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坐正,伸手接过,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温凉与炽热,短暂的感知,迅速分开。
“谢谢。”
他的声音暗哑,颗粒般的质感滑过她的耳膜。
一杯凉水冲淡了胸口的燥意。
他低声说:“今晚你睡床。”
孟书婉如释重负,也顾不得跟他客道,立刻转身走向床铺。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袖套裙,从后看去,腰身细细的,似乎能环握,裙摆下露出的小腿,年糕汤团一般莹润。
她很少这样明艳,却格外适合。
程景森想起了方才战友的调侃,‘你倒是娶了个小娇妻啊,艳福不浅哦。’
程景森猛地视线,掐了掐眉心,神色瞬时变得冷凝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孟书婉一声惊叫——
“啊!”
孟书婉在看清床单上的东西后,瞳孔紧缩,猛地向后退去,恐惧让她哪怕捂住了嘴,惊叫声还是溢出。
余光里闪过一道身影,她整个人就被男人护在了身后,而男人也看清了吓人的东西是何物。
蟑螂。
大大小小的蟑螂躺在红艳艳床单上。
看着是祖孙三代被一窝端了。
“这怎么会有…”
孟书婉缓过神来,有些难以置信瞪着那团被子,那股子恶心的劲让她说不出来那俩字。
她不怕蛇,不怕老鼠,蜘蛛蝎子也不怕,唯独怕能飞来飞去又顽强的蟑螂。
这份恐惧源于幼时在南方生活的经历。她那时不过四五岁,跟着一群小孩满大院疯玩,有次孩子王领着他们进了废弃的房子里寻宝,结果一拉抽屉,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蟑螂,受到惊吓后竟然飞了起来,等那孩子王尖叫着转过身时,脸上身上爬满蟑螂,那一幕堪称是孟书婉的童年噩梦。
男人额角抽动,脸色黑沉下去,眼底有怒意翻滚。
他动作很快,一抽一卷,床单连同被子都被他卷成团拎在手里朝门外走,紧绷的身体,让他行动间都是肃杀之气。
孟书婉此时还处在害怕中,现实加回忆带来的双重冲击让下意识地跟随这里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
“抱歉,劳你铺一下床单,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程景森回头看了眼。
白炽灯下,一身红色的孟书婉小脸煞白,如同受惊的小鸟,亦步亦趋。
程景森沉默了一瞬,“算了,你坐椅子那吃点糖,等我回来。”
孟书婉愣愣望着门口,半晌,才回头瞅了眼光秃秃的床,有些头疼,“这小子搁这儿憋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