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怀抱梦想的你(7)
秋天的清晨透着寒意,周芍六点就被闹钟叫醒,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的呆,等待睡意慢慢消退,才下床洗漱。
下楼後,周芍静悄悄地换上运动鞋,抓了件薄外套穿上,提着桂花酿往洪惠雪家走。
太yan躲在云层之後,放眼望去是一片冷灰的se调,周芍徒步走到洪惠雪家门口时,对方正好推开家门走了出来。
周芍沾沾自喜,嘴角上翘,「阿姨早啊,我时间抓得真准。」
只要不是下雨天,洪惠雪不分四季,都有在清晨散步的习惯,周芍偶尔放假回来,便会与她一起。
眼尖的洪惠雪看到了周芍手里的桂花酿,「哎呦,你不要每次回来都带东西给我,没事就ai乱花钱。」
「我哪有乱花钱,这个买三份有优惠,所以我才买的。」周芍熟门熟路地进了洪惠雪家,「我先帮你放在客厅喔!」
「因为要凑优惠才买给阿姨的啊?这种真心话你以後就放在心里面吧,用不着说出来。」洪惠雪跟在身後打趣道。
「才不是,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从洪惠雪家走十分钟就能抵达河堤,两人沿着步道前进,一路上,周芍分享着学校的大小事,从这学期几门b较有趣的课,再讲到几个b较刁钻的教授。
讲着讲着,她注意到洪惠雪一直没什麽反应,有点纳闷,「阿姨,你在想什麽?」
「嗯,在想……你什麽时候才要跟我说那件事。」
「哪件事?」周芍的脚步慢了下来。
「我们周芍已经长大了,到了会和男同学在外面玩到半夜不回家的年纪。」
周芍旋即明白了洪惠雪话里的意思,「我爸又跟你乱说什麽?我才没有玩到半夜不回家。」
「你爸昨天从九点就一直在等,还问我能不能打给你,我就说啊,你要给小孩一点空间,有什麽话等你回来再说。」洪惠雪瞪了周芍一眼,眼神里教训的意味甚浓,「你啊,出去玩就不知道注意时间,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本来吃完饭就要回来的。」周芍的语气放软了些,像是真的知错,「昨天是因为临时发生了点事,我下次要晚回来会提前跟他说。」
「好,那你告诉阿姨,你是跟哪个男生出去玩到那麽晚?」
周芍顿时一愣,心想,总不好说她跟文绍均出去玩了一天,但心里想的却都是另外一个男生。
洪惠雪见周芍默然不语,又试探地问:「跟阿姨也不能说?」
周芍回想和杨嘉恺重逢的经过,在脑中慢慢组织言语,「暑假的时候,我因为要拍摄一支纪录片,和高中的一个学长重逢了,就是那个我以前喜欢的男生。」
「你说那个大你两届,成绩很好,後来考上世大的男生啊?」
「你怎麽记得这麽清楚?」
「你也就只跟我提过他一个男生,我还能记不清楚?」
清晨的风迎面拂来,在周芍身上渡上一层冰冷,她的脑袋却不受控地热了起来。
「反正就是,我最近老是想到他,就连本来凑的那盒桂花酿也是要给他的。」
「本来?」洪惠雪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
「後来我给另一个男生了,就是昨天跟我出去那个,我堂妹的大学学长。」
「你脚踏两条船啊?」洪惠雪惊呼一声。
「阿姨!没有啦!」她在这些长辈们眼中到底是多huax啊?
