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癸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听王又冷笑了两声:“孤平定天下未久,竟出了这种事。巫癸,此事应当如何处理,还请指教。”
说是要她指教,可听起来,颇有几分问罪的意思。巫癸那时已无心如计较他的语气了,只是如实回答:“巫癸不知。”
“不知?”王的声音又带了几分狠戾,“神灵之意,传于巫者。天下万事,也要过问于巫。而今,巫癸竟说‘不知’?还是说,这世上本没有神灵,而你们只是些装神弄鬼、搬弄权术的小人!”
巫癸闻言,忙正色答道:“王此言差矣!”
“差矣?”王眉头紧锁,“既然神灵存在,那为何孤上供了那许多的牲畜,神灵竟全无回应?难道说,是神灵嫌弃孤的贡品太过寒酸了不成?”王说着,更进一步:“巫癸,神灵之意,只有你们知晓。若真有神灵,还望巫者不吝赐教。”
巫癸只能重复着:“我当真不知。”
王像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既然不知,那可否问于神灵?”
巫癸见他难打发,只得转过身去,俯身在陶盆里拿了一副龟甲。她随意地龟甲上钻了几个孔,便将龟甲放在了火堆上,又跪了下来。
“天灾肆虐,何时能解?如何能解?巫癸,敬问。”她说着,深深叩首,又在龟甲上施加了一道灵力,意图让神灵的回答更清晰些。
片刻之后,龟甲开裂的声音猛然响起。巫癸微微抬手,用灵力将龟甲从火堆里请出,又让它落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她伸手在龟甲上摸了摸,细细地感受着开裂的纹路。
“神灵如何回答?”王问。
巫癸收回了手:“神灵说:无用。”
“何意?”王问。
巫癸回答:“求神无用。”
“既然求神无用,那为何要祭神?”王又问。
“或许,凡人求神无用。”巫癸解读着,心中所想却尽是巫姖的遗言。
“无用?怎会!”王瞬间大怒,“孤终于辛苦平定天下,难道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旱灾肆虐不成?”他说着,一把夺过巫癸面前的龟甲:“孤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无用’!”
巫癸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夺去龟甲。神灵之意如此,凡人又能奈何?
“无用、无用……”他口中念叨着,拿着龟甲看了半晌,又猛然抬头看向巫癸,“究竟是凡人无用,还是鬼神无用?”
巫癸垂眸:“凡人……无用。”毕竟,神灵不可能无用。
“呵,”王冷笑一声,又盯着龟甲看,“依孤看,是你,无用。”他说着,举起龟甲,对他的侍从高声说道:“神灵有言,我们的祭品太过简陋,神灵不喜,故而未能替我们解除灾祸!”
王说着,放下龟甲,回头看向巫癸:“神灵需要更好的祭品。只要有更好的祭品,一切便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