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一)【尹苏叶视角】
我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却连高中学历都没有,挺可笑的吧,后来赚了点钱,就报复性地读书,但也改不了我骨子里没文化的事实。
一天有个女孩走到我店里,满脸都是书卷气,文文静静地,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一看就是大学生,清澈的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石。
她的头发也是细细柔柔的,就跟她人给我的感觉一样。
那天我故意把价往低了报,希望能让她觉得划算,下次兴许再能来呢。我厚着脸皮加上了她的微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纪瑶。
“瑶”是美玉的意思,我前几年在字典上读过。
真好,不像我的名字,是我爸当时去村里找识字的先生随便翻了两个字,就这么拼凑起来了,也没什么含义。
我在微信上跟她没话找话地硬掰扯,她回复有点慢,而且看起来傻傻的,好像不怎么在网上和人聊天的样子。我寻思着是不是太热情把她吓到了,于是就好几天没给她发信息。
那天中午,我清晰地记得,我在听南锦她们聊八卦,这时候我手机突然响了,是纪瑶说要再来剪头,我心里有些暗暗得意,自己耍的心眼成功了。
我连忙说有空。
等她再一次来到店里的时候,我开始和她套近乎——问她在哪里上学等等,诸如之类,一般我和顾客套近乎都是这样套的。
我没猜错,她上的是南城最好的一所985,我没参加过高考,但也听说过这所学校有多难考。
不可否认,我心中闪过了一丝羡慕,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看起来闷闷的,嘴角总是平淡地往下挂着,不知道她是有什么样的烦恼呢?
我好想问问她,你为什么不开心呀?
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为什么要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小孩这么在意呢。
一天夜里,我做了噩梦。
梦到我的母亲躺在小小的病床上,全身都瘦得脱了相,连脸颊都凹陷下去,让我无端联想到尸体骨架,她的肚子被掏空,露出血淋淋的骨肉,一边抚摸着我的脸,嘴中不断说着,“叶子,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拖了你的后腿。”说着就拔光了身上的管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我醒来时满脸都是泪水。
自我妈去世开始,我就经常做这样的噩梦。
我挣扎着去够手机,一看时间,凌晨四点,我看见纪瑶给我发了短信,问我护发精油是什么牌子。
我有些失笑,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她没回,大概已经睡了吧。我也关掉手机,再次进入睡眠,一觉到天明,没再做梦。
我醒得很早,一边盯着锅里的面,一边注意着手机。我心里默默盘算着,也许这次她拿完护发精油之后,就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失落,我手上拿着筷子,不停地搅动着面,心思却飘到远方。
喊她一起吃饭吧,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能与她有一多点的关联。
我发出这条消息后,她没有立即回复我,好像在犹豫,或许会觉得我莫名其妙。我度过了漫长的五分钟,终于等来了她的“好啊”。
可是那天她却没来。
是临时不想来吗?还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我几乎把所有的可能性在我脑海里预演了一遍,就差附上她的身,替她发条消息给我,解释今晚是因为有事才不能来的。
从店里回去时,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星,而我最终也没等到她。
一天。
两天。
杳无音讯。
我知道我和她再不会有交集了。
可是在那个下午,她突然和我说,她是因为低血糖进了医院。
我松了一口气,所以真的是因为特殊情况才不来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我问南锦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我去探病总不能空着手,南锦一拍胸脯,说:“那肯定是奶茶啊,老板,我跟你说,这家新出的草莓奶冻特别好喝”
南锦是个很活泼的孩子,一说话就停不下来,整日与她待在一起总是吵得我脑瓜发疼。
于是我带着草莓奶茶去了她的医院。纪瑶的状态很不好,嘴唇都干裂了,本来就瘦的身躯在病号服的包裹下显得更加小得可怜。
我那颗冰冷麻木的心好像被戳开了一个小孔,名为“心疼”的情绪席卷我的全身。
我心里酸涩,在她低头研究吸管时,泪水不受控制地溢满我的眼眶,我用袖子悄悄地擦掉了眼泪,若无其事地与她说话。
纪瑶真的好可爱,怎么连吸管都戳不开。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主动邀请我吃饭了,我心里庆幸着。
随后才发觉,这几天自己的情绪完全就被她牵着走。
真不妙,我心想。
这天,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我和她去准备吃火锅,她看起来乖巧极了,穿着白色的小衬衫和黑色的百褶裙,白皙的小腿展露着。
干净的不像话。
而我却罪恶地生出一丝把她弄乱的想法。
我自知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只是个没文化的三流理发师,有点这些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是平日里被那些小孩吵多了,我格外喜欢安静的人。
她总是低着头,不看路,也不看我。
我笑着去逗她,她一下子就红了脸,纪瑶可能自己没意识到,她从头红到脖子根,连耳朵都通红。
回去时,我眼睛几乎放肆地黏在她身上,反正她不会抬头看我,也不会注意到我灼热的目光。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形容她的话,我想那一定是纯白的茉莉。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这里有卖茉莉花手串的,我急切地想看到茉莉手串戴在她的手上的样子。
我触碰到她的手腕,却摸到一道道突兀的疤痕,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弄得吗?
