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嵘沁示意了一下严靖云,后者躬身退下,很快就领了一个清冷文雅的青年进来。
“下奴齐翡请主人安。”齐翡的声音跟他本人一样清冽干净,听着很舒服。
南嵘川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齐翡,他这次回来其实也是打算把齐翡从南嵘仁那里弄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他四叔先了一步。他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南嵘沁:“四叔怎么不收入自己名下?”
南嵘沁突然黑了脸,气恼地白了南嵘川一眼。他挥手让严靖云和齐翡都退了出去,才幽怨的控诉:“你小子这是连你四叔都要一并防备了?”
“谢谢四叔。”南嵘川赶紧讨好的笑了笑,给南嵘沁把酒满上。
“齐翡这小子心思细腻严谨,年纪轻轻就能进秘书监做事,能力上没得说,要真被南嵘仁祸害了也太可惜了。再则你们也熟,用着会顺手的。”
南嵘川认同的点了点头。齐翡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眼睛毒辣的人。加上他对电子设备的熟练运用和超强的分析能力,正好可以用来排查一下自己启明殿那一大群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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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佑一直老实的候在殿门口,余嘉之则是不知道跑去哪儿开小差了。不大一会儿就抱着一个纸袋回来,他从里面取了一个还热乎的包子叼到嘴里,把纸袋里剩下一个塞给夏佑:“先垫垫肚子。”
别说夏佑了,就是一同候在殿门口的南嵘沁另一个私奴崎风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余嘉之朝崎风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就拿了两个。”
哼,当初要不是崎风说不定四爷就收下自己了,他才不要好心替他顺包子呢。
夏佑抱着纸袋纠结,“这…不好吧?”
“没事儿,川…咳,主人和四爷喝酒没有两三个小时结束不了的。”余嘉之向来胆子大,毕竟尊主对余家向来都信重,当年他进训诫局学规矩的时候尊主就发了话,不用约束他太多。所以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没人会找他麻烦。
“是谁天天说要瘦身的?”南嵘川一出来就看到了叼着包子的余嘉之,好气又好笑。在他身后,跟着清冷文雅的齐翡。
“阿翡?”余嘉之高兴地用那只抓包子的油手拍了拍齐翡。
南嵘川当初读书时余嘉之和齐翡都是他的伴读。只是后来读大学的时候他给了两人自由选择的权利,最后余嘉之读了医学,齐翡学了计算机。等南嵘川负气离家后就只和余嘉之保持联系了,毕竟他和余嘉之还有一层表兄弟关系。
齐翡无奈地看着自己肩头的油手印,决定今晚不搭理余嘉之。
夏佑则是下意识就把纸袋往背后藏,心虚的喊了一声:“主人。”
“别藏了,吃吧。”南嵘川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领着人往外走。
余嘉之拉着齐翡问长问短,南嵘川也偶尔搭两句话。三人回忆起读书时候的趣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夏佑啃着包子,默默跟在后面。
等回到启明殿时季墨北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南嵘川一进主楼,他就动作利索的伺候着脱了厚重的外套,换鞋,净手,最后奉上醒酒汤。南嵘川都不得不在心里夸一句他祖父挑人的眼光不错。
夏佑其实很想上手帮忙的,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这里是龙鳞台,繁琐的日常服侍规矩他都弄不明白,这让他的心里再次受到了亿点打击。
“先去吃饭吧。”南嵘川看到一旁发呆的夏佑,走到他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看向齐翡:“你跟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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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书房,齐翡便再次跪下行礼。他心里其实还有些忐忑的,按规矩嫡系主子的私奴都是从一二等侍族里挑选。而他家如今已经被打压到了三等,若不是他个人能力出色,他们家族连个能在龙鳞台行走的人都没有。何况南嵘川身边已经有了季墨北和余嘉之,他会不会被留下很难说。
南嵘川也不着急,他随手取了一本看到一半的书翻了起来,书房里安静的只有书页被翻动的声音。
齐翡一直跪得很稳,虽然心里有些紧张,面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异常。
“三天?”突然,南嵘川的问题突兀的抛了出来。
齐翡只愣了半秒就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略沉思了一下,恭敬回道:“两天就够了。”
南嵘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合上书本后这才认真打量起来齐翡,“阿翡,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如…跟嘉之一样做侍官?”
