深。
于他而言,这才是人与人之间最为纯粹的情谊,哪怕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仍旧会被坦率而直白的热情给打动……独自在异地,这样的招待总是更容易让人觉得心中一暖。
……
许是过了几个时辰,这条道路随着他的脚步愈发地开阔了起来,四周的荒野逐渐褪去,渐渐地,人烟越来越多……感觉快要到一个新的城镇了,不过他走得很慢,毕竟他并没有要为了赶路日夜兼程的意思,老伯口中的两三日,估计他也是赶不了那么快了。
反正他也不急着回家,倒不如在此之前四处走走,多看看上辈子没见过的风景,如今衣食无忧,拿着大把的银钱,还不如开开眼界,他以前最羡慕的不是话本里描写的操弄天下风云的王侯将相,也不是开天辟地填山移海的仙人之流,而是那种不学无术一天到晚拿着家里的银钱挥霍的花花公子……虽然他们都是以一种不好的方式出现的,但是谁不想过一把欺男霸女的瘾。
“你就是我沈初一的一条狗,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不快点给我认错的话我就废掉你的经脉打断你的狗腿……”他想象着自己用手抓起被打得半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主角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莫名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呵忒——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主角一脸坚毅,带着伤痕的脸上仍是不屈的神色。
好家伙,越来越想狠狠凌虐他了……
“……”真服了这个破脑子,一旦放空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就说年少时不能看太多同质化严重的话本,不然思想都被侵蚀了……但是有一说一,他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当反派的感觉了,还挺爽的哈。
“兄台?”似乎是有人隐约叫了一声恍神的他,沈初一回过头,发现来人是一位面容稍显青涩的青年,不过他的脸上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精神……相比起他这种动不动就想躺想颓丧的废物来说,这年轻人有些精神得过头了。
“有事儿?”他扭头看去,就见那人快步追了上来,此刻他才看清青年的背后还背着一把被白色布条包裹的长长的棍状物。
“我是见兄台你一人走着,恰好我也走这条道,你我不如一起结伴同行,这样路上也相互有个照应。”他走得轻快,很快就飘至了他的身前,他的一身白衣在他眼前晃得格外显眼,沈初一被他晃得有些头痛,便偏过头不再去看他。
“为何选我?”沈初一疑惑地指了指身边三三两两的行人,有些不解地反问道,“阁下莫非是觉得我是个傻子?”
上次那个一心要弄死他的叶锦衾就是这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他虽然闲得慌,但是也还没到无聊得要送死的地步。
“嗯……好问题。”那人思忖了片刻,很快就接着说道,“我觉得兄台颇合眼缘,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噢。”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加快了步伐,这话术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和叶锦衾骗他的那套一模一样……什么热心肠的路人,全都是谎言。
“但是其实也没那么像……他比你好看。”那青年一边紧跟着他的步伐,一边趁机打量他的容貌……可惜,在隐匿玉佩的加持下,就算他再怎么把沈初一盯穿了也只是一副平平无奇的路人脸……普通得有些太奇怪了。
“……”他并不是什么话都想听的,哪有找人办事还骂人家丑的,真服了这些单纯的直肠子,都不能绕个弯嘛……稍微拐弯抹角一点说不定他还能装作听不懂。
“真是奇了怪了,背影那么清隽,怎么长得这么一言难尽?”他还在嘟囔着,沈初一已经杀心渐起,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是他们那旮沓十里八乡的俊秀郎生,勤劳能干又父母双亡,多少媒人踏破了门槛都想给他说亲……要不是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估计也是家庭美满了。
“说够了吗?”他忽然出声打断了那人的絮叨,紧接着就一拳甩到了身侧之人的胸口……毫无防备的人被他这一重击打得连连后退,直捂着痛处面带惊愕地看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的突然袭击。
“你是修仙者?”他的声音由震惊转变为了欣喜。
“差不多。”沈初一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实际上他根本搞不懂修仙者是怎么修炼的。
“真是太好了,我正想找人……”他还想说些什么,沈初一连忙躲开了他,并拉远了些距离。
真是服了,每次杀他都要用这种理由开头,本来就素不相识,这么随意拜托陌生人的行为真的好嘛?
“仙长,我其实是想问个路。”他说着,随后拉住了沈初一的衣袖……沈初一被他拽得有些不耐烦,但是一向又对这种死乞白赖的人无可奈何,按理说换做平常人被这样对待早就自讨没趣离开了,如今这个人真是莫名有些奇怪,他都已经将拒绝表现得这么明显了,竟还是如此死缠烂打……说不讨厌是假的。
“说吧,去哪?”
“我想去流火宗。”见他放缓了步伐,宁云远也松开了他的衣袖,目光忽然放空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轻了起来,“因为我答应了一位故人,要把属于他的东西还回去。”
“和我有什么关系?”沈初一听着他所谓的难言之隐,轻轻笑了笑,却并没有热心肠的打算,这一趟注定艰辛,他并不想淌这趟浑水。
“我只是和仙长暂时顺路而已……毕竟我学艺不精,肯定会成为累赘……”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是在自责什么……但是沈初一并不喜欢多管闲事,因为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我也不知道。”他看向有些失落的年轻人,继续趁热打铁道,“我没去过外宗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