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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加尔塔带他去了普乐港本地的一家老店。

包间里只有加尔塔和希曼。

加尔塔神色自如地点菜,询问他有什么忌口,又把纸质菜单递给他让他点菜。

希曼如坐针毡。这感觉就像平常给你发工资、很有距离感的老板突然请你吃饭,而且大有“下次再一起吃饭吧”的意思,虽然理由很正当,但总感觉不对劲。

他迅速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该不会是在酒店吃的那顿……?还是我的信息素让他感觉不好了?这是散伙饭吗?我要失去这个老顾客了吗?

希曼甚至开始计算失去了加尔塔的“资助”,自己日常还剩多少钱了。

加尔塔自然看出了他的紧张和不自在,但也没什么好办法,之前一年的时间里他把架子端的太足,原本是想着不能让雄虫得寸进尺,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一时半会想要改变自己在希曼心目中生虫勿近的形象还挺难的。

不过无所谓,做爱是拉近雄虫雌虫关系最直接、往往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做完直接提出成为固定配偶的建议,先把关系定下来,感情……实在不行就慢慢培养。

总归也不需要我对他、他对我都爱的死去活来。

加尔塔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匹配中心不允许,真想直接预订几十年的份啊。长久的合作伙伴比固定配偶事情少多了。

希曼味如嚼蜡吃完这一餐,战战兢兢跟着加尔塔回到了最开始的酒店,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没直接提出要终止……也许还有挽救的余地,之后几天要努力才行,加尔塔先生不喜欢麻烦,那我就少说点话,嗯……管理层是不是都不太喜欢下属和他们对视?那我以后低着头好了。

洗澡的时候他仍然在想如何改进自己的服务,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在想怎样提高服务水平,迷迷糊糊地,他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

希曼的房门悄然滑开。

莫托收起手上的备用房卡,如同回自己家一样走进了房间。

如果希曼醒着,大概能认出这是之前在小屋子里帮过他的陌生虫。

莫托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喷瓶,对着希曼轻轻喷了几下。

这是速效迷药。

效用只有大概十分钟,他得把虫绑好,然后慢慢欣赏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

想当年做星盗的时候,想找雄虫都是随随便便的事情。不像现在,还得半夜偷摸着来。

啊,不过难得碰到一个合眼缘的。莫托想到自己带来的好东西,又笑了起来。今天只是先吃前菜,用上这个,之后才是主菜呢。真想把他带回飞船。

手被绑在背后,脚腕也系了绳子,确定死结打好了之后,莫托耐心地等待药效过去。

到点了,他就摁住希曼的肩膀晃了几下,轻轻叫他。希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盯着面前黑暗中模糊的轮廓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问:“你是谁?”

“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莫托嘻嘻一笑,“我还好心把你救出来,你怎么转眼就把我给忘了。”

希曼一听他说话,就认出来这是帮了自己的那位陌生虫,但是一码归一码,半夜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明显就不是要做什么好事。

他察觉身上有些异样,动动手脚,发现自己被绑得死死的,顿时感觉不妙。

他想喊,可对方笑眯眯盯着他,他不敢做什么刺激对方的事情,万一直接对他下狠手……

因此,希曼只能问:“你要做什么?”

“开开荤。你最好老实一点,这样我们都能过得愉快。”莫托在黑暗中摸到了希曼的睡裤,手一滑就摸了进去,像流氓一样啧啧道:“真是虫不可貌相,希望你的持久度和你的大小一样好。”

希曼恐慌而害怕的心态使他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硬起来。莫托略作思索,也表示理解,从衣服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喷瓶,上面贴着粉红色的标签,对希曼说:“张嘴。”

希曼照做,接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喷进口腔,一阵阵发甜。

莫托感叹:“改良口味,草莓的。感谢科技。”

希曼刚想问这是什么东西,就觉得信息素有点不受自己控制,面部好像一下子就热起来了,这股热度接着蔓延过脖子、躯干,如同燎原的野火,很快,他就不受控制地勃起了,肉棒将睡裤顶出弧度。

“你对药物还真敏感啊,这么快就起效了。”莫托把瓶子收了起来,扒下希曼的睡裤,开始舔他的鸡巴。

他在当星盗的时候就有个癖好,喜欢雄虫用信息素压制他,往往那些雄虫都被五花大绑,只能尝试用信息素令这个雌虫屈服,好松开自己的绳子。

莫托就喜欢看雄虫如此努力、又无功而返的场面,同时又很喜欢跟雄虫信息素对抗。所以,先前在那个出租小屋,在门外嗅到希曼的信息素的一瞬间他就来了兴趣。虽然是无味型,但这也使得那股天然压制的意味更明显,如果这个雄虫有意要用信息素压制雌虫……

