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陆樵重复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站起身来,喝完了最后一口茶,“听你说了这些话,这竟是唯一一句真话。”他说着,摆了摆手:“走了。”
曹染目送着他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只草草行了个礼,便又要回房去做自己的事。彩平跟了上来,同她抱怨着:“那陆公子说话阴阳怪气的,真不好伺候。”
曹染听了,唯有叹息一声:“可日子还长。”如今婚期将近,只要她把握住这门婚事,嫁入陆家,妹妹便有了靠山。她想着,又问彩平:“阿描现在何处?”
彩平摇了摇头:“不知。”
曹染皱了皱眉,更担忧了几分。说起来,这些日子,曹描似乎不如从前那般黏人了。就在陆樵开始常来寻她之后,曹描便不怎么在她眼前晃悠了。从前,曹描可是没事也要缠着她说话的人啊。
曹染知道,妹妹是怨陆樵分去了自己的时间。她平日里还要帮着伯母打理家务,本就少有闲暇。往常空闲之时,她还能看书作画、同曹描说笑,而今,这些时间被陆樵占去了不少。
为此,曹描没少向她抱怨。
她还记得那日,她刚应付了陆樵,回到自己的房间。天已经黑了,她在床边的摇椅上,刚要闭目养神,曹描的声音却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下人说,今日,那姓陆的竟去拉扯你的衣服。”曹描说。
曹染睁开眼来,整理了下情绪,便回头对曹描笑道:“你听谁说的?随意传闲话,可是要被罚的。”
曹描只盯着她:“阿姐,你少岔开话题。是我自己去问的,与他们无关。我只问你,他是否当真有此无礼之举?”
曹染定定地望着曹描,又忽而苦笑一声:“有这么重要么?”
“重要!”曹描高声说着,十分坚定,她大步走到了曹染面前,她蹲了下来,一把握住了姐姐的手,说,“阿姐,他说是欺负你,我自会替你出气!”
曹染避开了妹妹的灼灼目光,只说道:“你帮得了我一时,那以后呢?”
“你可以不嫁,以绝后患。”曹描忙说。
曹染无奈:“你明知这绝无可能。”
“怎么没有可能?”曹描急了,口不择言,“难道没有那姓陆的,你这辈子便活不下去了么?难道你一定要嫁那姓陆的不可吗?若是那姓陆的当真那么好,伯父为何不让自己的女儿嫁?阿姐……难道、难道你一定要嫁人不可么?”
“当然不是非他不可,我只是想带着你好好活着,”曹染倒是没有生气,她伸手理了理妹妹的碎发,“可是,你呢?我若不为自己挣些立身之本,我又该如何照顾你?如那些普通百姓一般,忍饥挨饿、颠沛流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