「那你到底是喜欢哪一个?」洪惠雪问得很直接。
周芍的脸以r0u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你现在是说哪一个?」
「阿姨!我没有喜欢过文绍均!」周芍的头很痛。
「文绍均又是哪一个?」
「好,算了,他不重要。」周芍在心里和文绍均道歉,「我要说的是,和高中学长相遇之後,我常常因为他心神不宁。」
洪惠雪像是终於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眼角弯弯地问:「怎麽样心神不宁?」
周芍直视前方,步道周围的树木都被染上了晚秋的颜se,「当他看着别的nv孩子笑,我会感到有点烦躁,买伴手礼的时候,也会想这合不合他的胃口。」
周芍想起昨天半夜独自待在海边的情景,「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找的人是他。」
然後,周芍又想起王觅,那个自信耀眼,似乎和他关系很亲近的nv生,「想了解更多他的事,却又担心自己踰矩。」
一一细数之後,周芍才後知後觉地发现,杨嘉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单方面占据了她的生活。
「最近的我真的很矛盾也很奇怪。」
洪惠雪也把目光转回前方,老神在在地说:「不奇怪,我们周芍只不过是,在过了这麽多年以後,还是喜欢那个幸运的小伙子。」
冬日的脚步来得又急又猛。
这天,周芍刚结束一门选修课,走出校门时,手机便跳出一则新讯息。
王觅:「小的有一事相求。」
自从上回在「岛屿失眠」交换联络方式之後,周芍和王觅便时不时会传讯息聊天。王觅升学的第一志愿是世冶大学的大传系,正巧也是周芍的科系,两人的话题总围绕在科系相关的事情上。
期间,周芍得知了王觅和杨嘉恺两人之所以会认识,是因为王觅的哥哥和杨嘉恺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才连带着b较关照她。
看到周芍读取了讯息後,王觅又问:「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周芍直接拨了电话过去,才刚接通,少nv甜甜的嗓音传了过来,「你这个周日有没有安排?我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周芍打算先买个晚餐再回家,便走向学校後面的商圈。「我这周日没事,你想去哪里?」
「有一个我很喜欢的作家要在南部办签书会,我妈不让我一个人坐车去那麽远的城市,我有问嘉恺哥能不能跟我去,他说他没空。」
王觅听起来也像是刚离开校园,电话那头传来同学和她道再见的声音。
王觅和同学道别後,才又说:「他这学期都在处理明年去美国的事,应该是真的很忙。」
「杨嘉恺要去美国?」周芍的脚步随之停住。
「对啊,念研究所,我记得是跟游戏开发有关。」王觅解释完,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陪我去签书会?作为感谢,我请你吃一顿饭。」
空气静默片晌,王觅以为周芍是觉得为难,「啊,如果你没空的话,千万不用勉强。」
「不是,我只是有点恍神了。」周芍顿了顿,选择忽略心中那gu异样的感受,「我可以跟你去,请吃饭就不用了,你在药妆店帮我那次,我都还没机会感谢你。」
王觅口中所说的作家,不是别人,正是孙玦。
签书会的主题为「五周年纪念签书会」,举办在k市某百货公司三楼的书店,现场人山人海,排队领取签名号码牌的队伍相当壮观。
「孙玦平时很少出席公开活动,私下又是个注重ygsi的人,所以每当有签书会和见面会的时候,读者们总是会排除万难来见他一面。」排在队伍末端的王觅耐心地向周芍解释。
周芍想起那个隔三差五总能遇见的男人,丝毫没觉得必须排除万难才能见他一面,「我上个月去拍外景的时候,碰巧遇见他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王觅却来了兴致,nv孩两眼放光,激动地问:「真的吗?他是去旅行吗?看起来严肃吗?是不是不太理人?」
「严肃?你是说孙玦吗?」
「他私底下很亲切吗?」
「还行,我们一起吃过午餐。」