我没问,只是安静地帮她扣上扣子。
茉莉花与她相称极了,我心里想,要是没有这些疤痕就好了。
暑假里,纪瑶问我为什么要和她做朋友,我说想包养她,有部分是玩笑,有部分是真心的。
我认真地想过,能不能包养她,答案是可以。毕竟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了,积累下来的钱也不少,包养一个女大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我不想和她仅仅是维持金钱上的关系,我想要她爱上我,永远不会离开。
况且我一点也不想用几十张人民币就把她染黑了,她显然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关系。
我和她说,纪瑶这个名字真好听,很适合你。
她却说,尹苏叶才好听,苏叶是苏醒的叶子,是春天要来了,而我就是春天到来的象征。
我抱着手机,哭得老泪纵横,感叹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我店的门口常年贴着招工标志:
招收实习生,零经验也可,唯一硬性要求是,只招收女性。
我一直认为女性更加适合做理发师,也更加愿意虚心地去慢慢学一门技术。
当然我也不会什么样的人都招进来,偶尔有些个歪鼻子瘸腿的无业游民也会来我这面试,都被我礼貌回绝了。
这天,有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t来我店里面试,至于我为什么一眼就看出她是t——因为她包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彩虹挂件。
她口才好得不得了,一上来就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到最后我居然也被她说服了。
从此以后我的店里变成了双倍的聒噪,她和南锦动不动就拌嘴吵架,将我搞得头疼至极。
等放完暑假,我终于有机会见到纪瑶了。
我带她去徐清妍的餐厅里吃饭,还特地预订了一个情侣包间,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她坐在我的副驾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安全带也不系。我帮她系上她还脸红,好可爱。
到了餐厅,她似乎没发现是情侣包间?
好像有点笨。
不会是书呆子吧。
还动不动就脸红,哪有人这么可爱的。
瑶瑶盯着菜单发了大半天呆了,也不点菜,她这是要干什么,是没有喜欢吃的菜吗,或者,不喜欢吃西餐?
我只好接过来,点了几个大众喜欢的菜,但瑶瑶好像吃得很开心,她嚼食物的样子好像个小仓鼠。
没想到结账的时候遇到徐清妍了,我心里打着鼓,我很早就知道徐清妍是女同,而且最喜欢小妹妹。
我直接把纪瑶揽到怀里,用眼神警告着徐清妍不要对她产生多余的想法,但她好像就是故意地,无比亲昵地揉着瑶瑶的头发。
我心中积着一团无名火,在出门的时候,我走到徐清妍的旁边,严肃地让她不要打瑶瑶的心思,她还在上学,不要带坏了她。
徐清妍夸张地凑到我耳边说:“这么在意,你不会喜欢她吧?”
我对于她恶劣的行为无话可说,但还是嘴硬,“不喜欢。”
她好像看什么笑话似的看了我一眼,仿佛一眼看破了我的口是心非。
在酒吧。
瑶瑶应该是里,尹苏叶的微信头像是小三花。
本来以为这章能写完告白的,可能还得有一章了。
我和尹苏叶之间隔了一个枕头的距离,她背对着我侧躺着,瘦削的肩膀形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白日里的一切此时像梦一样飘在我的思绪里,我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肩背,轻抚她的肩胛骨。
一切都有了实感,我闭上眼,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尹苏叶说她喜欢我也是真的。
“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闷,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触碰。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尹苏叶翻了个身,面朝我,她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光亮,“我还会是假的吗?”