光是想想那种快要不能呼吸的感觉,莫托就兴奋得浑身颤抖。

此时,信息素几乎挤满房间,希曼很努力地在往回收,以及不再释放,但是没用,就像信息素爆发期一样,他的信息素完全溢出来了,而且伴随着发情的症状,他几乎想不管不顾把多余的精力都发泄掉。

可是还有雌虫在……

正常情况下,信息素用于基础交流。过量的信息素则会对精神带来冲击,这就是为什么雄虫间的信息素对抗会导致晕厥甚至更糟糕的后果,虽然雄虫和雌虫的信息素中和作用能够缓和这种冲击,可凡事都有限量。

倘若一方信息素过强,浓度过高,短时间造成的强烈刺激很可能让雌虫也遭受到类似对抗后的伤害,严重的后果就是直接变成傻子,最严重可以导致死亡。

曾经雄虫没有那么多的时代,就有雄虫带着恶意这么干过,把雌虫当成玩具一样对待,作为他配偶的雌虫有六个,一个死亡,五个都遭受了严重的精神摧残。

所以匹配中心在雄虫信息素爆发期的时候是不允许该名雄虫进行匹配的,中心会提前发放监控信息素浓度的手环,或者,得在有匹配中心监控的房间内进行。

在非特殊时期,信息素浓度可以直接达到伤害标准的雄虫还没出现过。

希曼并不想在这里违反匹配中心的规章制度。

偏偏莫托还在不停地刺激他。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他看不到对方是如何动作的,却能鲜明地感受到湿滑温热的舌头在自己的性器上滑动、舔舐,带着茧的手指不停抚摸着囊袋。

这个雌虫的信息素好淡……好像是亚雌?

希曼艰难地维持着正常的呼吸频率,以平复被药物激动的心跳,避免失去理智。如果真是亚雌,那对信息素冲击的抵抗力会更弱。他不能……那就相当于杀死对方了……

也许是他的努力见效了,也许是药物的效果只能维持一会,他的信息素有减少的迹象。

莫托倒是不在意,他只是来猎个艳,今晚吃完就走,信息素交融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必要,只是信息素淡了会减少一点情趣。

认认真真对付着这根粗硕的阴茎,即便是阅虫无数的莫托也感觉有点吃力,上上下下舔过一遍、吮吸过一遍后,他尝试着把肉棒吞进喉咙深处。

莫托尽可能张开嘴,膨大的龟头碾过他的口腔上颚,撑开喉咙口的软肉,他的唾液自嘴角流出,湿漉漉淌过肉棒。即便如此,也还有一大截露在外面。

喉头的软肉自发地夹弄起这个侵犯进来的庞然大物。

希曼忍不住微微挺腰。他的本能在催促他粗暴地操弄这一处热烫潮湿的腔穴。

莫托没想吊着他,这雄虫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剧烈反抗过,难免有些没意思,不过就此结束又有些虎头蛇尾,对不起他带来的那些药,于是他决定至少给这家伙口射一次。

之后嘛,看兴致吧。

他没有限制雄虫挺腰的动作,反倒配合着,让那根鸡巴尽可能肏进喉咙。几番下来,莫托的生理性眼泪都给插出来了,面前的雄虫还是没有半点要射的迹象。

他不干了,直起身子来,问:“你不会故意憋着吧?”

希曼被不上不下的情欲折磨的也是两眼含泪,委屈道:“我没有……”

莫托的夜视能力很好,看见他眼里隐约有点泪光,就知道他也难受,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口交技巧。

难道这么久不碰雄虫,技术下降了?不能吧?

将信将疑,他又俯下身用唇舌伺候着。奈何腮帮子都嘬酸了,希曼还是没射。

“你别不是有点什么病吧,叫什么……射精障碍?有病就告诉我啊,又没拿枪逼着你。”

希曼冤死了,只能恳求他:“我,我快了,你能不能再帮帮我,求求你……”

莫托给他求得心软,说一不二的星盗作风在床上也可以稍微妥协让步,:“我隶属于秩序管理局外勤部,现暂时接管现场指挥工作,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哦、好,不对,是!长官!”

“拘束绳借我。”他说。

“是!”

“现在,我去牵制,你们两个疏散底下的民众,你们趁机把亚雌带离现场,做急救处理。”

吐了口气,戈德温觉得自己这假期放了跟没放一样,还是要工作,还没薪水!

