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
尹苏叶拿出一块纸巾,擦着我的眼泪,这个纸巾还带香味,她说:“徐清妍喊你好几次,你都说没空”语气有点委屈。
“里说的性高潮。
我软软地躺在床上,身体有些疲惫,而后感觉愈发空虚低落起来,紧接着,羞耻感将我包围。
我又这样躺了十几分钟,突然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散落在旁边的睡衣穿起来,躺回被窝里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过了几分钟,我的房门被敲响。
她敲了六次,没有回应,于是她轻轻打开了房门,我清楚地听见她的脚步声,并感受到她的目光,正看着我的脸。
她轻轻地推了推我:“瑶瑶,七点了,快起床。”
由于心虚,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看她,“嗯起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到她好像用力了地吸了几下鼻子,是我身上的味道吗?
我的心跳快极了,也跟着用力地呼吸了两下应该没什么味道吧。
她把洗好烘干的衣服递给我,然后带上房门出去。
她开车带我去水街,等真正到了的时候我还在疑问水街为什么没有水呢?她说只是名字叫水街,并不是真的有水。
我脑海中曾经想象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周围全是小摊贩,而我们可以坐着船随时停靠在岸边。
这条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我们一不留神就会被挤散,尹苏叶拉住我的手往前走。
牵住我的这只手温热柔软。
街的上空萦绕着白色蒸汽,空气飘满各种食物的味道,最有特征性的是烧烤味,但是她说这里的烧烤摊不太卫生,吃了容易拉肚子。
“你来这里上学这么久都没来过这条小吃街吗?”她转过头来问我。
“没有啊,我平常不会出来玩。”
“那你周末都干什么?”她有些疑惑。
“在图书馆啊,或者在宿舍学习。”我如实相告。
“你也太刻苦了,但是周末还是得放松放松,不然太累了。”她拉住我走到一个小摊面前,对我说,“这个梅花糕很好吃。”
“师傅,拿两个红豆的。”
“好嘞,这锅要等五分钟。”
他先是浇上一层面糊,然后往一个个凹槽内加入不同口味的馅料,面糊的香味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再封上一层面糊,最后在表面撒上许多小元宵,看着有食欲极了。
“我来南城的里,尹苏叶的微信头像是小三花。
本来以为这章能写完告白的,可能还得有一章了。
我和尹苏叶之间隔了一个枕头的距离,她背对着我侧躺着,瘦削的肩膀形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白日里的一切此时像梦一样飘在我的思绪里,我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肩背,轻抚她的肩胛骨。
一切都有了实感,我闭上眼,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尹苏叶说她喜欢我也是真的。
“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闷,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触碰。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尹苏叶翻了个身,面朝我,她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光亮,“我还会是假的吗?”
她顺了几下我的头发,然后靠过来在我脸上啄了一口,有点像小鸟。
“那你觉得这个吻是真的吗?”她带着一丝笑意。
“是真的。”我轻轻地回应她。
尹苏叶挪了几下位置,离我更近了,她的手环过我的身体,轻轻地搭在我的后背上。
我们都没说话。
她的手臂渐渐收紧,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贴得严丝合缝。
我几乎要被她揉进她的身体里。
靠在一起,我们几乎连心跳都要变得同步。
“所以我们是在一起了,对吧?”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问题的答案很显然,但我就是想再听她亲口确认一遍。
“对。”她几乎是在我耳边用气音说的。
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甜意顺着心口漫到小腹。我问她:“那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当然能。”
得到了她的应允,我便安心地闭上双眼,意识逐渐下沉,周身被尹苏叶紧紧地环绕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意识消失前,我隐隐约约听到她和我说了一句话。
但实在太困,那句话最终消失了,只是在我梦境中不断地空响着。
第二天早上,窗帘没有被拉开,但有几缕金色的光线已经从缝隙里漏了出来。
床边空无一人,我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间门,又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尹苏叶不会这么早就去店里了吧。我胡乱抓了几下头发,走出房间,却看见厨房里正冒着蒸汽。
我的心情突然又明亮起来。
窗外一片白茫,此时雪已经停了,厚厚的雪堆在那些低矮房屋的房檐上。
“早上好。”我走到厨房。
“早上好。”她将蒸锅的盖子掀开,“我在蒸奶黄包,你看看喜欢哪个?”入目是四个小巧的包子,有小猪的,还有小黄鸡的。
“我想吃小猪那个。”我说。
“好。”她将奶黄包装到两个小碗里,“你先去洗漱,待会儿来吃。”
“嗯。”我点了点头。
我洗漱完,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我咬了一口奶黄包,甜甜的。我不自觉地去看尹苏叶,她一口吃掉了半个奶黄包,一边的腮微微地鼓起来,有些可爱。
“寒假你有空吗?”尹苏叶喝下一口牛奶,然后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寒假应该没什么事吧,我妈从来不会带我走亲戚,所以过年也和平常差不多,“应该有空吧,怎么了?”