侍官,相当于私人秘书。只需要协助南嵘川处理各种公务,不用贴身伺候,得到主子允许可婚配。
齐翡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磕头:“奴愿将身心交付主人,任您驱遣。”
还在做伴读的时候他就把这颗心给了南嵘川。哪怕只能做个侍奴床奴,他也想要留在南嵘川身边。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他愿意做一个工具,只要他的主人用得顺手。
“行吧,两天内把整个启明殿给我排查一遍,除了嘉之所有人都不例外。人员名单你去找季墨北拿。”
南嵘川当然也是知道齐翡心思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既然对方坚持,他也无所谓。毕竟他身边也确实需要几个靠得住的人。而齐翡和余嘉之自然在内。
“那奴这就去找他。”齐翡行礼打算退下。
南嵘川眯了眯眼睛,“今晚先把书房和卧室排查一下。”
虽然一回来他就让余嘉之检查了一遍主楼,可论专业性他还是更相信齐翡。毕竟余嘉之除了医术和忠心,其他方面不是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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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嘉之没有侍寝侍夜的职责,吃过晚饭就独自逍遥去了。夏佑有些茫然的坐在奴隶们用餐的小餐厅里发呆。之前在坤州,只有他和主人。他每天看菜谱打扫卫生,服侍主人,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
更早以前在城主府,他每日里都在承受袁明辉花样繁多的折腾,或是因为伤重趴在床上硬生生熬着疼痛,日子也是充实得很。
可如今,他的主人突然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南嵘家少爷。他生活的环境也变成了这座数不清有多少宫殿的龙鳞台。主人的身边除了余嘉之还有了季墨北和齐翡,另外还有无数的侍奴、厨奴、杂役奴…
他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他好像失业了。
要是当时能把那几本菜谱带来就好了。夏佑怅然若失的撑着下巴叹气,随后想到什么,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往厨房跑去。
等他小心翼翼端着刚做好的羊肉汤小馄饨上到三楼主人卧室门口时,看到了领着一群捧着床单衣物香薰等各种用品的侍奴候在门口的季墨北。
“今夜主人召了齐翡侍寝,你不用值夜,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季墨北看了一眼夏佑端着的馄饨,想到方才屋里激烈的动静,还是没有放他进去的勇气。
“哦…谢谢季大人。”夏佑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这馄饨是他今天跟一个厨奴新学的。想着主人喝了不少酒,他就煮了一碗本来想给主人暖暖胃的。先前在坤州的时候,主人晚上应酬喝了酒了回家就会想吃点热乎的面食。
转身走了两步,他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走到季墨北面前,“这馄饨…刚做好,季大人可不可…可以帮贱奴给主人…送去…主人喝了酒…吃点热乎的胃能…舒服点…”
一句话说完,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季墨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托盘,点点头:“好,我会给主人送进去的。”
“谢谢季大人。”夏佑这才放心下来,下楼回自己的住处了。
季墨北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馄饨纠结了半天。想到主人确实喝了不少酒,他鼓起勇气凑近门口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最后还是抬手敲了门。
南嵘川一把将趴在床底找窃听器的齐翡捞了出来,扔到床上。齐翡瞬间反应过来,拿过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只露出一条被自己掐青的胳膊。
南嵘川则解开了睡衣扣子,半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不满地朝门口喊了一声:“进。”
季墨北硬着头皮端着托盘进了屋,他垂着脑袋膝行了两步,根本不敢往床上看。
“主人,这是刚做好的馄饨,您用些暖暖胃吧。”
“放下,出去!”南嵘川只当季墨北是想要趁机邀宠,不悦地剜了他一眼。
季墨北赶紧把托盘放到小木几上,恭敬地行了礼就赶紧退出了门。主人那有如实质的冷厉目光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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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夏佑早早收拾干净自己就到了主楼。还在因为昨晚的事心有余悸的季墨北看到他,眼睛一亮。
“我得去厨房看看早膳准备的如何了,你领他们去伺候主人晨起。”
“我?”夏佑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排列整齐的十几个捧着各种用品的侍奴,很是心虚没底,“可是…我…贱奴不太懂晨侍的规矩…”
“没事,就是伺候主人洗漱穿衣这些,他们都是受过专门调教的,带个队就行。要是主人还没起,怎么晨侍你应该懂吧?”
季墨北想到有可能的晨侍机会,又有些后悔让夏佑带队了。不过话已经出口,加上齐翡可是一夜都没出来,他觉得多半是用不着他俩晨侍的。
夏佑不敢拒绝季墨北的安排,赶鸭子上架似的战战兢兢的上了楼。
推门后,夏佑先膝行进入。他没有心里准备,结果一眼就撞见了穿着南嵘川宽大衬衫的齐翡正在口侍。他那若隐若现的肩膀上还有一个暧昧的红印。
夏佑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嘴里,他赶紧移开视线,目光刚好落在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馄饨上。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生疼。
南嵘川没想到今早负责晨侍的会是夏佑。齐翡忙活了大半晚上,从他书房和卧室里找出了一个窃听器和两个摄像头。他一高兴就允了他讨要一次口侍机会做奖励的要求。故意选在这个时候也是存了做戏给季墨北和那些侍奴看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来的会是夏佑。看到夏佑那模样,他竟然莫名升起一丝心虚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齐翡忙了一晚上还精神得很,此刻正卖力展现自己的技术,一时半刻好像也停不下来。南嵘川只能忽略掉夏佑那有些暗淡的目光,抽了根烟点上,一脸惬意的享受着。毕竟门边还候着十几个侍奴呢,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别人的眼线。
夏佑跪得近,虽然假装看不见,可那声音还是直往他耳朵里钻。他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等终于听到齐翡吞咽的声音才小心抬了抬头。
看到齐翡已经退开,夏佑像是突然开了窍,这不就跟在城主府伺候袁明辉的日子差不多吗?他瞬间想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几乎不带犹豫的就爬了上去,打算给主人做清洁。
倒是南嵘川被夏佑的举动吓了一跳,本来还有些精神的小兄弟直接焉儿了。他抓着夏佑的后颈没让他舔,旁边早就备好的两个侍奴膝行上前。
其中一个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南嵘川的小兄弟含了进去。如此反复了三次,才算是清洁完成。
夏佑呆呆看着那个清洁的奴隶,惭愧的垂低了脑袋。原来,他连当个清洁工具都不合格。
做清洁的奴隶退开后,另外几个侍奴才捧着毛巾和衣物井然有序的围了上来。侍奴们一般情况是没有资格直接伺候主子的,这种贴身的活都是当值的私奴来做。
齐翡这会儿已经穿戴好了自己,看夏佑还傻傻愣在原地,他只能赶紧凑上来接过侍奴手里的毛巾伺候南嵘川净面,更衣。
夏佑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挤到了一旁。他心里很难受很低落,但还是仔细注意着齐翡和侍奴们伺候的举动。他没有系统学习过主家的规矩,这让他显得格格不入,一无是处。
他不想就这样下去。他怕他一旦失去了所有价值,就再也没办法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