他忽然有点怀念希曼的信息素,没味道不说,连压制的意味也很微弱,简直像猫咪伸出爪子轻轻试探,按在你的手背上悄悄宣誓自己的统治地位一样。

“这家伙可真难闻。”他嘟囔道,在身上挂好拘束绳,确保自己能快速拿到并且不影响行动后,赤手空拳对上了面前发疯的雄虫。

对面很显然已经失去理智,双目赤红,嗷嗷乱叫,拿着把大概是从餐厅里带出来的铁制餐刀胡乱挥舞。

对待戈德温这个胆敢接近自己,且明确表现出不顺从的雌虫,他震怒地要给对方好看,拿着刀就冲了上去。

戈德温短暂地屏住气,过浓的雄虫信息素让他不适,但并不太影响他的动作,侧身避开直直刺过来的刀具,他左手控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挟住他的肩膀,轻易地卸了雄虫的手,餐刀自然掉在地上。

按理说,雄虫应该会因为疼痛而失去能力,但这家伙连痛呼也不发出,直接咬了过来,戈德温不得不放开他,转而攻其下盘,一记鞭腿令雄虫失去平衡后,戈德温避开他发了疯似的撕咬动作,干脆利落卸了他另外一边手和两条乱蹬的腿,像绑猪一样,将拘束绳从口里绕过,四肢拘束在背后。

他大喊:“镇静剂!”

带着隔离面罩的雌虫蹬蹬蹬跑过来递给他。

一针下去,雄虫安分了许多,也不再有大量的信息素被释放出来。

远程启动贸易点的空气净化装置后,这件事情才算暂时地解决了一部分。

戈德温吩咐道:“你在这里看着,小心点,这家伙很疯。我去看看伤者。”

那两位受伤的虫已经得到了紧急止血处理,留下来的两位保安之一正简单检测着亚雌的情况,随时准备处理失血造成的休克,或者因为雄虫信息素浓度过高导致的呼吸困难。

“救援队还有多久?”戈德温询问。

“三分钟。”

“有没有除味剂?”

“啊?可是,除味剂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不好用……”

“哎,有没有?有就借我一下,用完了还给你。”

“有、有的。”

戈德温朝自己身上乱喷一通,回到了那名雄虫旁边。

救援队如约而至,说实话速度并不慢,从接到汇报到现在也没过十分钟。只是戈德温处理得太快了。

他们分成两队,一队处理底下的踩踏事故,一队上到三楼。

队长看着戈德温,疑惑道:“这位是?”

戈德温摆摆手:“我是热心市民。”

队长靠近了那名据说是发了疯,现在却如同死猪一样的雄虫,看清了绑绳子的手法之后一阵无语。

“这……谁绑的?”

“我。”戈德温举手,“他会咬我,不得不这样。”

队长憋出来一句:“绑得挺结实。”

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他说:“这位……这位雌虫,您可能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做个记录。其他四位保安也是。”

“没问题。”戈德温说,“但能不能让我先跟家属说句话?”

得到允许后,他给大哥发了条“今晚晚点回去吃饭”的讯息,又给希曼发了一条“你先回家吧”的讯息,才跟着这位队长往外走。

令他意外的是,一出门就见到了在外面徘徊的希曼。

希曼也看见了他,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戈德温对他招招手,他才靠近,着急地问:“你还好吗?我看见有好多虫跑出来……”

“里面有个信息素爆发期的雄虫,没什么大事情。别靠我太近,当心熏着你。”戈德温指了指身边的救援队队长,“这位是救援队的,我跟他们回去说一下情况就可以了。今天恐怕不能带你去吃饭了。”

“……我能不能一起去?”

戈德温看了眼旁边的救援队队长,对方无奈地点点头,但强调道:“只能看着,不能参与笔录。”

希曼坐在笔录室外头。

戈德温再次出示了自己的徽章,那名队长核实、记录了他的身份信息后开始询问具体情况,大致记录下事件经过后说:“鉴于你对雄虫造成的伤害并不大,手和腿都只是脱臼,我们已经给他接回去了,而且事发突然,你身为秩序管理局的成员也有权力参与事件,所以没有什么大的惩罚,只需要扣除你账户内的一部分金额作为医疗费。”

戈德温点点头,表示理解。

“行了,结束了,后续有别的情况会再联络你的。”队长对他挤眉弄眼,“外勤部找一个是真不容易,我们救援队的能理解,快出去吧。前台有免费提供的除味剂。”

秩序管理局外勤部时常在各个星球间穿梭,尤其是偏远的、治安不太好的地方,工作的繁忙和危险使得外勤部的雌虫基本都是单身,日常靠中和素应付信息素爆发期,愿意把宝贵的假期花在雄虫身上的也不多,戈德温倒是很乐意找匹配中心解决问题,奈何他的假期也不多,只能偶尔开开荤,干了好几年才自认“万花丛中过”。

等救援队处理好现场情况,又被带到救援中心观察了半小时以防因为雄虫信息素而出现突发性的身体不适,做笔录、核实信息又花了十几分钟,这一套下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现在已是下午两点多,戈德温出了门,一屁股坐在希曼旁边的座位上,问:“走吧?还愿意去吃下午茶吗?”