“我寒假要带南锦和唐韵然去海城学习一周,你要一起去吗?”
“我想去。”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出来了。
我想去,但是该怎么和我妈解释呢。
“好,那你有空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到时候一起订机票。”
“好。”我说,“你今天不用去店里吗?”
“今天不开门,路上有雪,不好开车。”
“哦。”原来是这样。我有些窃喜,那么她今天一整天都能和我一起过。
吃完早饭,我和尹苏叶去楼下散步。有很多人站在楼下玩雪,小孩子尤其多。他们有的聚在一起堆一个巨大的雪人,有的在拿雪球砸对方。
我注意到有个小女孩一个人蹲在地上,我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她在做一支雪玫瑰。
她将雪压成一个个薄片,作为玫瑰花瓣。她专注地做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在看她。
然而我接下来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情。
我剽窃了她的创意。
我照着她的步骤,做出了一支玫瑰花,将它摊在手上,骄傲地给尹苏叶看。
“好看吗?”我问她。
“好看。”她接过这朵“玫瑰”,但很快就将它摆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随后她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放进她的大衣口袋里,“你手都冻红了。”她说,“不要再玩雪了,容易得冻疮。”
尹苏叶包裹着我冰冷的手轻轻揉搓,她的手很温暖。
“我想在雪地上写我们俩的名字,可以吗?”我突发奇想。
“可以,但是我们要去找个树枝。”
随后我们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根形状完美的小木条。
地上的雪没那么厚,我找了一块没有脚印的雪地,在上面画着:ysy、jy。
好幼稚啊,我后知后觉地想。
“中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她突然说。
“嗯?什么?”
尹苏叶拿过我手里的树枝,在我们名字的中间画了一颗爱心。
她怎么比我还幼稚啊。
“这样才差不多。”她说,“好啦,外面有点冷,回家吧?”
“嗯。”我自然地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晚上,我们吃完晚饭坐在客厅里。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有些疑惑,我看着尹苏叶,“这么晚谁会来敲门?”
“不知道啊。”她也一脸茫然,“要不你去看看?”
我心里打着鼓,但秉持着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的心态,还是去开了门。
“纪女士是吗?您的花。”
“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字就行。”
我几乎要哭出来。
一大捧玫瑰花,红色与白色交错着,华丽而盛大。上面插着一个卡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所以自作主张选了红色和白色。
我接过这捧花,送货员已经走了,我却还定定地站着。
我真的值得这么多玫瑰吗?