她顺了几下我的头发,然后靠过来在我脸上啄了一口,有点像小鸟。
“那你觉得这个吻是真的吗?”她带着一丝笑意。
“是真的。”我轻轻地回应她。
尹苏叶挪了几下位置,离我更近了,她的手环过我的身体,轻轻地搭在我的后背上。
我们都没说话。
她的手臂渐渐收紧,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贴得严丝合缝。
我几乎要被她揉进她的身体里。
靠在一起,我们几乎连心跳都要变得同步。
“所以我们是在一起了,对吧?”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问题的答案很显然,但我就是想再听她亲口确认一遍。
“对。”她几乎是在我耳边用气音说的。
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甜意顺着心口漫到小腹。我问她:“那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当然能。”
得到了她的应允,我便安心地闭上双眼,意识逐渐下沉,周身被尹苏叶紧紧地环绕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意识消失前,我隐隐约约听到她和我说了一句话。
但实在太困,那句话最终消失了,只是在我梦境中不断地空响着。
第二天早上,窗帘没有被拉开,但有几缕金色的光线已经从缝隙里漏了出来。
床边空无一人,我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间门,又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尹苏叶不会这么早就去店里了吧。我胡乱抓了几下头发,走出房间,却看见厨房里正冒着蒸汽。
我的心情突然又明亮起来。
窗外一片白茫,此时雪已经停了,厚厚的雪堆在那些低矮房屋的房檐上。
“早上好。”我走到厨房。
“早上好。”她将蒸锅的盖子掀开,“我在蒸奶黄包,你看看喜欢哪个?”入目是四个小巧的包子,有小猪的,还有小黄鸡的。
“我想吃小猪那个。”我说。
“好。”她将奶黄包装到两个小碗里,“你先去洗漱,待会儿来吃。”
“嗯。”我点了点头。
我洗漱完,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我咬了一口奶黄包,甜甜的。我不自觉地去看尹苏叶,她一口吃掉了半个奶黄包,一边的腮微微地鼓起来,有些可爱。
“寒假你有空吗?”尹苏叶喝下一口牛奶,然后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寒假应该没什么事吧,我妈从来不会带我走亲戚,所以过年也和平常差不多,“应该有空吧,怎么了?”
“我寒假要带南锦和唐韵然去海城学习一周,你要一起去吗?”
“我想去。”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出来了。
我想去,但是该怎么和我妈解释呢。
“好,那你有空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到时候一起订机票。”
“好。”我说,“你今天不用去店里吗?”
“今天不开门,路上有雪,不好开车。”
“哦。”原来是这样。我有些窃喜,那么她今天一整天都能和我一起过。
吃完早饭,我和尹苏叶去楼下散步。有很多人站在楼下玩雪,小孩子尤其多。他们有的聚在一起堆一个巨大的雪人,有的在拿雪球砸对方。
我注意到有个小女孩一个人蹲在地上,我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她在做一支雪玫瑰。
她将雪压成一个个薄片,作为玫瑰花瓣。她专注地做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在看她。
然而我接下来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情。
我剽窃了她的创意。
我照着她的步骤,做出了一支玫瑰花,将它摊在手上,骄傲地给尹苏叶看。
“好看吗?”我问她。
“好看。”她接过这朵“玫瑰”,但很快就将它摆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随后她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放进她的大衣口袋里,“你手都冻红了。”她说,“不要再玩雪了,容易得冻疮。”
尹苏叶包裹着我冰冷的手轻轻揉搓,她的手很温暖。
“我想在雪地上写我们俩的名字,可以吗?”我突发奇想。
“可以,但是我们要去找个树枝。”
随后我们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根形状完美的小木条。
地上的雪没那么厚,我找了一块没有脚印的雪地,在上面画着:ysy、jy。
好幼稚啊,我后知后觉地想。
“中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她突然说。
“嗯?什么?”
尹苏叶拿过我手里的树枝,在我们名字的中间画了一颗爱心。
她怎么比我还幼稚啊。
“这样才差不多。”她说,“好啦,外面有点冷,回家吧?”
“嗯。”我自然地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晚上,我们吃完晚饭坐在客厅里。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有些疑惑,我看着尹苏叶,“这么晚谁会来敲门?”
“不知道啊。”她也一脸茫然,“要不你去看看?”
我心里打着鼓,但秉持着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的心态,还是去开了门。
“纪女士是吗?您的花。”
“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字就行。”
我几乎要哭出来。
一大捧玫瑰花,红色与白色交错着,华丽而盛大。上面插着一个卡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所以自作主张选了红色和白色。
我接过这捧花,送货员已经走了,我却还定定地站着。
我真的值得这么多玫瑰吗?