话一出口,不只王觅满脸惊讶,周遭几名读者听见她们的对话,也纷纷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周芍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什麽不得了的话,在王觅身边附耳道:「她们为什麽这样看我?」
「因为你和她们的男神单独吃了饭。」王觅也学周芍把音量转小。
「我刚刚没有说单独吧?」
「难道不是单独吗?」
「确实是单独,你好像让情况变得更复杂了。」
周芍最後扛不住视线压力,表示要先去附近买个喝的,等王觅排到签名号码牌後再过来和她会合。
周芍到一楼买咖啡的时候,身旁站着一名等待取餐的男人,那人头戴一顶黑se的bang球帽,明明是冬天,却戴着太yan眼镜,周芍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孙玦注意到她的视线,随之将太yan眼镜移了下来,有些惊喜地说:「又见面了?」
知晓他的身分後,那奇异的打扮忽然变得合理了,周芍没应声,只是慢慢别开目光,抬头看菜单。
「我们好像总是在陌生的城市碰面。」一旁的孙玦从容地换了个站姿,「你不会其实一直在跟踪我吧?」
「我只是来买咖啡。」周芍的态度很平淡,没有给出小粉丝撞见明星的反应,「但是我朋友很喜欢你,现在正在排你的签名号码牌。」
「你怎麽没有一起排?」
「我不是你的粉丝。」
「不是我的粉丝还跑到我面前跟我说,」孙玦笑了出来,「真不给面子。」
周芍和店员点完两杯热拿铁後,移动到孙玦身旁等待餐点。
他取完咖啡後也不急着走,和她随意闲聊,「你的困扰现在解决了吗?」
「什麽困扰?」
「你喜欢的男生现在还和那个nv生走得很近吗?」
周芍想起自己上次问过他,关於异x之间纯友谊的问题,点了点头,「他们大概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既然这样,你也和那个nv生变成朋友不就行了?」
周芍愣了愣,真要说起来,她和秦小希应该称不上朋友,连私下都没有单独出去过,「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孙玦b她更疑惑。
「以前高中的时候是因为社团时间经常碰面,现在不同校了,好像没有特定理由可以见到她。」
「想见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周芍先是沉默,接着轻易地被他说服了,「说得也对,那见面之後呢?」
「吃个饭,随便找件事麻烦她,让她陪你去买个东西之类的。」
「就这麽简单?」
「就这麽简单。」
周芍半信半疑,「你不会其实是在传授追nv生的方法给我吧?」
男人无可奈何地笑了,「人跟人之间的相处,说穿了就是藉由互相麻烦来建立信赖关系,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一来一往久了,渐渐就熟悉了。」
孙玦的话让周芍顿时有些恍惚,他的意思她并非不懂,只是那套道理,和她的成长经验违背,就算心里明白,实际要她做起来还是有难度。
签书会结束以後,搭高铁回程的路上,周芍看着车窗外高速向後退去的风景,一边听王觅絮叨着追星成功的喜悦,一边分神地想着孙玦今天的那一番话。
自从有记忆以来,周芍总是在避免造成别人的麻烦,她所处的环境似乎从未给她试错的机会,现在想来,她和母亲之间并不存在着信任关系,一旦她造成了困扰,只会换来母nv之间的疏远。
周芍自幼就是怕生的x格,x格内敛,不熟悉的亲友到家里拜访时,她时常焦虑得连简单的问候都说不完整。而孙品娴在邻里眼中,是温婉美丽的电视新闻主播,口才佳,气质出众,母nv两人的个x天差地远。大家听闻孙品娴有一个nv儿,总会笑着说:「等nv儿长大以後,就是你的接班人。」
母亲的光环在无形之中,成为周芍心中很深的恐惧。
她不像母亲反应机敏,能言善道,她也不向往主播那样光鲜亮丽的职业,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期望越高,她就越想往黑洞里躲起来。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有一场演讲b赛,每个班级需要推派一位代表出来参赛,孙品娴主动和周芍的班导师联系,希望能将参赛的机会留给nv儿。