“喜欢吗?”她的声音远远地从客厅传来。
我将花放在茶几上,然后去寻她的唇,我们激烈地接吻。
在喘息的间隙,我不停地说着:“喜欢。”
一月十二日,我考完了所有科目的期末考,我妈说下午开车来接我回家。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我妈,我有点心虚,生怕自己露出马脚。
“把被单拆下来,要带回家洗一下。”她指挥着,“还有这个毛毯也带回家。”
我爬上床铺去拆被子,递给她。
“瑶瑶,你手上这个镯子什么时候买的?”她拉住我的手。
我心一跳,下意识地把手缩回去,强装镇定地解释着:“这个啊,逛商场看见的,觉得好看就买了,就几十块钱。”
“哪好看了,就光秃秃的一个。”她瞥了一眼,然后接过我手上的被子,“今年寒假你何阿姨要来我们家拜年,璇璇妹妹也来。”
何阿姨和我妈算是玩得很好的朋友,之前我妈为了升职称,去乡村支教了一年,那年我就住在何阿姨家里。她的女儿叫何筱璇,比我小三岁,现在应该在上高二。
我住在何阿姨家那时候是小学一年级,只记得阿姨和我妈很不一样,她会允许我和何筱璇夏天的时候吃冰棍,还会偶尔带我们俩去游乐园玩。
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应该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年。
但我现在却开始担心——寒假和尹苏叶一起去海城的计划会不会泡汤。
“她们大概什么时候来我们家?”我问。
“大年初三。”我妈说。
“哦。”
很快我们收拾完东西,将行李全都搬到了车里,便驶离了这座城市。
没事的,反正寒假又可以再见到她了。
这次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舍。
我坐在车后座,悄悄地给尹苏叶发信息:你们几号去学习啊?我妈有个朋友初三要来我们家拜年。
尹苏叶:还没定具体时间,不过大概是初七初八样子。
我:哦,到时候她们应该已经走了。
尹苏叶:嗯嗯。你在车上不要看手机,会头晕的。记得到家给我发信息。
我:好。
我将屏幕锁住,心里泛着隐秘的甜。
“在和谁聊天啊?笑得这么开心。”
在后视镜里看到我妈的眼睛,我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没跟人聊天啊,我刷到一个好玩的视频。”
“视频有什么好刷的,浪费时间。”
“我以后不刷了。”
我盯着她的后脑勺,默默地开始发呆。
我妈开始和我找话题聊天:“璇璇都上高二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跟在你屁股后面,像小团子一样滚啊滚地叫你瑶瑶姐姐呢。”
“我不也已经大二了。”我说。
“是啊,我们也都老了。”她稳着方向盘,“你何阿姨今年升上主任医师了,真的不容易呢。”
何阿姨是一名内科医生,我从小到大生病都会去找她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帮衬着我们家。
小时候,有一天夜里,我妈肚子疼得不行,我打开灯一看,她脸色苍白的要命,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我妈说,打电话给何玲。语气虚弱极了。
我当时害怕得不行,磕磕巴巴地和何玲说:我妈好像要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
那时候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没过二十分钟我家的门就被敲响,何玲那时候身上像是闪着光辉的天使。她把我妈带到医院的急诊室去做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
我听不懂这是什么病,只是问她:“我妈会死吗?”
何玲蹲下身子安抚我:“她不会死的,但是要做个小手术,别担心。”
她的话让我变得安心起来,我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何玲穿着蓝色的手术服,把一张病床推出来,“手术很成功,但是她麻醉还没醒,护士会照顾她的,你去我值班室睡一会儿吧。”何玲把她的床铺整理了一下,让我躺进去。
我被吓得不轻,但最终还是克制不住睡意,沉沉地睡过去了。
何玲在我心里的形象是可靠而随和的。
不过自从我上大学以来,我妈好像就和她关系变得疏远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吵架了吗?
