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一直没说话。那个女人不耐烦了,却还压着温柔的嗓音,倒在他父亲怀里,问他的大儿子怎么是个小哑巴。
之后的事情郁皊记得就很清楚了。
他被奶奶接到身边养着,直到对方因为身体情况实在不好,把他送回了郁家,请同样年迈的外婆照顾。
不过郁皊的外婆也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去世,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住。
宣闻天不喜欢他,后妈更不待见他,郁皊也很少回那个“家”,去看奶奶的机会就更少了。
上一次应该是在……两个月前?
郁皊还记得那时候的场景,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消瘦得不像样子,简直是皮包骨头,竹竿似的手腕上还插着输液管。
她得的是脑梗,身体断断续续地很不好,一直呆在宣家投资的疗养院里接受保守治疗。
奶奶清醒的日子不太多,郁皊想去见她也要通过宣闻天,就渐渐降低了频次。
那次,护士引着郁皊去高级病房,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上,他听着护士汇报病人近来的情况。
“病人睡着的时间很多,白天也是……”护士压低声音:“清醒的时候偶尔会喊人的名字,只不过家属都不在,我们也只能事后通知。”
郁皊:“她在喊谁的名字?”
护士想了想:“郁皊……是您的名字。”
郁皊沉默下来。
只不过那个下午直到晚上奶奶都没醒,郁皊一个人坐在病房里,手脚冰凉,盯着滴滴响的仪器直到离开。
尽管相处的日子不是很多,郁皊也知道奶奶大概是现在整个宣家里最关心自己的人了。
现在宣闻天跟他说……奶奶要去世了?
郁皊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车子平稳开了一会,祁阳也没说话,只是拿余光看他,表露一点关心。
“我没事。”
郁皊的语气还算冷静,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祁阳交代。
“他说有事让我回家,不只是去见奶奶最后一面。”从祁阳的角度望去,郁皊的脸都被碎发挡住,唯有小半张侧脸白得惊人:“他肯定是要和我谈司行昭的事情。”
祁阳舌头都大了:“谈司……司总的什么事?”
他还是比较喜欢称呼对方为司总或老男人,直呼其名让他有种要被大哥骂的心虚感。
郁皊:“谈他给宣家注资的事情。”
祁阳:“……啊?”
他转动方向盘,把惊讶压在舌根,听见郁皊十分平静的语气:“他作为联姻的一方,能从司家得到多少利益。”
“换句话说,他想知道身为联姻对象的我,能从司家那里为他拿来多少东西。”
祁阳兀自消化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