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见萧时?善脚步飞快,追都追不上的架势,陈氏慌里慌张地爬起来,焦急又愤恨地拍了拍大腿,这死丫头就是一祸害啊,一出生就该溺死她!!
眼见着美人飘然?而去,曹兴祖的魂都被勾走了,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适才他从园子经过,忽然?听到一声?清泠泠的动人嗓音,好似一捧甜丝丝的甘泉,听得人通体舒泰,骨酥筋麻,一下就迈不动腿了。
满京师的花楼胡同,没有曹兴祖没光顾过的地儿,那些?楼里的姐儿可是身经百战,比闺阁小姐要有味儿多了,但因两者身份不同,也各有各的妙处。
隐隐约约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曹兴祖被这嗓音勾得心?思浮动,玉香楼的花魁娘子黄莺儿就有一把娇滴滴的媚人嗓音,不仅小曲唱得妙,床笫间的吟唱更是销魂,耳边的声?音虽不似黄莺儿的娇媚,偏生那嗓音不轻不重?,恰好挠到痒处。
蹑手蹑脚地凑到树后,曹兴祖瞧见那道袅娜娉婷的身影,窄小的眼睛里瞬间射出灼热的光,在其腰臀间来回扫视,心?中大喜,前段时?间碰着个极品,还没弄上手就让人给跑了,没想?到在这安庆侯府还能遇到如此美人。
见多识广的花丛老手上眼一瞧就能分辨出七八分,那种丰满妖娆的艳妇就像可以大口啃食的诱人蹄髈,虽然?可以解馋,但吃多了难免肥腻,娇媚入骨的小家碧玉则是可以切盘的猪耳朵,当?个下酒菜,倒也是有滋有味,而大家闺秀却像一道清蒸鱼,吃到嘴里又嫌寡淡刺多。
曹兴祖的胃口大,向来是大口大口地混着吃,身边的丫鬟都让他弄上了手,仍是不知满足,日日在外头寻欢作乐。
此时?看着不远处的诱人身段,心?痒得不行,什?么蹄膀猪耳清蒸鱼,通通抛在了脑后,曹兴祖一个劲儿打量着萧时?善的姿态,观其腰肢纤细,玉臀挺翘,举手投足间自有独特风韵,断定这是个有内媚的。上次那个小公子跑掉让曹兴祖后悔不及,今日这个美人的身段竟与那小公子极为相似,他迫不及待地想?看清对方面容,这才情不自禁地从树后蹿了出来。
待看清真?容,饶是曹兴祖见多了美人,也被这一面迷得五迷三?道,只觉得血液沸腾,浑身燥热,绊倒在地上连疼痛都忘了。
事实上有陈氏当?肉垫,疼也疼不到哪儿去。
曹兴祖爬起身,追着美人而去。
恰逢此时?,安庆侯府的二少?爷萧韬来园子里找人,看到三?婶陈氏衣衫不整地匆忙离去,后头还有个肥胖男子在追,嘴里头叫着什?么美人。
萧韬大吃一惊,虽然?知道曹兴祖是个好色之徒,但也没想?到他如此荤素不忌,连三?婶这种半老徐娘也不放过。
萧韬赶忙走上去,把人拦了下来,笑着说道:“曹公子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快跟我走吧,酒菜都已备好了。”
这会儿已经看不到美人的影子,曹兴祖极为扫兴,恋恋不舍地望着前方,心?知现在也不是好时?机,还得另外找机会。
见曹兴祖如此留恋不舍,萧韬低声?说道:“这次不仅有南边的瘦马,还有两个胡女?,跟咱们这边的女?人不一样。”
这些?是四叔费了好些?工夫寻来的美人,那两个胡女?更是花了大价钱,男人见了没有不眼馋的,但这些?女?人买回来不是为了自家享用,得让她们发挥更大的价值。
今日在堆锦阁里设下的宴席,便是特意为这些?勋贵子弟准备的,曹兴祖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但谁让人家有个好姐姐呢。皇后病逝,中宫无主,由惠妃娘娘摄六宫事,如今的大皇子就是惠妃娘娘所?出。外面溜须拍马的人都对曹兴祖喊上国舅爷了,因此这堆锦阁里的宴会也有曹兴祖的一份。
曹兴祖抬起有些?浮肿的眼皮,笑道:“你可看到方才那个美人了?”
见曹兴祖还不忘此事,萧韬在心?里骂了一句,嘴里说道:“那是我三?婶。”
曹兴祖惊道:“你三?婶竟是个天仙美人,三?老爷好大的艳福啊。”
萧韬表情有点古怪,那陈氏即便有两分姿色也是人老珠黄了,这曹兴祖是什?么眼神,尝过了年轻鲜嫩的美人,想?试试别的?口味也太重?了些?。
曹兴祖和安庆侯府的四老爷来往较多,也见过三?老爷萧瑞良,知道他现在的夫人是后来娶的继室,但他一琢磨就琢磨出问?题了,这年纪对不上啊!
