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让阅历太浅,还看不出她满身的狼狈,只觉得她好像很不好。
“你的好朋友也住院了吗?”他问。
二更
彼时的陈年心如死灰,唯一一件还想做的事情,就是哭干眼泪后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家里的锅砸了。
让他们再叫嚣也吃不上饭。
再然后,就出去,走到哪里就死在哪里。
她本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
可是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孩,还是一个穿着体面漂亮的小孩,这么问她话。
陈年那该死的讨好型人格发作,嗓音涩然地回答:“我没有朋友。”
只说了一句,心酸难堪尴尬各种情绪上涌,泪失禁体质又发作,眼泪重新汹涌地流出来。
周让无措地看着她,翻遍了口袋才找出来一张叠起来的纸巾递给她,禁不住道:
“你别哭啊,你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吗?是手机掉了还是钱掉了,你怎么能哭得这么厉害。”
陈年用纸巾擦眼泪,很快纸巾就变得湿哒哒的了。
她胡乱地想,他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因为周让所说的两样东西她都没有。
手机,本来说好爸爸换新,旧的那个留给她。后来弟弟闹了一会,说想多带一个手机去学校,查出来一个还能剩一个,爸爸就无奈的给他当备用机了;
钱,存了好久的钱,来医院检查一下,立即就花光了,回去的路费都不剩。
他们所处的境遇,天差地别。
可有一件事,也许他没有经历过。
也许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剧烈,陈年竟升起一点吹嘘的冲动。
她看着周让,故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要死了。”
周让果然“啊”了一声,被这句话惊到了。
她补充:“我得胃癌了。”
周让不说话了,低头看起了手机,不知道是同情她还是干什么。
可陈年将自己脆弱的底子暴露出去,只得到了那一瞬间的痛快,她很快又厌烦起来,厌烦同情她的周让,更厌烦自己。
幸好不认识。
她绷着脸想走。
只是还没迈出去步子,周让就放下了手机,以一种找到希望的欢快语调跟她说:“胃癌能治好哎!”
希望好像拥有某种能力,以至于内心千疮百孔的陈年一刹那被感染到,干巴巴地重复无意义的字句:“能治好吗?”
“真的。”周让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发着光的手机屏幕对着她,她从上面找到胃癌治愈率很高的文字。
周让问她,“你现在是什么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