“喜欢吗?”她的声音远远地从客厅传来。
我将花放在茶几上,然后去寻她的唇,我们激烈地接吻。
在喘息的间隙,我不停地说着:“喜欢。”
一月十二日,我考完了所有科目的期末考,我妈说下午开车来接我回家。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我妈,我有点心虚,生怕自己露出马脚。
“把被单拆下来,要带回家洗一下。”她指挥着,“还有这个毛毯也带回家。”
我爬上床铺去拆被子,递给她。
“瑶瑶,你手上这个镯子什么时候买的?”她拉住我的手。
我心一跳,下意识地把手缩回去,强装镇定地解释着:“这个啊,逛商场看见的,觉得好看就买了,就几十块钱。”
“哪好看了,就光秃秃的一个。”她瞥了一眼,然后接过我手上的被子,“今年寒假你何阿姨要来我们家拜年,璇璇妹妹也来。”
何阿姨和我妈算是玩得很好的朋友,之前我妈为了升职称,去乡村支教了一年,那年我就住在何阿姨家里。她的女儿叫何筱璇,比我小三岁,现在应该在上高二。
我住在何阿姨家那时候是小学一年级,只记得阿姨和我妈很不一样,她会允许我和何筱璇夏天的时候吃冰棍,还会偶尔带我们俩去游乐园玩。
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应该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年。
但我现在却开始担心——寒假和尹苏叶一起去海城的计划会不会泡汤。
“她们大概什么时候来我们家?”我问。
“大年初三。”我妈说。
“哦。”
很快我们收拾完东西,将行李全都搬到了车里,便驶离了这座城市。
没事的,反正寒假又可以再见到她了。
这次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舍。
我坐在车后座,悄悄地给尹苏叶发信息:你们几号去学习啊?我妈有个朋友初三要来我们家拜年。
尹苏叶:还没定具体时间,不过大概是初七初八样子。
我:哦,到时候她们应该已经走了。
尹苏叶:嗯嗯。你在车上不要看手机,会头晕的。记得到家给我发信息。
我:好。
我将屏幕锁住,心里泛着隐秘的甜。
“在和谁聊天啊?笑得这么开心。”
在后视镜里看到我妈的眼睛,我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没跟人聊天啊,我刷到一个好玩的视频。”
“视频有什么好刷的,浪费时间。”
“我以后不刷了。”
我盯着她的后脑勺,默默地开始发呆。
我妈开始和我找话题聊天:“璇璇都上高二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跟在你屁股后面,像小团子一样滚啊滚地叫你瑶瑶姐姐呢。”
“我不也已经大二了。”我说。
“是啊,我们也都老了。”她稳着方向盘,“你何阿姨今年升上主任医师了,真的不容易呢。”
何阿姨是一名内科医生,我从小到大生病都会去找她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帮衬着我们家。
小时候,有一天夜里,我妈肚子疼得不行,我打开灯一看,她脸色苍白的要命,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我妈说,打电话给何玲。语气虚弱极了。
我当时害怕得不行,磕磕巴巴地和何玲说:我妈好像要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
那时候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没过二十分钟我家的门就被敲响,何玲那时候身上像是闪着光辉的天使。她把我妈带到医院的急诊室去做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
我听不懂这是什么病,只是问她:“我妈会死吗?”
何玲蹲下身子安抚我:“她不会死的,但是要做个小手术,别担心。”
她的话让我变得安心起来,我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何玲穿着蓝色的手术服,把一张病床推出来,“手术很成功,但是她麻醉还没醒,护士会照顾她的,你去我值班室睡一会儿吧。”何玲把她的床铺整理了一下,让我躺进去。
我被吓得不轻,但最终还是克制不住睡意,沉沉地睡过去了。
何玲在我心里的形象是可靠而随和的。
不过自从我上大学以来,我妈好像就和她关系变得疏远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吵架了吗?
但今年又要来我们家拜年,真奇怪啊。
……
“何阿姨怎么想起来来我们家?”我问。
“她发微信给我,说璇璇想找你玩。”
更奇怪了……何筱璇和我几年没见了,怎么会突然想找我玩呢?而且我们就算一起生活了一年,我和她关系也绝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好吧。”
到家后,我就给尹苏叶报了平安,她说,我才刚回家一天她就已经开始想我了。
我不着痕迹地脸红了红。
然后回她:我也想你了。
好腻歪啊我……
我揉了几下脸,心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我和我妈有写春联的习惯,我们上街采办了一些春联红纸,以及要招待客人的炒货之类。
我和我妈皆提着几大袋东西满载而归。
我从小就被我妈按着头练毛笔字,但现在已经荒废了好几年。
笔尖蘸了点墨水,随后与红纸相触。
写完之后发现意外地还行。
上联:平安喜乐皆如意
下联:一念清风福自来
横批:随喜自在
等墨水晾干后,我将这副对联拍了下来,发给尹苏叶:我写的,好看吗好看吗?
她秒回我:好看。
:我也想要一份。
我开玩笑说:名家写字要收费的,一百块一个字。
下一秒她就转了四千过来。
她说:我要两副。一副挂在门上,一副要好好收藏起来。
我差点被这个姐姐吓死了,赶紧把转账退了回去:算了算了,看你心诚,我就勉强写两副送你吧。
尹苏叶发了一个开心的兔子:谢谢纪大师。
趁我妈有一天不在家,我偷偷写了两副,然后仔细地包装好,跑到邮寄点寄给了尹苏叶。
三天后,她收到了对联,还拍照发在了朋友圈里。
配文是:一个大师写的。
出现在她的朋友圈里,我心中有些隐秘的开心,似乎是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暗号和小秘密。
除夕前一天早上,我妈说何玲计划有变,今晚就要来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