希曼点头,又确认道:“你真的没受伤吧?”

“没有。”戈德温想揽着他的肩膀,想到自己身上可能还有的味道后就放弃了。希曼却像是知道他的顾虑一样,从背包里掏出来一瓶隔离喷剂,递给他,说:“用这个。”

瞥了一眼牌子,确定这瓶东西价钱不一般后,戈德温意思意思喷了两下就把东西还给希曼,又去前台借了除味剂,对着自己喷了几下,又对希曼喷了几下,说:“现在我们两个味道一样了。”

希曼闻到自己和戈德温身上如出一辙的除味剂清新的柠檬味,笑起来,说:“我想吃百福乐的柠檬蛋糕了。”百福乐是家平价蛋糕店,希曼手头略微宽裕的时候会去那里买点小蛋糕来调剂生活。

“行,下午茶就吃百福乐,我记得他们家的蓝莓派也很不错。”戈德温试探性地揽住希曼的肩膀,没有感到对方任何抵触后也轻松地笑起来,“吃完再去贸易中心逛一圈。”

“所以——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希曼一边问,一边把蛋糕叉插进慕斯里。

“我?说出来你可别被吓到。”戈德温神神秘秘的,还特地凑近才说:“我是秩序管理局的。”

希曼有些惊讶,但并不影响他含住蛋糕叉,吃掉上面的蛋糕。

先前还以为戈德温会是军部的雌虫,没想到是秩序管理局的,但是一般秩序管理局都是驻守在管辖区域,不太需要到处跑……

希曼想到了一个可能,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外勤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里的叉子呆呆停在了空中,看上去有点好笑。

戈德温得意道:“没想到吧?”

自从开始接受重入社会教育,秩序管理局的名声就深深烙印在每个雄虫心里,尤其是外勤部。不仅是因为外勤部的成员都经过千挑万选,时常奔赴最远的星球处理大案件,还因为他们在特殊情况下做事情甚至不用顾忌雄虫的身份。

当然,这也与现在犯罪团伙里雄虫的出现率有所升高有关。

但这份特殊就让他们显得更有威慑力。

“可是我听说外勤都很忙,你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假期?”

“两周以后就结束了嘛,也不算长,我攒了五年的年假呢,还立了不少功。”戈德温笑呵呵地把另一份柠檬慕斯推到希曼面前,“我不方便吃太多,回去还得训练呢。”

“这、这怎么好意思……”希曼又想吃,又觉得这样不好,渴望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

“你不吃可就要浪费了。”戈德温给他倒了杯茶,“喝点润润喉咙。”

“谢谢。”

看着面前的雄虫幸福快乐地吃着甜点,戈德温没来由地想到他们的。

——饮食方面问过了,没有忌口。时间也定了,下午去接,顺便吃个晚饭,可以争取留宿。会跟家里人见面也说了,戈德温到时候最好表现得靠谱些……

他向自己在如何跟雄虫打交道上更有经验的弟弟征求建议:“你觉得,是我去接,还是我们一起去接比较好?”

“你去吧,还可以在路上聊聊。”戈德温说,“记得查查他家里的情况,万一人家背地里有了几个,你岂不是要做冤大头?”

加尔塔点点头。他已经找虫去做更深入的生活轨迹调查了。

虽说匹配中心上给出的资料显示希曼从未有过固定伴侣,却不妨碍雄虫有几个固定的“顾客”。不乏雄虫拿着明面上伴侣的钱去养别的亚雌或者雌虫,这种情况下既不需要对这些没过明路的“伴侣”履行躁动期安抚义务,又能享受大把花钱、受虫吹捧的快乐,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简直不要太爽。

过去对雄虫容忍度极高,伴侣的钱怎么花都没关系,现在这种风气有所改变,尤其对于在新时代教育下成长起来的雌虫、亚雌而言,他们会更希望伴侣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忠诚。

加尔塔追求伴侣之间的坦诚,尽管只是“工具虫”,他也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傻子。如果没有,那就最好;如果有,要么老老实实,要么好聚好散。

