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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雪夜

 

希望我在你心中也能拥有一席之地)

季允之是个笨蛋,在北海道怎么能不听《firstlove》。跟风这种事,一定是有道理的。

商忆拿脑袋抵住车窗,在舒缓哀伤的音乐里,望住雪夜里异国他乡的街道,慢慢笑起来。

她要再去吃一点牛乳蛋糕和猕猴桃to。

季允之洗完澡,擦头发时听见猫猫在外面这样对他说。

蛋糕和冰淇淋都比他重要。

这才第二个生日。讲不讲基本法?

他拉开门就想逮人,但猫猫跑得很快。

他走到长木桌边,在茶具旁发现一些新东西。一枚口香糖形状的p3,一枚信封。

于是他被安抚。即使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

拆开信封,信纸是猫咪背景。

他一个字一个字读。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我想过很多次要给你写信,但是,我知道你厌恶文字。

在漫长的时间里,我都这样制定行动纲领。我“知道”你,知道你喜欢什么,于是把自己变成对应的模样;知道你不喜欢什么,所以我会主动规避。

有时我安慰自己,我只是保持走捷径之人的觉悟;但更多时候,我很清醒地明白,我遵守所有“你的规则”,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站在你的规则之外。

现在是了吗?

现在,我终于在“你对外界的规则”之外,而身处“你本人所处的秩序”之内了吗?

我提笔是因为自信。

落笔之后,却依旧为每一个字感到不安。我害怕你再度抵触我的情绪,我所有柔软的、没有办法当面告诉你的情绪。你从来不知道,你表现得有多么抗拒感性叙事。

虽然不可否认,我也同样信奉理性是改良人生的唯一途径。凭借深爱一个人根本不能得到这个人的爱,托付另一个人的结局,也总是被他辜负。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写出这么悲观的语句,很怕给你造成理解障碍。考虑到你的中文阅读能力,我不得不仔细解释。

这并不是忧虑、恐惧或控诉,更不是索求。

是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今天,你二十七岁。我以前总是在想,你十七岁是什么样子呢?随后发觉那和我毫无关联;转念一想,那时我只有九岁,这不怪谁。

但是我知道二十六岁的你。

我知道你什么都懂,知道你总是袖手旁观,知道你利用我的感情,满足自己对我的需求。十八岁的我和十九岁的我,像你的对照组;对你而言,后者是一种嘉赏,因为她爱着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为这些道歉,所以从来不肯直说歉意的来源。

我一直都知道,你反复道歉,只是因为对这件事感到愧疚。

我比你以为的要了解你,也比你以为的更自私自利,更懂得把控自己。

我也有很多秘密,没有办法现在告诉你。但是,但是,我可以保证,十八岁时我如何好奇二十七岁的你,现在我就怎样好奇二十八岁的你。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感到无望;而现在不再伤心。

你不是我的对照组。你,完整的你,是我唯一确切的实验对象。

结论很难预估,变故不可预测,连过程也时常让我感到艰难。我想过很多次如何改变你,也努力尝试过,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我以为找到入口,就可以轻易敲击心脏结构;我以为获得许可,就可以放肆设计爱情路径。但不是这样,你真的有一颗坚毅漠然的心。

或许你知道,为什么我无法把你的心比作石头吗?

因为这个比喻,它原本也可以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做到。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几乎没有做错过一个决策。用尽所有小聪明和毅力,终于走到今天。

对一个女孩来说,明明已经沉溺,却总是努力警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总是剥离那些爱意本身,人为构思能够打动对方的每一个瞬间,真的很难,有时也会痛苦。

虽然我知道你知道,你也一直都知道我并不纯粹,但坦诚卑劣的那一面还是不容易。

因为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未来所有,长久或分离的可能性。

伦理学上有一个概念叫“结果论”,结果是好的,就视为正确行为;反之则是失败。我决心摒弃结果论。

但同样并不接纳过程论。我思考很久,终于发现,我只是接受同你的过程永不结束,或结果明日随机降临。

生日快乐。希望有我在身边的每一天,你都感到快乐;希望我带给你的,与你给自己的快乐一样多。

爱你的,一一。

p3里只有一首歌。

“youarealwaysgonnabeylove

いつか谁かとまた恋に落ちても

i&039;llrebertolove

youtaughthow

youarealwaysgonnabetheone”

(我会永远爱着你

就算将来爱上其他人

也会记得一直去爱

这是你教给我的

你永远都是我的唯一)

(《firstlove》,宇多田光。)

一一不太擅长唱歌,但她的声音足够柔和。

她很害羞,或许甚至感到羞耻。但还是坚持用所有的细心和温柔,学会这首歌,在即将前往北海道的一个月里。

商忆终于等到他开门。

她站起身。

下一秒,被用力拥入怀里。

她想过很多他会说的话,从“猫猫,我好喜欢你”到“写这么多,好麻烦”,她都接受。

唯独没有想到是——

“我感到你对我有一种深刻的不信任。”

她眨一眨眼。

居然完全读懂了,这简直是奇迹。

她好想哭。

“我现在给你答案。”他抬起手,摁在她的头顶,“目前为止,只有两件事让我感到自己是在做决定。一件是要不要早点去美国,因为父母吵架很烦;一件是要不要读博,因为发现自己并不向往创新。我喜欢秩序,喜欢确定的事,最好永远像二进制一样。但你不在其中。”

“我讨厌变化。”季允之停一停,“如果你总是需要我改变自己,像某种模板一样对待你,成为符合你条件的、完美的恋人,那不可能。即使在我最感动的时间,我也不能这样欺骗你。”

商忆屏住呼吸。

“你太小了。真的很麻烦。”

猫猫差点昏死过去。

他移开目光,也许沉默过几个瞬间,也许只是一个瞬间,重新看向她:“但你也是第三件事。”

“我选你了。”他说,“这就是结论。”

“不管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还是抽象的感情,我已经做决定了。”季允之总结他认为最核心的论点,“你必须待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妻子。”

猫猫低下头。

“至于其他的,随你。你认为和别人一样活着是很重要的事,你认为任何一种活着的方式很重要,都可以。”

“但是,你知道我不喜欢听什么。”

“不知道对你是不是真正的爱”,“我更想自己待着”,“我以前是”。

“就算将来爱上其他人,也会一直记得去爱”。

商忆慢慢仰起脸。

“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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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妹宝会在他面前亲手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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