“不对!那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美人,梳着高髻,穿了身轻软飘逸的衣裙,跟雾里看花似的,生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眼睛轻轻一搭,把人的魂都勾去了……”曹兴祖说着说着,自个儿先?浑身燥热起来。
听完曹兴祖的描述,萧韬倒真?想?到一个人,世上的美人虽多,能称上倾国倾城的也没几个,但他却不能把心?里的猜测说出口,父亲和四叔还请了李澈,曹家要拉拢,卫国公府更是不能得罪。
如此想?罢,萧韬对曹兴祖说道:“曹公子要是见了今日宴会上的美人只怕再也想?不起什?么天仙美人了,那两个胡女?可是双生花,身子雪白丰满,不比那些?闺秀有滋味?”
曹兴祖被双生花勾起了兴趣,跟着萧韬去了堆锦阁,但他也没忘了方才的美人,吩咐人暗地里打探消息去了。
那厢陈氏急匆匆地追赶上去,却见萧时?善并未走远,就在凉亭边上悠闲踱步。
见陈氏匆忙追来,萧时?善笑了一下,在陈氏眼里,她就那么不懂事么,在祖母大寿当?日到处嚷嚷继母和外男滚在一起,不仅侯府上下颜面扫地,她也跟着丢脸,兴许旁人还会说她不识大体,把祖母的寿宴搞砸。
只图一时?痛快,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她做来干什?么,刚才不过是吓吓陈氏而已。
萧时?善开?口说道:“庄子的事情太太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就早点把地契田契送来。太太也不要觉得亏本,父亲在官场上的打点就得花不少?钱,与其花在别处,不如花在我身上,你们难道忘了大嫂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这样的关系稍稍联络一番,岂不是要少?走许多弯路?”
陈氏可不信她是真?心?为老爷打算,这贱丫头心?黑得很,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捞好处,“你以为你嫁进卫国公府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么,现在连父母也不放在眼里了,反过头来跟家里索要钱财。姑娘这种行为真?是令人齿寒,不知道卫国公府的老太太知道了还会不会夸你是个有孝心?的。”
陈氏一直奇怪卫国公府为何?给三?公子挑中了萧时?善,后来听做媒的西宁侯夫人说卫国公府的老太太夸萧时?善是个有孝心?的纯善姑娘,陈氏听着那话差点没笑出来,一个没有教养的贱丫头,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打哪儿看出她有孝心?的。
直到陈氏从大夫人王氏口中得知了一些?内情,才解了些?疑惑,原来此前卫国公府在给三?公子相看时?,王氏就事先?得了消息,本想?让自家女?儿去试试,哪知被那贱丫头给听去了,赶在她们之前跑到那净法寺,装模作样地演了场戏,在那卫国公府老太太面前露了脸,最可气的是还真?叫她办成了。
“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你是这么个忤逆不孝的,把你休回来,另娶贤妻也是使得的!”陈氏狠毒地道。
萧时?善不以为然?,好笑地看着她,“贤妻是谁?六妹妹吗?”
陈氏果真?心?动了一下,看到萧时?善这副暗含讽刺的表情,愤恨道:“淑晴是正经的侯府千金,难道还比不过那些?没娘养没爹管的贱丫头?”
萧时?善没有恼怒,“你觉得李澈眼瞎吗?萧淑晴如何?能跟我相提并论,或许在太太眼里我给她提鞋都不配,但在李澈眼里,怕是给我提鞋都轮不到她。”
欣赏着陈氏的表情,萧时?善继续大言不惭地说道:“男人虽是喜新厌旧,但新鲜劲儿没过的时?候,要星星要月亮都肯给你摘一摘。”她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你也知道男人喜新厌旧,别看你今日得意,明日就有你哭的时?候。”陈氏冷笑,兴许这会儿三?公子怀里都抱上娇滴滴的美人了,哪还记得她萧时?善是谁。
萧时?善见陈氏如此笃定,仿佛李澈马上就会变心?似的,虽然?他的心?也没往她这儿放过,但从陈氏嘴里说出来,就令萧时?善分外不爽。
心?里暗自揣度,萧时?善面上依然?淡然?自若,她浑不在意地道:“狗跑了绳子还在,只要我拽拽绳子他就回来了,用不着太太替我操心?。”
陈氏气得呼吸不稳,她哪来的脸?
气走了陈氏,萧时?善大获全胜地笑了笑,正要去前头花厅,她转过身去,笑容忽然?凝滞在脸上,竟不知李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凉亭里的。
俗话说得志莫猖狂, 这等至理名言记到了脑子里,未必能?记到心里,真要得了志, 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寻常以待,着实不该苛求她一个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