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便得到了一碗粥作为谢礼。
喝了粥,她便继续向前走。有一日,她在城门口摆摊。说是摆摊,其实就是直接在地上摆着几张不怎么好用的纸,外加一支笔,一块墨块。若是有人来,她便把纸压在城墙上,给人写上一封。可是等了一天,竟只有一个人来找她写字。好容易赚了些铜板,她便要收摊,准备去买点吃食——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正收拾摊位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窜到了她跟前,他好奇地看着她摆在面前地上的纸笔,又嫌弃地皱了皱眉:“有什么用?”
“帮人写家书,自然是有用的啦。”姜惜容脾气很好,即使听出了这孩子的冒犯,她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着。
“没用,”乞儿说,“有几个人用得到家书?”
“可总有人会思念家人呀,”姜惜容说着,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忽地一阵鼻酸,却强忍着泪,对那乞儿道,“有的人呢,还有家人,只是相隔很远,所以需要书信。会有信使带着书信找到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这世上还有人在思念他们。”
“没有,”乞儿却执意和她唱反调,“收信的人也不认字。”他说着,眼神一转,忽地扑上前去,胡乱将她面前的东西一齐抱进怀里:“还是把这些卖了有用!”他说着,撒腿便跑。
“你!”姜惜容叫了一声,也连忙去追。可她小时养在闺中,又不似崔灵仪曾经习武,这一路又奔波劳碌,她根本跑不过这乞儿,只勉强捡到了从乞儿怀里掉下来的笔。
眼看着那乞儿越跑越远,姜惜容终于要放弃了,故意喊了一句:“钱留下,纸墨给你,我不要了!”
话音落下,那乞儿的脚步慢了许多,他像是在思索。果然,又跑了两步,他身上掉下来两块墨块,和几张已经皱了的纸。纸轻飘飘的,被风吹上屋檐,姜惜容再也够不到……唯有地上的墨块没有那么容易被吹跑,她连忙追了过去,拾起了地上的墨块,蹭了一手的墨。
“还好、还好……”她喃喃。顾不得脏了手,只赶紧将墨块和笔装进她的包袱里。
只是,又要饿肚子了。
她叹了口气,背起行囊,继续向前走。只是这段时间,她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
大旱肆虐的范围更大了些,听说有些地方还在打仗。所有人家都看好了自己的米缸,她再难讨到一碗粥。饥馑很快蔓延开来,城外的饥民也更多了一些。有地之民尚且忍饥挨饿,被迫背井离乡,更何况她这个本就无家无地之人?
她看着这一切,心中酸楚,却无计可施。她只能混在饥民中,一路向西。
可日日忍饥挨饿,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忽有一日,她正向前走着,却忽然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饥民们正围着一个火堆,坐在不远处。而她身边,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