准备演讲b赛的那一阵子,孙品娴陪着周芍一次又一次地反覆练习。遗憾的是,b赛当天,周芍一站上台,面对着台下上百个观众,她的腿就已经开始发软。她糊里糊涂地说完自我介绍,至於演讲的内容,她已经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那天,周芍从母亲的眼里,看见了满满的失望。
演讲b赛失利之後,有很长一段时间,周芍变得更不ai说话,彷佛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庆幸的是,众人对她的关注也渐渐减少了,周芍似乎成了母亲羞於向人提起的孩子。
五年级那年,学校多了一门写作课的课程,在那个由文字建构出来的世界里,周芍第一次感觉到踏实,如果每个人与生俱来,总有那麽一件得心应手的事,对周芍而言,那好像是写作。
印象中,小学的班导师曾在她的稿纸上,称赞她是个情绪内敛,心思丰盛的孩子。
那时的周芍总这麽想,她或许可以在写作的领域里,让母亲为自己感到骄傲。
隔年,周芍代表学校参加全国x的作文b赛,拿了亚军回来。
得知她作文b赛获奖後,孙品娴的脸se却很难看,她语重心长地告诉周芍:「文字没有价值,写作无法成就任何事,你以後难道想和爸爸一样,成为一个贫穷作家吗?」
孙品娴对於周盛的作家梦,是从不掩饰地轻视,周盛虽然出版过几本长篇,但那微薄的收入不足以养活一个家。丈夫能够怀抱不切实际的梦想,都是因为有她一肩担起家庭经济的重任。
「即使你没有办法像我一样,那至少不要像你爸爸一样。」
b起未能从母亲身上得到支持的那gu失落感,周芍更深刻感受到的,是愧疚。
她没能成为母亲的骄傲,反倒成为了另一个麻烦,一个和父亲一样令母亲困扰的存在。
在那以後,每当周芍提笔想写点什麽的时候,总会想起母亲痛苦的神情。
於是,写作成了周芍的人生当中,第一个被她亲手藏起来的东西。
国一那年,孙品娴改嫁到别的城市。周芍联络了母亲几次,想找她吃饭,却都被她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了。母亲总说,等生活不那麽忙了,会主动联系她。
周芍等了几个月,始终没等到一通电话。
某日放学,她独自搭车前往孙品娴上班的新闻台,被新闻台的员工发现,好心将她带到孙品娴身边。
当时,孙品娴正在安抚一个坐在椅子上闹别扭的男孩子。
那是周芍第一次见到年仅九岁的傅时熙。
发现周芍的那一刻,孙品娴有些惊讶,她将她拉至角落,蹲下身子问她:「怎麽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跑来了?」
周芍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的出现给母亲添了麻烦,低头回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见见你。」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盼到孙品娴的一则讯息。无止尽的等待,延缓了日常,让生活的每一天变得既琐碎又煎熬。
她想跟母亲说,她跟班上的同学处得并不融洽,日子称不上好。也想跟母亲说,她想念她煮的菜,还有,她已经不再写作了。
「你来找我的事,爸爸知道吗?」
周芍沉默地摇了摇头。
孙品娴轻叹一口气,才说:「那你先给爸爸传个讯息。」
周芍乖巧答好。
孙品娴面有难se,半晌後才接着说:「妈妈工作的地方有很多媒t,你突然跑来并不合适。」
说完,孙品娴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给周芍,「我今天会晚下班,你带时熙去附近买点小东西吃,他爸爸等等就来接他了,可以吗?」
周芍点了点头,默默收下钱。
新闻台的後面有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小吃店云集。
周芍牵着傅时熙在巷子里逛了一下,两人走没多久,男孩便甩开她的手。
「你喜欢你的新妈妈吗?」周芍丢了个问题给他,
「她才不是我的新妈妈。」傅时熙翻了个白眼。
周芍後来又问了几个和孙品娴相关的问题,傅时熙不是装没听到,就是直接无视,周芍也不再自讨没趣,看见一间专卖海苔饭卷的小店後,便喊住他:「你要不要吃这个?我们可以一人买一份,再买饮料喝。」
无r0u不欢的傅时熙看了一眼後,完全不感兴趣,「不要,看起来好难吃。」
「不然你想吃什麽?」
