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腹地,奉天殿。xzf
年幼的天圣女跪坐在织金的地毯上,垂头看着面前黑色的药盅。里面是两只蛊虫正在缠斗,她将手指悬于药盅上方,指尖有一个很小的,却不愈合的伤口,往药盅中一滴一滴滴落着鲜血。
一直到两只蛊虫几乎被鲜血浸没,她才轻轻收回手,如木偶一般缓缓站起,沾血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终落在左肩上。天圣女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南陵正式的礼。
蛊虫培育之后,要以此礼节祈求伽释神眷顾。
她突然感觉到什么,空空的眸子微微一动,用南陵语吐出一个气音。
谁?
回应她的,是一串并不流畅,略显生涩的中洲语。
这里,曾是我,居住的地方。
天圣女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掩盖住眼中的一丝吃惊天圣女不被允许拥有任何情绪,眼前的女孩虽然尚且年幼,却已被痛苦和恐惧将那些规矩刻进了心里。
只是到底还是年幼。
你做错了。那声音很轻,低回婉转,深处却透着漠然,福神蛊瑶光蛉,本性并不嗜杀。你给的血太多,起不了争夺,它们,只是给你,做个样子,骗你给出更多血。
天圣女愣了愣,姿态端庄地转身,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阴影中站着一个女子,看不清面孔。
她们并不相似,但她们有着几乎一样的气质历任天圣女都是如此。
天圣女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很快地敛下眼睛,麻木地吐出一串南陵语:我听不懂。
顾怀萦沉默一瞬,缓缓往前走了一步,慢慢说道:你听得懂。
天圣女的脸更低了,伶仃瘦弱的一个孩子,整个人被华丽的衣袍裹着,沉重的金银宝石坠在袍子上,巨大的头冠将她压得仿佛喘不过气。
顾怀萦只是看着她,从那来自中洲皇宫的一封封密报中,她和容汀早就对如今的情况有了猜测。今日真正见到这个孩子,她也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也明白了容汀前世自己所做的一切。
顾怀萦轻声说道:你,不一样,和我们都不一样。
天圣女往后退了半步,小孩子即使能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终究有些虚张声势,这半步退得不稳,身上琳琅的装饰碰撞在一起,发出却有些杂乱的声音。
天圣女的脸刷的变得惨白,含不能很好藏起的恐惧浮在眼睛里,像一层可怜的水雾。
坐必端方,行必熟稳。
衣服头冠上满满当当垂挂的宝石,不仅仅是象征身份的饰品,也是一道道枷锁捆束在每一代天圣女的身上,拘束她们的行为。
会受到惩罚的。
被听见宝石碰撞的声响,会被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