约定的日子飞快地来临。

希曼穿了最干净的一套衣服,拘谨地坐在车里。

加尔塔随口跟他聊起天来,抱怨自己工作上的不顺心,分享一些公司里有趣的事情。

简单聊过几轮,希曼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车辆通过了这一处居住区的入门安检,驶过几个拐角。

加尔塔远远瞥见在门口等待的身影,语气柔和:“那是我的弟弟,他性格还不错,我想你们之间应该会有更多共同话题。”

希曼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那到底是谁。但随着车越来越靠近加尔塔家,他脸上的微笑就逐渐凝固了。

铺天盖地的慌乱与恐惧几乎在一瞬间就淹没了他。

戈德温原来是加尔塔先生的弟弟?!那我,我——我之前的行为,不就像故意吊着两个雌虫吗?我还拒绝了戈德温……

他们会怎么想我?瞒着一位雌虫要和另一位结成固定伴侣,享受着他们的殷勤、关怀,我是个渣虫,不负责任,贪图利益,装柔弱装乖巧装可怜……

不,我不想,我不想这样……

加尔塔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好一会儿,希曼才反应过来,惨白着脸道:“不,我没事。”

“待会去休息一下吧,也许是晕车了。”加尔塔尽量放慢了车速。

希曼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同身处铡刀下,离真相被揭露的时刻越近,他的生命倒计时也越短。他反而异样地平静下来,像个放弃抵抗的死刑犯。

他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是自己推开的车门吗?还是加尔塔先生为他拉开的呢?

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到门口的,怎么伸出手,用什么样的声音说:“你好。”

他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戈德温陌生而镇定的声音:“你好,初次见面。”

希曼几乎站不住脚,他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死在虫蛋里也许是对他、对世界都好的选择。

那天晚上,希曼是浑浑噩噩度过的。

戈德温没有说什么,表现得很自然。加尔塔或许感觉到了不对,但也没说。

回到家里,希曼背靠着大门坐在地上,身体蜷了起来。

他想逃跑,逃到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死在陌生的土地。

之前申请的暂停匹配还在生效,不需要工作。希曼连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窝在床上和他的玩偶相依为命,除了睡就是发呆。

昏昏沉沉过了两天,房东踹开了他的房门。

玛瑞恩把刚从浴室里洗干净出来的希曼安放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热水,加了点白糖,并且在他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问:“这是数字几?”

希曼有气无力地回答:“这是一。”

“状态还不错,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先喝点水吧。”

“我很……我很抱歉,玛瑞恩先生。”

“这没什么,而且从我踹开你的房门到现在为止,你已经说了不下七次对不起了。有些事情光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

“我……”希曼差点又要说对不起或者抱歉了,可他想不出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于是低下了头。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玛瑞恩叹气,这个雄虫性格真是难得一见,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他劝解道:“有烦恼可以跟我说,我尽力帮你,怎么说我也能算你半个长辈。下次别在交房租的时候失踪了,我还以为你找不正规渠道贷款被绑架了。”

“房租?房租不是会自动从账户里扣——”

“你还真的以为是房租啊。”玛瑞恩指指自己,“看来我的隔离剂喷太多了。”

希曼眨眨眼,才反应过来玛瑞恩说的是什么,他犹豫再三,小声道:“可是我现在,可能没办法……”

玛瑞恩揉揉他的小卷毛脑袋,说:“不错,会拒绝了。不过现在我哺育期基本已经过了,不需要非得上床才能解决,本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谁知道根本联系不上你。得亏我有你的备用大门钥匙,否则被踹开的门就不止房间那一扇了。”

希曼抿了一口糖水。

玛瑞恩问:“心情好点了吗?”

“……嗯。”

“那就去我家聊吧,我得联系虫给你修门,争取今天晚上就能搞定。”

“啊?”

“来吧,正好小崽子在幼虫园,否则肯定会闹你。带上你的糖水。”

玛瑞恩半扛半抱地把希曼带上楼,塞进沙发,丢了个毯子过来就钻进厨房。

电视正开着,在播放军事新闻。

沙发上放了很多软枕头,也许是因为家里的小虫,选用的样式都很可爱,有太阳花、云朵之类的图案,毛毯上印着卡通风格的森林,茶几上摆了个很小的水杯,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用的。

希曼捧着自己的糖水,觉得很暖和。

玛瑞恩先生是因伤从军部退下来的雌虫,跟曾经的雄虫伴侣分开后当了房东,算下来现在快四十岁了。希曼见过他的孩子,很可爱,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像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玛瑞恩独自一虫把孩子养得很好,既不骄纵,也不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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