但今年又要来我们家拜年,真奇怪啊。
……
“何阿姨怎么想起来来我们家?”我问。
“她发微信给我,说璇璇想找你玩。”
更奇怪了……何筱璇和我几年没见了,怎么会突然想找我玩呢?而且我们就算一起生活了一年,我和她关系也绝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好吧。”
到家后,我就给尹苏叶报了平安,她说,我才刚回家一天她就已经开始想我了。
我不着痕迹地脸红了红。
然后回她:我也想你了。
好腻歪啊我……
我揉了几下脸,心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我和我妈有写春联的习惯,我们上街采办了一些春联红纸,以及要招待客人的炒货之类。
我和我妈皆提着几大袋东西满载而归。
我从小就被我妈按着头练毛笔字,但现在已经荒废了好几年。
笔尖蘸了点墨水,随后与红纸相触。
写完之后发现意外地还行。
上联:平安喜乐皆如意
下联:一念清风福自来
横批:随喜自在
等墨水晾干后,我将这副对联拍了下来,发给尹苏叶:我写的,好看吗好看吗?
她秒回我:好看。
:我也想要一份。
我开玩笑说:名家写字要收费的,一百块一个字。
下一秒她就转了四千过来。
她说:我要两副。一副挂在门上,一副要好好收藏起来。
我差点被这个姐姐吓死了,赶紧把转账退了回去:算了算了,看你心诚,我就勉强写两副送你吧。
尹苏叶发了一个开心的兔子:谢谢纪大师。
趁我妈有一天不在家,我偷偷写了两副,然后仔细地包装好,跑到邮寄点寄给了尹苏叶。
三天后,她收到了对联,还拍照发在了朋友圈里。
配文是:一个大师写的。
出现在她的朋友圈里,我心中有些隐秘的开心,似乎是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暗号和小秘密。
除夕前一天早上,我妈说何玲计划有变,今晚就要来我们家。
什么意思?她们母女俩要住在我们家吗?
“她们在我们家待几天?”我问我妈。
“不知道,她没说。”
啊,太奇怪了吧,我心里满满的问号。
“那四个人怎么睡?就两个房间。”
“再说吧。”我妈皱着眉头,去拿电视遥控器。
我发微信和尹苏叶吐槽这件事,她也觉得很奇怪,哪有人大过年的就来朋友家的啊。
晚上,何玲带着她的女儿走进了我家,手上还拎了一个行李箱。看样子是要住我家了,我绝望地想,那我晚上肯定得和何筱璇睡了啊……
“念兰。”何玲喊了一声我妈的名字,看起来有些局促,然后去推她身边的何筱璇,“璇璇,叫人。”
“唐阿姨好。”
“璇璇你好,都长这么高了啊。”我妈仔细端详着何筱璇。
“璇璇说她好久没看见瑶瑶姐姐了,特别想念她,今晚就要过来。”何玲自顾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何筱璇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她又推了几下她的女儿,“璇璇,去跟你瑶瑶姐姐玩会儿。”
“哦对,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何玲把包裹放下来,然后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这个护手霜,我同事买给我的,我用不上这个,就给你带来了。”
是一个大牌护手霜,我见我舍友用过。
“还有,我带了点熏肉香肠过来,我妈做多了,吃不完。”一大包熏制品被她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我妈脸色有些奇妙,“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好嘛,不要的东西全送给我妈了。
但看我妈好像还挺开心的,把香肠什么的放进冰箱里,也收下了护手霜。
“你们吃过饭了没?”我妈好像才想起来问这件事。
“还没。”
“我去煮两碗面给你们吃吧。”
“好,麻烦你了,念兰。”
咦……总感觉她这样喊我妈怪怪的。
何筱璇变了很多,她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也许是长大了吧,总归没有小时候活泼可爱。
她们母女俩吃完面,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你们今天晚上打算怎么办?”我妈问。
“嗯……现在外面酒店好像定不了了。”何玲面露难色,“可以在你家借住几天吗?”
我妈叹了一口气,“行,那你和璇璇住在瑶瑶的房间,我跟瑶瑶睡。”
何玲说:“璇璇说她想和瑶瑶一起睡。”她对着何筱璇眨了眨眼睛,“对吧,璇璇?你不是在家一直跟我说想和遥遥姐姐聊天的吗?”
我几乎能看见何筱璇的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