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英叹了口气,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两人谁都不再提方才说过的话,只是安静地埋头干活。
吴青英盯着脚下的土地,汗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好似有一口气憋在她心口,她很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将这一口气发泄出来,只得卖力地拉着犁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恨不得将脚下土地踏碎一般。可这终究是于事无补的。
于绣默默地看着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她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到了晚间,两人又一前一后地沉默着回了家。吴魁不知何时也回了家,正拿了根狗尾巴草蹲在院门口剔牙。见二人回来,他便高声喊道:“怎么才回来!”
吴青英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呢?”她说着,拖着农具进了院子,又问:“你又去何处了?家里这么多活计,也不见你搭把手,整日还挑三拣四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都不见得有你难伺候!”
“我四处奔波,不都是为了你吗?”吴魁说着,站了起来,将那狗尾巴草随手一扔,又笑道,“你哥哥我为你说了一门绝好的亲事,过两个月,你便可以嫁人了!”
吴青英刚摘下斗笠,不由得一愣。“你说什么?”她回头看向吴魁,问着。一旁的于绣闻言,亦是身形一顿……可她依旧什么也没说。
吴魁靠在那低矮的竹门上,颇为自得地笑道:“村头东郑家老三的二郎,比你小一岁的那个。”他说着,指了指堂屋:“人家连聘礼都送来了。”
“什么?”吴青英抓着手里的斗笠,一步一步向吴魁走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说着,立在了吴魁面前,抓着斗笠的手忍不住发颤:“那郑家二郎,从小就是个傻子,到如今连吃饭穿衣尚且不能自理……你,你就这样把我卖了?”
“怎么了,不乐意啊?”吴魁根本不把她的愤怒当回事,却还抱怨着,“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那家人给了多少聘礼!你以为你还好嫁吗?十七八的老姑娘了,却以凶悍闻名。我告诉你,在这个村子里,除了他家,没人娶你!你少在这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
“可是我不愿意!”吴青英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不愿意没用,我愿意就成,”吴魁说着,上下打量着她,“省得你在家里天天吆五喝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给老子添堵,老子喂只狗都比喂你强,省得浪费那碗饭!”
“浪费那碗饭?”吴青英被他气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这家里的饭是你种出来的吗?这几日农忙,你有搭把手吗?平日里农闲,也是我和嫂嫂在织布卖钱,你呢?你又在做什么?你只知道吃喝嫖赌地败家!还说我吃饭是浪费?我看你吃饭才是浪费粮食,你就是这家里最不争气的东西!”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吴青英的脸上。“住口,”吴魁怒道,“这是老子的家,有你说话的份吗?老子才是一家之主!”
吴青英被他打翻在地,她愤恨地看了吴魁一眼,登时又站起来、拼了命地向他身上扑去。“我杀了你!”她喊着。