傅时熙指着对面的速食店,「吃牛r0u汉堡加j块套餐。」
周芍顺势看过去,速食店的活动广告打得很大,限定套餐特价一百八十九元。
「不行,我们的钱不够。」
「明明就有两百块钱。」
「但我们一个人只能花一百块。」周芍很坚持。
「你回你家吃饭不行吗?」
「我要等我妈妈下班才要回去,我才不相信你自己吃得完那一份套餐。」
「吃不完又怎样?我现在就是想要吃!」傅时熙说完,伸手去抢周芍手上的纸钞。
周芍也不甘示弱,sisi抓着手里的钱,「浪费食物小心以後下地狱!」
「你这小气鬼才下地狱!」
两人僵持不下,周芍见纸钞快要被傅时熙扯破,只好松手。男孩得手後,转身就要冲向对街,一辆机车反应不及,急煞之後还是撞上了傅时熙。
「小朋友!你这样突然冲出来很危险!」
从机车上摔下来的中年男子忍着皮r0u痛,扯着嗓子怒骂,整条巷子的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周芍连声道歉,往前滚了几公尺的傅时熙,手腕和膝盖都擦出大面积的伤口。
周芍慌慌张张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你有没有怎麽样?」
傅时熙失神了许久,最後才扯着嗓子大哭,「都是你害的!你早点把钱给我就不会这样了!好痛,我都流血了!」
周围有好心的民众上前关心,周芍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颤抖着手找出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
十分钟後,孙品娴一脸惊慌失措地出现,看见等在骑楼下的傅时熙和周芍後,她立即跑了过来,紧张地在傅时熙面前蹲下,检查他的伤势,「撞到哪里了?能走吗?骨头痛不痛?」
傅时熙百般嫌弃地拨开孙品娴搭上肩膀的手,「不要碰我!会这样都是她害的!」
男孩的嗓门很大,本来就觉得自己有错在先的周芍,此刻更是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孙品娴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用力扯向自己,「你这个姊姊是怎麽当的?我才把他交给你多久?为什麽这麽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
周芍被孙品娴愤怒的语气吓得脸se惨白,全身都紧绷着,眼眶也渐渐发红,「因、因为他一直吵着要吃套餐,可是钱不够——」
「你先买给弟弟吃也不行?你是姊姊啊!你让他都来不及了,还害他摔成这个样子,你要我怎麽跟他爸爸交代?」
以独生nv的身分活了十三年的周芍,不懂得怎麽疼ai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当孙品娴斥责她不够成熟,不够t贴,不够礼让的时候,堆积已久的委屈在顷刻间爆发。
周芍攥紧校裙,面se涨红,泪水夺眶而出,「为什麽就只凶我?为什麽只有我要饿肚子?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讯息等了多久?我坐了多久的车来找你?上了一天的课我也很累,为什麽我要让步?明明我才是妈妈的小孩,傅时熙——」
周芍ch0uch0u噎噎地哭着,转头瞪了身旁的男孩一眼,「他又不是你生的!」
转瞬间,一个巴掌自周芍脸上落下。
顺着力道,周芍偏过脸去,半张脸re1a辣地发麻,一时半刻没了知觉。周围的人群被他们制造出的声响x1引,纷纷将注意力转过来。
周芍愣在原地,任由一gu难堪的羞愧感淹没自己。
良久,耳边传来母亲淡漠的声音,「你不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索求你认为我应该给你的东西,还哭着问我为什麽不给。」
nv人的语速缓慢,显得每个字词震耳yu聋,「你和你爸爸都一样自私。」
周芍的泪水在那一刻止住,一直以来,渴望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关注,都化为一个疼痛的巴掌,和几句过於疏淡的话语。
她因为想见母亲而做出行动,这个行为本身似乎就是一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